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郗礼皱眉,半晌,他瞥了眼逗猫的温黎,玩味道:“小白梨。”
温黎心跳的厉害,摸猫时的指尖也在微微发颤。
“梨子的梨。”他懒散地撩唇角,“你以为是哪个黎?”
温黎睫尖颤了颤,不看他,开口时语气也有点生硬:“这个名字很好,比胖胖好听,它浑身都是白白的,小白梨很适合。”
贺郗礼目光落在她白皙的侧脸,忽地低笑:“嗯,我也挺满意。”
-
贺郗礼自那天便回了京北,温黎照常在南潭兼职,刷题,写作业。
每天,他都会给她发消息,大多是两个字。
【L:猫呢。】
温黎看到就会给他发猫的照片。
第二天,他依旧会给她发:【猫。】
后面几天,不用他说,温黎就会给贺郗礼发小白梨的照片。
假期最后一天,贺郗礼突然给她发:【除了猫,就没别的话要说?】
收到这条消息的温黎正在苦恼数学联赛题:【没。】
贺郗礼没再回复。
假期很快过去,然而等温黎上学,贺郗礼仍没回南潭。
月考成绩在周一公布。
温黎进步很大,从周测的年级一百五十多名,到这次的年级七十多名,很大原因来源于英语。
这次英语考了100分,只是数学因为马虎,扣了道选择题。
“黎黎,你好厉害啊!”岑溪说,“这才一个月,成绩就提高这么多。”
温黎将贺郗礼给她说的提高英语成绩的方法告诉岑溪:“虽然查单词的含义费很大的劲,但是一个月以来,单词量明显提高了,每张英语试卷不认识的单词越来越少。”
岑溪也开始奋发:“我也要努力了,争取期中考好点!”
前排的孟真看着排名表,看向温黎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把将所有试卷摔在桌面。
这响声惊扰了班里人,但无人回应。
温黎感觉到了她的眼神,低头继续刷卷子。
“孟真刚被老班叫出来了,好像这次成绩不太好,从年级前三百落到了四百多名。”岑溪说,“活该。”
“自己学习不好,发什么火啊,有本事自己往前考啊,干嘛冲卷子撒气。”
孟真满脸嫉恨。
凭什么庄娇芫欺凌她,她竞赛第一,月考成绩上升一大截,凭什么她有贺郗礼护着。
凭什么她受了影响,而温黎没有。
孟真低头,给庄娇芫发消息:【贺郗礼这几天回京北,她身边没人。】
第16章 等风
周三, 温黎请假一天。
早上,秦秀英从卧室出来,眼圈微红, 给客厅里放着的两个遗像放了水果,上了香。
温黎拎着装着新鲜水果和面包, 烧纸用的纸钱下楼:“奶奶,我出门了。”
秦秀英看着孙女纤瘦的身子,眼里的悲伤化作心疼。
“早点回家,奶奶做饭给你吃。”
“好。”
温黎下了楼,发现陈树泽在楼下等她。
陈树泽长相清隽,以前他们家还在这个小区住时,不少小姑娘追着堵他告白。
“不用来的。”温黎说。
“请过假了, 陪你过来看看温叔,赵姨。”
陈树泽想接她手里的东西,温黎摇了摇头:“不沉。”
两人坐公交车来到终点站南潭公墓, 今天温度骤降,下了车,冷风呼呼地吹着,温黎裹着外套, 迎着风,往前走。
她的父亲温成和母亲赵林晴因缉.毒警察的缘故,墓碑上并没有他们的名字。
温黎将父母的墓碑擦干净,放了水果和面包,蹲在地上烧纸。
燃烧的灰烬烫得她鼻酸眼眶发涩,温黎待了半个小时, 才起身,陈树泽扶着她起来, 轻声说:“走吧。”
回家路上,温黎一路无言。
到了公交下站牌,陈树泽陪着她下车:“下周复赛,上次没聚成,这次不能再反悔了。”
温黎在路上就已经平息好心情,她点头:“好,这次我请你吃饭。”
陈树泽温柔地看着她,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开:“那我回去了,晚点Q上聊。”
温黎看着他上公交离开。
不远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孟真,眼光紧紧黏着他们,目光藏着迫不及待与兴奋。
她连忙将偷拍陈树泽给温黎拨弄头发,俩人挨在一起,离开时相望的照片发给孟娇芫。
【孟真:芫芫,你看温黎旁边的男生是谁?】
......
