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坐在病床边守着岁岁,一刻都不敢松懈。
“你的状态也不太好,不能劳累。她的情况控制下来了,你放心,不会加重。”医生劝慰道。
我摇了摇头,“她醒来看不到我,会怕的。”
“在旁边给你加个床,你在旁边休息,护士会帮你看着。”
我还是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也是学医的,烧成这样不治疗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你自己知道。”
我愣了愣扭头看着医生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学医的?”
“我是首都医科大的,比你小六届。”
“你给我弄一只抗菌药物输上吧,我坐这儿陪她就行。”
输液的过程中阿辞打了视频给我,被我挂了。
他倒是个人精,电话一直打,我实在没办法接了个语音的电话。
第271章
电话刚接通他就急切地问,“妈妈,你在哪里?”
“酒店啊,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我眉头微皱,“不是叫你跟着龙叔吗?”
“可是你和姐姐都生病了。”
我叹了声气,拿他没办法。
“我和姐姐在医院,你让龙叔带你去买个防护性好的口罩戴上再过来,病房号码我等一下发给龙叔。”
“好。”
十五分钟后,阿辞出现在病房,但带他来的人不是阿龙,是唐易樂。
“妈妈。”阿辞小跑到我面前。
我扎着针的那只手往旁边躲了躲,他还是看见了。
他扯着我的手,“妈妈去休息,我陪姐姐,我陪姐姐。”
“你不能在这儿,万一被传染了呢?”
阿辞急得要哭了,他目光一瞥,松开我的手去拉唐易樂的裤腿带着哭腔开口,“你帮我陪着姐姐可以吗?妈妈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现在还生病了,只要你帮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唐易樂看了我一眼蹲下和阿辞对视,“什么都给?”
阿辞重重点头,“对。”
我看不得阿辞这样,不得不开口,“阿辞,妈妈可以。”
“不可以!”阿辞一下就哭了。
我想起身去哄他,旁边的输液架成了阻碍。
“阿辞。”
“不可以!不可以!”
“我答应你。”唐易樂在阿辞接近崩溃的时候应了下来。
阿辞吸了吸鼻子看他,“真的?”
“真的。”
最后我被安排在岁岁隔壁的病房,闭上眼,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
睁开眼看外面的时候,脑子还有点乱,感觉好得差不多了自己拔了两个小时前护士换的新药。
缓了会儿过去岁岁的病房,现在是凌晨,走廊里都很安静。
我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关好门转身的时候和唐易樂的视线对上。
我抿了抿唇走到岁岁床边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退烧了。
阿辞被唐易樂抱着睡着了,看样子是睡熟了。
我伸手要从唐易樂手里接过阿辞,被他躲开了。
“你这样抱他,他会不舒服。”说着我把他原本放在阿辞腿弯下的手拿起来搭在阿辞的腿上。
我拿着床边柜子上被我随意放着的外套盖在阿辞身上。
阿辞的口罩早被摘了下来,不然闷着也不好。
“岁岁醒过吗?”我轻声问。
“醒过两次都在找你,阿辞跟她说你在休息就没再闹了。”
我看着睡得正熟的儿子心里感慨,长大了。
“她四点的时候会再醒一次,你去那边休息吧。”
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再跟他争什么,况且两个孩子都在。
我的孩子我是了解的,四点醒来被我哄着重新入睡。
八点的时候阿辞醒了,连着唐易樂一块儿醒了。
阿辞抱着我的外套从唐易樂身上下地,朝我走来,我捡起他的鞋子给他穿上,“姐姐还没醒,妈妈带你去洗漱。”
“妈妈穿衣服。”
“不用,妈妈不冷。”
阿辞瞪着我,我只得妥协,穿上外套带他去洗漱。
给牙刷挤上牙膏要给他刷牙,他拦下我,“我会。”
我捏了捏他的脸蛋,“那你平常怎么老跟姐姐抢着要妈妈刷?”
他不好意思地垂眸,我揉了下他的脑袋把牙刷递给他,“刷吧。”
结束完洗漱阿辞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看外面。
怕他胡思乱想,我想过去跟他说会儿话。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我想回去。”
“农场吗?”
“嗯。”
“为什么呢?不喜欢这里吗?”
