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朝听到这话,脸上一红。
“谁……谁说这个了?”
“账本看得如何了?”他坐在她的对面随口问道。
“看得差不多了,是马上的春猎,一时拿不定主意,皇上打算带哪些嫔妃去呢?”
春猎是皇家围猎,前朝也是每年都要举办的,江泊新帝登基,为了震慑天下,都会猎上好几头猛兽,如此才能让群臣信服。
只是今年与往年不同,后宫忽然多了那么多女人,总是要多许多麻烦的。
江泊却对这些不太在意,只随口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就好了。”
“没有特别想带的人吗?比如说……容妃?”
江泊对春猎不在意,但是对这句话很在意。
这句话的语气……有点不对啊。
“怎么?宜妃娘娘很不喜欢容妃吗?”
穆清朝迅速低下来了头:“没……没有……怎么会呢?皇上您别胡说……”
这慌张的否认三连。
可是她哪里骗得过江泊的眼睛?
现在的穆清朝都是把情绪写在脸上的。
“是我昨晚召幸了容妃,所以你不高兴了,是吗?”他问。
穆清朝听到这个话赶紧摇头,但是顿了顿,又败下阵来,像是认输一样点了点头。
她本来是很想装得大度又懂事的,可是……
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只是有一点点,臣妾知道不对,臣妾以后会改的。”
“谁告诉你不对了?”江泊问。
“嗯?”穆清朝抬起头。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江泊:“皇上是不是没有理解到臣妾的意思?臣妾是说,身为皇上的嫔妃,臣妾希望皇上身边不要有其他的女人。
臣妾一想到你旁边睡了其他女人心里就又酸又涩,就算是臣妾亲口让您去召幸其他嫔妃的,臣妾也想您义正严辞地拒绝臣妾。”
她说到此处,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很可笑吧?但是这就是臣妾的真实想法。”
“好。”
第213章 春猎
“好。”
江泊没有其他的言语,一个字让穆清朝又惊又愣。
“那个……皇上,你是不是……你……”
“我说好。”江泊补充道。
“那……那……那……你这个……我……”穆清朝磕磕巴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那皇上不会觉得臣妾无理取闹么?”
“怎么会?”江泊笑了笑。
若不是顾忌着她,他就算是将整个江山送给她又如何呢?
“有些话我说了,又怕你不信。
若我说,昨天晚上容妃并未侍寝你一定会觉得是我在故意哄你吧?”
孤男寡女相处一夜,昨天晚上容妃那个架势去的,还能不侍寝?
但是穆清朝看着江泊这样说话的神情,就是莫名有一种感觉……他说的是真的。
“往后都听宜妃娘娘的,宜妃不让我碰谁,我就一定不碰谁。”
“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他是皇上了,就是个寻常男子,谁又不是三妻四妾呢?
穆清朝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便一句话,竟能被他认真对待。
“若是不相信,你可以把春芽调到乾明宫去。”
穆清朝:“皇上的意思是说,就算是是要侍寝也要臣妾身边的人?可是……这种事情总要去问问春芽自己的意思吧。”
江泊:???
这是什么脑回路?
“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叫春芽时时监视着我,有她伺候我起居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春芽是你的心腹,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她吗?”
“这……这怎么能?”
穆清朝觉得荒唐:“这算个什么说法呀?
而且从来都是皇上监视嫔妃的,哪有嫔妃监视皇上的?
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知别人该如何说臣妾呢?”
“那要怎么样呢?要怎么样才能让宜妃娘娘心安?”他看着她认真地问道。
他说过,他若有半点对不起她,都是死不足惜。
若是让她如此不安,便全成了他的过错了。
穆清朝听到这话,却是叹了口气,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有皇上的这句话,臣妾便已经足够安心了。”
“是吗?”
“是啊。”她的小手越过小桌子,将他的手攥紧。
“大约有些傻吧,但是臣妾相信皇上。”
进宫以来,他对她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她的一丁点小情绪,他都耐心安抚。
抛开事情本身不说,一个帝王,能做到这些,已经足够让她感动了。
感动到不管多荒谬的话,她都愿意义无反顾地去相信。
她是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陷入恋爱的小女生,一头扎进去,再也回不了头了。
江泊看着穆清朝这样,冲着她一笑。
他说:“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好吗?”
