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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温黎刚完成她手头的工作,被周围嘈杂声和起哄声惊得抬起头。
正对着朝着她走过来的赵津执,他手里还捧着一束蓝色妖姬。
温黎抿着唇,被在场的人盯得有些不太自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赵津执将蓝色妖姬递给她,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的脸微红:“问了吕思雨。”
“晚上一起吃饭?”他说,“给你发微信了,你没回。”
温黎这才发现早在一个多小时之前,赵津执给她发了消息,也就是说他在公司楼下等她至少一个小时。
她犹豫着,覃琴和旁边的同事说:“你最近好不容易闲了,正好出去约会啊。”
覃琴悄悄地凑过来,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够意思啊,还说没男朋友,长得这么帅,还不赶紧抓住机会?”
这里人太多,温黎没办法说太多,只对她摇了摇头,表示赵津执并不是她的男朋友。
“哟,没想到温记者这么高调啊。”乔绒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看到赵津执的长相,嫉妒的眼神快要将她淹没。
凭什么她只能跟徐志国又蠢又胖的秃子,而温黎却有这么优质的高富帅追求。
一身名牌,满身的贵气。
乔绒冷笑:“恐怕温记者的约会要泡汤了,刚接到通知,时澜总裁来咱们公司视察工作,之后的饭局大家都要参加。”
听到时澜总裁过来视察的消息,温黎怔愣在原地。
“贺总,这是咱们报社的办公室。”
身后传来徐志国谄媚的声音。
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门口望去。
徐志国面上惶恐带着讪笑,弯着腰给后面那人带路。
在看到贺郗礼的那一刻,在场人的眼神无不落在他身上,都看懵了,没料到新任总裁长得又高又帅,还这样年轻有气魄。
温黎收回视线,指尖下意识想要攥着什么东西,手里只有赵津执递给她的蓝色妖姬,她抿着唇,最终没有放回工位。
贺郗礼进来便看到温黎穿着白色系带长裙乖巧的站在高个男人身旁。
她手里还捧着鲜艳欲滴的花束,白皙的脸恬静又清纯,而旁边的男人低着头看着她。
两个人看起来般配极了。
第48章 也等你
温黎抬眼对上贺郗礼漆黑深长的眼眸, 里面布满血丝,他的脸瘦削,轮廓棱角分明, 脸色很沉,瞳孔里看不出半点光泽。
和南潭多年前那个炙诚又热烈的少年大相径庭。
办公室内的气压瞬间下降, 如坠冰窖。
赵津执察觉到气氛不对,扭过头在看到贺郗礼的瞬间,脸色微变。
与此同时,贺郗礼终于看清在温黎身旁男人的脸。
赵津执恢复原来的表情,自然地打招呼:“贺哥。”
贺郗礼冷硬的面庞充斥着戾气,他看着温黎,又看了眼赵津执, 想起方才他们亲密站在一起的模样,忽地哂笑:“你们这对母子在抢人方面还真是一模一样。”
赵津执听到他的话,脸色泛白, 下意识想要反驳,嘴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温黎没太听清楚贺郗礼中间的话:“你们认识?”
赵津执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尴尬又觉得无地自容。
反观贺郗礼单手抄兜, 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目光笔直锋利地看着赵津执,在看到他那副表情后,他嗤笑了声:“不熟。”
赵津执莫名松了口气,他对温黎说:“我们走吧,我订了六点半的餐厅。”
温黎犹豫了下, 决定跟他出去把话说清楚。
她向徐志国请过假,无视烙在她身上的灼目, 和赵津执走出办公室。
贺郗礼下颌紧绷,目光如刀刃割在他们离去的背影上,周身气压极低。
办公室里的人冷不丁地被贺郗礼倏地变沉的脸色吓得不敢出声。
乔绒笑吟吟地走过来:“贺总您别介意,这温黎就是这样的,刚从非洲回来,不太懂礼数,都知道贺总您要请大家吃饭,温黎还跟着男朋友约会,这不是打您的脸吗?”
