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瓷站在他面前,叉起腰,仰头看着他,“我说的都是真的!”
容昭的唇线抿了一下。
他敷衍地应了一声:“嗯,去换衣服吧,你该迟到了。”
“我是老板,不会迟到。”姜若瓷的鼻尖都皱在了一起,“你就是不相信我!”
这一次,容昭没有说话。他垂下眼睛,安静地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瞳孔暗淡下来,像是被雾气遮盖。
姜若瓷的心脏倏然被揪紧了,她那气冲冲的语气一下子软下来:“容昭,你不要难过,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想让我变成他,对吗。”容昭嗓音沙哑地开口。
姜若瓷摇头,“不是的,你就是他……”
“姜若瓷,我爱你。”他弯下腰,吻在她的额头上。
这个吻很凉,也很轻。
突然的告白令姜若瓷愣在原地,容昭张开手臂,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他在她耳边沙哑地说:“姜若瓷,我很爱你,比你想的还要爱你。”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但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变成别人?”
“你可以忘不了他,我愿意给你时间。”
“但我就是我,我不是他。”
“姜若瓷,你能不能清醒一下,认真地看看我到底是谁?”
他的话一句又一句,姜若瓷听得心都碎了。
可听到最后一句,她那颗碎掉的心,又气得合在了一起。
“我很清醒……”她挣扎辩解。
“我不会是他的,我从没有失忆过,我记得我的所有事情。”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像是在耐心地说服一个小孩子,“你和他恋爱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病床上,监控可以证实一切。”
姜若瓷:“……”
你个一千四百年前的活祖宗,还挺相信现代科技哩。
“好了,去上班吧。”容昭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再次推进了衣帽间。
姜若瓷悻悻地换起衣服。
容昭不信她的话,她只说了个开头,他就这么抵触,那他来自游戏,他曾经是纸片身体这些事,她就更不用说了。
他肯定也不会相信。
“哎。”姜若瓷苦恼地叹了口气。
她换好衣服,走出衣帽间。容昭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他拿起她的包包背在身上,牵着她的手下楼。
汽车行驶,很快到了研心楼下。
容昭给她拉开车门,将包包递给她,“晚上我来接你。”
姜若瓷点点头,她拿着包包往前走,可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又折返回来。
容昭刚要问她怎么了,就见她踮起脚,亲向他的脸颊。
“我也爱你。”她说。
容昭愣住了。
姜若瓷看着他:“我爱你,我爱眼前这个你,你爱信不信。”
说完,她转过身,这次毫不犹豫地走了。
她没再去看容昭的表情,管他信不信呢,早晚有一天,她会找到办法,让他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就是这个办法不太好找,想到这,她又烦恼地叹了口气。
要是有人能把他们以前的故事写成书就好了,她就可以直接丢给他看,不用麻烦她一句一句解释了。
……
姜若瓷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能让容昭相信她的办法。
期间她又尝试提了几句,都被容昭用强势的吻给堵了回去。
失败的次数多了,姜若瓷就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要不就这么着吧,就当她以前谈过别的男人,她现在只全心全意爱他就行了!
她这想法在脑中盘旋许久,可看着容昭偶尔露出的酸唧唧的醋样,她又狠不下心来。
要是放任他吃自己的醋吃一辈子,他岂不是太可怜了?
