但他刚要伸手去拿,手腕就被人攥住了,不让他拿。
他看向虞卿,后者面上难得有了几分微妙,“什么关头,还看书呢,别动。”
这话刚说完,那闺阁小姐说:“哎呀,这姐弟师徒恋的可真刺激,我大晚上看了都睡不着。”
“是啊是啊,好刺激啊...我老想着什么时候那乖巧听话的英俊小徒儿能把冷漠强大又腹黑的美人师傅摁住,然后...这样...那样...哎呀,好羞人哦。”
谯笪君吾两人:“....”
这书屋烧的什么炭?这么热。
第46章 46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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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怪起炭火来, 却压根没想现在这个时节哪来的炭火,而且......
俩闺阁小姐大概察觉到有人,分外羞涩,但也知书达理喃喃道歉, “抱歉这位先生夫人, 叨扰两位了。”
又是先生跟夫人。
虞卿觉得自己这一天被人认错八百回了, 而且次次不好解释。
她不吭声了, 看向谯笪君吾。
谯笪君吾怕死了,讪讪说:“两位姑娘误会了,这位是我娘亲。”
俩姑娘:“?!!!”
虞卿:“....”
她面上从容,岁月静好, 实则小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后腰, 轻轻一掐。
谯谯君吾脸都涨红了。
看虞卿这面容身段,俩姑娘死活不信, “先生莫要开玩笑, 小心您夫人生气。”
虞卿笑:“我不生气, 我的好大儿可孝顺了, 但凡吃饭, 我吃肉,他都不敢喝汤。”
其实是敢让她喝粥, 他偷吃烤鸡。
呵呵。
气氛忽然阴森森的, 俩闺阁姑娘都觉得有点冷, 很快告辞,推攘着走了,但不知后头两位习武, 走的时候还在窃窃私语。
“这两位怎么了?为何先脸红,后如此别扭, 难道真是母子?”
“你真笨,这一看就是俩小夫妻闹别扭了。”
“莫不是听了我们的话?那可如何是好,他们瞧着好生登对啊,我一瞧见他们,连他们俩的娃长什么样子我都想好了,真是神仙眷侣。”
“谁说不是呢,真让人羡慕,不过别担心,他们这样的小夫妻一般都床头打架床尾和......”
谯笪君吾觉得这俩姑娘再说下去,别说床头了,他跟虞卿这事儿只能是坟头和。
绝无第二种可能。
保命这种事往往得先下手为强,在虞卿动手前,他吓坏了,一把攥住虞卿掐着自己腰上的手腕,反将她拉入狭窄的书架缝隙中。
“别动,有人。”
一如之前她贴身靠他,这次他揽着她躲起来,虞卿本以为这厮故意的,但很快感觉到书屋门口那边的动静。
他们两人是商人百姓打扮,并无武器在身,然而外面那些人却不一样。
“诶诶你们作甚,武林人可不许入内。”
“找人,不叨扰。”
“不可不可,我们姑苏城可不是许你们乱来的地方。”
“在下仙海阁弟子...”
“你海鲜阁的弟子都不行。”
哈哈!
两人差点笑出声来了,几乎能想到宁无端吃瘪的表情。
宁无端的确无奈,只觉得这姑苏城的民风可真是彪悍,一个两个都让他招架不住,但他预感那两人肯定就躲在这里。
“我将剑搁置于此,如何?”
“这...”
书屋主人看他仪表堂堂,还是退让了一步,让他进去了。
宁无端进去后,一一走过去,却没瞧见人,垂眸思索后,有些不理解。
难道他又判断失误了?
可是这里的确是那两人最后可能躲藏逃走的地方。
他纠结时,目光往书屋内侧的书库典之地,正要走进去,其他仙海阁楼弟子找来了。
“师兄,师叔在唤你,急事。”
“何事?”宁无端并不是仙海阁诸长老可以随叫随到的人,他是未来的阁主,自有自己的脾气。
其他弟子看四下无人,低声道:“昆仑之人有请,藏剑楼的人也来了。”
宁无端皱眉,但想到小昆仑的局势,也只能应下。
几人离开后。
没一会,憋闷狭窄的小屋里,周边都是一些堆积的藏书,空间狭窄的人,一个人都觉得堵得慌,何况两个人。
虞卿靠着门板,周身却被谯笪君吾拢着。
半响,她说:“你刚刚为何要躲?”
谯笪君吾:“?”
虞卿:“这人我打得过,杀了就是了。”
也对,为何他们要躲?
谯笪君吾叹气:“树大招风,师傅,咱们要低调。”
“你喊我什么?”
“娘?”
找打!