回到家,秦秀英做了温黎最爱吃的玉米排骨,又炒了盘鸡蛋番茄,祖孙二人吃着午饭,无言。
吃完,温黎将锅碗瓢盆洗刷过,刚走出厨房,看到秦秀英倒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温黎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慌乱地跑到卧室里将药拿出来,倒水,递在秦秀英嘴边,握着水杯的手在颤抖:“奶奶,你怎么样了啊......”
秦秀英吃完药,额头已经渗了一层冷汗,她握住温黎的手:“奶奶没事,别担心。”
温黎眼眶泛红,眼底尽是担心,她轻轻在秦秀英的胸口上下顺气:“奶奶,下午咱们去医院。”
“不去,去医院多花钱啊,家里的钱还要留给我们黎黎上大学用。”一听要去医院,秦秀英连忙拒绝,刚说完,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温黎鼻尖酸涩起来,努力控制从眼眶溢出来的眼泪:“奶奶......可我只有你了。”
秦秀英叹了口气,眼眶也跟着红了:“是奶奶拖累你了。”
下午,温黎叫了出租带着秦秀英去南潭第一医院。
张申是秦秀英的主治医生,他照常开了检查单子,温黎领着秦秀英去做检查,抽血,心电图,脑部CT。
医院里消毒水浓郁,有人遇车祸,满身血被推进手术室,家人哭着跟在后面扑在手术室门前哭嚎,到处充满着压抑的气息。
温黎独自坐在检查室门前,心里慌乱又害怕,鼻尖的酸楚连着眼眶,她低着头攥着手指,眼泪在一霎那落了下来。
头顶的广播提醒秦秀英的名字,温黎回过神,连忙到心电室接过单子,跑到主治医生办公室。
温黎紧张地咬着干涸的唇,小心询问:“张医生,我奶奶情况怎么样了?”
张医生拿着单子,沉默了会儿说:“你奶奶今年这是第三次犯吧?”
温黎身子紧绷起来:“嗯。”
“你奶奶心脏病复发频率比前两年少,但这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你奶奶年纪已经大了,和年轻人的身体不能比,什么事都有变数,加上你奶奶还有严重的脑梗。”
张医生看着她,轻轻叹息:“这样,我给你奶奶再开点药,回家还是得让你奶奶锻炼身体,每天走走路,但不能干重活,也别让你奶奶受任何刺激,注意多休息。”
温黎:“好。”
张医生开过药单,温黎去大厅排队缴费。
拿完药,秦秀英也拍完了脑部CT,情况和以前没多大的变化。
从医院出来已是傍晚,两个人打车回家,温黎去厨房熬了小米红枣粥,简单炒了两盘菜,吃完饭,她带着奶奶散了会儿步。
看到温黎拿药过来,秦秀英笑:“不会忘的。”
“那也要监督。”
秦秀英吃完药,道:“奶奶吃完了,黎黎放心了吧,已经九点半了,你也快回屋休息吧,别看书太晚。”
温黎点头:“奶奶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喊我。”
“好。”
洗完澡,坐在桌前已经十点半,温黎看着试卷,半晌没有动静。
今天是温成和赵林晴的忌日,奶奶突发心脏病,一系列事情下来,温黎心情异常压抑。
学习有用吗,会有钱吗,起码上大学前这一年半,她赚不来钱。即便上了大学,她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给奶奶治病吗。
温黎也不知道。
她开始做卷子,可数学竞赛题像是一团乱码印在她脑海里,突然什么都看不懂,也做不出来。
温黎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没有任何一条消息。
她点开与贺郗礼的聊天记录,最后的消息是在中午十一点半。
上午和陈树泽告别后,温黎去了贺郗礼的家给小白梨喂吃的,她照例给他发了猫的照片。
他回复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嗯】
温黎看着屏幕看了良久,给他拍了张她半晌没搞懂的数学竞赛题:
【贺郗礼,我这个题不会,你能帮我看看吗?】
等待消息的过程是紧张的,温黎等了几秒,刚打算关掉手机时,贺郗礼的头像跳了下,发消息过来。
【L:温黎,你是真的会钓鱼】
温黎愣了一秒,不是很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反应过来,手机弹出来视频通话。
温黎心猛地一颤,随之心脏跳得厉害,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两秒后,通话断了。
她拿耳机的动作顿住,懊恼的情绪在视频通话再次响起而结束。
温黎将耳机插.进手机,刚接通,贺郗礼出现她眼前。
他好像是在外面,灯光很暗,贺郗礼穿着球服,领子被汗水浸湿,屏幕随着走动而晃动,那张顶帅的脸在死亡角度下显得完美又打眼。
耳机里传来他运动后轻微的喘息声,欲得温黎耳朵在发麻,脸颊也被氤氲得燥热。
他没说话,温黎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好像看到他,心渐渐变得平静。
屏幕里的景色从室外变到了一幢别墅,他上了楼梯,勾脚随意把门关上。
贺郗礼把手机放支架上,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一双漆黑有力的眼笔直地盯着她,只是下一秒,他眯眼,沉声问:“哭了?”
