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两家都本着合作双赢、好聚好散的原则商议拆伙具体事宜,分歧点不大,哪怕有分歧点,一家让一步也就过去了。
跟侯夫人商议完事情后,阮欣月就想着去跟绣娘们打个招呼,毕竟这些这批绣娘对她来说就是不仅仅是绣娘那么简单,是她家创业首批的技术人才、还是她完成系统任务的功臣、更是粤绣的传播和发展者。
很多绣娘,特别是身契在侯府的绣娘,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所以阮欣月就想跟她们好好地说几句话,告个别,尽管以后不再一起共事,但情谊会一直在。
只是她正要起身告辞时,侯夫人亲自给在座的两人倒了一杯茶,让阮欣月生生地止住了动作。
阮欣月只能重新坐好,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来掩饰自己刚想走的事。
侯夫人见阮家两人都安静地喝着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不由捏了捏手上的帕子。
赵青铮昨天知道了她约了阮家人谈事,傍晚时分就去她的院子里陪她吃饭。
她当时那个高兴阿,毕竟他都好几个月不曾到她院子里陪她吃饭了。
他回了侯府之后,性情也是寡淡,跟谁都不亲,但对她这个母亲一向敬重,早晚问安,隔三差五地陪她用餐,算是比较用心地培养两人这近二十年来缺失的感情。
两母子的关系本越来越融洽,可被她做的意见蠢事给破坏了,这时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赵青铮回府的几个月后,她无意间得知这儿子的养父母也进京了,还私底下各种打探他过得好不好的消息。
对儿子的养父养母,将赵青铮养大养大成人、而且将他培养温文尔雅、博学多才,她很是感激不尽。
可当时她就怕京城的人知道了这个事后,热度刚落下去的“靖康侯府寻死了失散多年的世子”事件再度让人提起,他再次处于八卦非议的中心,就赶在他和他养父母见面前将他的养父母给赶出了京城。
过后,他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就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完她的理由后,他一点都不认同她的做法,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而他的那一眼中那失望的、落寞的神情却一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自从这事后,赵青铮对她一直冷淡生疏,见面了就仅唤一句‘母亲’而已。
至于说什么体己话,做点什么温馨的事情来弥补两母子因分离近二十年而缺失的亲情,统统都没了,连两母子好好坐下来吃顿饭都成了奢侈。
所以,昨天吃饭期间,他提出今天想在见一面阮欣月,她几乎没多想就应了下来,她还真的怕她拒绝的话,他立马放下筷子饭都不吃直接走了。
侯府本来是打着不让孩子私下再有接触的名义来拆伙的,她也知道这要求很打侯府的脸,但只要要求合理相信阮家人也不会拒绝。
侯夫人犹豫再三,眼看着如阮家两人杯子里的茶水要再一次见底后,在桌子底下拧了一把手帕后开口:“阮小姐,你跟绣娘们说完事后也到男绣房那跟犬子告个别吧。”
阮欣月听了侯夫人的话不由一愣,两家定下来拆后后她一直想找机会见赵青铮一面来着,但是这个朝代,未婚男女之间要见上一面,真的不容易。
阮欣月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法子,相信赵青铮也一样,遂作罢。
如今为了阻挡两人见面不惜将绣帛轩拆伙侯夫人竟然让他们再见一面?
她真的很好奇赵青铮是如何做到的!
顶着阮家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侯夫人头皮发麻地说道:“铮儿的意思是既然当初答应了阮小姐来做这个男绣工,就得按要求将男绣工需要学的绣技绣艺学好,可如今,两家拆伙,日后怕是再无见面的机会,好趁今天阮小姐到绣帛轩,他就想最好像阮小姐请教下他还掌握得不太好的粤绣针法绣。”
阮欣月听完,一脸‘你们候家这不欺负老实人的样子’表情道:“这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
候夫人见阮欣月面露难色,并没有要见自己儿子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时候提这种要求有点强人所难。
女子本就更注重自己的声誉。
“这的确是一个不情之请,可我相信铮儿也只是想好好地将技术未到家的粤绣绣艺绣技学好,并无它意。”侯夫人为了修复两母子本就没有多少的母子情谊只得睁眼说瞎话。
这话她这个做人娘的都不信!何况是阮家两人!
毕竟这见面理由都是她替她儿子编造的,你说她这个做娘的容易吗?