这几天他刻意冷了她,天晓得有多么难熬。
昨天晚上又得对着容妃逢场作戏,自己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念着她。
好容易挨过了今天早上,才算到了与凤宫。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好容易才走到今天,又是两年漫长的等待,是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是巴不得一刻都不与她分开。
可是穆清朝却是小脸一红。
“皇上,您别这样,臣妾的账本还没看完呢。”
“账本什么时候看不行?干脆就别看了,敷衍敷衍就行了。”
呵,他一天在政务上忙得不得了,倒是教起她摸鱼来了。
“那可不行。”穆清朝一本正经道:“这是臣妾的义务。”
“皇上难道不知后宫多少嫔妃想要这掌管六宫的权利?皇上既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了臣妾,那臣妾就一定要对得起这份儿差事才行。
而且,万一有个什么差池,也是给皇上您添麻烦不是?”
她从来都记着自己的本分的,从不敢恃宠生娇。
江泊也没了法子,无奈只得问:“那还有多少啊?”
“嗯……臣妾看了一上午了,已经将前一年的旧帐看完了,现在,主要在计算各各宫的开销用度,还有马上就要春猎了,所以……事情有点多。”
“看了一上午就看了点旧账?而且前两年后宫一个嫔妃都没有啊。”
照这个进度下去,今天晚上也做不完啊。
他索性将账本拖了过去。
“来,我帮你看看。”
于是……
江泊好不容易在繁忙的政务里头抽出一点时间去一趟与凤宫,却在与凤宫看了一中午的账本。
怎么……有一种抓紧时间去加班的感觉?
重点是,临走的时候,他看到穆清朝抱着那账本似懂非懂的样子,又不忍心。
忍不住又添了一句:“若是做不完的就留着,明天中午我来帮你做。”
穆清朝一听到这个话喜笑颜开。
“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臣妾几个时辰也掰扯不清楚的,皇上一个中午就搞定了。”
江泊:……
可是他好累啊……
乾明宫还有一大堆奏折等着他呢。
早知道就不让她揽这个破事儿了,可不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总算还是到了春猎那日,穆清朝想了几日,还是拿笔一添,添上了容妃的名字。
除此之外,还有张婕妤、陈昭仪……
总归如今财政充足,多添几个人才好看些。
终于等到了春日和暖,嫔妃们脱去了繁复的冬衣,换上薄衫,彰显着年轻貌美。
进宫几个月,她们能见到皇上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围猎算是最直接的一次。
从前宜妃得宠,而后是容妃,如今,总该是轮到她们了吧?
前有陈昭仪对着江泊含情脉脉地递秋波,后有姚婉仪拍着那傲人的胸脯柔柔弱弱说一声:“皇上,那山中是不是很多蛇虫鼠蚁啊?臣妾好怕……”
江泊:“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去了。”
姚婉仪:“嗯?啊?”
“那……那个……不管怎么说,侍驾左右,一点点怕臣妾还是可以克服的。”
江泊没有理会,转身上了马车。
临出发前,却是往宜妃的马车上看了一眼。
心中有些不耐。
前一日,太医来说她的身子尚还虚弱,今儿便穿这么少。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沉着脸钻进了马车中。
留了地上还在撒娇的姚婉仪一脸尴尬。
容妃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今日,她倒是难得地没惹事,只不过,嘴畔一直浮着一抹冷笑。
第214章 各怀鬼胎
那一日父亲让人带的话尚在她的耳边萦绕。
她当这个宜妃是个什么来头,原来,就是这个呀。
先太后,呵,先太后……
她犹记得,那一日在军营前,那个老女人的侍女是如何对自己冷嘲热讽的。
那个时候她不知为何,是后来,那一段段鲜艳的故事传出来她才明白。
原来连太后也不甘寂寞,肖想别人的男人。
可是,这样的女人死了就应该死了啊,为什么连死也要与她作对?
哼,这两个人联合起来,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践她。
父亲却偏偏要她忍。
她凭什么要忍?
她受了如此大的屈辱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去?
一辈子吗?