乔绒刚开口,贺郗礼一道眼风刮过去,居高临下地睨她眼:“我怎么没看出来她在打我的脸。”
他眸光侵略感更盛,语气凛冽:“反倒是你,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京北日报的总编换人了。”
覃琴也忍不住道:“乔绒,不就是温黎能力比你强吗,你没必要这么阴阳怪气吧,平时温黎哪天不是加班到九十点才回家啊。”
见乔绒还要反驳,徐志国脸黑如锅底,瞪着她:“还不赶紧闭嘴,贺总在这儿,你乱说什么?!”
乔绒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她连忙道歉:“贺总,我真没那个意思。”
贺郗礼没再给她眼神,路过温黎的工位,蓝色妖姬的香味荡在半空,他盯着那束花,语气不带任何情绪:“都下班吧,晚上账单直接报我名下。”
等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离去,徐志国强忍着怒火:“大家先去酒店,地址我发群里。”
“乔绒留下。”
没一会儿,办公室只剩下徐志国和乔绒两个人。
徐志国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这次是贺总过来视察!你别看时澜总裁才二十多岁,手段狠辣着呢,你不想想只靠自己在短短几年里将时澜发展到如此地步,他能和平常人一样吗?”
“下次再发生这种问题,我也保不了你!”
乔绒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她生这么大的脾气,心里不满又委屈,但还得靠着他上位。
她只好忍着,拽着他的胳膊撒娇:“知道了徐哥,别生气了。”
……
贺郗礼刚走到写字楼下,看到温黎耳朵里塞着耳机,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站在她身后,黑眸紧锁着她。
夏风拂过,白色长裙随着飘荡,她腰间空荡荡的,身子骨比高中时看起来还要消瘦。
温黎正准备搭公交回去,一道身影覆过来,她下意识抬头,对上贺郗礼的眼神。
他淡淡道:“一个人?”
男人的嗓音比少年时多了丝沉稳,和耳机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温黎有些慌乱地摘下耳机:“嗯。”
贺郗礼漫不经心地道:“怎么,被人抛弃了?还是跟当初甩我一样把他给甩了。”
温黎并不想他误会,下意识向他解释:“我跟赵津执大学一个学校,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逆着光,贺郗礼面上的情绪晦暗不明,他缓缓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京大。”
温黎不明所以。
良久,头顶突然落下一道低哑的嗓音:“我在清大等了你一年。”
等来的却是她被京大录取的消息。
温黎的心脏骤然漏跳一拍,像是被人挤压得又酸又胀。
她抿着唇,最终没有作声。
贺郗礼没看她,径直将一把车钥匙丢给她:“开车送我回去。”
温黎看着手里的车钥匙:“可我开车技术一般。”
贺郗礼:“那就练。”
几千万的跑车钥匙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扔给她,温黎手心里沉甸甸的,最终还是跟在他身后。
开的还是那天在高架上看到的西贝尔超跑,他随意地抬脚坐进副驾驶。
温黎只好坐在驾驶位,小心翼翼地探来探去,琢磨着怎么开。
贺郗礼散漫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怎么,你男朋友没教你怎么开?”
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温黎不想再解释,缓缓启动车子。
贺郗礼没再说话,靠在那儿看向窗外,下颌线绷得很紧。
“你怎么不开车?”气氛过于尴尬,温黎忍不住开口缓解气氛。
贺郗礼:“头疼,开不了。”
温黎下意识问:“怎么会头疼啊,昨晚喝酒了?你不是——”
察觉自己语气过于急切,“对酒过敏”四个字被她咽了回去。
贺郗礼收回窗外的目光,漆黑的瞳孔笔直地望向她:“我不是什么?”
