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淮年突然一惊一乍,吓了卫潇潇一跳:“我想到了!”
卫潇潇:“……你想到什么了?”
沈淮年快乐拍手:“想到条件了!这样吧,我带你们出去,但你得帮我养花。”
卫潇潇感觉自己跟这个人聊天迟早得被他乱七八糟的脑回路搞疯。
“你的胭脂笔为什么养得这么好看啊?我就养什么死什么。”沈淮年说,“我在沈家的房间里还存了一些兰花和牡丹的种子,你都得帮我种上!”
他看卫潇潇沉默,以为卫潇潇不同意,立刻眉毛一竖:“你不答应?!”
“……答应答应。”卫潇潇赶紧对这根金手指表忠心。
沈淮年满意了,他伸出手:“不许反悔,拉钩。”
——只要能控制住这个小怪人,怎么着都行。
卫潇潇赶紧和沈淮年拉钩。
牢门在她身后一响,卫潇潇回过头去,发现黎越回来了。
黎越刚在玉三娘那里打完了艰难的男德保卫战,结果一回自己的大本营,看到的就是卫潇潇正和一个不明男子站在阴影中,还疑似……牵着手。
他的脸色瞬间化作了千年雪山,冷得寸草不生。
第四十章 无效修罗场
卫潇潇只觉得有一阵冷风从后面飘过,下一瞬黎越就已经站到了卫潇潇的身前,把她和沈淮年隔了开来。
“你是什么人?”黎越冰冷道,“犯人不可随意在牢房之间流窜,你是不想活了么?”
卫潇潇:“……”
他死了我们可就逃不出去了!
沈淮年骤然被人推开,那副乖僻性子也上来了,狐狸眼眯成一条缝:“怎么着,我想活还是不想活,关你什么事?”
他凑近黎越的脸,挑衅:“难不成——你想杀了我?”
卫潇潇急疯了。
这俩人,一个莫得感情的冷面杀手,一个情绪高度不稳定的疯批。
偏偏此时此刻还都对自己而言很重要。
眼看着二人就要打起来了,卫潇潇在心里疯狂盘算着该怎么拉架,甚至已经想喊狱卒过来分开两人……
下一瞬,沈淮年的表情突然变了。
刚刚为了示威,他凑到了黎越面前,两人鼻尖几乎快要挨着鼻尖。
在近距离看清了黎越的脸后,沈淮年那双狭长双眸中的冰冷杀意,突然变成了……惊艳。
“你也太好看了吧!”沈淮年惊呼。
卫潇潇:“……”
黎越:“……”
他的脸仍然是冰山般的镇定,眼神却暴露了一丝空白,显然对于沈淮年的这句话不知作何反应。
“你到底是什么人?”黎越试图把话题搬回来,“为什么能闯入我们的房间?”
“太好看了,太好看了!”沈淮年啧啧称奇,“这个鼻梁,这个薄唇,这个身材。”
他还比划了一下,然后由衷地感叹:“真是绝色。”
卫潇潇在旁边听着,感觉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精彩纷呈。
在她面前的两个男人处于两个非常强烈的极端——
黎越排除所有情绪干扰,只在乎理性和逻辑。
沈淮年则表示那是什么破东西,爷只跟着自己的心走。
哦,PS,爷还是个终极颜狗。
……
唯一的好消息是,由于沈淮年足够颜控而黎越偏偏又长得够帅,刚刚火药味十足的氛围倒是消失了,沈淮年单方面地对黎越十分友好起来。
“你是姐夫吗?”沈淮年的手不老实地戳戳黎越的胸口。
黎越冷着脸进行了一个闪避动作。
沈淮年毫不气馁,热情洋溢地自我介绍:“鄙人沈淮年,京城沈氏的次子,我和姐姐是朋友,那么和姐夫自然就也是朋友了……”
黎越眉头微微一动,看向卫潇潇。
卫潇潇冲他点了点头。
以黎越的智力,她无需多做解释。显然,黎越已经意识到了沈淮年的身份,并在脑中串起了与京城沈家命案的一切,那么顺着逻辑一一推理下去,自然能猜到卫潇潇是想借这个机会越狱。
“还有一个消息……”
按理说,这是黎越每天和卫潇潇互换情报的时间,他应该将临水阁楼中发生的一切全部告知卫潇潇。
但不知道为什么,黎越今天感觉胸口堵了个东西,就是说不出口。
——一定是因为有沈淮年这个第三人在场的缘故。他告诉自己。
卫潇潇察觉到了黎越的踌躇,不由得大惊失色——黎越这样一个莫得感情的冷血动物,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他看上去也受到了情绪困扰?
黎越越是不说,卫潇潇越是感到此事大概极度可怕。
终于,她颤抖着嗓子问出了口。
“难道玉三娘她……霸王硬上弓了?”
