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撩起楚妍来,真是一撩一个准。
但是每次写这种情节的时候,都很难,因为怕把人写的很猥琐。
第9章
楚妍经此一事,当下就不敢再跟方应看走一起,急匆匆的丢下句“我再去前面看看,”就跑的不见人影。
又说方应看身份贵重,还是此次行动的主事人,自然不用事必躬亲,不过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见楚妍跑远了,先是去问候了禁军小队的队长,又去关心过随行官吏,最后还在旁边的空地打了一套拳舒展筋骨,见楚妍拎着东西回来,才又重新上了马车。
楚妍再次和方应看独处,只求侯爷笑过了就能放过她,将买回来的东西摆在柜子上,又找了条湿帕子递过去。
“侯爷,净手吃饭了。”
“离本侯那么远做什么?”方应看瞧她恨不得贴在车厢门口,“行了,不闹你了,赶紧吃饭。”
“我刚刚吃过了,这些是给侯爷买的。”楚妍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吃的侯爷说好吃的那家面。”
“哦?味道如何?”
“能让侯爷夸一句好吃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楚妍仔细回忆那面的味道,“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桥头老陈家的酱油,烫上两棵挺括脆爽的小白菜。”
“我把方子讨来了,等到了雁门关若还是天天只能咸菜稀粥,那我就煮给侯爷吃。”楚妍生怕他不信,指了指箱子,“连那酱油我都买了。”
“你还真是......”方应看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词,干脆放弃对楚妍这种行为的评价,问道:“那老板如何肯把方子给你?”
“那桥头老陈是老板的亲哥,我怀疑这个面摊子就是为了卖他自家的酱油。”楚妍不以为然,“这南来北往的人们,又不可能和他在这条街抢生意,给个方子有什么稀奇。”
楚妍又开始畅想,“不过要是给侯爷吃的话,怎么也要放点肉才行,侯爷,你喜欢猪肉还是鸡肉?”本朝明令禁止民间宰牛食肉,虽然她在侯爷的厨房里也没少见过就是了。
“你出来不过半日,性子倒是比在府里活泼了不少。”方应看打量着楚妍,“莫不是什么贼人易容冒充的?”说罢他就要去揪对方的脸。
“侯爷!”楚妍赶紧偏头躲过他的手,“食不言。”
“嗯,这古板的样子,是真的。”
楚妍见方应看又作弄自己,干脆往车厢上一靠,不想搭理他了。
倒是方应看瞧她的样子,确实是比在侯府的时候少了几分拘束,开始“我啊我的”,连奴婢都不用了,“你从小到大,肯定没受过什么委屈。”
楚妍听他这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有点愣,不过也没多想,说道:“我一没深仇大恨,二没求不得苦,就连在厨房大家也曾对我多有照顾,何来什么受不受委屈?”
“哦?她们还挺照顾你?”方应看笑的明知故问,“看来本侯在府里的形象,颇为坦荡。”
楚妍不理解他是怎么将‘别人怕你馋我身子,以后我得势了会报复’这种观念活生生扭转成为人坦荡的,“侯爷有时候,也不必如此率性。”
方应看摇摇头,“本侯率性而为的样子,你怕是也不曾见过。”
众人休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然后又急匆匆上路,离汴京越远,路就越不好走,楚妍在车厢里被晃得头晕,加上中午吃的又饱,两只眼睛开始打架。
方应看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坐在车里凝神练功,丝毫不为所动。
楚妍侧坐在一边,实在有点撑不住,趴在箱子上睡了。
方应看从入定中回神,一睁眼就看到楚妍皱着一张脸趴在旁边。显然是睡的不舒服。
其实方应看对楚妍那位师父也是颇为好奇,带着这么娇生惯养的徒弟闯荡江湖,到底要怎么照顾她才好。
他伸手揽过楚妍的肩膀,就听对方迷迷糊糊的喊了声“侯爷”,又极不情愿地睁开眼。
方应看将楚妍放平,扯了个枕头给她,半是玩笑道:“今日本侯心情好,不和你这偷懒的小长工计较。”
楚妍把身子蜷缩成一团,试图减少晃起来的幅度,她瞧着方应看气定神闲的模样,突然冒出来一句,“侯爷平时肯定很辛苦。”
方应看瞧她还同情上自己了,有点哭笑不得,“你叫我什么?”
楚妍不明所以,“侯爷啊?”
