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错了,事实证明所有猜测全是由自己的执念滋生的臆想。
他明明就在近处,七七从头到尾竟不曾看过他一眼。
再看他们二人互动,哪里有什么迫不得已啊,分明是郎情妾意情意绵绵。
沈沢再也没了继续参与诗会的心思,魂不守舍的离开俞府。
他哪里会知道,自己能够参与诗会全是有人故意安排。
诗会后很快便有当日佳作流传于民间,谁能想到最受追捧的竟是俞逞的作品!更有皇城学子为得俞逞真迹而大打出手,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最为意料之外的则是大学者们的反应,他们有致一同的表达了对俞逞的欣赏,几乎每日要与其相邀共同探讨学术。那是学子们挤破头也无法参与的,着实惋叹!
再有便是文人口中的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自上次的厨艺大赛后,再无人敢质疑黎皖姝的厨艺。而今又有文人雅士的妙语形容,大伙儿的馋虫直接被勾起。可惜祈将军母亲的厨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尝到的!
倒是黎皖姝期待的女儿们的亲事一个也没成,那么多才俊在女儿们的口中多少都有不堪的一面。那日她忙于后厨,女儿们又说的有鼻子有眼,自己实难断别真伪。
两日后皇宫传下圣旨,封俞逞为从一品大官:太子太师。
“恭喜爹爹!”
送走宫人,四姐妹相伴为爹爹贺喜,四双小手伸得直,大有不给红封不收手的架势。
俞逞人逢喜事精神爽,可这属意外之喜,哪曾准备,不由笑着摇头:“你们啊!”属实无奈。接着便让言管事去准备,未了叮嘱道:“多准备一些,府里人人有份。”
一时间下人们跪地谢恩,声音激昂洪亮:“谢太师爷赏赐!”
待院子恢复平静言随方才禀报:“回老爷,将军早已下令备好红封,这便下发。”
“哦?”
俞逞面露惊讶看向长子,却见他淡定自若同自己点头示意。俞逞回过味来,原来沐哥儿早算准了,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自己不过中年却累得孩子为自己解忧,实在羞愧。伴君如伴虎,自己定不能有负指望,否则恐将成为孩子们的累赘。
今日除俞逞的喜事之外,另有一要事,便是惜悦设计的饰物将于今日发售。
这几日若绫阁伙计已将惜悦画出的样图在各个贵人处过了眼,今日定当门庭若市。
几个姐妹哪里会放过这样的热闹,待取得红封便喜滋滋向若绫阁出发。
因圣旨的到来耽搁了些许时候,按理说姐妹们抵达若绫阁时,看见的当是热闹非常的景象,哪里是现在这般凌乱不堪,更有好些人东倒西歪于若绫阁正门口的样子。
再一细看,正门口处那甩着鞭子嚣张跋扈的女子可不就是上回那个找茬的许苑吗?
“敢挡本小姐的路,让你们放肆!”
又是一声鞭响,一名无辜路人被甩飞,倒地不起。可许苑扔不觉解气,命人将那人架起,甩着空鞭打算待人近了便开始招呼。
她今日遭了大气,这辈子从未如此气愤过!她生来便是丞相嫡孙女,受尽万千宠爱,谁不是巴巴的讨好她?
偏偏这若绫阁欺人太甚,这些时日贵人圈人人盛传若绫阁新饰,将其传的神乎其神,偏生她堂堂丞相嫡孙女却未曾收到样图,这不是故意下她的面子吗?
这气勉强忍了,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自己赏脸造访时当着其他贵人的面赶她!
简直奇耻大辱,怎生能忍?!
本欲当众教训那群狗仗人势的东西,谁料那些伙计各个身手了得,让她的人毫无招架之力!
行,她不与这些人一般见识,回头让爷爷来收拾他们!
然而出了若绫阁她突然又改了主意。
想做生意是吧?发售新饰是吧?她还偏不让他们如意!
当然,几个姐妹一看便知许苑的用意,这是故意阻住去路不让贵客临门啊!
好家伙,欺负到头上来了,那不能忍!
“等着,我去教她做人。”
俞乐摩拳擦掌,看傻子似的看向许苑,也不知她能抵住自己几招?
惜悦丝毫没有被挑衅的气怒,反而有点激动是怎么回事?她甩甩胳膊,早就跃跃欲试,带着几丝兴奋:“我也去!”
只她刚跨出一步便被一银白长臂阻拦,抬眼望去,拦她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诗会那日见过的神颜男子。
视线交汇时便见他摇头,道:“不妥。”
惜悦只觉莫名。
是不妥,认识你吗你就拦我?
有一点惜悦倒是可以肯定,便是这男子与那许苑并非一伙。就凭诗会那日他能够受得阿兄宴邀,足见此人身份非同一般。
那么问题来了,这般人物因何阻拦她‘路见不平’?