“在那里妈妈和姐姐不会生病,妈妈会笑,不像在这里只会难过,而且这里没有农场漂亮,也没有小马骑。”
第272章
“每个地方有不同的风景,妈妈也觉得农场漂亮,也想过要在那里生活很久很久,可现实不允许,只能委屈我们阿辞和岁岁在这儿陪着妈妈了。但你们要是真的想回去,妈妈可以让钱叔叔来接你们回去。”
“那我还是跟妈妈在这里吧。”
“不用为了迁就妈妈的,等姐姐病好了问问姐姐怎么想的。”
“好。”
“早餐吃牛肉饺子可以吗?”
“姐姐呢?”
“姐姐一会儿醒了给她买别的吃。”
我点了三份牛肉饺子,刚打开包装盒岁岁就醒了。
唐易樂先我一步放下餐具往病床去,他先给岁岁喂了点儿水又问她还难不难受。
“妈妈你们在吃什么呀?”
岁岁就是个吃货。
“饺子,牛肉饺子。”阿辞含糊地替我应着。
“要吃吗?”我问。
岁岁瘪了瘪嘴摇头。
“想吃什么?”唐易樂问。
岁岁还是摇头。
阿辞看着岁岁摇头开始着急了,从椅子上跳下来挤到我身旁,“姐姐吃一点吧,昨天晚上你就没吃饭。”
我严肃地看着岁岁,“你昨晚没吃饭?”
岁岁瞪了阿辞一眼回答,“不好吃。”
“我那天怎么跟你们说的?都忘了?”
岁岁理亏眼眶微红地看着我。
“看什么?生病难受的是你又不是我,随你高兴就好。阿辞,坐回去继续吃。”
“那姐姐呢?”
“怎么?她不吃,你还要喂她?”
“好。”
我被他整得噎了下,阴阳怪气地说:“行,你俩才是一家人,互帮互助,挺有爱啊。”
阿辞像是听不出我的阴阳怪气,捧着一份饺子就要端过来。
我微眯着双眼,“何祈喆,我是太惯着你了对吧?你拿着我的早餐去献殷勤是怎么回事儿?”
“拿错了。”他倒是淡定。
我从他手里接过我那份饺子,“拿你自己的去。”
“不行,不卫生。”
“你不是拿错了?”
“妈妈你就让给姐姐吧。”
“凭什么?”
“背包里有龙叔专门给你买的牛奶和面包,他说你忙起来会忘了吃饭。”
“我就要吃饺子,你怎么着吧。”
我也没想吃,就想逗逗他。
唐易樂那份饺子也没动,他想让给我,我拒绝了。
虽然跟牛奶面包比起来,牛肉饺更香,但这一屋子的人除了我都对牛奶过敏,我没得选。
也不知道是谁漏的风声,一大家子人陆陆续续出现在医院病房里轮着说我。
我安安静静地站着,不反驳,任由他们说着。
时间久了就有点烦了,我低头看身旁陪我站着小萝卜头儿,“阿辞,去给墨舅舅倒杯水,他应该渴了。”
“好的妈妈。”
二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何薏楠,你行,你真行。”
岁岁发烧的这阵子我是没休息好过,补了觉精神才好了点。
父母不放心我带着两个孩子,执意要我搬回去住。大舅也说了,必须跟着一帮人,不是去父母家就是去外公家。
不想去外公家触景生情,只能老老实实带着孩子回父母家。
外公去世后和宋寅成他们短暂地见过一面,没细谈,他们当时看到我的时候,反应跟家里人是一样的。
他们住的地方都离父母家近,三天两头地分批过来找我,我总感觉他们是在…可怜我,觉得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第273章
“欸,你是不是特别闲?没事老跑来干嘛?”我看着宋寅成嫌弃道。
“这就嫌我烦了?小时候天天来也不见你多不待见我。”
我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你也说了小时候。”
阿辞朝我们的方向小跑,我弯腰接着他,“怎么了?姐姐又欺负你了?”
阿辞摇头,“妈妈,他来了。”
这个他指的是唐易樂,因为父母不太欢迎他,他来的次数不多。
他今天来的还挺巧,这个时间父亲在邻居家喝茶聊天,母亲有事外出。
“姐姐呢?”
“在外面跟他说话。”
“你怎么不去?”
“不想跟他说话。”阿辞怄气道。
我和宋寅成对视了一眼,宋寅成摸了摸阿辞的后脑勺,“叔叔抱抱可以吗?”
