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忆瞄了一眼,看见照片上是陈皮在亲吻一个有着波浪卷发的漂亮女人,两人的表情都很甜蜜。
“哟,这是你女朋友?可以啊,姐弟恋吧?”高山遥说。
陈皮变了脸色,一把抢过高山遥手里的照片。
“……你激动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高山遥沉下脸。
冯小米刚刚伸长了脖子看那张照片,此刻眯起了眼,神色有些狐疑:
“不是我眼花了吧?我怎么觉得照片上的那女人,有点像是银河会所老大的女人?”
“你眼花了。”陈皮目光凶狠地看向冯小米,“我不认识什么银河会所的人。”
“……我也就是说说,你急什么。”冯小米缩了缩脖子。
解忆悄声问旁边的原野:
“……银河会所是什么地方?”
“一家高档ktv,背后老板涉黑,被警察盯很久了。”原野说。
“被盯上了,这是真的吗?哥们,你消息灵通啊!”冯小米一脸吃惊。
原野没理他。
解忆的目光从十个标有名牌的储物柜上扫过。
“这么说来,柜子里都是我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你胡说什么?”
陈皮一脸怒容地朝她走来。
原野沉下脸,挡在解忆身前。
“你想干什么?”
陈皮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原野,似乎是在衡量彼此的肌肉和身高。整日行走于街头的人敏感地知道哪些人可以惹,哪些人不可以。陈皮看着比他还高出一头的原野,眼中露出忌惮,没有再进一步。
“……我只是想告诉她,不要乱说话。”陈皮威胁地看向解忆。
“你没哑巴,站远点说都听得见。”原野说。
陈皮冷哼了一声,走到一边,将残存的半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入裤兜。
陈皮的反应进一步验证了解忆的说法,其他人都神色各异地看向标有自己名字的储物柜。
解忆也在看。
她倒是很好奇,自己的柜子里会有什么东西。
“你的肩膀上为什么会有飘带?”宗相宜忽然开口。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原野的肩膀上。小半条粉色的飘带在灰色上衣上十分突兀。
“……说来话长。你们还是亲眼看看吧。”
原野将另外五人也带回了宴会厅。
“都已经莫名其妙被带到这种地方来了,我就不信还有什么能够让我吓……一跳的……”
一路上说个不停的冯小米,目光和墙上巨幅照片相接的那一瞬间如遭电击。如果不是原野手疾眼快握住他的手臂,冯小米已经双腿发软倒在地上。
另外四人,高山遥一脸惊愕地看着相片,陈皮则故作镇定,低压在眼睛上的眉毛透出一丝焦躁,宗相宜和牟老师则显得有些不安,宗相宜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牟老师则是后退到了宴会厅外。
就算是已经见过这张照片的周然和唐柏若,同样移开了目光不愿注视照片。
一张班级合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解忆解除对他们的观察,重新将视线移回墙上的照片。
“对于这张照片,没人想要解释一下吗?”原野明锐的目光扫过众人。
片刻的沉默后,宗相宜站了出来。
“……这是我们四班同学的高中毕业照,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是四班的毕业照,当然只有你们四班的人才知道问题。”原野尖锐地说,“你们的反应不就印证了这一点?”
“……你太敏感了。”宗相宜避开他的视线。
“敏感的是你们吧?”原野捏住想要挣脱他束缚的冯小米,“你们当年做了什么,才会导致看见一张照片就吓成这样?”
“胡说八道。”宗相宜转身走出宴会厅,和门外的牟老师站到了一起。
“你是在审问我们吗?你以为你是谁?”高山遥双手抱臂,不悦地看着原野,“你别搞错了,大家都是受害者!”
“你也是吗?”
“你什么意思?”高山遥脸色彻底难看下来。
“这应该是你这些年第一次组织同学聚会吧,偏偏是邀请了在场这些人,又偏偏是这些人在你组织的同学会上遭到绑架——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你——”
高山遥一拳向着原野挥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原野扔开手中的冯小米,一瞬就将高山遥反制。
原野将高山遥的手别到他的背上,牢牢压制着他,厉声道:
“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
“你他妈敢对我动手?”高山遥勃然大怒,“等我出去你就完了!”
“我以后是警察,不会怕你!”
