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徽止翻了个白眼。
林苓也是个脑子蠢得,从前顾徽止还是顾家的五姑娘的时候,旁人忌惮着一个尚书嫡女的身份不敢招惹,如今她是谢尧诩的未婚妻,谁不知道谢侯爷如今的风光,偏偏她又要来招惹自己,倒还真不怕招来杀身之祸。
顾徽止敷衍道:“林家女兄好些时日不见倒是圆润了不少,看来日子过的是十分不错了。”
林苓冷哼一声:“那是自然了,”旋即才反映过来顾徽止是在说她胖了,恼羞成怒道:“你少阴阳怪气,现如今啊,整个盛京城最风光的就是你了,你和谢侯爷那些事,可是满盛京城都在传,不知做成了多少话本子。”
顾徽止眉头一挑,竟然还有这种事?她改日定要拿回来一本好好观摩观摩。
林苓看样子还要和她纠缠许久,顾徽止是在没心情陪她唱戏,刚准备走,再一抬头,林苓挡住了她面前的路。
“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女眷都要待在这,小心给你家侯爷丢人,毕竟女弟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盛京城的。”林苓那张得意洋洋的大脸看得顾徽止实在是窝火,又没有办法一巴掌甩过去。
倒也不是她怕了,林苓此人尖酸刻薄,可是脑子不够,随随便便两句便能将她怼的哑口无言,顾徽止如今操心的是宇文彰。
方才隐约间,她似乎见到有人在看自己,一回头人却消失了,她需得找个安静的地方,那人才有机会同自己搭话。
“你父亲一辈子谨小慎微的,怎么教出你这种蠢笨鲁莽的女儿。”顾徽止留下一句话,直接撞了林苓的肩膀离开了人群。
林苓被这句话骂的蒙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徽止已经走远,只能在原地气的跳脚,可谁知身边的人根本不买她的账,兀自闹了一会儿,便灰溜溜的回了位置。
向家办的宴席颇大,要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实在不容易。
寻觅良久,她才发现向家的后院有一处亭子,幽静的很,她走过去的时候,凭着习武之人的直觉,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她。
“阁下还不现身吗?”确认了四下无人之后,顾徽止冷冷开口道。
一道娇媚的女声响起:“你这小丫头,说话倒是直接。”
顾徽止循声看去,见一个穿的雍容华贵的女子走了过来,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正笑眯眯的看向她。
顾徽止也在细细打量面前这个女人,心理琢磨着她大概是谁家官员的小妾,是太子的人手。
“别猜啦,我是你义母。”女子说完这句话,还不忘补充:“不过你倒是长得比你全家都好看,这点同我很像。”
顾徽止听的眉头直跳。
义母?她哪门子来了个义母?之前从未听说过程祁还有个情人啊?
见她愣住,女人饶有兴趣的笑道:“你这小丫头莫不是真信了?你义父什么做派你又不是不知道,眼睛里只有权谋算计,哪来的女人。”
被她这么一提,顾徽止才终于缓过神来,开始仔仔细细的思考这个女人的来历。
她是程祁的义女这件事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绝密,除了程祁极为信任的心腹,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女人见她眉头紧皱,不免调侃道:“有什么话直接问不就好了?和那老头子一个德行,总是喜欢猜来猜去的。”
顾徽止脑海中闪过许多人影,最后终于想到了一张模糊的脸。
“何姐姐!”她惊喜道。
何铃终于笑出声来:“终于想起我啦,我可真是好伤心呢。”
其实说起来,当时顾徽止还年幼的时候,不仅仅只有阿绫一个人在她的身边,何铃是程祁送来的,也算是让她解个闷,据说也是稽查司中人捡回来的女娃娃。
二人年岁相差较大,何铃又老是有些新花样,所以当时顾徽止十分喜欢她。
“怎么是你!”许多年未见,她已经从当年那个顽劣少女变成如今这样了。
“那老头子死前托我办的事,我总不好搪塞了。”何铃撇了撇嘴。
“所以你现如今是……”
“我是向衡小君,在向家已经好些年了,是太子的卧底。”
顾徽止听了,不禁感叹,程祁真的是无孔不入,将稽查司的人插入太子手下,还能成功取得他的信任,摇身一变何铃又当上了他在向家的眼线。
“那你这次来找我,是宇文彰叫你来的?”
何铃挑了挑米:“不错,他要我来同你联络,顺便再试试你的反应。”
顾徽止点点头,旋即明白过来了这一切。
“他要我做什么。”
“杀了谢尧诩。”
顾徽止心中一惊。
“宇文彰要我直接杀了谢尧诩?”