第62章 完结啦
“若姑娘不介意, 在下可替姑娘出手。”
神颜男子不仅相貌奇俊,声音也磁性悦耳,只不过偏向冷磁。他看惜悦时专注认真, 横着的手臂纹丝不动。
怎料惜悦不买账:“我介意。”
自己的架自己打, 这人再拦着架都要打完了。
对方显然未料到惜悦会这般反应,顿时一噎。
惜悦见他仍不愿退开, 甚至她向旁错步,这人也跟着移步, 真真寸步不让。惜悦心下恼怒,逐皱眉咬牙重复:“我很介意!”
“介意也不得以身涉险。”
赫行洲目光坚定,摆的是不容商量之态。
惜悦不明白自己怎么招惹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对于此人的冥顽不灵,惜悦干脆直接使出轻功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许是真的没想到惜悦懂轻功, 赫行洲愣怔在原地,待他回神却见惜悦已经加入混战。其一招一式快狠准, 与另一位姑娘配合默契, 不出几招便将对方的人一个个打得人仰马翻。
许苑的鞭子不知何时落在惜悦手上, 只见惜悦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鞭子, 笑得痞气。脚下不停,不紧不慢向许苑靠近。
这般姿态叫人深感威胁意味十足,看得许苑头皮发麻, 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许苑显然也没想到惜悦武艺这般高强, 打斗于她而言轻而易举, 玩儿似的。
顾不得一身狼狈,此时的许苑只想逃离此处, 偏偏后方是俞乐,根本无处可逃。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胆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本事不小啊。”
惜悦轻飘飘慢悠悠的话语有股空灵感,言罢便是一声鞭响,吓得许苑瑟缩了一下。
许苑的反应引得惜悦发笑:“怕了?”摇摇头,颇有些惋惜:“那没用,我这人向来有仇必报。”
回头看向那些方才受许苑欺压鞭打的百姓,问:“你们要一起吗?”
大家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那位姑娘一看便是富贵人家,他们怎敢以卵击石?怕不是嫌命太长了?
兴许看出大家有所顾虑,惜悦安抚道:“放心,我阿兄会为你们做主的。”
言罢仍未有一个百姓敢站出来。他们若非胆小怕事,又岂会被打成这般模样?挨打的不敢反抗,也无能反抗,其他人又巴不得离得远些,免受波及。
只想着,现在虽有人站出来打抱不平,他们也终于敢围聚观看,可这位好心的姑娘终究不能护全他们一辈子呀!万一那蛮横的姑娘回头再来报复可咋办?他们无权无势,蝼蚁一般,且家中尚有老小,万万不敢啊!
也不知这位姑娘的阿兄是何许人物,若身份地位不及蛮横姑娘,只怕也是徒劳。
百姓们仍面面相觑,惜悦似乎方才想起自己并未道出阿兄身份,马上补充道:“祈将军便是我阿兄。”
此话一出,人群传来倒吸声,谁能想到替他们打抱不平的姑娘竟是祈将军家妹?!
那些个……村姑?
不对呀!瞧瞧几位姑娘的身手及气度,哪里像乡下姑娘?她们虽然蒙着面纱,可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是藏不住的,更不是几日便能练就。
她们生来便是贵姐儿!
祈将军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受倚重的大官儿,他若真愿意出面,还真无人敢反抗。
可祈将军他,会愿意帮他们出头吗?
百姓们尚未捋出头绪呢,便听‘啪’的一声鞭响,带出凌厉破风声。再定眼一瞧,那条让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长鞭被甩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最后准确无误将蛮横姑娘圈紧捆绑。
当鞭子向自己袭来时,许苑惊恐得瞪大了眼睛,知道要快些跑开,偏生腿脚不听使唤。鞭子打到身上时的疼痛让她回神,彼时为时已晚,鞭子将她捆绑住,如何扭也扭不开,反而让它越来越紧。
“拿着。”
惜悦随意将手上的鞭子丢给身旁的丫鬟,拍拍手又问了一遍人群:“一起吗?冤有头债有主,咱们索赔去。”
也不等他们回答,似乎并不在意大家愿不愿意跟随,几个姐妹牛逼哄哄杀向丞相府。
百姓们见状,便有人傻乎乎问:“去吗?”
“去吧,不去这罪岂不是白受了?”
“我就说祈将军一家心善,你们偏是不信!祈将军可从未光天化日下欺压百姓,你们何曾见过?”
“走走走!”
既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跟随,伤势较重的自有人帮忙搀扶。也有许多好事百姓不愿错过热闹,尾随在后。
直到站在丞相府门口大家方才如梦初醒,谁敢相信伤害百姓的女子竟出自丞相家?大家一下子仿佛被颠覆了认知。
‘噗’的一声闷响,许苑被一把丢在地上。众目睽睽下,她如若虫子一般躺在地上蠕动。嘴巴因一路谩骂被俞乐命人堵住,此时只能发出‘呜呜’声,泪水混着脏污糊了满脸,狼狈至极。
在惜悦的示意下,丫鬟西织出面拍响丞相府大门。
看门小斯不耐烦的拉开朱门,正要对催魂似的敲门声抱怨几句,便见门口黑压压的人群,着实被虎了一跳。
小斯强自镇定,道:“你……你们作甚,这里可是丞相府!”