姜若瓷只好继续绞尽脑汁地想啊想……但事情的转机,往往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现。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神秘的契机从天而降。
容昭的生日快要到了。
容连山要给他举行一场商务性质的生日会,生日的前一天,他一直在协助容连山筹备这场宴会。
他忙了整整一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姜若瓷还在等着他,见他风尘仆仆地回来,她上前抱了抱他。
容昭亲亲她的脸颊,从身后掏出一束花,“送你的。”
纯白的百合花带着晚间的露气,香气馥郁。
姜若瓷笑眯眯地接过来,低头嗅了嗅,也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她找了一个漂亮的花瓶,将整束百合插好,一边欣赏着花朵漂亮雪白的花瓣,一边和他聊天:“明天是你二十四岁的生日,我休一天假陪你过。”
容昭现代身份的年龄,只比姜若瓷大五个月,明天也才刚刚二十四周岁。
“好。”他换好衣服,又亲了亲她,“我上去洗澡。”
姜若瓷深深吸了一下花香,也跟在他身后上了楼。她早就洗完澡了,上楼便直接躺到床上,随手拿起一本财经新闻看起来。
容昭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姜若瓷今日穿得睡衣很保守,纯棉的材质,贝母扣到顶,只露出一点雪色的脖颈。
但他的眼睛还是暗了下来。
他走到床边,将姜若瓷手里的财经新闻拿走丢开,十分熟练地将她往床上压。
姜若瓷:“……”
她急忙推他的手:“我今天要休息一天……唔……”
他的亲吻已经落了下来。
姜若瓷徒劳地反抗了一会儿,渐渐就软绵绵的放弃了挣扎。
两人歇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树影摇曳,晚风穿过窗隙宁静无声,流淌的月光从透明玻璃映照进来。
月色下,床上的人影拥在一起,呼吸清浅,已经陷入深眠。
时钟在安静的夜晚转动。
哒哒哒,哒哒哒。
当时针和分针都指向十二的那一刻,一股声音忽然在容昭脑中响起——
【已到达奖励“万民的祈愿”原定发放时间!】
【永嘉记忆数据开始自动恢复——】
【倒计时开始:3——2——1——】
【记忆数据恢复完成!】
那声音停下来,伴随“叮”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像是开始碎裂。
无数的裂纹声从脑海深处密密麻麻传来,在裂纹声密集到顶峰时,那股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永嘉获得重生,从现在起,永嘉与游戏彻底解绑。】
【系统的使命已经完成,即将消失。】
【愿陛下这一世如意安宁,岁岁无忧,再见。】
裂纹声骤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无声宁静的坍塌,柔软绿色的光点在黑暗中轻盈跳跃,渐渐的如碎光,消散在了容昭的脑海深处。
容昭睁开了眼睛。
他从床上坐起来。
时间刚过零点,窗外树影摇曳,月光依旧在沉静流淌。
他垂下眼睛,望了身边安睡的人许久。
而后他揉着额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重新躺回了被子里,将姜若瓷紧紧抱在怀里。
姜若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在睡梦之中,无意识地推了推他,嘴里嘟哝:“……不要了,不要了……”
容昭的笑容,更加止不住了。
他使坏一样,轻轻地咬了咬她的肩膀,低低喊她:“姜若瓷。”
细微的疼令姜若瓷清醒了一点点,她艰难地掀起眼皮,仍旧嘟哝:“真的不要了……”
“姜若瓷,我都想起来了。”容昭在她耳边说。
“……你想起来什么了……”姜若瓷又要闭上眼。
容昭不得不再次低头咬上她的肩膀。
“唔……你干嘛。”姜若瓷气得在被子里踢他。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容昭压住她的脚,在她耳边笑着说,“没有那个男人,一直都是我。”
“哦哦……”姜若瓷又闭上了眼睛。
没过几秒,她一下子睁开了眼,“你说什么?”
夜色中,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的睡意终于荡然无存。
她拥着被子猛然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容昭:“你再说一遍?”
容昭也坐起来,他将一旁睡衣披在她的背上,笑着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们在澜北相遇相识,想起来我们在这里恋爱开始,也想起来了那场让我们分离的大火,我想起来了一切。”
姜若瓷终于彻底听明白了。
多日来,令她绞尽脑汁的问题忽然就解决了,她激动得眼眶发红,“你怎么想起来的?”
容昭笑着,将他刚才在沉睡中,感知到的那些东西告诉了她。
他轻声说:“我战死那年,就是二十四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那个游戏,要让他的新生,从上一世死去的年岁开始延续。
“它告诉我,我和游戏已经彻底解绑了。”
“太好了。”姜若瓷用力抱住了他!