何铃点了点头:“对,如今宇文彰在朝堂上实在是寸步难行,除了杀人,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况且晟王不日即将回京,到时太子之位必定易主,他要自保可就难了。”
顾徽止沉默了半晌:“可我……”
何铃看出了她的意思:“现在没有合适的时机,谢尧诩肯定不能真的杀,只是你需得想一个两全的办法。”
顾徽止知道。杀了宇文彰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他戒心强,想必现在还不能对她信任。
如果想要见他一面的话……怕是只有一个机会了。
谢尧诩大婚。
她一定要出现,同时太子也必须得出现。
“你告诉他,如今谢尧诩对我以礼相待,我没办法动手,但是不日我们即将成婚,那日或许有机会。”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婚宴那天我要亲自见到他。”
第75章
何铃似乎是将她的意图明白了个大概。
她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如实转告,我不能在这里多留,你保重。”
“珍重。”
顾徽止轻声道。
“小阿B,我还等你接我回稽查司呢。”何铃留下这一句话,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阿B……
连顾徽止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名字。
阿绫一直在近处守着,见这边说完话了,上前道:“女君,我们去哪?”
“你还认识她吗?”顾徽止问。
阿绫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顾徽止点点头。看来她的确是伪装的极好,不论是从相貌上还是谈吐上。
说话的功夫,前头突然传来的鞭炮的响动声。
――新娘子要来了。
顾徽止收敛好了神色:“走吧,去婚宴上。”
向启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出来,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想必他同自己这位新妇也没见过几面,根本谈不上喜不喜欢,只不过是因为利益纠葛罢了。
顾徽止左右看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谢尧诩的身影,心里正疑惑他的下落,再一抬头的时候,正好向启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他朝着自己点了点头,顾徽止也屈身回礼。
人群中,她也看到了苏映,他看样子精神了不少,顾徽止本来想要装作没看见,没想到苏映倒是先一步走上前来。
“顾五姑娘――”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样的称呼有些不妥,又道:“平阳县主。”
顾徽止轻轻一笑,行礼道:“苏公子。”
旋即二人也只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谁都没再多说些什么。
顾家的事情已经都是后话了了,“平阳县主”这四个字便算是将她和顾家撇开了关系,反正她也是半路回来的,只算半个股价人,是以皇帝在对于她这件事情上面也格外宽限。
婚宴快过半,顾徽止还是没有看见谢尧诩的身影,她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他作为向启的好友,此刻应当和那些各家的主君坐在一起。
她寻觅了半晌,终于在长廊的尽头,看见了谢尧诩。
他似乎是在看自己,可是顾徽止将眼神挪过去的时候,谢尧诩便已经开始和向启喝起了酒。
直觉告诉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徽止刚准备上前去问个清楚,身边便立马有人凑了上来。
她扭头一看,见向启正搭着谢尧诩的脖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徽止定了定心,扭头一看,发现是林苓带着三三两两的贵女正将自己团团围住,看样子是想要找麻烦。
她心里烦躁,根本没心情搭理她,穿过人群便要离开,便听见林苓悠悠然来了一句:“女眷不得离席,县主这是要去哪?”
顾徽止冷冷看了她一眼,忍住了想和她理论的想法,毕竟这是在向启的婚宴上,只好窝着火坐回了位子上。
出乎意料的,林苓倒是没有再继续为难她了,反而是悠哉游哉的坐到了她的旁边,喝起了茶。
顾徽止懒得再去猜她心里究竟有什么弯弯绕绕,反而是一直在想方才谢尧诩那个眼神。
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总之她从未见到过。
不知怎得,她忽地有些心虚,会不会是自己见何铃的事情被发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和何铃见面并不是为了帮太子呢?
一团乱麻。
她捏了捏额角,这一幕恰巧被身边的林苓看到。
林苓似乎是勾了勾唇角:“怎么,你家侯爷没来找你,你心里觉得委屈?”她嘲弄道:“人家堂堂一品军侯,娶了你这个罪臣之女,是我做梦都能笑醒,别奢求太多了。”
林苓说的起劲,又道:“你以为他替你去陛下面前求了县主之位是为了你吗?那是为了他的面子,人家不过是图你这张脸……”
林苓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将这些挖苦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有些人似乎是想替顾徽止说话,可是转念一想,林苓说的倒是也没什么不对的,顾徽止如今不就是仰仗着谢尧诩的鼻息生存吗?如哦是哪天谢尧诩厌烦了,将她休了都算是正常……
想到这,周遭的一些不管是觊觎宣北侯府的权势也好,是谢尧诩的样貌也罢,都是一个落井下石的眼神看向他们。
顾徽止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一会儿不见,林苓好像是聪明起来了?