惜悦踢了一脚地上的许苑,满不在意下令:“把你们府里能管事的叫出来。”
小斯这才看见被捆在地的小姐,简直不敢置信。若非他是看门小斯,每日见小姐进出府邸,还真认不出此人是自家小姐。
这会儿见自家小姐被如此捆绑,又有百姓在旁,想来是他们小姐犯事儿了!
思及此,小斯连滚带爬跑进去禀报。
再出来时却是气势凌人的丞相带头,身后跟随一干家小,几乎出动整个丞相府的主子们。
他们从未想过有谁胆敢公然挑衅丞相府,什么人都敢往丞相府踩一脚能行?
还敢抓了他们丞相府千金聚众滋事?简直目无王法!
“放肆!”
丞相负手在背,威严而立,一声怒吼振得百姓们纷纷瑟缩,不经吓的甚至腿软跪地。
他们哪儿见过这等阵仗呀!
地上的许苑仿佛忘记自己一身狼狈,见祖父等人出现,立马‘呜呜’乱叫,身子拱得更厉害了。
丞相向地上扫一眼,见孙女被五花大绑的模样,瞬间又是一声呵斥:“大胆刁民目无法纪,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来人,都给本相抓起来!”
随着一句震天怒吼,丞相府内护院蜂拥而出,他们手持器械将围聚的百姓们团团围住。
与被吓得抱团的百姓不同,几个姐妹见状反而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头,笑看那群欲上前解救许苑,却反糟东笙西织等几个丫鬟控制住的护院。
俞乐语带调笑:“哟,丞相爷好大的官威啊!”
惜悦:“如此是非不分,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本国王法便是丞相爷订的呢!”
俞香颇有不解,问:“是吗?王法是丞相爷订的吗?”一副瞬间恍然大悟之态。
俞香自小病弱,如今虽已痊愈,但说话仍细细弱弱,加之小心翼翼的模样,看起来弱柳扶风,像极了满身委屈的小可怜。
话虽如是说,却是直接给丞相扣下私设王法的帽子。指的便是丞相大逆不道,欲图不轨。
此事她们有的是人证,今日围观百姓皆可证言。不怕丞相先声夺人气势压人,丞相越是如此,于他们越有利。
事情闹得越大才越好呢!
让你污蔑我们阿兄!
这会儿也叫你尝尝滋味!
“一派胡言!”
如今正是敏感时期,丞相自不能让自己背下这罪名,只见他一身正气,端的是磊落之姿,正义凛然道:“尔等聚众闹事在先,污蔑朝中大员在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通知巡捕房将他们抓捕归案!我丞相府怎能平白受刁民责难,本相倒要看看,是何人在背后指使!”
先祸水东引。
而待这些刁民被缉拿归案后便由不得他们了!
不过一介刁民,竟敢与丞相府相斗?
反了天了!
正是此时,赫行洲现身于惜悦跟前,他身姿挺拔如松,一下便将惜悦遮挡严实,冷音质问:“本世子倒是不知,原来丞相行事如此草率。难道在丞相眼里没有是非对错,仅有尊卑之分吗!”
赫行洲这般举措仿若将惜悦护在羽翼之下,盯着面前宽阔的背影,惜悦看得一愣一愣,未曾想这人竟跟随至此。听他自称本世子,惜悦一下便反应过来此人当是简王世子。
诗会那日,皇城众多王世子中,仅有简王世子受邀。
那么问题来了,简王世子因何一再纠缠于她?
“简……简王世子……”
丞相瞠目结舌,显然未料到简王世子竟参与此事。若是其他世子爷倒不足为惧,怎么偏生是简王世子呢?
简王可是先皇的胞弟,曾大受器重,更有传言先皇本欲将皇位传给简王,奈何简王无心皇位。是以先皇驾崩后,皇位由当时的太子继承。
太子无良无德,故引发战乱。
事实上战乱之时,不少人求着简王继位,可他仍无动于衷,直至当今圣上继位。而对于这位深得人心的皇叔,皇上对其也是敬重有加。
简王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与先皇在世时一般无二,简王世子更是在朝中担任要职。
今日之事怎的简王也牵扯其中?若真如此,便不可轻易了之。
似乎为了印证丞相心中所想,赫行洲道:“巡捕房怕是抓不了本世子,既丞相觉得冤屈,不妨去告御状如何?”
一席话便将丞相逼入绝境。
丞相本便欲使法子息事宁人,就怕任由事态发展恐要传入圣上耳中,这才抓紧了命人将这些刁民关押。
谁想半路杀出个简王世子。
这下是别想息事宁人了。
简王世子可不如表相那般无害,轻易招惹不得啊!
果然,见丞相缓了脸色开始询问起事情始末时,赫行洲不欲与丞相多言,只道:“未免有失偏颇,此事便交由皇上定夺。丞相无需多言,本世子亲自击皇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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