原野条件反射说完,险些自己都愣住了。
除了解忆以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是警校生?”宗相宜问。
“我的证件被收走了,但是,出去以后我会证明自己的身份。”
原野松开高山遥,后者趔趄了几步,揉着自己的手臂,面色阴鸷地远离了原野。
“你给我记着。”高山遥扔下教科书般的狠话。
“我等着。”原野说。
“既然你是警校生,有没有办法联系外界救我们出去?”牟老师一步跨进宴会厅,急切地问道。
“如果我能,我当然会。”原野说,“现在的我也没有办法联系外边,我们十个人只有齐心协力,才有可能破坏幕后黑手的阴谋。”
“幕后黑手……”宗相宜喃喃着,恐惧的目光看向墙上的巨幅照片。
漫长的寂静过后,唐柏若开口了。
“我支持原野的说法。”她说,“我来参加同学会的理由,是因为高山遥的威胁。”
高山遥怒视着唐柏若,后者视若不见。
“那就稀奇了,因为我是自愿来参加同学会的,想着这么多年都没见到老同学了。”宗相宜说,“你们呢?”
“我也是自愿的……高哥邀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冯小米回过神来,立即表忠心。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说自己是自愿来参加同学会的。
“怎么样?你说我威胁你,那你说说我拿什么威胁你了?”高山遥得意道。
“你不清楚么?”唐柏若反问。
“我还真不清楚,有本事你当着大家面,说我威胁你什么了?”
高山遥此刻连仅有的虚伪也褪下了,他本质上,是和陈皮冯小米一样的人。
“好啦好啦,大家都是同学,争论这些有什么用呢?现在要紧的,是想想办法,怎么从这里出去。”
牟老师站了出来,两只手频频往下压,当着和事佬。
“是啊,现在要紧的是离开这里。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宗相宜说,“我们刚刚走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出口。”
“你没有看见电梯?”解忆问。
“什么电梯?这里有电梯吗?那不是可以出去了!”冯小米激动起来。
“你们走的是直线还是弧线?”解忆问,“都途径了哪些地方?”
“弧线。”宗相宜说,“我们一共路过了九间套房,在套房里我们发现了带有‘维纳斯水中酒店’标记的浴袍和笔记本。还有一间休闲厅、餐厅、图书室、健身房、娱乐室——”
高山遥打断宗相宜的话,冷笑道:“对了,还有一个专为无障碍人士设计的无障碍洗手间,真是万幸,我差点就以为自己要帮一个快三十的人上卫生间了。”
高山寒没有争辩,只是对着朝他看了过去的人笑了笑,仿佛并不在意高山遥的嘲笑。
“……以及一间桑拿室。”宗相宜说完自己那一组在另一边的探索发现。
原野听完宗相宜的话,对这里的结构大概有了个想法。
“那就是说,这个空间更像是一个圆,然后在我们这边的半圆上——”原野在长桌上画了一个圆形,然后又加了一笔,“朝向你们那一边的半圆,有一条没有出口的走廊,在走廊尽头,有一座电梯。”
不等其他人高兴,他又接着说道:
“走廊里被废石和钢筋堵住了,我尝试过翻越,但是很难。到最后只有六七岁小孩才能通行的小洞。”
“可以人力搬运吗?”牟老师推了推眼前的老花眼镜。
“两个人合力应该可以。”
“既然这样,我建议在救援到来之前,我们每天分成几个小组,连续不断地对走廊进行清理。一呢,是给我们自己找个事做,免得大家胡思乱想,二呢,是争取在救援到来之前我们就先一步自救,大家觉得呢?”
众人交换了一个视线,都没有发表反对意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啊,我就把大家的排班表给安排出来,张贴在这外边,以示这个公平!”牟老师说。
“我不信我们能比救援队来之前先得救。”高山遥冷哼一声,“我的朋友很快就会发现我失踪了,他们一定会报警救我。”
“我明早有个关于国际贸易的会议,秘书发现联系不上我,也会报警。”高山寒的表情沉稳又有说服力,“但在等待救援的同时,想办法进行自救,之间并不冲突。”
除了高山遥,其他人都没有意见,组队清理走廊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我在仓库里发现了一些番茄、玉米和火腿的罐头,我们支撑十几天是没问题的。”宗相宜说,“厨房里可以开火,也有基础的调味品。我们可以像清理走廊那样轮番为大家准备食物。”
“做饭不得你们三个女人来?”冯小米立即叫道,“高哥就不用说了,我只会煮方便面。”
“凭什么做饭就得我们来?”唐柏若说。
解忆和唐柏若持同样的意见。
“这不公平。”她说。
“我们男人清理走廊时花费力气更多,你们女人多做个饭怎么了?”冯小米不服气道。
“你们不做,难道想让我来做?”高山遥皱着眉头,不可思议道,“我在三川县的时候也是保姆做饭,从没碰过生水!”
