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真嫁给段鸿弋,岂不是要被他嘲讽一辈子她嫁不出去。
其实白娄并不希望白桃最终嫁的是段家。他们家中关系复杂,段鸿弋看着又不是能照顾人的,只怕白桃过去还得受欺负。
“你若是不喜欢他呢,爹爹也不会强求。”白娄道,“若你有喜欢的人,把他留在寨子里也行。”
白桃眼前一亮:“真的吗?”
她当即想到了一个人。
白娄眼见有戏,便继续道:“爹爹跟段鸿弋说在考虑,但半年之内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便只能把你嫁给他。”
白桃露出笑容:“爹爹放心吧!”
小姑娘欢欢喜喜地从白娄的屋子里出来,径直地走回自己的小院子。转了一圈,没找到阿枕的人影。
她不得已只能出去问,白桃记得晚饭的时候,谈松站在阿枕的旁边。
白桃便奔去谈松的屋子,敲门时,谈松正坐在院子里缝补衣物,白桃问他:“看见阿枕了吗?”
谈松答:“不在小姐院子里吗?”
“不在。”白桃有些失望地回答。
在外面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白桃不得已又回到自己的院子,终于看见熟悉的身影。
高大的青年正向屋子里走去,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白桃加快脚步,一蹦一跳地到人面前:“阿枕,跟你商量一件事!”
沈宴清正好也有事找她,还没开始,小姑娘就先发了话。
少女梨涡浅浅,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你留下来,我们成亲吧!”
沈宴清的脸色僵住,想说的话一下哽在喉中。
他是来同她告别的。
第26章 赶走
余晖落尽之前, 空气中渐渐有些许凉意。
少女带着满心的期待,看着面前的青年。
他的身形比白桃高出许多,袖口外折, 腰间收紧,看起来干净利落。即便穿着与其他人一样的布衣, 但整个人的清秀与气质却遮掩不住。
然而, 面前的人显而易见地僵住,白桃只好又重复一遍, 还解释道:“爹爹说我年纪到了, 要寻一门亲事, 也可以选一个喜欢的人留在寨子里。”
“我觉得阿枕就很好。”
沈宴清深吸了一口气:“不可。”
白桃愣住。
“成亲岂是儿戏。”沈宴清回答道, “何况, 我在遂州待得时间太久, 该回镇州去了。”
白桃当即拔高了声调:“你要走?”
沈宴清点头:“成亲这件事,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白桃追问道:“一定要走吗?”
沈宴清抿唇:“是。”
“倘若我不让你走呢?”
少女的声音清脆,带着些许怒意。
沈宴清不明白她这话的含义,语气有些生冷:“昨日你说送我回镇州。倘若你不愿意,我便自己去。”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 说完就往屋里走。
白桃身形娇小, 一转眼便挡在门口, 拦住他的去路。
“你一个人怎么去?”白桃高声道, “镇州有多远,你不知道吧?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过得去。”
沈宴清定定地看着她。
他不笑时十分严肃, 白桃被这目光盯着有些害怕,还是硬着头皮道:“昨天我是答应你了, 但今天想请你留下来,不可以吗!”
沈宴清回答:“不留。”
男人的力气比小姑娘大多了, 轻松就拨开她的手臂,白桃有些狼狈地踉跄了一下:“你!”
沈宴清头也没回地走进屋中,道:“若真需要成亲,你大可以找你那位玩伴。”
白桃狠狠地捏了一下拳。
怒气当即翻涌上来,她走进屋中,不依不饶道:“为什么不行?难道我配不上你吗?”
沈宴清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便转过身去。
哪知道少女不依不饶,故意站到他的面前:“我不好看吗?”
清秀的脸庞出现的身前,少女粉面樱唇,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其实是好看的。
白桃自己知道这一点。
山里山外,打小就有人夸她小脸白嫩的,谁见了都喜欢。
然而沈宴清如今却顾不得这些,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娶这样一个女子。
被她惹得烦了,沈宴清当即制住她的肩膀,扯开一段距离。
“痛痛痛!”少女控诉道,“你凶我!”