“月儿,既然世子有这个心,你就去指导一二,世子能粤绣绣艺绣技学到家也算了了你祖母的遗愿,毕竟以后能不能招到男绣工也是玄之又玄的事情。”一旁听着两人谈话的阮母想了想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阮母的真实想法,招募男绣工如何困难她是知道的,有了赵青铮这么一男绣工的存在,也不算没有完成祖上遗训,后面她是如何也不会同意女儿为了招募男绣工搭上自己的人生大事。
“好吧!那我跟绣娘们说上几句话就过去。”阮欣月脸上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而心里却乐了。
她娘什么时候都是神助攻,这理直气壮的理由,一方面也为自己后面的反转找了一个台阶,而侯夫人估计也觉得这是自家娘专门给她台阶。
侯夫人见阮欣月答应去见儿子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阮母。
在这件事情上,她希望铮儿认为她跟他是同一立场的,反对他跟阮欣月的,一直都是侯爷的主意,跟她没多少关系。
几人说完这事,这时恰好张掌柜来禀告说绣娘们在三楼绣房集合好了。
阮家两人起身前往三楼绣房,而侯夫人也跟着起身一直将她们送到越秀长廊才止步。
侯夫人看着几人上楼梯的背影,心里一时也感概万千。
她和阮母还是挺投缘的,可经历过这么一遭后,估计以后能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而阮家女,身上所展现出来的绣技绣艺以及经商才华就非一般女子能及,性格爽直、心胸广阔,脑袋活泛也非一般女子所及,日后肯定是有所作为之人。
可惜……
*
阮欣月来到三楼绣房时,原本绣娘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的绣娘在见到她们出现后立马安静下来,快速地回到自己的站位排好队。
这种场合阮母一般都是不上场说话的,她就跟张掌柜站在培训讲台的右下方看女儿说话。
阮欣月站在台上,环顾了一周站着的绣娘。
经过近五个月的发展,绣帛轩的绣娘绣发展到了近百人,粤绣的技术队伍越来越大。
“各位绣娘,大家好!”阮欣月打过招呼后开门见山:“我想京城里除了一幢‘粤绣楼’的事情大家肯定也听说了,这半个多月我一直筹备粤绣楼开业的工作。”
“绣帛轩的绣房工作已经走上了正轨,而粤绣楼有一个新的绣房,而为了那边的绣房能尽快的进入生产状态,我跟我娘以后都将驻守在哪里。而绣帛轩这边的绣房管事什么都会有张掌柜统一安排遴选,希望有想当这个绣房管事的踊跃报名。”
“当然粤绣楼绣房也需要绣娘,今天召集大家就是想问下大家,有没有绣娘愿意到粤绣楼那边上工?讲到这里,除了上工的地点不一样外,那边绣娘的其它待遇跟在绣帛轩绣娘的一样,想要到那边上工的绣娘也请到张掌柜那报名,听从张掌柜的安排即可。”
“跟大家共事了几个月,大家吃苦耐劳、脚踏实地、兢兢业业的作业态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绣技绣艺上的刻苦钻研、锲而不舍的精神也让我为之动容,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潜心专研,将粤绣绣技绣艺学会学精,在这个基础上勇于创新,开发出新的粤绣题材,让粤绣走得更远、更好,也让我们的绣帛轩更上一层楼。”
听了这么一段激情澎湃的话后,底下的绣娘默了几秒后热烈地鼓起掌来。
基于两家拆伙事宜不向外透露的原则,阮欣月的告别讲话说得简单含蓄。
阮欣月说完,跟大家点头致意后,就来到张掌柜面前,看张掌柜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就在这空隙里,绣娘又开始窃窃私语讨论开了。
绣娘小莲就代表大家问道:“阮小姐,如果大家以后在绣技绣艺上遇到难题,可以到粤绣楼那边请教你吗?”身契在绣帛轩的绣娘听从东家的安排,知道自己是不能跟着阮欣月到粤绣楼的。
阮欣月的绣技绣艺有高超绣帛轩的绣娘们基本上都亲眼目睹过,而且在绣艺绣技上遇到的难题,目前为止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
且在授业这块,小组长教不会的学徒,经阮欣月亲自出浅入深指导一番后,学员们一听就懂,一练就会,有自己一套非常独特的授课方法。
阮欣月打了个让大家安静的姿势:“日后谁要是在粤绣绣艺绣上需要跟我一起探讨的,在征得张掌柜的同意下,可以到粤绣楼那边找我,大家可以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听了阮欣月这句后,在场的绣娘们总算可以放心了。阮欣月还这么乐意教授她们绣技绣艺,两家的合作程度就不再她们关心的范围了。
回答了绣娘们陆陆续续的疑问后,见没有什么人有问题,阮欣月就将这边的场子交给了张掌柜,自己到了二楼的男绣房。
作者有话要说:
侯夫人轻打一掌自己的脸道:儿女都是债!我还还不行吗?
赵青铮:这就打脸了?才刚开始而已!
第72章
阮欣月脚步轻快地来到男绣房门前,认真算算,两个人都有将近半个月没有见面了,还怪想念的。
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来清冷干净的“请进”两字后,阮欣月推开了门。
只见里面的人穿着她给他做的白色对襟外袍,衬托着外表本就出色的他更加琼林玉树、仪表非凡,让看呆了的某人脑海中直觉地涌现了如‘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①等各种赞美词语。
赵青铮此时正忙着手下绣品,抽口看了一眼冒着傻气的人,不由弯了嘴角:“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说完这句话后赵青铮自己愣了一下,这种话他以前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只是后来每天到男绣房,经常站在门外看她忙碌的身影被她发现,她就会说这类语言让他进去,而他听多了自然也就会说了。
阮欣月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有点尴尬地走了过去。
自己明明就机灵得很,可是为什么老是在他面前犯蠢!
