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温,经历上次工厂老板报复,后悔当记者没啊?”张毅荣好奇地问。
温黎摇了摇头:“没有。”
“一直以来我的梦想就是当记者。”
如果她在年少时遇到追求事实,追求真相的记者,那温成,赵林晴不会被蒙冤那么久才洗清清白,她和奶奶也不会受到几年的网络暴.力。
也许在那时的绝望中,她便决定了她未来的职业。
她是幸运的,遇到了贺郗礼。
可世界上有更多更多并没有那么幸运的人,她手里只要握着笔,握着话筒一天,她便会继续追逐真相,还整个世界一个光明。
……
临近下班,温黎收到贺郗礼的微信。
【L:车在对面】
温黎将零碎工作做完拎着包离开工位。
“男朋友来接啊?”覃琴笑着问。
温黎:“你怎么知道的啊。”
覃琴:“明眼就能看出来,以前从不会准时下班的。”
温黎被她揶揄得脸发烫。
上了车,贺郗礼递给她瓶凤梨酸奶,掀起眼皮:“饿不饿。”
“还行。”
他下颌指了指搁置在上面的一兜鼓囊囊的袋子。
温黎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
贺郗礼漫不经心地道:“拆开看看。”
她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的都是她爱吃的零食,饼干,果冻,浪味仙,还有新鲜的水果盒。
温黎心尖一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贺郗礼瞅她眼,嘴角勾着:“还说不是,嘴都快咧到墙角了。”
温黎觉得她真的好幸运也好幸福。
她拆开水果盒,拿着牙签扎了苹果块,遇到红绿灯,停下时,温黎将苹果块抵到贺郗礼嘴边。
见他看着自己,温黎道:“快吃啊,等会要绿灯了。”
贺郗礼只好将她递来的苹果块吃掉。
温黎又扎了块哈密瓜,刚要送在贺郗礼嘴边,男人握着她的手腕,送到她嘴边,他不咸不淡道:“老实点,坐那儿好好吃东西。”
温黎抿了下唇:“可我也想让你吃。”
“没算白养你一年。”贺郗礼掀起眼皮,眉梢轻佻,“给你买的,吃完了咱们再去超市买。”
温黎最后吃了一半,给贺郗礼留了一半。
到了医院,贺郗礼找了国内知名专家给温黎做检查。
半个小时之后出来结果。
一路上,温黎的手都被贺郗礼攥着,她低头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她轻轻拽了拽男人的衣角。
贺郗礼垂眸,迁就她的身高低头俯在她面前,温热又清冽的呼吸扑在她面颊:“怎么了?”
离他极近的耳尖被烫得发麻,温黎仰头对他道:“既然来医院了,我也想知道你左手的情况。”
自重逢以来,温黎刻意观察过贺郗礼的手,抱她时多用右手,开车,提东西左手是没问题的。
贺郗礼余光瞥她:“当年也没什么事。”
温黎杏眸微闪,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看得他一败涂地,最后贺郗礼败下阵来:“成,那你别哭。”
温黎眼皮跳了跳:“嗯。”
贺郗礼的手一直都有专门的医生检查,也一直做康复训练。
他的手什么情况他都知道,但他并不想让温黎知道,免得她自责懊恼。
到了医生办公室,温黎询问贺郗礼的情况。
“当初那把刀差几厘米刺到动脉,也还好没刺穿,不然他这条命就被阎王爷收走了。”
时隔八年,温黎听到当时的情况,她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医生,那贺郗礼的手现在怎么样了,能治好吗?”
医生戴着一次性手套拿着贺郗礼的手腕做动作,做了一系列检查后道:“他这手想恢复到原来那样是不可能的。”
温黎心间大震。
“下雨天,还有冬天,你的左手疼不疼?”医生问。
温黎连忙看向贺郗礼,男人注意到她眼眶潮湿,他轻叹了口气,右手探在她脑袋上揉了下:“别吓我家姑娘,哭了你哄啊?”