“所以我的所作所为,就要能当得起一声侯爷。”
“可大家也说,侯爷心狠手辣,辣手摧花,花开堪折直须折。”楚妍大概是被马车晃昏了头,说出了她平日里不可能说的话,“我刚入府里的时候,其实每天都在担心,万一被侯爷发现了,会不会连问都不问,直接把我杀了。”
“他们和我说,侯府侧院里养来巡夜的狗,都是吃人肉长大的。”
“可是我又觉得侯爷对我挺好的,”楚妍蹭了蹭枕头,“要是少消遣我一些,就更好了。”
方应看本来听到楚妍前面的话时,就沉了一张脸,结果听到最后一句,又尽数化成了恣意风流,“其实你只想说最后一句吧。”
“侯爷,”楚妍闭着眼,“杀人是什么感觉呢?”
“杀人能有什么感觉?”方应看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带一点杀气,“只有懦夫,才会因为杀人而兴奋,因为杀人而恐惧。”
“本侯其实最喜欢和人讲道理,奈何有些人眼里有拳头有利益,就是没有道理。”
他见楚妍半天没有动静,又问道:“你可杀过鸡?”
楚妍闷闷说:“我只杀过鱼。”
“那你杀鱼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楚妍在回忆,“很腥,很恶心。”
“那你为什么要杀鱼?”
楚妍这次睁开眼,扭头看着方应看,“因为烤鱼很好吃。”
“所以,杀人和杀鱼没什么区别,你一招下去,或死了或跑了,”方应看对上楚妍的目光,“江湖之中,人命最轻,你入错了门会死,你路边欺负个小孩被对方找上门会死,甚至也许只是你多看了某个人一眼,他觉得你冒犯了他,你也会死。”
“既然这样,为什么大家还要入江湖?”
方应看笑了笑,“你猜本侯门下,为什么能有那么多江湖高手当门客?”
楚妍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想了想从府里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因为侯爷武功高强,仗义疏财?”
“天真。”方应看听她这么说,换了种问法,“你以为什么是江湖?”
“是鲜衣怒马,快意恩仇?”楚妍想了想,“是高手如云,重信重义?”
方应看笑的有点冷,“是刀头舔血,苦苦挣扎。”
他见楚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所谓江湖中人,不过是一群三教九流之众,这些人里,读书识字者凤毛麟角,能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声的,哪个人背后没有财力供给?”他又说,“你师父带你入江湖,总不能是带你去勾栏瓦肆耍把式吧。”
“师父有田庄和铺子,李二哥把我送过去的时候,也留下一大笔钱给我,”楚妍并非天真不知数,不然也想不到当长工赚钱的法子,“可师父也告诉我,不要将这些身外之物看得太重,不可奢侈无度,也不能当个苦行僧。”
“所以你不曾为钱发愁,可像你这样的人太少,就连本侯,一年俸禄不过五百两银子,你猜我是怎么养得起你们的?”
楚妍也确实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眼里,高门大户自有赚钱的办法,之前在李家的时候,也曾听李二哥说过,他们有支往来西域的商队。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方应看摆弄着自己的扇子,“所谓的江湖恩怨,大概不过是利益之争,再加上点儿女情长罢了。”
“若是照侯爷的说法,这江湖便没有一点可爱之处?”楚妍不赞同方应看的意思。
“怎么没有,帮助朝廷稳定国内局势,限制没有家园土地的流民们,若是做到了连云寨那种,还能自觉守土卫疆,岂有不可爱的道理?”
“侯爷的意思是?朝廷有意在利用这些江湖势力?”楚妍只觉得事情朝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向发展去了。
“那不然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朝廷真有心和一个人过不去,那他就连求死,都能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情。”方应看认真的看着楚妍,“本侯此次带你去雁门关,是有意让你去替本侯偷一件东西。”
楚妍冷不防听他说这个,当下坐直了身体,细细去听。
“本侯一直觉得,天子的性格变了很多,我虽投诚于他,但到底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到别人手里。”方应看压低了声音,“本侯也不瞒你,雁门关外有股势力是金人伪装,我曾与那些人往来甚密,若是此次真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难保那些人不会趁机找麻烦。”
“你可知道若我被扣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便是天子有心用我,也拦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必然会将我明正典刑。”方应看对着楚妍一笑,“到那时候,神通侯府数千人命,又会有什么下场呢?”
“楚妍,你必须去将那件信物偷出来,毁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方应看带上楚妍也不单纯是为了解闷,毕竟在喜欢女孩子更先看到了她的利用价值才对
楚妍的人生观也会一点点因为深入江湖而改变,她之前就是被养的太好了,天真乐观主义。
关于面的做法,是玩一个灵魂摆渡的梗,看过的就看过,没看过就当是个普通食谱就好了。
第10章
楚妍从没想到方应看会与金人有来往,在她眼里,神通侯能做出来最嚣张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卖官鬻爵,与民争利。
纵然她再天真,也知道通敌叛国的严重性。
“侯爷......你为......”楚妍想问方应看到底为什么会勾结金人,又想问他都做了什么,可这些比起眼下的问题都不重要,“你为何会告诉我?”