“……”沈宴清被磨得快没了脾气,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对女人动手。
“我不喜欢你。”沈宴清松开了她,转而直白道,“所以不会和你成亲。”
但白桃不甘示弱:“可是我喜欢你呀!”
少女眼睛如同葡萄一般明亮干净,语气直白而热烈。
她怎么这么……沈晏清心中懊恼不已。
男人身体僵了半晌,思绪乱成一团,最终还是将她拂开。
小姑娘一定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沈晏清不打算跟她一般见识。
“不喜欢我吗?”
白桃笑嘻嘻地伸手想捏他的脸颊,却被拂开。
少女不以为意,低笑道:“那你脸红什么?”
沈晏清脸色一变,当即拎起她的胳膊,将她扔出了门外。
“啪”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屋内,视野中漆黑一片,毫无动静,青年靠着门板,仰着头平息脸颊上的热气。
竟然被她的一句话影响。
宫中多是美人,但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沈晏清的眼。
难道他会因为她轻佻的话语和行为动容么?
不,他只是觉得羞耻。
就算是民间的女子,也应该知晓礼义廉耻。
沈宴清咬紧牙关,慢慢地回过神来,开始想应对之策。
不论她是否是玩笑,他都不能再留在此处。
起初留在山匪窝中是为了方便探听消息,阻止山匪联合通敌。
但如今白家已经拿到他的画像,如果发现了他的身份,便会知道朝中已经开始着手清理,会更着急合作对付朝廷。
为了活命,他们将无所顾忌。
两方交战,凌温书带出来的人不多,只会吃亏。
沈宴清靠着门板,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袖口。
此时离开,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今日是刚到山上的第一日,又有通缉的画像在前,一旦他离开,其他人很容易将二者联系起来。
*
喧闹被夜风吹散,虫鸣慢慢变得清晰。
白桃在院子里坐下来,支着脑袋看着笼罩在头顶上的树枝逐渐变成阴影。
生平鲜少被人拒绝的白桃,这回栽了跟头。
上回她拒绝段鸿弋那么直白,白桃知道,那天他差点站不稳。
果然做了坏事会遭报应啊。
少女百无聊赖地卷着辫子,忽然听见“嘎吱”一声,便见青年从门内走出。
白桃惊喜道:“你改主意啦?”
沈晏清:“……”
“没有。”沈晏清平淡地回答,“只是同你说清,我不会同你成亲,也不会留下来。”
直白地话劈头盖脸砸下来,白桃脸色一变:“有必要说的这么明白吗?”
“有。”沈晏清道,“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白桃拍着桌子道:“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沈晏清回答:“世人都想娶一个贤惠的妻子,我也不例外。留下来相当于入赘,凡有骨气的男子,都不会同意。”
白桃气笑了:“娶我就是没骨气是吧?”
沈晏清不说话,相当于是默认。
“行。”白桃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不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你这么讨厌,早点滚下山吧!!”
沈晏清道:“我明日就走。”
白桃高声道:“走就走!谁舍不得你了!”
“多谢。”青年说得十分真心实意,“只是我不知道下山的去路。”
白桃气得眼圈通红,语气也十分不善:“每日清晨都有巡山,你若要走,让他带你下山。”
沈宴清继续道:“可我不认得。”
白桃冷笑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下山靠自己啊?找我做什么?”
青年不急不躁地回答:“只是怕小姐诓骗,想强留枕某。”
“你有病吧,谁要留你!”白桃气的语无伦次,“你把自己太当回事了,你也不过是、不过是……长得好看了那么一点点!”
青年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就好。”
他神色如此平静,白桃更生气了,咬着牙道:“你同谈松说我要你下山,他会带你找巡山的人。”
这句话说完,白桃起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多待。
偏偏身后的人还追问:“他不信我怎么办?”