容昭也用力抱着她,他亲吻着她的头发,想着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低声说:“抱歉,我没相信你的话,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姜若瓷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能找到你,这点担心算得了什么。”
她也想着他们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之前那些因为他失忆,一直被她压抑在心底的话,在这刻,也悉数被她倾述出来,“你不知道,你消失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幸好,幸好我们又相遇了,要不然,我可能就伤心死了。”
容昭的心软成了一团,他摸摸她的长发,低声说:“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
“嗯,再也不分开。”姜若瓷不由又想起了那场大火,“你以后再也不许那样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容昭笑了一下,却说:“我也不能失去你。”
纵使烈火焚身,他也不惧不悔。
他愿意为她存在。
姜若瓷愣了愣,只觉得一颗心又热又烫。
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一起,月光静谧照映,这一刻,晚风高扬,时光如糖。
第86章
记忆的恢复成了容昭二十四岁生日最大的惊喜。
他和姜若瓷几乎一夜未睡,两人相拥着,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到天微亮时,才又一起睡着。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
姜若瓷醒来的时候,容昭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抻抻懒腰,起床穿衣。多日来压在她心头的烦恼没有了,她的心情愉悦,下楼的脚步十分轻快。
容昭也在楼下,一下楼,她就远远地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正在一楼那间客房里,倚靠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若瓷笑眯眯走过去,张开手臂抱住他,“看什么呢,不会还想将它改成卫生间吧?”
她的话满是戏谑,容昭摸摸她的长发,喉间发出一声低笑,“我也没想到能吃自己的醋。”
姜若瓷点头:“对呀,我也没想到,你还是替身呢。”
容昭:“……”
这不光彩的两个字,姜若瓷还是帮他清晰地回忆了起来。
他站在那儿,感觉被替身这两个字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柱上。他以前怎么就说出了这难以启齿的两个字呢?
容昭无言地看向天空。
许久,他勉强维持着平稳的声线,说:“你不知道我之前有多难受。”
“现在呢?”姜若瓷歪头看他。
“现在我觉得……有点好笑。”
姜若瓷一下子笑出了声,她趴在他怀里笑得乐不可支,容昭扶了扶额角,也和她一起笑出了声。
……
容连山为容昭举办的生日宴会在晚上,下午的时候,容连山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回一趟顶楼。
因为这场晚宴是商务性质的,没有什么意思,姜若瓷并不打算参加。容昭临走前,她勾着他的脖子亲他一口:“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
容昭眼睛亮起来,点了点头。
他来到盛世,乘电梯直达顶楼,容连山正在茶室里喝茶,听到他进门,他探出脑袋朝他招了招手。
容昭走到茶室里,容连山把桌上一沓发言稿递给他:“熟悉一下,晚上你要上台发言。”
今晚上这场生日会,盛世的大部分商务合作伙伴都会参加,各大媒体也会到场,容连山想借此机会,正式将容昭以未来盛世掌权人的身份介绍给外界。
到时候,容昭是必然要上台发言的。
容昭接过来这沓发言稿,一页页认真地看起来。
容连山悠哉地喝着茶,看着他这副认真模样,只觉得身心舒畅。
起初他要为容昭办这场生日会的时候,容昭是拒绝的,那时他兴趣缺缺,十分敷衍,显然不想出席这场晚宴。
但容连山说服他只用了一句话:“参加这场商务晚宴能帮助你早点接手集团,难不成你要让若瓷养你一辈子?”
“行,我参加。”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养,他迅速就改了口。
容连山觉得自己稳稳地抓住了儿子的软肋,他美滋滋喝着茶,心里愈发地喜欢起姜若瓷来。
很快生日晚宴便到了。
如容连山所说,今夜到场的都是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各大媒体拥堵在宴会,无数镜头对准了台上那位年轻的未来盛世掌权人。
容昭一身烟灰色正装,身姿笔挺地立在话筒前,将记在心里的内容从容谈出。
他谈吐不俗,沉稳淡然,发言完毕后,台下掌声雷鸣。
下台后,他陪着容连山和宾客寒暄应酬,媒体的闪光灯在他身上高频闪烁,他从容应对,很快适应。
到宴会的后半程时,容昭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看腕表,将容连山拉进休息室:“爸,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
“估计还得一会儿。”容连山对容昭今晚的表现满意极了,他笑得一脸慈爱,“儿子,怎么了?”
“我想早点回家。”
容连山毫不犹豫地点头:“行,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毕竟今天是他宝贝儿子的生日,寿星的要求他一定要满足的。
“你少喝点。”容昭叮嘱他一番,低头开始换衣服。
这身衣服上酒味有点重,姜若瓷喜欢香香的东西。
他将备用的衣服换好,容连山陪他走到电梯口。
见容昭频繁地看向腕表,容连山有点想笑,他不由开口,问出自己多日的疑惑:“儿子,咱家别墅也不少,你为什么总去人家家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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