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你下周哪天有空?”
“可以。”
“我在跟你说话!”戴戴提高了音量,不满的强调了一声。
林汀越耷拉着脑袋,人还恍惚着,忽然听到他大声,倒水的手顿了顿,回头望他,两眼迷茫,“什么?”
“你魂丢了?”戴戴无语,走过来正准备说什么,就看见他背上几道泛着红的血痕,靠近肩膀的地方,醒目异常,“你背上怎么回事?”
林汀越立刻转过身,背靠桌沿,正面对他,“下周二,我上午训练完就回来。”
“大白腿抓的?”戴戴明显不吃他那套,八卦的雷达迅速启动,四处接受讯号,“是不是早上鸳鸯戏水那会儿?”
他靠过来,压低着声音,语气却亢奋得不行,“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用胳膊怼林汀越,“你小子可以啊,这才几天......”
不等他说完,林汀越直接上手捂住他那张碎嘴,一把揽住他,架着就往门外送。
“你小子...老房子着火...一点就着...”
戴戴被捂着嘴,说话囫囵着听不清,一双眼睛却跟整天坐在村口闲着没事八卦东家长西家短的大妈一样,听到新八卦,兴奋得双眼放光。
送到门口,林汀越松了手,一脸警告的准备威胁他,戴戴马上抢答:“保密!保证保密!”还学林汀越的语气,“小姑娘名声重要!我知道!”
林汀越忍无可忍,抬起拳头,作势要给他一拳,戴戴马上捂嘴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转头就撒着欢的跑。
人走了,房间里也恢复了清净。
林汀越松了口气,他走回桌前坐下,呆呆的望着那杯水,不知在想什么。
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在窗边的地上洒下一片暖黄,海风轻轻吹动纱帘。
房间像被蒙上一层柔光。
过了好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径直走去床头柜前,翻出了那张粉色的便利贴。
之前急着回队里,就顺手放进了床头柜。
林汀越打开便利贴,将纸上的那串字母输入手机微信的搜索框,连着搜了几次,提示都是“该用户不存在”。
......
他匪夷所思的盯着那串龙飞凤舞的字迹,看了半天。
英文字母,不是微信号,那也肯定不是电话号码。
他不信邪的打开浏览器,重新输入,网页搜索弹出的第一条,是一个网站地址。
点开竟是一个女性内衣品牌的官方网站——Ailes cassées
叶旎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第十六章
受伤不能下海的日子,叶旎懒洋洋的躺房间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消磨时间。
中午的时候主动给魏子怡打了个电话。
那天临时跑路,也没来得及跟正在出差的魏子怡说清楚情况,只是简单交代要离开一段时间,以及融资款很快会到账。
魏子怡对这事一直是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情况,要不是和叶旎多年的交情,知道当年的内情,网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度让她都恍惚。
这些天全凭直觉摸索着和徐瑶的助理见招拆招,她都快被搞疯了。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徐瑶一手策划的?!”魏子怡震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她有病啊?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
“你小声点,”叶旎皱眉,迅速把手机拿远了一截,抬手揉被她突然大分贝刺激的耳膜,“已经没闲钱治病了。”
新闻出来的第三天,叶旎察觉舆论风向不对劲,网上接二连三开始出现了所谓的“徐瑶闺蜜”,“徐瑶弟弟”的视频和语音爆料,直指常何出轨,徐瑶看了新闻伤心欲绝,深夜痛哭买醉。
过两天,有媒体拍到徐瑶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直接就变成了割腕自杀。
眼看着舆论发酵失控,叶旎尝试和常何联系,被他秘书回拒四次后,决定亲自发微博澄清。
不为别的,只是担心这些绯闻会影响到本就岌岌可危的公司。
个人的声誉她早就看淡,网上的新闻来得快去得也快,人们茶余饭后需要新的谈资,没有人会记得她这个早就退圈的隐形人。
但公司不能,那是她们全部的心血,这种时候,任何的不利声音都可能变成击垮最后防线的重锤。
只是今时不同于往日,她从公众面前消失多年,没了名人效应,这个澄清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作用。