两人很快离开了书屋,而他们刚走,店主跟身边的小厮拿着沉甸甸的黄金吐槽。
小厮:“老板,这俩人看着也是个体面人物,如此阔气,不知为何这般躲躲闪闪,我看着后面追来的公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店主捋着胡子叹气,眼里满是睿智:“小伙子,但凡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该知道一般这样的小年轻,十有八九都是偷奸,且俩人都乐在其中。”
小厮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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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宁无端等人入了姑苏城,城中约莫有诸多小昆仑强者,两人再托大也不敢乱来,正好玉兰灯节有面具示人的风俗,听说也是姑苏城年轻男女求欢示好的乐趣所在,于是两人齐齐买了面具。
这次谯笪君吾为了保命,不敢再跟自家魔女尊上有某些牵扯,主动先问她选那个面具。
虞卿站在摊子前面,随意手指一点,选了一只狐狸面具。
最好看的,她当然有眼光。
店主觑她一眼,歉意道:“这位夫人,实在对不住,这被人预定了。”
预定的你还摆出来?!
虞卿挑眉,脾气尚算不错,手指又一点,选了一只白狼。
“对不住啊夫人...这只也...”
虞卿吸一口气,手指再一点,“这个!”
她挑了黑鹰面具。
“夫人....”
谯笪君吾一看这人下意识去摸腰上往日悬剑之处,当即吓得机灵,立马说道:“那您还有什么剩下的,我们都要了!”
店主乐陶陶拿出两幅。
“就这了,我给两位打九点八折。”
两人一看,一只黄鼠狼,一只大胖鸡。
真是...够了!
要么换一家?
可附近都是探子,这里是最近的面具摊子了。
两人都知道好歹,谯笪君吾是个务实的,果断拿出钱来买下了,然后正要把黄鼠狼拿下...却被虞卿先抢过去了。
“凭你还想吃我?我吃你还差不多。”她懒懒一句,接着戴上了。
店主恐怕马屁精转世,满嘴夸赞,“哎呀真好看,夫人这般气度,端配得起凤凰面具,不过气度超凡,将这普通面具亦衬得胜于凤凰面具了。”
“你再喊我夫人....”虞卿觉得自己脾气可算是随着功力飙涨了,竟没杀这没眼力见的。
店主:“夫人,我再送您点东西。”
一听有东西送,本来想拔剑可惜没剑的虞卿一下子来了兴趣,“何物?”
谯笪君吾暗暗腹诽:最近霸气惯了,为她超强武力跟风华折服,差点忘记这厮是个能仗剑逼他挖家产的贪财鬼了。
店主神秘兮兮直接从后面拿出一盏灯笼来,“看,这灯笼好看吧,光亮得很,夫人您有这么好的夫君,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谯笪君吾抢在店主被一根手指戳破天灵盖之前拿走灯笼,拽着虞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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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破店,竟还有人预定,莫不是坑我,打量着先把最丑的销出去吧。”
虞卿对此耿耿于怀,忽转头看谯笪君吾,“你傻乐什么?被坑了还开心呢。”
“没啊,就是觉得人家也不错了,起码给了灯笼呢。”
“傻子,这天都还没黑就送你灯笼,这是骂你瞎呢。”
“以前我瞎,后来就不瞎了。”
他提着灯笼说,但没说这个“后来”从何时开始。
虞卿也不问,偏过脸,长袖清扬,款款走向最繁华的街道,而身边的谯笪君吾亦步亦趋陪着,手中灯盏已有星星光火,前方夜幕正在婉婉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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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煌灯火夜,繁繁锦绣城。
姑苏城是繁华的,城中百姓安乐自居,因曾经激战莽野之地,城中百姓祖上多为悍勇兵将遗族,加上地域特别,属实民风彪悍,但亦有柔情似水的一面,至少今夜城中百姓极尽浪漫。
路上瞧见了喷火戏龙的把戏,也有吟侬歌唱的伶人,更有文雅书卷的猜谜游戏,城中上还有火龙游船,一派灯火辉煌。
虞卿还好,走遍大江南北,什么没见过,倒是谯笪君吾被拓了眼界,目不转睛似的,偏这人又一副大家长的样子,怕虞卿走丢似的,非要拽着她一起看。
后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以前只觉得王都乃帝国核心,现在看来还是没见过世面。”
“各有各的好。”虞卿对此看法中正,此时目光一转,似在观察什么,谯笪君吾凑过来,低声说:“我刚刚也看了,那些人似乎都跟鬼城之人无关,你觉得他们会以何种面目出现?”
虞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他:“你觉得姑苏城是谁在做主?”
咦?谯笪君吾恍然过来。
“我记得刚刚那喷火戏龙的龙环是特制的,民间一般不敢用,而那伶人唱的曲儿是名剧《潇湘戏》中的一段,加上猜谜游戏中的题王案底是船。”
“所以,这一切都锁定了今夜把戏台子搭在河中龙船上的戏班子——它才是今夜鬼城使者降临之地?”