“我也觉得不公平。”原野站到解忆身边,“要做就大家一起做。”
冯小米刚要反驳,牟老师又开始往下压手掌,劝说道:
“好了好了,怎么这点小事都能吵起来——大家各自都有分工,小米说得有道理,考虑到男女体力上的差异,男生多分担一点体力活,女生做一做细致活,这也是一种比较合理的搭配。这样吧,大家举手表决——”
牟老师年过半百,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大家都要给他一些面子。
就这样,举手表决——解忆、唐柏若、原野和陈皮、周然,五人赞同大家轮流做饭。
五比五。
表了个寂寞。
最后,还是牟老师卖老,半强迫地直接拍了板:在获救之前,众人的三餐都由三个女性轮流准备。
第7章
◎“比起和他们共处一室,我觉得上锁的套房安全得多。”◎
“现在情况不明,虽然搜索这里的时候没有发现其他人,但谨慎起见,还是大家聚在一起过夜更加安全。”
原野提议众人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这也是解忆心中的想法,她第一个说:
“我赞成。”
她看过那么多推理悬疑小说,受害者都是单独一人时遇害的。除了毒杀,否则没有例外。
没有人会傻到这种时候落单吧?
“这里有那么多套房,水和电都可以使用。我疯了和别人挤一起?”高山遥紧皱眉头,不可思议道。
……还真有。
“小遥,现在情况特殊,安全起见你还是听原野的吧,他不是警校生吗,遇到这种事情,一定比我们更有经验。”高山寒劝道。
高山寒的话起了反作用,高山遥如火星子落入稻草堆,立即燃了起来。
“他说他是警校生你就信了?而且,警校生算什么?警校生也还不算警察吧?你们也不想想,他们是谁?有谁认识他们吗?”
宗相宜看向唐柏若:“他们不是说,是唐柏若的朋友吗?”
“拉倒吧,我已经观察他们很久了——他们绝对不是什么朋友。”高山遥冷笑着说,“唐柏若,其实你也不认识他们吧?”
高山遥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向唐柏若,后者没有说话。
“他们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的同学会上,然后我们就被绑架到了这鬼地方!比起和他们共处一室,我觉得上锁的套房安全得多。你们谁愿意留下谁留下,反正我会回套房过夜!”
高山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宴会厅。
剩下的人看原野和解忆的眼神都变了味。
“你们真的不认识?”宗相宜看着唐柏若。
“我认为他们不是坏人。”唐柏若说。
答案已经很清晰了,宗相宜看了一眼原野和解忆,说:“不好意思,眼下这种情况,我认为独自呆在上锁的套房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宗相宜跟上了高山遥的步伐,走出宴会厅。
接下来是冯小米,他尴尬地笑了两声,追了出去。牟老师圆滑地解释,说自己年纪大了神经衰弱,还是单独一个房间得好,同样也离开了宴会厅。
剩下的人也陆续离开宴会厅。
高山寒歉意地看了他们一眼,跟着大部队离开了。
最后剩下的只有唐柏若和周然。
“你会留下,对吗?”解忆看着唐柏若。
“我不想落单。”唐柏若说,“抱歉。”
她也离开了。
独自一人呆在上锁的房间,是一种落单。与大多数人做出相反的选择,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落单。
解忆在心中刷新了对母亲的认知。
原来,在她眼中一直落单的母亲,也曾惧怕过在大多数人中逆行。
最终留在宴会厅里的,除了原野和解忆外,只剩下佝偻着背的周然。
“看我做什么?”周然开口,“不欢迎我?”
“不是……以为你会和他们一起走。”解忆说。
“我觉得还是和警校生在一起安全些。”周然说。
原野想从裤兜里掏出什么,但手刚伸进兜里就动作一顿,紧皱的眉心里透出一丝焦躁。
“东西都被搜走了。”解忆说。
“……是我自己忘记了。”
原野想起被他遗落在客厅茶几上的烟和火机,进而想到今夜会因为联系不上他而一夜苦苦等候的母亲。
“……对不起。”
解忆看着他阴郁的脸色,试探地说出了道歉。
“为什么道歉?”原野朝她看来,似乎并不理解。
“是我把你牵扯到这场麻烦里。”解忆说。
“考警校那天起,我就准备好了接手麻烦。”原野说。
周然打量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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