然而就在她和律师商量着是否需要出具律师函来警告造谣的营销号时,她意外的接到了徐瑶的电话。
“那个爆料也是她找人拍的?”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他俩是两口子,找人爆自己老公的婚外情,图什么啊?之前还带着她那个老公到处上节目秀恩爱,网上宣传都写的是什么神仙爱情,豪门清流。”魏子怡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搞什么名堂。”
叶旎笑笑,没有接话。
她离开模特圈很多年了,对那一套营销手段还是很清楚,无非是两人捆绑,合体营销,提升知名度来提高对外商务报价,互惠共赢而已。
圈内多的是面和心不和的塑料夫妻,恩爱都是给外人看的。
只是没想到,常何和徐瑶也是如此。
当年常何对徐瑶的痴情,她也算是半个见证者。每个和徐瑶同台的秀场,总能在后台看到常何鞍前马后的围着徐瑶,周到得连工作人员见了都笑说自己饭碗不保。
她以为,他们至少真心待过彼此。
徐瑶那晚到叶旎公司的时候,已过了凌晨,带着她的经纪人保镖助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杀进办公室。
上一次见面已经记不起是多少年前,她没什么变化,精致妆容下,皮肤身材保养得当,也许是红气养人,气势比当年更盛。
“为什么不能澄清?”叶旎开门见山。
“叶小姐,现在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狗仔的目标是常总,网友就是跟着吃瓜凑个热闹,”徐瑶的经纪人说道。
豪门内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样的,八卦无非是满足广大普通群众对豪门的窥探欲,想看到的是那些掌握了这世上大部份财富的人,光鲜亮丽背后的不为人知。那门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是躲在网络世界背后的一群阴暗的狂欢,他想要看到那些体面背后的明争暗斗,不择手段,头破血流。
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他们穿插着艰难和不幸的人生感到一丝所谓的公平,由此来慰籍自己安于平凡亦是可贵。
“说白了,大家乐于看到这些东西,你发微博澄清,没人会在意。”
徐瑶坐在沙发上,观察着独自坐在办公桌那头的叶旎,当年的锋芒和锐气早已消散殆尽,她背靠在高出一截的椅背里,神情淡然,眼神平静得瞧不出情绪。
这让她觉得陌生。
“所以呢?”叶旎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位娘里娘气的经纪人,“要我老老实实认了这事儿,等着被骂?”
“这种事情也就是在网上热闹两天,网友都是健忘的,事不关己,谁会一直关注着当回事。”经纪人说。
“两天?”叶旎抬眼,意有所指的反问:“她的闺蜜和弟弟们准备只热闹两天?”
身边人接连不断的出来爆料,每次都精准激起三层浪,她不信这背后没有人在推波助澜。
经纪人似乎对叶旎反问他的语气很不满,如今的徐瑶事业名气如日中天,他作为经纪人,在圈里走到哪儿都得被人高看一眼。
他起身站起来,双手环抱在胸前,高傲的睥睨着眼下这个早就查无此人的败将,言语里的刻薄藏不住,“你都退圈这么多年,现在的网友都不见得认识你,你说什么有人在意吗?”
叶旎淡淡的勾了勾嘴角,似是轻哼了一下,不再理会他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转头问徐瑶,“你大晚上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听说你最近在找投资人融资?”徐瑶也不绕弯子,直接点题,“你需要多少?我可以帮忙。”
“说来说去,不就是花钱让你闭嘴。”魏子怡简明扼要的提取重点,“我还奇了怪了,难怪常何不投的项目,徐瑶跑来接,搞半天是封口费。”
叶旎不语,徐瑶开出的条件是她见过的所有投资人里最优待的,要说她没藏私心,没人会信。
纵使自己再憋屈,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徐瑶背靠大公司,强大的公关背景和手段,她想让舆论往她希望的地方去发酵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更何况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她亲手策划的。
“可以这么理解。”叶旎不咸不淡的答,“毕竟投资人又不是真的天使。”
那晚送徐瑶一行人到电梯口时,徐瑶打发其他人先走。
她和叶旎去到走廊的尽头,从包里摸出烟盒,点燃,她缓缓吸了一口。
昏暗的楼道里,徐瑶烟头处的火星忽明忽暗,默了好久,才故作随意的问了句:“你这些年怎么样?”