一辈子活在这样的屈辱之下,一辈子不能出头。
她做不到。
她要强了一辈子,要她这样忍下去,那不如杀了她。
容妃思绪翻涌之际,马车已经开始行走了。
皇家仪仗铺陈开来,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宫外去了。
城中的百姓自然是知道没年的这个时候,是皇家围猎的日子,早早地等在了街上,也只为一睹天家的风采。
那道路两旁密密麻麻都是跪伏下去的人头,口中齐声高唱,喊的是:“吾皇万岁。”
声如潮水、排场如山。
莫说是坐在那撵轿之上的人了,便是一同随行的侍卫,也不由得与有荣焉,连脊背也不自觉挺直了。
就在这万众注视之下,马车出了城,开始往山上的猎场去了。
然而走到一半儿,身后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江泊撩开帘子看向外头。
常福急匆匆地走上前来:“禀陛下,是陈昭仪,她的马车坏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啧……
江泊心中不耐,怎么又是她?
“好端端的,马车怎么会坏?”
“陛下……”
江泊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陈昭仪娇滴滴的声音,她扯着自己的裙摆走上前来。
陈昭仪今日穿的是烟罗长裙,裙摆又长又大,此刻沾了泥泞,她心疼地皱起眉头。
“陛下,臣妾的马车坏了。”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江泊。
“所以呢?”江泊问。
这样不耐烦的态度毫不加掩饰,让原本想要撒娇的陈昭仪将后面半句话噎在了嘴里。
“所……所以……臣妾可不可以和陛下挤一挤?”她咬了咬唇,到底是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呵,她倒是很会想。
“那……那个……臣妾也想和其他姐妹同乘一辆的,但是又怕其他姐妹嫌拥挤,看来看去就只有陛下您的马车最宽敞了,所……所以……”
陈昭仪揪着裙摆,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可是,朕也嫌挤。”
“啊?哈?”
陈昭仪却没有反应过来,抬头望向江泊:“这……这怎么会……”
要知道,江泊坐的是唯一一辆八驾马车,普天之下,只有皇帝才能坐这样的车。
“这样吧,你去坐宜妃那辆。”
“啊?”陈昭仪愣了一下:“那……那宜妃呢?”
“宜妃与朕同乘一辆。”
“可……可是陛下不是嫌挤么?”
陈昭仪还想要喋喋不休,却对上江泊一双不快的目光。
他目光似刀,对上一眼便能让人忍不住寒蝉。
他说:“你要坐便坐,不坐,你就走着上山去。”
陈昭仪:……
江泊这一句话把她胆儿都吓散了,准备了万种柔情也不知该如何施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宜妃给她腾地方。
她心中一腔愤懑。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挨着皇上皇上就嫌拥挤,而宜妃不会?
难不成宜妃就比自己瘦那么多?
陈昭仪想到此还掐了掐自己腰,自己自幼练舞,一向引以自傲的就是自己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不知受了多少闺阁好友的艳羡。
可是……
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到头来,还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她是眼睁睁看着宜妃上了皇上的马车,甚至皇上还伸手扶了一把。
那动作,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可是,最让陈昭仪难过的还不算,到了围猎场,等着宜妃下马车的时候,陈昭仪才算是睁大了眼。
宜妃她……她……她身上披着的是皇上的大氅?
那可是龙袍啊……
而且宜妃身量小,那大氅尾端已经拖在了地上沾了泥土皇上也丝毫不在意。
便是穿一件中衣执着她的手,旁若无人,就好像一对寻常夫妻一样。
要知道,平日皇上是最爱干净的,穿白衣也不曾允许有半点污渍……
那一刻,陈昭仪承认,她酸了。
说实话,她进宫的时候是有野心的,她从来都知道,她的波涛汹涌能让无数男人醉生梦死。
皇上,他也是男人不是?
纵然到现在还未见过皇上两回,但是陈昭仪始终觉得现在为时尚早,未到最后,谁又知道鹿死谁手呢?不是吗?
她从不气垒,反而越战越勇。
可是现在看到这一幕,她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她斗不过的。
皇上这些日子有宠幸过其他嫔妃,但是这种自然而然像是夫妻一样的感觉,却是在其他人身上从来没有的。
或许……连皇上自己也没察觉出来吧。
自然,陈昭仪的身后,容妃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将手狠狠掐在手里,却是故意偏过了头看向张婕妤,嘴畔含笑道:“今日围猎张妹妹的父亲也会来,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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