见顾徽止不说话,她得意洋洋道:“你在这里受我的数落,你家侯爷不还是没来替你说一句话吗?要我说啊,你这种人……”
顾徽止反手端起面前温热的茶,泼到了林苓的脸上。
“林姑娘怕是昏了头吧?我替你清醒清醒。”说完这句话,她便又自顾自的回到了座位上。
“顾徽止!”林苓一声尖叫,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顾徽止扶额,她要是骂早就骂了,只不过是不想扰了向家的婚宴……
旁边的人被她这一举措吓了一跳,都啧啧感叹起顾徽止的大胆,林苓好歹家里是有爵位的,她这样做,岂不是给谢尧诩添麻烦……
“你敢泼我?”林苓抬起手便要打向顾徽止的脸,可谁知她那看起来瘦弱的手指竟十分有力气,直接抓住了林苓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你这样的人,我想泼便泼了,怎么,仗着你家有个芝麻大小的爵位,真以为能在盛京城里横着走了?”
顾徽止冷冷放下林苓的手,继续道:“依着规矩,我是正三品县主,你那有爵位的爹爹见了我可是要行大礼的。”
林苓冷哼一声:“你那不过是一个偷来的县主之位!若是没有谢尧诩在……”、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咬牙道:“你得以些什么?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顾徽止忍无可忍,刚准备继续骂她的时候,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护在了怀里。
一股轻轻的檀木香袭来,她心里立刻便安静了不少。
众人见是谢尧诩,一时间连忙收起了羡慕的神色,心里又开始暗暗羡慕起了顾徽止。
“她是……”谢尧诩皱着眉头问旁边的邹廷。
“是林家的大姑娘。”
谢尧诩眯了眯眼,似乎是没想起来。
邹廷出声提醒道:“林大人是侯爷的下官。”
这话一出,林苓的脸色瞬间白了白,直觉告诉她此刻应该找补些什么,可是顾徽止在这里,她又实在是拉不下脸……
“好,我记住了。”谢尧诩只留下这句话,便搂着顾徽止离开了。
二人没在婚宴上有过多的停留,二人径直上了马车。
“我们这样出来可以吗?向公子那边……”
谢尧诩的声音十分沉静:“无事,他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
顾徽止张了张口,刚准备问方才的事情,可是却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问,并且看着谢尧诩的态度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于是便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方才的事谢谢你了。”不知道说什么,顾徽止只好道了声谢。
可谁知她这话说完,再一转头,见谢尧诩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
“嗯。”顾徽止点了点头,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林苓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见谢尧诩点头,她便又煞有介事的问:“所以你看上我,真是因为这张脸?”
谢尧诩不说话,她便自顾自继续道:“这倒也没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长得这么好看,你喜欢我也算是正常。”
顾徽止这话说的实在是有点不要脸皮,她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是一脸期许的看向谢尧诩:“你说话啊。”
“你说是,那就是。”
听了这话,顾徽止不由得泄了气,抿嘴道:“你怎么像个闷葫芦似的,情话不会说吗?好听的话不会说吗?”
突然,脸上好似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她瞪眼看去,见谢尧诩正有些好笑的看向自己:“倒是难得见你这样吃瘪的样子,方才在婚宴上,可谓是大杀四方。”
顾徽止全当他这话是在夸自己,得意道:“那是自然,对付林苓这样的人,你即便不来我也能将她骂的哑口无言。”
想到这,顾徽止愤愤道:“都说红颜祸水,因为一个男人倒是让她记挂了我这么久,也算是不容易了。”
“方才她说的话,你可有往心里去了?”谢尧诩的声音突然在她的头顶响起。
顾徽止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毫不犹豫道:“怎么可能,难道……”
她拧了拧眉,凑近道:“你真是图我这张脸?”
说罢,她呵呵的笑了起来:“我便知道,我长成这个样子是个人都是要喜欢的,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我权当没听到……”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脸上便突然又被人掐了一下,这次谢尧诩微微用了点力。
“喂!”
头顶传来谢尧诩有些无奈的声音:“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是在装傻为了哄我一份心安,还是真的傻。”
“想那么多做什么。”顾徽止捏住他的手:“我只知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只知道我们二人现在这样坐在一块儿,便就是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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