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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东西送到贾家赦老爷那里去。”
林如海哪里还分辨不出这里头唱的什么戏，内心震惊贾雨村胆大妄为滥用zhi权，又心寒自己竟然从没看清过这个人真面目。
林如海清醒过来，脑中还残留那石呆子si不瞑目的画面，脑门儿冒出一层冷汗。
有了之前那些梦的警示，他不敢不把这梦当回事，哪怕心里仍有几分不相信，但也着实在心里为贾雨村打下了不可交的烙印。
慢慢镇定下来梳洗完，又用了一晚碧梗粥配上清爽小菜，突然有人传话，说门前来了客人，姓贾，名雨村。
林如海喝粥的动作一顿，将碗搁下，沉默片刻，叫说自己不在，好生将人送走。
贾雨村吃了这口闭门羹，转身没走出多远，回头望着林府庄严的大门口，心里竟然生出几分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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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夜照旧出门，林黛玉在他脚边转悠两圈，表达了不舍，眼见他背影消失在眼前，又在心里默默数了一百个数，猜想他已经出了正大门巷子。
小奶猫谨慎环顾四周，长安这会儿正在小厨房给她准备小零食，其余各人手上也都有各自的事，等长安回来，估计有小半个时辰。
林黛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小身影一晃，驾轻熟路穿廊过草丛，往宅子背面的小洞去了。
陆夜出了大门，却不急着走，反而绕着自家宅院，拿出查案侦探的架势，仔仔细细绕了一圈。
墙角的一处杂草吸引了他的视线，他走近，捻了一片，放在眼前，又拿到鼻尖儿闻了闻。
是小奶猫脚上那种。
他俯身，从杂草一路仔细看到巷口的杂物堆，上头小奶猫留下的梅花一般的爪子印已经不完整，但他依旧一眼认出了这熟悉的形状。
小脚印一路延生到墙角尽头，陆夜走近，蹲下来，扒开一团乱草，一个小小的荫蔽洞口露出来。
洞口里面，正是他陆府小厨房后堂。
陆夜眼中黑眸闪烁，沉默片刻，将草恢复原状，自己安安静静退到了旁边暗处，眼神不错地盯着那洞口处。
不一会儿，那洞口传来OO@@的轻响，林黛玉刚刚探出来半个身子，突然发觉头上有什么挡了光。
抬头一看，
竟然是陆大人一张清俊的冷脸。
林黛玉一呆，忘了继续往外钻，一时间不前不后不左不右地卡在了那洞口。
陆夜：“……”
林黛玉：哦豁
第23章 023 承情
陆夜无奈，上手帮着小猫咪从洞口挣脱出来，又把她放下来。
林黛玉自知理亏，移开眼神儿，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爪子，尾巴不安的一摆一摆。
她看得出来，陆夜有些生气了。
陆大人生气的时候，抿着嘴不说话，眉眼都是寒的，面上的寒霜足以叫人冻得发冷。
陆夜真的有点儿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只小家伙说。
昨日他瞒了一半消息，接连丢失的小猫找到了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回来的，发现的时候浑身都是沙土，从它身体里面取出了数颗钢珠，肋骨断了三根，整个肚子里连一点食物的残渣都没有，更残忍的是，整个腹部被烫伤的十分严重，体内脏器也受到严重撞击。
显然城里是藏了个买猫nue猫的变tai，那小猫儿的主人寻过来的时候，哭得肝肠寸断，一边说怎么会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人，一边埋怨自己没看好自己的小猫。
陆夜想象了一下，若是出事的是自己家这只。
他看看明显心虚悄悄拿爪子扣地，原地扣出个小洞的小白猫无辜又稚嫩的脸，心里顿时又酸又软。
他真的不敢想象这种画面。
一人一猫在巷子里僵持，一片沉默尴尬。
过了一会儿，林黛玉看陆夜面色渐渐缓和，总算大着胆子喵一声，往他身边靠了靠。
好像认识到了自己偷偷钻洞往外跑的不对，正撒娇认错。
陆夜忍住去抱她的手，
“别撒娇，你不知道外面究竟有什么，为了玩儿就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林黛玉委屈地喵嗷一声
[才不是为了玩儿。]
陆夜耳朵一动，怎么还委屈上了。
他看着小奶猫一会儿冲着院子喵喵，一会儿冲着巷子另一头叫两声，好像在急急忙忙解释什么。
他一知半解，以为小奶猫在抱怨整天关在陆府，闷都要闷死了。
陆夜看她又生动又委屈的神色，终于没忍住，将喋喋不休的小猫儿抱起，放在怀里，转身往巷子外走去。
林黛玉心里一松，知道这是既往不咎了。
但马上又开始苦恼，这下又要被投放回院子去了，小洞肯定要被堵上，说不定还得被关起来，嘤嘤。
走了一会儿，周围街道渐渐陌生，小猫咪有点儿疑惑的抬起头，趴在陆夜的胳膊里四处张望。
居然，不是送她回陆府的路？
陆夜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又欢喜又疑惑的神情，耐心解释道