医生:“……”
“合着你不来这看病,是带着女朋友来这儿秀恩爱的。”
贺郗礼懒洋洋地轻笑:“靳伯父,这可不是我女朋友,这是我太太。”
“你真结婚了?”靳伯父停下手里的动作,震惊道,“听到你领证的消息我还以为是假的。”
温黎也看着面前的医生,后知后觉发现他长得与靳司屿确实有点像。
她缓下情绪,向他打招呼:“靳伯父好。”
靳伯父笑道:“哎哟,这丫头我可真满意,要早认识我得介绍给我那混小子。”
贺郗礼棱角分明,他占有欲地搂着温黎,挑眉:“这可不行,好不容易追回来的。”
温黎下意识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男人嘴角撩起,笑得漫不经心,一如既往的坦荡。
靳伯父笑着,闲聊了会儿,他看着温黎,嘱咐道:“阿车这孩子老不当回事,让他每半年过来做检查,死都不愿意来医院,也就是你啊,他才会过来。”
“阿车的左手你帮着注意点,遇到下雨天,寒冷天,他的左手骨缝里都是疼的,毕竟挨了一刀,你啊到时候催着他来医院多做护理,平常在家多给他按摩按摩手,多泡热水。”
贺郗礼低头就看到小姑娘满脸认真地听着,甚至拿手机记录半年后那天来检查的日子。
眼见着靳伯父越说越多,他啧了声:“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这对我都算不上什么伤,手早好了。”
“别吓她,本来胆子就小。”
靳伯父:“小时候都说你是个混世大魔王,长得一副坏胚样,以后绝对情债不少,没想到现在看来倒是我们阿车最疼人。”
他懒洋洋道:“别在我姑娘面前败坏我名声啊,我什么时候跟别的女人挨得近。”
靳伯父笑:“行行行,去拿药吧,半年后记得过来复查。”
“成。”
两人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温黎回想起贺郗礼方才不甚在意的模样,心里难受得皱巴巴的。
“靳伯父的话你听听得了。”贺郗礼大掌覆在她手背,十指相扣,贴得极紧。
温黎抿着唇,不语。
他的手是因为保护她,才被谭清刺了一刀。
“都过去了,还想呢。”
男人忽地抬起她下巴尖,温黎猝不及防撞进他黢黑的双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唇角被他吻了下。
温黎整张脸泛起潮红,她连忙左右扭头,见无人注意到他们,她才松口气。
贺郗礼大拇指腹摩挲她的脸颊,懒洋洋道:“再胡思乱想,就亲你一下。”
温黎睁大眼,半晌才道:“哪儿有你这样的。”
贺郗礼挑眉,玩味道:“走了,去领你的病历单。”
刚走了几步,贺郗礼的脚步忽然停下。
温黎感受到攥着她手的力度加大,她抬头,看到男人下颌紧绷,瘦削的面庞挟着戾气,冷冽又凌厉。
她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不远处赵津执和赵青音站在一起,在看到他们时,脸色微变。
赵青音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温黎:“阿车,这是?”
温黎还记得当年她求贺家将被冤枉的贺郗礼从牢里救出来时,赵青音对她说的话。
离开贺郗礼。
她脸色煞白,紧紧攥紧旁边男人的手,思绪混乱。
贺郗礼察觉她的不对,眉心微凝。
这时,赵津执走过来,像是不可置信,荒唐道:“温黎,你跟贺郗礼——”
贺郗礼抬起下颌,看向赵津执,缓缓将目光移到赵青音身上,他冷笑:“管好自己的儿子,别他妈惦记老子的人。”
第57章 也等你
贺郗礼再没有给他们任何表情, 握着温黎的手离开。
温黎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旁,连什么时候取了病历单,医生对她诊断的病因结果, 以及贺郗礼愈发沉默的面庞,她都一概不知, 只记得赵青音看她时的眼神。
过了八年,赵青音还会记得她的样貌吗?
赵青音会不会再次阻挠他们在一起?
“想什么呢?”贺郗礼眉心紧锁,察觉到温黎的手愈发冰凉,他抿着唇,大掌将她双手全数包裹起来揉.搓,“在医院里就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他垂眸睨她眼:“该不会被你那所谓的跟你求了婚的追求者看到咱俩在一起,你想办法挽回呢, 还是后悔跟我领证?”
