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哭过的,眼睛鼻子还通红,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越看越蠢!他已然要心梗了!
第86章 较量
“你把你看过的书都念给我听,何时开始学的医,学到了什么程度都说一说。”
“白日你要在铺子里抓药看病,得空我会考你。”
“这五本书你二十天看完。”
宝渡忍不住插话道:“那丘老弟哪还有时间看书?”
丘连明忙说道:“晚上看,傍晚药铺就关门了,有时间的。”
宝渡瞪眼:“可是这五本书跟小胳膊那么高,能看完吗?”
姜辛夷说道:“看不完就跟他一块做成烧饼吃掉。”
两人:“……”不敢动、不敢说话。
“倒也不难……”姜辛夷说完好像觉得自己在说谎话,随即温和了一些,“傍晚了,还不快去吃饭看书。”
宝渡哆嗦了下,杀人别用温柔刀,那样更可怕!
从大理寺出来,宝渡便对丘连明说道:“你明日开始别往大理寺送面食了吧,费时费力。”
“这不行这不行。”丘连明赶紧拒绝了他的好意,“李大人替我求的这个省时省力又能赚钱的活,我高兴还来不及,可不能辜负了大人的好意。更何况我是可以一边做活一边背书的,往日都是这么学的。”
“那你专心学不是更好?”宝渡想了会明白了,“囊中羞涩是不是?”
丘连明低头笑笑:“往日有钱除了日常吃饭所用,都买书去了,没有攒下什么钱,若是今日不干活,确实就断粮了。”
宝渡欲言又止,这世上还有人能穷到这种地步的啊。
他由衷佩服丘连明求学上进的决心,这么一想,他似乎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那冷面无情女阎王要指定丘连明去应战太医院了。
好像没有人比他更靠谱。
――虽然铺子里一共也就两个伙计……
他拍拍他的胳膊:“那你可得加油啊,别被女阎王做成了烧饼!”
丘连明笑道:“连你也打趣辛夷姑娘,她虽然面冷,可心地很好。”
“哪里好了?”
“她每回收老者的药钱都比常人少许多。”
“咦?有这回事?”
“嗯,病患若是老幼妇孺,她的声调也会轻很多。”
宝渡诧异:“有吗?”
丘连明又说道:“心地若不善良,七夕那晚她也不会在人潮中逆行而去救治伤者。”
这么一说那样一说,宝渡细想一番,好像确实如此。
所以他以后要改口叫女菩萨了?
不,他不改,还是女阎王好玩。
丘连明轻声感叹道:“如果能习得辛夷姑娘的医术,那可以造福多少百姓啊。”
宝渡也感叹道:“是啊,那得赚多少钱啊。”他又道,“你还叫她辛夷姑娘,可以改口叫师父了。”
丘连明忙摆手:“不可不可,以我的医术如何能做她的徒弟,况且她也没有松口收徒。”
“那还不简单,明日你喊她师父看看。她那个脾气呀,要是不答应会直接驳回,答应就默认了。”
“我不会被打死吧?”
“……出息点!”
恨铁不成钢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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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姜辛夷回到大理寺,仍是没看见李非白。
晚上用饭的时候成守义看着她碗里的饭菜一会,将自己的肉丸子夹给她,说道:“我看你的饭像在喂鸟。”
姜辛夷顿了顿,把肉丸子夹了回去:“我是鸟。”
成守义:“……”能不能好好做人!
杨厚忠笑了起来,老哥你也有被呛的时候。
成守义问道:“你今日没有什么事要跟六叔说?”
“没有。”
“比如跟太医院打擂台那事?”
“那是事?”
众:“……”嚣张!
宋安德诧异道:“辛夷姑娘你要跟太医院打架吗?什么时候打,我也去!”
杨厚忠问道:“你去做什么?”
“帮辛夷姑娘打架啊!”
宝渡抬手道:“宋老弟你醒醒,不是真打架,是用医术来论高低。”
宋安德恍然大悟,别人还以为他要不好意思,可他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是真的打架。”
成守义说道:“那个丘连明为人敦厚上进,就是底子差,??????恐怕很难与太医院抗衡,太医院可是举全国名医之力而成,为了获胜,他们定会不遗余力教导那人。”
“哦。”姜辛夷说道,“饭再不吃就冷了,冷饭吃多了胃疼。”
这属实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几人没办法,只好由着她的节奏去,也不知她为何如此镇定,难道对赢太医院的事胸有成竹?
姜辛夷抬头看看平日李非白坐的位置,消失快一天一夜了。
杨厚忠忽然悠悠说道:“今日九殿下也没有在辛夷堂出现吧,巧了,李少卿也没呢。”
她隐约捕捉到了这两句话的逻辑。
消失的贡品与九殿下有关,李非白去查案了?