“不是想出门吗，我带着你逛。”
外头坏人多，让小猫儿到处乱跑他不放心，只有带在自己身边，才足够安全。
免得叫人偷了拐了骗了，酿成悲剧。
林黛玉心里一暖，轻轻拿脑袋蹭了蹭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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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条八字巷，正要往里走，林黛玉突然瞥见上次抓了她又放走的管三管四两个，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她鼻子微动，又闻到那两人那边传过来的同类的味道，心里又焦急又难过。
她如今化成一只猫，和猫类多了羁绊和同感，她能察觉别抓走的那些猫害怕心颤的情绪，满脑子都在想谁来救救这些被困住的同类。
陆夜敏锐察觉它的不对劲儿，一边看着那边两人匆匆离开的身影，一边问
“怎么了？”
这一问，让林黛玉无端找到了些底气和勇气。
对啊，今天她可不是一个人，有陆大人在。
于是她喵呜一声，冲着刚刚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焦急地叫了一声。
陆夜会意，悄悄跟上去，一路绕过几道路口，终于来到一处破旧宅院。
管三管四两个谨慎地查看了四周，这才推门进去，陆夜叮嘱怀里小猫咪噤声，一跃上了屋顶。
从上头看下去，整间屋子都关满了小猫咪，有刚刚抓回来还算精神的，有关了几日逐渐虚弱的，有单独拿笼子装起来的，也有重重叠叠挤在一起的。
管四将新抓到的一只猫揪出来，随意放在一个空笼子里，对管三道
“这已经是第三十只了，最近这猫儿是越来越少了，城里人家都得了风声，知道最近丢猫丢得多，有猫没猫的都谨慎了不少，能抓到的猫自然就少了，比不得前两天。再干两回，估计要换地方了。”
管三翻开桌上一个敞口海碗，给自己倒了一碗凉水，咕咚两口喝了个干净，
“换地方就换地方，这两天咱们赚得也不少了。”
管四挨着他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碗水
“今天那家的又来问我们要货了，说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商量。”
管三冷哼一声，“真不懂这些达guan贵人，要什么有什么，养出一身怪癖，前几日不是有一只他们没处理干净的猫儿跑出来了吗，也不知道避避风头。”
陆夜眉头一皱，知道说的是那只被nue待惨s的猫儿，还想再听得清楚一些，又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见有人趴在屋顶当即尖叫一声，惊动了一屋子的人和猫。
管三管四两个冲了出来，一人一把大弯刀，陆夜一看，知道无法善了，
于是将小猫儿往旁边一放，抽出腰上绣春刀。
这一趟倒来得巧了。
林黛玉乖乖缩起来，不准备给他添乱，管三却看出了些端倪，指使新进来的那个去抓那小白猫。
林黛玉左右闪躲，周围小猫都为它着急，林黛玉看着满屋子的同类，心思一动，几口拧开两个刚刚没锁严实的笼子。
笼子里头的猫儿见有了生路和希望，明白这新来的小白猫儿是来救他们的，纷纷生出几分斗志。
一个两个蹿出来，挠的挠，抓的抓，把原先想抓林黛玉的人闹得够呛，随着越来越多猫儿加入战场，屋子里一阵鸡飞狗跳，形势早就变了样。
陆夜也放开了手脚，三五招就将管四制服，却被那管三钻了空子，丢下一屋子烂事一个人跑了出去。
将人捆好，将屋子里的猫儿放置好。
重新将自己家的猫抱在怀里，陆夜听到自家小猫咪喵呜两声和屋子里其它猫做好了沟通，屋子里的猫都用崇拜感激的眼神看着自己怀里这一只。
既骄傲又有些奇妙。
后头赶来的锦衣卫做好了善后，将猫儿一家一家送还回去。
大理寺少卿看着手里瘦了不少的小猫儿，庆幸它还能活着被找回来，他没给锦衣卫什么好脸色，但却叫蔡靳带了话回去
说他这一次，算是承了陆夜的情，来日必定还给他。
陆夜不以为意，只看着自家猫儿面上露出又满足又骄傲的神情，觉得有意思极了。
第24章 024 蓄意
林黛玉刚才被满屋子的猫儿用喵语好好夸奖了一番，一句一句热情感激的话语让她差点迷失自己。
在终于拯救了同类的愉快心情中，她抬起头甜甜的喵呜两声，将这份谢意传递给陆夜，陆夜原本正盯着这小猫面上生动的表情看，这一下四目相对，竟然读懂了她要传达的欢喜和感激。
陆夜不自觉伸出手，林黛玉默契的伸出爪爪。
[合作愉快，干得漂亮。]
然后小猫爪子软软搭在了陆夜的手掌心，是撒娇也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和依赖。
陆夜心里有些异样，好像无形中因为这全心全意的依赖多出来些密密麻麻的羁绊，让他甘之如饴舍不得放手。
蔡靳来的时候，正看到这温情得不像话的一幕，他咳嗽一声，走近，将大理寺少卿的话原原本本地传给陆大人，除了承人情，他还说了不少劝告锦衣卫行事低调些的话。
陆夜眸色一变，对着蔡靳，照旧是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锦衣卫指挥使本色，他薄唇微启