黎越:“……”
这牢房里最愤怒的人竟然是沈淮年,他一蹦三尺高,痛心疾首:“什么?!那个老女人敢糟蹋我姐夫???”
“没有!”黎越寒着脸呵斥。
他简单交代了一下玉三娘腾蛇的身份,以及她对自己的威胁——要在明天之前决定,是搬去临水阁楼成为她的情人,还是被她杀死。
说完后,黎越默不作声地盯着卫潇潇的脸看。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潜意识里,他很想捕捉到一种表情,他想看到她对这件事的反应,并暗暗地希望这种反应是一种能够表示她不太高兴的情绪波动。
但卫潇潇只是皱着眉,陷入了一种认真思考的状态。
黎越感觉自己的心像含了碎冰的湖水,轻轻一荡后,又飞快地冻结了起来。
“你是说,玉三娘应该深爱过某个男人,而你只是被当成了那个男人的替身。”卫潇潇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女人的第六感,这个线索可能很重要……”
但从逻辑上来讲,这条信息又似乎没什么帮助,毕竟对方已经死了,不然玉三娘也不至于花这么大力气找黎越这个代餐。
显然,最好的方式是答应玉三娘。
但不知道为什么,卫潇潇也……不是很愿意。
尽管她嘴上说着“玉三娘长得漂亮身材好黎越无论如何也不算亏”,但在心里,她就是……不愿意。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即便如此,卫潇潇也尽量没让这个情绪表现在脸上,作为一个演技高超的人,她用平和的语气询问黎越:“你怎么想的?”
黎越冷冷道:“我没怎么想。”
说完,他就像对话结束了一般,背着身去角落里坐下了。
卫潇潇:“?”
黎越怎么莫名其妙的。
她下意识地转头问旁边的沈淮年:“这人是不高兴了吗?”
只和这两个人认识了几个时辰的沈淮年恨铁不成钢:“姐姐,你怎么一点不吃醋啊!”
卫潇潇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哦,她和黎越现在的官方身份是小夫妻来着。
“那什么。”她咽了口唾沫,赶紧在沈淮年这里找补,“现在保命要紧,他去玉三娘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我当然得支持他……”
“两码事!”沈淮年生气,“谁愿意自己心爱的人把自己推向另一个女人啊,你就算支持他,也得痛哭流涕辗转难眠之后再支持,这么理智会让姐夫觉得你一点也不爱他的!看吧,人家生气了。”
卫潇潇看向黎越的背影。
不是吧,黎越能为这事不高兴?
不可能,沈淮年觉得他俩是小夫妻,黎越又不觉得。
问题是那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沈淮年没有给卫潇潇继续思考的时间,他猛地一推卫潇潇的后背:“还不快去哄!”
卫潇潇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推了过去。
没办法,沈淮年在背后看着,卫潇潇只好温柔地攀上黎越的脖颈,嗲声嗲气地撒娇:“夫君,你难道生我的气了吗……”
她的手臂环住黎越脖子的瞬间,卫潇潇能明显感觉到黎越浑身的肌肉一紧,他的脸微微偏了过去,从卫潇潇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黎越脖颈上一段始终冷白如玉石的皮肤,开始变成了淡淡的粉色,连带着他的耳朵尖也有一点发红。
唔,第一次演戏可能都这样,害羞。
卫潇潇在心里作出了论断。
但是没办法,后面金主看着呢!必须得好好演啊搭档!
于是她欺身而上,索性坐在了黎越的腿上,俨然一对小夫妻闹别扭后,妻子在亲昵地撒娇:“我错了,夫君要去陪别的女子,妾身心里其实是如同被火烤了一般的难受,但没办法,妾身知道咱们现在得以大局为重,所以不敢将埋怨表现在脸上,没想到反惹得夫君不高兴了。是妾身不懂事,夫君就别生我的气了,都是我不好……”
她掰过黎越的脸,强迫他正视自己:“夫君原谅我这次吧,好不好?”
黎越的脸转过来的瞬间,卫潇潇对上了一双眸沉似水的眼睛,只是和往日不同,黎越的眼眶外围像醉酒般泛起一圈浅浅的红,墨色从他的眼中洇开,像是夜色溶入了湖水,卫潇潇的身影倒映在其中,涟漪一圈圈地泛开。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要跌入这湖水之中,完全沦陷进去。
后排吃瓜的沈淮年紧张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总感觉这气氛有些不对,自己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兴奋地观看还是懂事地回避……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沈淮年在这里吗?”