“你自己想办法!”白桃转过身来,狠狠地道:“明日下山以后,你最好不要见到我,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少女的身影迅速消失。
黯淡的庭院里,沈宴清的唇角慢慢地平淡。
不管怎么说,气一个小姑娘,他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然而,话已出口。
明日他得趁早下山,以免小姑娘反悔。
*
白桃从小院子里快速的跑出来,回到自己的屋中,狠狠地将门关上。
黑夜里“啪”地一声脆响,这么大的动静,白桃才稍稍解气一些。
回想起阿枕刚才那些话,白桃恨不得上去跟他打一架。
亏她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呸!
走就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她会稀罕吗!
白桃气呼呼地躺下,睡也睡不着,心底把那个人骂了个千百遍,怒意才渐渐平息。
第二日,白桃又被门外敲门声弄醒。
迷迷糊糊之间,白桃下意识地觉得是阿枕,便立即从床铺上爬起来。
昨天说了那么多气人的话,今天总该给他道歉吧?
一开门她便呆住。门外不是阿枕,而是谈松。
白桃此时心底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谈松的住处离她的院子不近,一般他不会过来。
谈松脸色一滞,答道:“两个时辰前,阿枕让我带他下山,他有话让我转达给小姐。”
白桃骤然拔高了音调:“你把人送走了?”
“他说小姐说——”谈松捏了一下眉,“我去将他叫回来。”
都几个时辰过去,估计人都下山了。
白桃摆了摆手:“不用,是我让他滚的。”
谈松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从她的话发现了端倪:“小姐生他的气了?”
“不。”白桃道,“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了,他转达的什么话?不,我不听!”
少女气呼呼地走出门,谈松苦笑了一声。
他确实不知道阿枕是因为和小姐吵架了才走,若知道是这个缘由,他就会挽留阿枕。
小姐能有什么脾气?生气哄一会儿就好。
到了饭桌上,段鸿弋一眼就看出她咬着唇在生气,不禁问道:“怎么一大早就生气?”
白桃瞪他一眼:“我不气。”
只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知道小姐今日生气了。
段鸿弋抻了抻袖子:“谁惹你生气了,我找他去。”
白桃又瞪他一眼,把段鸿弋瞪得有点不知所措。
“没有。”白桃回答。
她转身去盛饭,回来以后也不说话。
段家小少爷认识她几年都没见过这个场面,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对。
直到岳东看出了他的心思,径直走到他身旁,悄悄指了指白桃身后的谈松。
段鸿弋一头雾水,没看懂。
岳东指了半天,段鸿弋终于明白了。
他之前还没注意,原来是那个小白脸不见了!
太好了,白桃的爹爹刚同意考虑他的求亲,接着白桃身边那个碍眼的也没有了。
这不是老天都在帮他吗?
段鸿弋心中高兴,故意道:“是那个小白脸惹了你啦?我早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跟在你身边,恐怕别的所谋。”
白桃闻言,白了他一眼。
搞不懂,为什么他这么高兴啊?!
“不管他。”
白桃回答,她迅速地吃完饭,推门走出去,身后的少年很快地跟了上来。
白桃斜他一眼:“你跟过来干嘛?”
段鸿弋回答:“你管我。”
少年嘴角扬起,神情有点欠扁,白桃偏过头看着他,忽然陷入沉默。
她闷声道:“陪我骑马。”
段鸿弋直觉这不是和她对着干的时候,便乖乖地跟上去。
山上有专门的马棚,白桃默然地挑了一匹马,翻身跃上,转身看身后的少年也同她一样,遥遥地朝她扬起眉,犹如挑衅。
白桃的胜负心渐起,一夹马腹,便如利箭似的冲了出去。
鸟鸣清幽的山间杂着两道飞快的马蹄声,白桃拽紧缰绳,身旁的风拉扯着她的小辫子,犹如挽留。
这条宽阔的路是下山路之一,今早阿枕可能就是从这条路离开的。
“你要下山去——”
段鸿弋察觉她的失神,很快便追上她。
他的声音透过风追来,震耳欲聋。
白桃一扯缰绳,调头转向别处。
他下山就下山,谁稀罕似的!
骑着马在山中转了两圈,白桃筋疲力尽,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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