阿辞朝他张开双臂,宋寅成顺势接了过去。
“宋叔叔,你喜欢我妈妈吗?”阿辞冷不丁来了这一句,我们两个觉得好笑。
宋寅成起了玩心回他,“那要看你希不希望我喜欢你妈妈了。”
“他小就算了,你还跟着他乱说,白呼吸了三十年空气。”我笑骂道。
“是乱说吗?”宋寅成问阿辞。
阿辞这下倒是别扭起来了。
宋寅成笑了声问我,“用给你们一家人腾地方吗?”
我没急着回他,从他手里把阿辞放到地上,“到点了,去叫姐姐吃果泥。”
“好。”
看着阿辞跑远的背影,我缓缓开口,“以后别在他们面前提什么一家人。”
“为什么?”宋寅成不解地问。
“岁岁还可以,她很早之前就羡慕别人有父亲。阿辞不行,他对他很抗拒,即使唐易樂在医院抱了他一晚上,他也没跟他多说一句话,真说起话来,就像在例行公事。”
宋寅成笑,“他这点倒是跟你像,不过他才两岁多,懂得是不是太多了点?”
“所以我才怕,我已经没有童年了,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没有。如果唐易樂的存在给阿辞造成困扰,我还是会带他们走。”
“一个美好的童年,不只要有童真还要有一个圆满的家庭背景。”
我默了默看向外面,“再说吧。”
“等这个年过了带他们去看看她吧,她应该挺担心你的。”
“好。”
宋寅成劝了我几句就走了。
双胞胎坐在沙发上一人抱着一袋果泥吸着。
我伸手捏了下岁岁的脸蛋,“妈妈不是给你们两个买了等份的吗?怎么又拿弟弟的?”
他们两个的用品我都是买双份的,果泥是每个口味买三袋。
岁岁手上拿着的这个口味,她的那份已经喝完了,手上这份显然是阿辞的。
“我和弟弟交换的,他比较喜欢菠萝。”岁岁振振有词道。
我弯着嘴角,“下次全给你买菠萝味儿的。”
“不要!”
岁岁最不喜欢的水果就是菠萝。
“不要就别老欺负弟弟。”
“妈妈偏心。”岁岁撅着小嘴道。
候着她吸完果泥,我一把捞起她挠了下她的胳肢窝,“谁偏心?”
岁岁咯咯地笑着要躲开。
“妈妈,电话。”
把岁岁放下接过阿辞递给我的手机,“去玩吧。”
“好!”
唐易樂从始至终都是被我当作透明人,两个孩子去玩,他没跟着,估计是要找我谈话。
但电话是钱先生打来的,我得先接他的电话。
第274章
跟钱先生聊完正事,我回到客厅坐下问唐易樂,“有事吗?如果是要聊孩子的,我先声明,他们两个做的决定我不插手。”
“两岁多的孩子能做出什么决定来?”
看样子是冲孩子来的。
“你想怎样?”
“国家应该不会允许一个黑户抚养孩子,情节严重的还会驱逐出境。”
“你别忘了,他们两个还是我这个黑户生的,我要走他们也得走。我这人最会的就是跟人杠到底,别想着威胁我。”
户口这种东西,我也可以弄,只是想与不想的问题。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声,“你先前跟我说不怪我了,是哄我的,对吧?”
我没作答,我自己清楚,对他,我一直都有戒备的心理。
“不然你怎么会想报复我?”他自言自语道。
“你心里从来没我,跟这儿装什么深情!”我怒得拍桌,“一声不吭离开的是你,回来求和的是你,坚持要去送死的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不是没跟你解释…”
在情绪要失控之前我打断他指着门口的方向,“你出去。”
他坐着没动。
我直接开口吼,“出去!”
阿辞听到动静跑了进来,“妈妈。”
这几年病情时好时坏,考虑到孩子,只能积压着。今天是我这几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发病。
情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在阿辞靠近我的时候我推开了他。
没控制力度,阿辞被我推倒在地。
唐易樂没想到我会这么做,起身挡着阿辞问我,“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辞用力地推他,“你走!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阿辞,不可以这样!”岁岁也进来了。
我握着拳头拼命让自己清醒,指甲嵌入手掌里开始出血。
岁岁要拉开阿辞,却被阿辞躲开了。
“他是爸爸,你不可以这样对他!”岁岁急了。
我是不敢信从小养在我身边的女儿,居然会向着她只见过几面的亲生父亲。
“他是你的爸爸!不是我的!”
孩子的争吵声把我的情绪直接弄失控了。
我抓起面前的杯子往地上砸,阿辞停了声音猛地看向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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