温黎愣了下,这才看向屏幕旁边的自己,隐隐能看到眼眶泛红,可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她下意识别过眼,摇了摇头:“做题太久,可能揉眼睛揉的。”
贺郗礼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笑:“行,我看看到底是哪道题把你难为得这么委屈。”
温黎脸有点热,喉咙也有些发干。
贺郗礼垂眸看题,只半秒,他抬起头来,温黎冷不丁撞上他一双意味深长的眼。
他歪了下头,撩起眼皮笑了,这笑意很混,又带着深意,落入眼里,她紧张地睫毛颤了颤。
“你再好好看看。”他散漫地往后靠。
温黎忐忑地“喔”了声,低头重新将发给贺郗礼的题读了一遍,刚读完,脑子里自动形成一条思路。
对于她的水平来讲,一分钟就能写出来答案。
温黎怀着心虚抬睫,对上贺郗礼一副“爷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说”的痞样。
她结巴地道:“刚才,是真的没看明白。”
贺郗礼撩了下唇角:“还有吗?”
温黎摇头:“暂时没了。”
“嗯。”
“你......”温黎鼓起勇气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郗礼阖眼,看她良久,突然低笑出声,声调轻佻又戏谑:“想我回去?”
温黎的脸被他暧昧的话烘得一下子烫红,她瞪大了双眼:“我没有!”
良久,她悻悻地道:“今天去你家喂小白梨,它跳在你丢在沙发上的外套里睡觉,可能是想你了吧。”
“行,知道了。”
贺郗礼嗓音低沉,磁得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好听到她抬眸,直直对上他挑眼睨过来的眼神,两人对视。
他就这么看着她笑:“周一回去。”
直到挂了电话,温黎的耳朵仿佛还在环绕他的低笑声,闷闷的,又哑哑的,磨得她从头到脚都是麻的。
自温成和赵林晴死后,每一年他们的忌日,温黎都在睁眼中度过。
然而这一晚,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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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温黎收拾好书包出门上学。
刚走出楼栋,她脚步停下,看着庄娇芫带着孟真和几个女生朝她走过来。
庄娇芫扯着红唇,精致漂亮的脸划过几分凌厉:“几天不见,心情挺好啊?”
她用力一推,温黎被几个女生按住,整个人撞到墙上。
“就是靠着这张清纯的脸蛋勾.引我的人?”庄娇芫抓着她头发用力拽,阴狠地道,“抢我一个不行,又抢一个,你他妈要不要脸?”
温黎头皮一痛,指甲掐在摁在她手腕的两个女生手上,她们尖叫一声,猛地松手:“芫姐,这女的竟然掐我!”
“我没有抢。”温黎甩开她们的桎梏,“让开,我要上学了。”
“想走?”孟真嘲讽地笑,“贺郗礼不在,你今天能走吗你!”
“你不知道我们芫芫以前喜欢陈树泽?上一个跟陈树泽离得近的女生已经退学回老家了。”孟真挑起一侧眉,大笑,“温黎,你好好想想你今后该怎么办吧。”
“你抢了贺郗礼,还抢芫芫的陈树泽,没想到你这么缺男人是吧,被陈树泽摸得舒服吗?跟贺郗礼接过吻,上过床吗?真恶心!”
温黎再次被几个人按回去,她直视:“我没有。陈树泽是我朋友,我不喜欢他,我也没和贺郗礼接过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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