温黎睫毛紧张地颤动,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贺郗礼看着她,只淡淡应了声,视线又落回窗外。
“贺郗……贺总。”温黎问,“你家地址在哪儿。”
贺郗礼听着“贺总”这两个字,脸色又沉了沉,呵了声:“不知道。”
这里不能停车,温黎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多年未见,贺郗礼的脾气愈发阴晴不定了。
自己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地址?
“去你住的地方。”安静的车厢内忽地撂下一句话。
温黎啊了声:“我住的地方?”
贺郗礼:“嗯。”
到了红绿灯,温黎侧头看他,表情很淡,纤长眼睫半阖,看不清他此时的情绪。
绿灯亮,温黎发动车子,一个小时的路程她开了一个半小时。
到了她出租屋小区门口,温黎将车子停在路边:“到了。”
贺郗礼下车,撩眼四处张望,白天的房子比晚上看起来更破旧。
温黎在旁边等着,抬眸对上贺郗礼漆黑的眼眸,他下巴微抬:“带路。”
“啊?”
他似有不耐,重复:“带路。”
温黎只好往小区走,其实这里的房子比起南潭她家的房子好不上多少,都是几十年代的老房子,只是贺郗礼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他穿着昂贵的西装,走在这里肮脏又混乱的街道,她总觉得格格不入。
走到狭窄的楼栋前,温黎刚想说话,旁边垃圾堆里忽地发出塑料袋摩擦的响声,她下意识往那边看,一只又大又肥的老鼠从垃圾箱窜出来跑到她旁边的下水道里。
手腕被一道力攥着,温黎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贺郗礼扯到他身后。
她愣在原地,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掩她的视线,心绪起起伏伏。
贺郗礼在发现温黎并没有像多年前看到这种玩意儿怕得钻进他怀里,反而看待常物般冷静,像是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的模样,刺得他眼底翻涌各样的情绪,松开她的手腕。
他指着这里,笑得很哑:“就住这里?”
“你那喜欢到死的男朋友到头来就让你住这种地方?”贺郗礼声音很淡,表情也很淡。
温黎眼眶突然酸涩起来,她沉默了会儿,深吸一口气说:“这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住处了,房租还可以,周围有医院,离地铁也近,我挺满意的。”
“所以呢。”温黎抬头看她,“你跟着我来这里,是为什么。”
贺郗礼僵了下,看着她澄亮又坦荡的杏眸,他别过眼,淡道:“能为什么。”
“我说过,你过得太幸福,我过不去那个坎。”
“那现在已经看到了,你能放过我吗?”
“放过你?”贺郗礼目光灼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一字一顿道,“温黎,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放过你。”
温黎:“那你刚才把我护在身后是什么意思。”
贺郗礼从兜里摸出来根烟点上,他咬着烟,青白色的烟雾迷蒙他的眉眼:“习惯了而已。”
他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睨着她,轻笑出声:“难不成你还认为我会像八年前那么爱你?”
“想什么呢。”贺郗礼弹了弹烟灰,嗓音被烟沁透,低哑道,“老子没那么深情,更不可能吃回头草。”
温黎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话犹如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往她心口戳,心脏阵阵抽疼。
她失神地看着他,缓缓低头:“我知道。”
轻声又重复一句:“我知道的。”
他们只在南潭相处仅仅一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深爱到分手八年还会爱着她。
好在手机铃声救她一命,温黎背对着他接电话,里面传来吕思雨惊慌的嗓音:“黎黎,你没事吧?”
温黎收拾下情绪:“我没事,怎么了?”
“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吕思雨带着哭声,“黎黎你快上来看看,你好像惹到什么人了。”
温黎愣在原地:“我马上上去。”
担心吕思雨出事,她没再顾及贺郗礼,径直往楼上跑去。
贺郗礼眉心紧皱,温黎和吕思雨的对话他听不大真切,但看她的反应也知道出了事。
他抿着唇,跟了上去。
等上到七层,温黎看到楼梯间整面墙上用红色油漆画着“温记者别来无恙”几个字。
血红的油漆顺着滴落在地上。
和八年前她遭遇的一模一样,像是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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