有那么一瞬间,楚妍觉得方应看事后一定会杀了她,不管此次安排成与不成。
面对楚妍霎时就白了的脸,方应看反而笑的轻松,“因为本侯身边,有本事办成这件事的,仅你一人而已。”
他不可能随便派人做这件事,不然和给对方手上送把柄有什么区别,而无依无靠的楚妍就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楚妍的身手确实不能小觑。
“天子给了本侯机会,让我能来雁门关给自己做过的事扫尾,若不然,一个无能之辈,死就死了。”
楚妍只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侯爷是说,天子知道你曾经和金人的事?”
“本侯在京中曾与蔡京往来甚密,我可不觉得这老狐狸家都被人抄了,里面会没有牵扯到我的东西,”方应看毫不在乎,“只是天子现在需要有人帮他办事,所以他不在意。”
“那既然这样,就算这事被捅出来,那天子难道不会保侯爷......”楚妍的声音越说越小,她想到方应看刚才的话,一个连给自己扫尾都扫不干净的人,凭什么能得到天子的重用呢?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能用本侯,亦能用别人。”
楚妍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此行的目标,“那我呢?我知道了侯爷这么重要的事,侯爷会杀我灭口吗?”
“本侯舍不得你。”方应看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你是这江湖之中为数不多的可爱之人,本侯也知道,你不会拿这件事情威胁我,若你真能办成此事,本侯可许诺你,这天下虽大,但不管你去哪里,背后都有我庇护你。”
“侯爷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楚妍没想到方应看对自己有这么信任,“若是我哪天被抓了,被人严刑拷打,说不定我就供出来了。”
方应看笑笑,“真有那时候你就招了吧,毕竟本侯可舍不得你挨打。”
楚妍脸颊微红,急忙岔开话题,“那东西是何物?”
“是一尊玉雕。”
“啊?”楚妍有片刻的呆滞,下意思的问道:“不会是白玉雕吧?”
方应看眯着眼,“怎么这么问?”
楚妍下意思解释,“我师父以前有一尊。”
方应看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便说道,“是白玉雕,不过手掌大小。”
“雕的什么?”楚妍追问。
“美人。”
楚妍的脸色突然变的异常古怪,“啊。”
“此乃我亲生父母定情之物,当时被金人讨了去。”方应看只觉得楚妍的态度很奇怪,“只是这尊玉雕现在在哪,本侯也不确定。不过金人若是听到我去雁门关监军的消息,那这玉雕只能被送来关外,等着给本侯致命一击。”
“可是仅凭一个玉雕,如何能认定那就是侯爷的东西?这东西想造假,再简单不过。”
“那玉雕乃是空心,里面有不能造假的东西,何况那玉雕雕的乃是本侯生母的样子,像了个十成十。”
虽然‘老龙婆’这个称号怎么也和美人扯不上关系,但能生出方应看此种样貌的孩子,他父母之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玉雕里面有什么?”楚妍问道,“我总要能分出来是不是假的吧......”
“本侯的生辰八字。”
“啊?”楚妍想了想,“侯爷这不对啊,此物乃是你父母的定情之物,他们怎么能提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出生?”
方应看语气凉凉,“谁说不能先生孩子再定情了?”
楚妍沉默。
方应看继续道,“那玉雕里的纸条是当时我父母从一本古籍上扯下来的,那古籍现被收进了宫里,所以常人是仿不出来的。”
楚妍脑子转了转,“那岂不是把宫里的书毁了,也能达到目的?”
方应看皮笑肉不笑,“你觉得那本书为什么会到了天子手里?”
楚妍被他点了一下,才知道天子估计也是有意留着方应看的把柄,说不定这书还是方应看自己交上去表忠心的,又想起来他说不想把性命捏在别人手里,现在又对自己信任有加,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全然不明白方应看到底想做什么。
“行了,本侯的打算你不用知道,你只管把东西偷出来就是。”方应看瞧着楚妍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到了雁门关,本侯自会与那些金人见面,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是了。”
楚妍听他说得简单,却不敢真的轻信了去,当下就沉默不语,思考自己那点本事,到底能不能办好这件事。
这一下便到了夜幕十分,马车停在一个偏僻馆驿的门口,瑟瑟的风吹动本来就不太亮的灯笼,配上人烟稀少的环境,楚妍才知道方应看午时那句“晚上不如这里”的意思。
馆驿小的可怜,方应看凭借身份才能自己住一间,其他人更是四五个挤在一起。楚妍自然是跟方应看住的,只是简陋的屋子里就只有一张床,她抱着从马车上拿下来的被子,拿不准是不是应该睡地上。
倒是方应看指了指床,“你睡里面。”
“那侯爷呢?”
“自然是睡你旁边,难道你让本侯睡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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