男色误人阿!男色误人!
“你来看看我这‘麋鹿梅花初雪图’绣得如何?”屋内男子俨然一副见她真的向她请教绣技绣艺的样子。
阮欣月上前,只见绣品上大雪纷飞,漫山遍野的雪地上耸立一棵梅树,梅树下半趴着着两只相对而卧的麋鹿,雪花飘落、梅花独开、一对麋鹿眼睛半合半闭,一副很享受雪花落在自己的样子,为整幅绣品一秒拉满隆冬初雪氛围感。
果然,论绣品上古香古色古韵的渲染,她完全不是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的对手。
朝代特色、文明古韵不是几个月就能熏陶出来的。粤绣要在大越皇朝中获得长久的生命力,需要更多人的参与进来,特别是像赵青铮这种有天赋的,接受过系统学习古典文化教育的,画画技术出挑的,还有长得帅气的(bu shi)……
赵青铮见阮欣月进来后就一股脑地盯着自己的绣品,等绣品研究够了,又将眼光移到了自己身上,从头到尾,从上到下,满脸考究的样子,心神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咳!咳!咳!”忍无可忍的赵青铮清咳几下。
“青出于蓝胜于蓝,这都把我都比下去了,厉害!”被某人的咳咳咳的声音拉回心神地阮欣月,给出了来自师父至高无上的评价。
只是那麋鹿要是绣得再逼真点就更好了!
赵青铮对她给出的超高评价弯了嘴唇,他也觉得自己绣得甚好,特别是那对麋鹿……
阮欣月进来后,赵青铮的注意力全都她的身上。
细看之下,赵青铮觉得眼前的人儿半个月不见,清瘦了不少!
至于原因,他也是知道的,两家拆伙,他们阮家得从新盘整一家自己的店面出来,而阮夫人还一直在绣帛轩绣房上工,新店面的盘整工作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新店装修的大小事务都压在她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女孩肩上,不瘦才怪。
说起新的店铺,不得不说起拆伙。他可是听他母亲说了,阮欣月本人是很赞同拆伙的。
用他母亲的话说“阮家女,靖康侯府说拆伙,她当场就同意了,半分犹豫都没有!在讨论拆伙的各种细节中,都采取的双赢的决策,公事公办!仿佛她和他之间的感情羁绊完全不曾存在过的样子。”
赵青铮不太相信母亲的话。
一是他觉得绣帛轩比粤绣小店的生意收益好太多,正常的生意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绣帛轩,他很有理由怀疑是两家的背景实力悬殊,阮家是害怕靖康侯府的权势才不得不同意的这样的拆伙方案。
二是在拆伙前几天他们说开后,他就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心里有他的,他娘肯定是为了分开他们,才说起这些挑拨的话。
侯府做出拆伙决策,起因的确大半在他:“两家拆伙之事,你们家亏了!”赵青铮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阮欣月摇了摇头:“也没亏吧!绣帛轩历来是你们府上的产业,肯定归你们府!而粤绣小店也不差,粤绣又是我家祖上留下的,这个名字听着就跟我们家有缘。”
赵青铮觉得眼前的人更傻气了,做生意说什么店名有没有缘的,看的是赚钱能力:“粤绣小店的吸金能力比不得绣帛轩的,而且现在对你们阮家来说,并不是拆伙的好时机。”
羽翼未丰,存银未足,光想就能想象到未来的一段很长时间内,阮家的路并不好走。赵青铮会靖康侯府这一年多来,花了很大的精力在靖康侯府产业上,对生意上的门道摸得清看得透。
“好坏参半,而你可能只看到了坏处,那我给你数数好处:两家拆伙后,我家有独立的产业,在粤绣的发展上我有更多的自主权,话语权……”阮欣月如数家珍地给他数着她认为的好处,不想他太愧疚。
赵青铮并听边点头,不可否认,这次拆伙从长远来看对阮家,对她来说是利大于弊的。而现在眼前对阮家来说,最大的困难可能是资金:“银子够吗?”
“阿?”阮欣月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现在拆伙对自家有什么好处,而他怎么一下子转到银子这个话题来了。
“你家刚买房子肯定花不了少银子,现在又盘下粤绣楼,够银子吗?”赵青铮对阮家这几个月的收入和支出还算比较了解的。
阮欣月听到他竟然问自己家里的银子够不够,突然想起了现代的那句‘爱她就给她钱花’土味情话,于是就学着古装剧的演员,双手拧着自己的头发,做出娇羞地问道“怎么,你要给银子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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