这句话将温黎彻底拉了回来,她抬眸对上男人瘦削又离经叛道的面庞。
他表情很淡,语气也淡。
温黎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我才不喜欢他。”
不知道赵津执是赵青音的儿子时, 她不喜欢。
在知道他是赵青音的儿子时,她更不会喜欢。
“看你这么坚决果断,我勉强相信你。”贺郗礼散漫道。
温黎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虽然他与平时并无不同, 但她还是敏感地发现贺郗礼心情不好。
“你,方才那对母子……”她犹豫着开口。
贺郗礼淡道:“贺岭的二婚对象和他们儿子。”
温黎抿着唇,她眼神里夹着心疼。
分明是扰乱他们家感情的第三者与私生子,可贺郗礼骨子里刻着的教养也没有允许他那么讲他们。
“我不喜欢他们。”坐到车里,温黎攥着指尖,“很不喜欢很不喜欢。”
“我也讨厌除了你以外你家里的其他人。”
贺郗礼那么好, 那么耀眼夺目的一个人,就该被所有人从小爱到大。
明明他们是一家人, 明明是最亲近的血缘关系,可到头来,没有一个人对他释放善意。
贺郗礼侧眸看着温黎义愤填膺的表情,嘴角上提,他轻笑,仿佛她的一句话,他这一生都值了。
回到家,小白梨似是听到密码锁的声音,早早蹲在门口迎接他们。
贺郗礼单手拎着小白梨的脖颈,丢到温黎怀里:“它在家懒了一天,逗它运动运动,我去做饭。”
小白梨见它终于能和温黎亲近,猫腮子一会儿钻她胳肢窝一会趴在她胸口,兴奋地喵呜喵呜叫。
温黎指尖勾勾小白梨的猫耳朵,她杏眸望着贺郗礼:“我也想帮忙。”
“帮什么忙。”他居高临下地睇她,“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给我解释你这八年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
温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她看到被贺郗礼放到桌子上的病历单,上面写着中度抑郁,中度焦虑等字样,她才恍过神来。
多年失眠始终未治好,也有医生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可温黎从未觉得她心理上有问题。
温黎也终于明白方才贺郗礼表情不好的原因。
她心虚地将小白梨放在沙发上,走向厨房。贺郗礼个子极高,站在那里空间仿佛变得逼仄挟着压迫感。
他将红枣切成片,又将薏米仁和红豆洗过放进锅里,动作利落干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温黎看着男人宽阔落拓的背影,紧张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会嫌弃我吗,我会好好看病,努力将病养好的。”
她曾在网络上看过,抑郁症是有遗传几率的,也会影响身边亲密人的心情,给他们带来压力。
下一秒,贺郗礼沉着脸走过来:“谁对你说过这种话。”
温黎愣了下,下意识摇头:“没有人说过。”
即便是她,也只是以为自己是普通的失眠症。
贺郗礼长睫敛下,双臂收紧,将人抱在怀里,他低头,磁沉的嗓音多了几分柔和:“那不是病,我更不会嫌弃你。”
温黎怔怔地看着他俯身,被那双深邃勾人的眼眸看着,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贺郗礼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语气郑重又带着认真。
温黎脉搏跳动的频率急促又猛烈,心情瞬间变好不少。
贺郗礼恢复到慵懒的模样:“去外面等着,真觉着无聊就给小白梨喂小鱼干。”
他掌心箍着她脑袋,温黎被他推到厨房外。
她给小白梨喂了两块小鱼干,看着它吃完又将露台的花浇了浇水。
等忙完,温黎坐到沙发上,小白梨紧跟着跳在她怀里撒娇,她刚抱着它,手机屏幕忽地一亮。
【赵津执:温黎,你真和贺郗礼在一起了?你拒绝我的求婚是因为他?】
【赵津执:他是在报复我!】
【赵津执:他怪我拥有父爱而他没有,他怪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觉得他的母亲是被我们逼死,知道我喜欢你,知道我向你求婚,所以才会选择你】
【赵津执:贺郗礼这几年一直打压着贺氏,家里资金周转困难,他身为贺家的人竟然一点也不为贺家分忧,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对你是真心的!】
温黎看着赵津执发来的微信,她从未想过他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温黎拼命压下胸腔内的火气:【我们已经领证了,请你们不要再打扰我和贺郗礼,贺郗礼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更清楚,反倒是你们,难道不该反思一下你们的所作所为?】
【你妈妈对贺郗礼做的那些事,你难道不知情?你们多大的权利,多大的势力,只一个电话而已,当年贺郗礼就被赵青音找的人打得半死,可他呢,对你们做过什么,贺郗礼才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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