杨厚忠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越发觉得她心思通窍,是个聪明的姑娘。
上回因血葡萄大宅打群架她坐视不理一事让他颇觉愤怒,但相处的时间久了,又听闻她在药铺里减免药费的事,又觉她不那样可恶了。
人呐,真矛盾。
“哎呀,你们都开饭了,还好我早来一步!”
曹千户吭哧吭哧地拿了饭碗打饭,又将宝渡一屁股挤开。
宝渡:“……曹千户你为什么老是挤我这!”
是他特别可爱不成!
“你好欺负啊。”
“……”可恶的东厂老贼!
成守义问道:“怎么每回你们东厂办事都止于半路的?”
曹千户叹道:“我也不想,可是每回都有事拦人。就拿上回小郡主的事来说,厂公愣是使唤我做别的事情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使唤你去做别的事?”成守义垂了垂眉眼,若有所思。
半途而废,弃功不要,这可不是魏不忘的做法。
有蹊跷么?
第87章 转机
第八十七章 转机
府里那嫌犯出现的地方已经被围了起来,但李非白没有在那里找到什么线索,现场除了院子里的一些脚印就再无其它。
只是案子陷入僵局,他又折回偏房。
房间里也无什么证物,那日他进来后就不许旁人进入,因此真有什么线索也是还在的。
可这里他来了几次,都没有什么线索。
李非白站在那原先藏着假贡品的箱子前,目光游离在房间的每一寸。
九殿下是个爱干净的人,即便是偏房,也要让人每日打扫干净,这是很容易能找到线索的环境。
他或许遗漏了什么。
李非白细看了一会,屋里什么都没有,连个脚印都没有。
他蓦地皱眉,对,为何会没有脚印?
脚印……
他起身走到窗户前探头看去,外面就是哑巴仆人叫停他的那个院子。他翻身出去,重新走到了哑巴仆人那日出现的位置。
那日他所站之地脚印略深,通常体形重者和年轻人的脚印较老幼妇孺会更深些。
哑巴仆人偏瘦,但脚印很深,但奇怪的是鞋底下端纹路清晰可见,上面却见浅。
他昨日就有个想法,哑巴仆人能将假贡品带进王府并将东西放到偏房里,说明他是府里人并且很了解这里的地形,但是排查了府里却没有发现这么一个人。
那可以断定一件事,那人会易容。
先是将东西带入,迅速放进偏房,随即易容成哑巴仆人模样指引他查到贡品。
李非白低眉稍想,起身往偏房走去,到了那临廊道的窗户,他低头看去,那里隐约有泥印子,明显是从窗户跳进去将赃物藏起。
可房里却没有脚印。
唯有一个解释,哑巴仆人在窗户这里将鞋脱了。
为什么要脱?为什么要特地赤脚进去?
李非白又折了回去蹲身细看。
因连日暴晒,这院子里的泥都已经结块变硬,在人的反复路过下变成了细细的粉末。
李非白看见脚印下的青草,上面糊着泥块,并没有扬尘而去。
它们身上裹着泛红的泥,明显与别的草不一样。
那日哑巴仆人走后,他便命人看住这里,所以后面是没有人踩踏过的。
那这泥是哪里来的?
只能是哑巴仆人的鞋底。
李非白猛地站了起来,他知道是谁将假贡品放在这,又是怎么偷运进来的了。
七月流火,退去了炎炎六月的夏衣,天气渐凉。
按照往常惯例,府里也开始栽种新的树苗和花苗,来抵抗即将到来的萧瑟秋景。
院子里的下人还在干活,花匠也在认真修剪枯叶。
约莫二十人。
李非白穿梭在人群中,看他们栽种的手法,每一个人都专注着自己的活,没有人抬头留意来者。
这些人或有年轻人、或有长者、或有妇人,似乎都跟他见过的哑巴仆人完全不同。
很快他停在一个妇人身边,他看着她用手握着树根种下,又将泥土翻入泥坑中,一点都不嫌脏。他站了许久,妇人始终没有抬头。
终于他说道:“倘若一时不留意来者,是正常的。但太长时间不看人,就已经暴露了你的身份了。”
妇人一顿,抬头看他,那是一张十分朴素的脸:“大人在说什么?”