谯笪君吾跟虞卿默契太好了,基本闻弦歌而知雅意,无需提点就顿悟了。
虞卿笑而不语,一边撩开岸边柳树,跟着人群走向最热闹的河岸边。
好戏快开场了。
如果她没料错,宁无端被叫去的时候,小昆仑的人已经在做准备了。
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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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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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子已经搭好了, 龙舟暂时漂浮在两岸河道中间,除了左侧的河道下游口,右侧大弯月拱桥上人满为患,对面跟这边的柳岸沿边本就有看台, 甚至还有不少座椅, 人亦是齐全。
不过谯笪君吾是个世俗的, 一看人满, 当即金钱开道,挑了个看着穷苦些的妇人,给了她一笔眉开眼笑的钱财,然后换来了位置。
虞卿在边上瞧着, 幽幽低声道:“你这等做派, 若是让人瞧见了,保不准说你是个仗着有点闲钱就欺负穷苦老百姓的纨绔子弟。”
谯笪君吾却满不在乎, “大抵说这种话的人都喜欢站着说话吧, 他若是能出双倍的价钱还能让这母子能坐在这看戏, 我就无话可说。”
对于老百姓说, 二十两碎银足以安安稳稳过一整年了, 没看刚刚那妇人震惊且喜出望外的脸色么,连那孩童都笑呵呵的, 不住道谢。
“再说了, 我总不至于这么倒霉, 刚纨绔一把就被别人挑刺了吧。”
这话刚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男一女。
具是年轻武林人的打扮,侠客侠女的, 一股子英勇侠气,路见不平一声吼似的, 拦住了那俩母子,非要拽着过来跟谯笪君吾对峙。
那侠女说:“这位公子,你若有钱财,施舍了便是,何苦为难这俩母子。灯节之喜,天伦之乐,你们就为了一己之私剥夺了,内心无愧么?”
侠客冷哼:“师妹,不必跟他们客气,我看这两人平日里必然欺负人惯了,不被人修理一二都不知道这天下还有公理!”
额这是谁家放出的二傻子?
谯笪君吾之前接触的都是来自朝廷跟宗门的人精,不管是章青屿还是纳兰别离这些,哪一个不是老狐狸,遇到的弟子也是宁无端那个级别的,再不济也得是萧念这些人。
他初入江湖,被虞卿一下子带入的世面太高端,骤然遇到这等武林年轻一代,颇为不适应,甚至以为这俩人是伪装的。
倒是...边上有人轻笑,笑声银铃般,显然在取笑他。
谯笪君吾既窘又无奈,但也不愿意跟傻子计较,于是说:“两位说得对,是我处理不当,不然这样,两位再花两倍的钱把我刚买到的位置买回去?那样他们不就能既得到钱财,又能坐下来看戏?”
俩人:“???”
谯笪君吾:“与尔等武林人的至高侠义之心相比,区区五十两算什么呢,我这般要求,不算是在侮辱两位吧。”
论赶鸭子上架,自宫廷讨生活的他是有点技艺在身上的。
这俩人果然面红耳赤,看向那母子,希望他们拿出钱来...人呢?跑了。
尴尬了,气氛好尴尬。
大概是太尴尬了,那侠客愤怒之下掏出了五十两。
谯笪君吾从容收下,然后当着两人的面问边上看戏的人重新买了俩位置。
还是二十五两,他还倒赚了二十五两。
“多谢两位了。”
“师傅,来坐。”
那俩人脸都绿了,若非唱戏的人登台了,搞不好他们都动手了。
正好此时也有人找到了他们,拉到一边,固然低声,还是被两人洞察听到说什么师傅来了,让他们留意一些。
这俩人才安生坐下。
谯笪君吾跟虞卿对视一眼。
看这两人的做派,自是武林人,但如此天真不知事,不是一般武林人养得出来的。
而且外面粗布衣,里面内衬却是上等,且拿得出五十两,自家亦不缺钱,这世道若有家境富裕的要送去习武,也得首推小昆仑上三宗,可上三宗弟子行走江湖很气派,自有门派服饰,何必穿得这么简单朴素。
那就是故意的。
故意伪装普通武林人来戏台子这边,莫不是在追查他们。
“看来料定咱们会来这。”
宁无端就不是等闲货,何况上三宗也不止一个宁无端。
“正常,咱们能猜出的,他们也能,不过若是探子,也不该派出这么蠢的,倒像是故意外露让咱们看出来——真正的探子怕是另有其人。”
“小心些就是了。”
这些个名门正派,论起心眼来跟魔教的也不遑多让。
“那魔教的人,你能看出吗?”谯笪君吾有些介意那个新教主,因他猜到那人跟虞卿必然是有道路上的不合,但又看不出她对此人的敌意,让他有些不好琢磨。
“他如果亲自来,也许看不出,那人素来是个能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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