她语气像久违的老朋友之间的问候。
叶旎莫名其妙的瞧了她一眼,觉得好笑。
许是也察觉到自己这话问得不合适,她轻笑着弹了弹烟灰,放弃迂回,“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灰白的青烟在两人之间弥漫,窗外的月光照进楼道,惨淡而凄白。徐瑶隔着青烟,看着那张熟悉而漠然的脸,一半隐匿在黑暗里。
叶旎冷淡的抬手散了散眼前的青烟。
她无心于徐瑶话后的弯弯绕绕,如果她今天是来警告逼退的,那叶旎不会搭理;如果是为了说几句讽刺的话示威,那更没必要。
她太清楚徐瑶的心高气傲,如今她能如此平和的与自己面对面聊上两句,只是因为在她眼里,自己是早就被她淘汰出局的失败者。
没有攻击性,没有竞争力,构不成任何威胁,她不必把一个无法翻身的手下败将当回事。
两人沉默的站着,漆黑的走廊一时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见叶旎不语,徐瑶也不再找话,直接了当的把话挑明。
本来还在为徐瑶的无语行径而火冒三丈的魏子怡,直到听完了事情的整个经过,理清来龙去脉后,反倒没了脾气。
不是不生气,而是主观上被讶异先一步占领了高地,忽然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叶旎在明知道徐瑶下的是怎样一盘棋的情况下,接受了她的融资,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当年魏子怡亲眼见证了徐瑶对到她所做的一切,她一直认为,叶旎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哪天要是真发疯杀了人,那死的一定只会是徐瑶。
她之于她,不是打击,而是毁灭。
之前,公司被同行恶意高价挖走一批设计师,导致设计稿泄露,新品被捷足先登,公司反被栽赃抄袭。
一时间找上门的官司纠缠得难以脱身,已经出货的新产品被迫全部积压,资金链面临断裂。
她和叶旎忙着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见投资人,面对接二连三的冷嘲热讽和无数次的闭门羹,还要点头哈腰的陪着笑,努力给自己保留最后的一丝体面。
那时,她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叶旎当年没被雪藏而退圈,以她当时的在国模里的势头,这辈子都不可能会为这点钱折腰。
她不知道叶旎有没有想过。
电话里一时陷入了静默,魏子怡在心里反复斟酌着用词,几度想要说点什么,却还是没能开口。
徐瑶设局给她招来这场飞灾横祸,再以封口费的名义,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洒洒水的施舍她点钱,让她乖乖的背锅,然后闭嘴谢恩。
而叶旎就这么接受了,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
“你就真咽得下这口气?”魏子怡试探的问了句。
一想到徐瑶助理在会客室里摆出那张自觉高人一等的贱人嘴脸,魏子怡就恨得咬牙切齿,更别说徐瑶本人。
叶旎伸手,拿过茶几上的咖啡,缓缓的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进喉咙,却没有预想的回甘。
半晌,瓷杯与茶几玻璃碰撞的清脆声从电话那头传来,还有叶旎不冷不热的一句——“要饭还嫌什么馊。”
第十七章
正午升高的气温让空气都变得燥热,海风摇曳着树影,沙沙作响。
叶旎挂了电话,手里还握着勺子,缓缓的搅拌着那杯没喝完的咖啡。
某刻,握着勺子的手停了下来。
徐瑶在走廊最后说的那句话,她没有告诉魏子怡——“当年在米兰的事,不要让常何知道。”
一直坐到傍晚,高悬的烈日褪去了炙烤大地的灼热,缓缓向海平线靠拢,夕阳的余晖洒向海面,荡出一片细碎粼粼的金光。
叶旎望着满天绯红的晚霞,想起了刚到加州的那段日子。
也是一个人坐在房间,看了无数个日落。
从万里无云的碧蓝,到绚烂的晚霞染尽天空,而后又不可避免的走向消亡的暮色。
熟悉到闭上眼就能在一张白纸上临摹。
那时的她被巨大的虚无和迷茫笼罩着,生命里好像没有清晨,睁眼是黄昏,闭眼便是黑夜。
她像一支被放进冷藏柜的鲜花,隔着玻璃门旁观着外面的世界,日升月落,无人知晓她在日复一日的等待消磨中独自的走向枯萎。
人山人海的秀场,当季最新的时装,广告杂志拍摄,竞争激烈的面试走秀。
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什么也没留下。
从人声鼎沸到无人问津,也不过转眼间,快到她一度怀疑那段日子是否真的存在过。
经纪人担心她会一振不撅的消沉下去,把她送到加州上大学,然而从巴黎到加州,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呆着,她甚至连适应都不需要。每天颓丧的关在房间里,任由这盛大的黄昏将她一步步侵蚀,直到渐渐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徐瑶那晚从叶旎的公司离开,回去的路上,经纪人坐在车前排,嘴上刻薄的讽刺着,“她以为她是谁啊?真以为自己还是中国甜心啊?”经纪人白眼翻得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不入流的东西,你老公眼睛是瞎......”
话说到一半,对上后视镜里徐瑶那双冷情的眼睛,撇了撇嘴,识趣的消停了。
徐瑶侧头看向窗外,街边的霓虹飞驰而过,忽明忽暗的光影映照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寂寥。
常何那版出轨新闻,是她找人拍的,雇的狗仔跟了大半个月。
自从知道常何在外面养的女人怀孕,已经在英国待产,她就彻底断了这桩婚姻的最后一点念想。
这些年,风光的豪门千亿媳妇的名头早就让她身心俱疲,世人只知她风风光光的嫁入了香港豪门,却没人知道她在那扇门后的生活。
常何是他爸和外室的私生子,后来母亲病逝,他被接回家里,虽说对外身份不菲,但在那个大家族里,他的存在一直是个“异类”。
当初徐瑶年轻,面对这个自带光环还愿意做小伏低围着她转的豪门二代,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加上自己年纪越来越大,模特圈的竞争激烈,她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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