李非白看着她的赤脚,说道:“九殿下爱干净,在这方面对下人也十分苛刻,所以府里的东西都是整洁明朗,不会突然多出什么无用的脏东西,否则一旦被发现,就会遭到责罚。我想,这就是为何你明明有一双烂泥鞋,却找不到机会扔的原因吧。”
妇人脸色陡然一变,刚站了起来,就被旁边早有准备的衙役抓住双臂。
两个衙役提来一桶水,将她双脚浸入迅速冲洗干净,随即拿来一双底下沾满泥土的鞋子,套入她的脚上,重重摁在泥泞中。
李非白蹲身看了片刻,与那院子里的鞋印是一样的。都是鞋底下半纹路清晰,脚趾处纹路却浅淡。
“你身为花娘,运花入内,将假贡品藏在其中。随后易容成哑巴仆人,将贡品藏在偏房中,又诱我查获。你知道男子与女子脚的大小不同,所以你穿了一双男鞋入内,试图掩盖你女子的身份。可你却忘了,你的脚太小,以至于鞋底的纹路无法完全压在地上,反而暴露了你是女子的事实。”
妇人冷声:“鞋子我藏在下人屋内的屋檐上,你又怎能断定是我的鞋子?”
李非白说道:“这里的花娘不止你一个,她们生怕脚趾里渗了泥土洗不净,怎会像你这样毫不在乎,即便不在乎,也该想想回去后极难清洗的问题。而且羽国女子的脚向来不会明晃晃在众人面前露出,风气如此,人无法免俗。”
妇人低头看着自己穿着那烂泥鞋的脚,鞋真的很脏……很脏……
这瞬间的安宁让李非白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捉住她的下颚,使她上下颚无法紧闭,随即伸手入嘴,硬是从她嘴里夺了一颗红色药丸出来。
一直面无表情的妇人此时终于慌张愤怒了:“还给我!”
“自尽的药丸么?”李非白用帕子包好,说道,“你可以选择受尽刑罚说出实话,也可以选择受尽刑罚依旧一字不说。”
妇人冷笑:“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怕刑罚么!”
李非白深深看她一眼,说道:“或许你急着去死,就是因为怕受刑。”
“……我不怕!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事情!”
“所以果然是有人指使你陷害九殿下。”
“……”妇人闭上了嘴,她死死盯着李非白,试图用恶毒的眼神将他推进地狱中。
捉到贼人的消息报到秦世林耳中,他对这案子已经没有了一点兴趣,只说道:“李非白要如何处置随他去。”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愿为了这种事浪费一点时间。
一会驻守在这里的公公就会进宫向父皇禀报此事,他的清白被洗清的同时,他笃定父皇一定会见见他。
他相信那一面的结果,将会改变他往后的路。
第88章 心微动
宫里很快传回了消息,皇上口谕大致意思便是既然九皇子是清白的,那府邸就解封吧,要大理寺尽快顺藤摸瓜破案。
李非白带着药丸回到大理寺,已是晚上。
他见隔壁房门还开着,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懒懒应了声,他才走进去。
进了里面就见姑娘坐在小榻上,地上放了一盆热水,一双白净的脚正卧在水中,水面在烛火中轻轻漾起粼粼波光。光入了眼底,让他立刻挪开了视线。
姜辛夷翻看着书,也没抬头看他,说道:“案子破了?”
“只是找到了陷害九皇子的人,并不算全破了。”李非白将药丸拿出给她看,“这是从那栽赃的人口中掏出来的,你看看。”
姜辛夷问道:“你亲手掏的?”
“嗯。”
姜辛夷以书掩面斜眼看他:“咦啊――你不干净了李非白。”
“……”他失语笑笑,朝她伸手在她衣袖上划过,“你也不干净了辛夷姑娘。”
“……幼稚。”
啊!你做就不幼稚我做就幼稚了,可真不讲道理。李非白说道:“宝渡近日可听话?”
“听啊,天天帮我看着丘连明学医。”
“听说你接了太医院的宣战?”
翻看着药丸的姜辛夷意外道:“你还有闲情听这个?”
李非白说道:“去跟成大人禀报案子的时候他说了这事。不过接了也好。”
“怎么个好法?我扬名立万的机会?你是相信我会赢么?”
“说实话……不怎么信。”李非白说道,“倘若是你,我信,但丘连明半路出家,根基不稳,要想赢实在很难。”
姜辛夷感兴趣道:“那你为何说‘接了也好’,我是姑娘家,可不想当众丢人。”
李非白说道:“太医院是你师父在京师待了许多年的地方,我想……你或许也想了解它,又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甚至成守义也没有,可轻易地被李非白说出来了。
她抿抿唇:“先打了这场擂台再说吧。”
“嗯。”
她又将药丸推了过去,说道:“剧毒。”
李非白说道:“一个敢吞服剧毒的人,或许真的不怕死,虽然我可以用刑,但不能保证她说出实话。”
“我有办法,用迷幻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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