“叫他管好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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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好自己的大理寺少卿蒋源捧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灰色小猫，左看右看都嫌不够。
他这心肝儿虽比不上圣上御赐给陆夜那厮的那一只，但也是他掏空心思花费千金买回来的。
将这猫儿接回来之后更是小心照看，宠爱得眼珠子似的，好不容易养出感情，却叫人偷了去。
那几日他急得茶不思饭不想，就想早点儿把自己家这宝贝寻回来。
好不容易真的找回来了，自然抱在手里不肯松手。
“宝贝瘦了，可怜见的。”
这小灰猫巅峰时期简直被喂成了小猪咪，这几天下来，居然瘦了好大一圈，神态也是呆呆愣愣的，好像突然就和蒋源生分了 亲它都没什么反应。
蒋源心疼它在外头吃了苦头，叫仆从们赶紧将家里准备好的猫粮拿出来，待小猫儿站定，扬了扬尾巴，看清它尾巴上的一处小白点，蒋源突然发现些不对劲儿来
自己家那只猫儿尾巴同色无瑕，这好像，不是自己家那一只？
外头突然热闹一阵，有人急急忙忙找上门，怀里抱了一只肥嘟嘟的小猪猫。
两只花色极其相似的猫儿凑到一处，蒋源恍然大悟，原来是抱错了。
又换回来，互相看看，还是觉得相似，怨不得负责分发的锦衣卫弄错。
蒋源颠了颠自家沉甸甸的小猫儿，心里生出几分自豪。
这小胖子，出去一趟也把自己喂得不错，不愧是自己花大价钱买回来的。
他看着另一只灰猫的主人，热情地问他
“你这只是花多少银子买的。”
那人摇摇头，“哪里就花钱了，隔壁邻居家生了一窝，送了一只。”
蒋源略一惊，目送那人背影远去，再回头看着自己怀里这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买回来的呆愣猪咪，一时间有些迷糊。
自己是不是，被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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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林如海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看着杯中茶叶浮浮沉沉，最终落了底。
他喝下两口，才堪堪将刚才梦境里的荒诞感觉压下去一点，将梦里细节一一拿出来咀嚼消化。
梦里他好似来到一处小巷子，看着个有两分眼熟的婆子，正和个老大夫说话。
那婆子道
“你家哥儿不是正愁拿不出娶媳妇儿的钱，又怕相中的姑娘跟了别人去日日在家和你们两个闹别扭吗。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只要您拿出些当年的派头，往那林府一去，探回些太太需要的消息，大把的银子当即就能给您。”
林府？探听？
林如海心里一惊，知道这梦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这婆子脸面看着有两分眼熟，但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老大夫推辞两下，眉头皱起，可见还在纠结挣扎。
周瑞家的又道
“咱们做父母的，不就是为了孩子好吗。如今明明能帮上孩子的忙，为什么不帮这最后一把呢。又不是叫你做什么害人的勾当，只是帮着进府看一看，解了咱们太太的疑惑，再开出一张方子，又有什么做不得的呢？”
那老大夫似乎有些被说动，想自己这一辈子，如今也算看得到尽头了，为什么不放手博一把，为孩子挣下一笔资产，叫他舒舒心。
至于旁人要这些宅院隐秘信息是拿来做什么用，哪里轮得上自己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来操心。
那婆子笑着道
“想通了才对，不过一点头，一进府的功夫。林家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这事儿不难。”
她拿出一锭银子，塞在那老大夫手里，又在他耳边悄悄叮嘱了几句。
林如海仔细记了那老大夫样貌，心里已然有了防范。
画面一转，那有两分眼熟的婆子已经离了巷子，上了马车，马车行驶到一处角门停下，那婆子从马车下来，抬头一撇，自有人迎着她进了门。
看到这里，林如海才恍然发现，这婆子回的是荣国府，她赫然是那日站在王夫人身边的那一个。
林府，探查，开方子，太太，一切都串了起来，林如海脑海闪过的猜测让他又惊又怒。
惊的是王夫人居然想出了这样离奇的点子就为了来别人家探查难以宣之于口的秘密，怒的是她分明不安好心，要借着玉儿的病情肆意兴风作浪。
新仇旧怨一起袭上心头，林如海眼角几乎龇裂。
这个毒妇。
喝完一杯茶，将梦中事情原委理清楚，林如海渐渐平复好心情，对着空杯子陷入沉思。
左右是个局，把谁框进去，还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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