来人的嗓子压得很低,微微暗哑的声音像一张薄薄的砂纸,顺着铁栏的缝隙飘了进来。
卫潇潇立刻从黎越的腿上弹开,牢内的三个人同时一惊。
黑暗中的影子现了身,一身布衣的狱卒站在铁栏杆外,眉头微皱。
是老吴。
“你果然在这里。”老吴看清了沈淮年,不悦道,“我说了多少次,禁止你在牢内乱窜。”
沈淮年往后一靠,嘴上叼着个草茎,摆明了左耳进右耳出,拒不合作。
“出来,我有事跟你说。”老吴沉声道。
沈淮年懒得起身:“你就在这说呗。”
“出来。”老吴坚持。
沈淮年愣了愣,老吴很少这样。
他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卫潇潇和黎越,似乎有点明白。
卫潇潇和黎越也明白了过来——老吴的意思是,他有话要单独跟沈淮年说,不能被别人听到。
沈淮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站起身来,下意识地要跟出去。
卫潇潇却突然截住了他。
她回过头去,看向老吴。
“是沈家派人来接他了吗?”
老吴眸光狠狠一震,他没有说话,然而卫潇潇知道,她猜对了。
幸运的是,机会来了。
不幸的是——他们还完全没来得及为机会做准备。
第四十一章 土匪之女
距离天亮,还有不到五个时辰。
“简单来讲,你们想借这个机会逃跑。”
老吴坐在牢里,他用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阴影覆盖下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对你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黎越和卫潇潇对视一眼后,由卫潇潇负责开了口,“我们已经知道,临水阁楼的玉三娘才是这水牢的真正主人,也就是你口中的腾蛇,徐牢头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靶子。”
老吴的身躯微微一震,默不作声。
“玉三娘现在掌握着京郊水牢,控制着所有的船道,每个能出去的码头和船只上都是她的人,你连一封信都发不出去。”卫潇潇循循善诱,“只有从这里逃出去,回到京城汇报,你才能借助京城的兵力回来收复这里,到时候你就是剿匪有功的治世能臣,不愁不能加官进爵,多少过去受过的委屈,都可以在现在一一还回来。”
天牢里沉默了很久,老吴深吸一口气:“你们知道腾蛇的手腕么……如果失败的话,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他语气极为严肃,卫潇潇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倒是黎越完全不受影响,冷静地补充:“那我们就尽量不要失败。”
“如果失败了呢?”老吴重复。
“承担后果。”黎越淡淡道,他看向卫潇潇,“你觉得呢?”
卫潇潇点了点头。
老吴看向沈淮年,这个少年仍然用悠闲潇洒的姿势靠在草垛上,仿佛牢内讨论的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你呢?”老吴问,“现在老老实实地跟着沈家人走,你一样能重获自由,完全没有必要带上这么多人一起——不过是刚刚认识了一天的关系,你愿意为这些人冒这份风险吗?”
沈淮年吐掉嘴里的草茎,耸了耸肩:“我已经答应姐姐了。”
全程没有经过一点理性的考量,随心所欲,但反正就是一副既然答应了那就不能变的架势。
老吴再度沉默。
漫长的寂静后,老吴看向卫潇潇和黎越。
“说吧。”他沉声道,“需要我做什么?”
*
月上中天。
一个叫六子的狱卒正在牢里巡逻。
夜里巡逻是个相对轻省的差事,虽然得熬夜,但第二天的白天可以睡觉,不用去围场那里顶着酷热的日头监督犯人们劳作,而且还能多得一贯钱的赏赐。
这样好的差事自然是人人都想要的,不过一般情况下,只要六子愿意,这好差事就是他的。
原因很简单,他是玉三娘带到这水牢里的第一批人。在六子还是一个小萝卜头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玉三娘的手下了,玉三娘把他当弟弟看,是真正心腹中的心腹。
十几年来,六子一步一步看着玉三娘发家,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玉三娘的底细。
这个看上去美貌不输官家小姐的女人,是一个土匪头子的女儿。
她的母亲是个商人的闺女,被土匪强行抢上了山,一同被抢上山的女人还有很多,土匪无一例外地强迫了她们,反抗激烈的都死了,活下来的则为土匪生儿育女。
土匪大概有十几个孩子,玉三娘只不过是其中不太起眼的一个——土匪只在乎儿子,女儿在他那里就是赔钱货,他喝醉的时候可以随意打骂她们。
玉三娘本来是忍耐的,她那时候只有十五岁,还是个下意识顺从父母的少女。而她那个已经吓破胆的娘目睹了太多姐妹的死亡,最常对玉三娘说的话就是——要听爹的话。
如果玉三娘一直听她那个土匪头子爹的话,那么命运大概就是再过两年被配给某个五大三粗的土匪二把手或三把手,洗衣做饭生孩子,还要频频挨丈夫的打。
但在她十五岁那年,她娘被土匪头子逼死了。
具体怎么逼死的六子不知道,亲历过那件事的人大概都已经死光了,后来的玉三娘不提,就也没人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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