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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妈妈我错了。”冯大宝知错就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辜的看向周惠。
“不用和妈妈道歉，你打扰到了弟弟，要和弟弟说对不起，让弟弟原谅你。”
“二宝对不起。”冯大宝听话的立刻转头，边说着边伸出自己的小胖手，亲昵又带着些讨好的摸摸弟弟的胳膊。
“好吧，我原谅你了。”二宝的脾气来的快，走的也快。
他看着哥哥讨好的样子，嘟了嘟嘴，把刚才的恩怨抛在脑后。
周惠站起身来，先走到冯连翘的身后，看着小姑娘的练字本上的字写的工工整整，一看就是用心了。
“阿姨，大宝总是捣乱，都吵得我写不下去了。”对于冯大宝这个臭弟弟，冯连翘有很多怨言，一看周惠过来就忍不住抱怨道。
冯连翘对现在的学习氛围很满意。
原来只有她自己要做作业，冯连翘总是心理抗拒，想出去玩。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四个人一起学习，她觉得干劲十足。
她现在是和弟弟阿姨比赛学习！
“我没有。”冯大宝不承认，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否认。
“大家都在认真学习，就你不认真，一直扭来扭去的。”冯连翘双手叉腰，教训道。
“我……我也认真了。”冯大宝底气不足的狡辩。
“好了好了。”眼看两个孩子马上就要吵起来，周惠赶紧把两个人拉开，“不要吵了。”
她拍拍冯连翘的头发，安抚道，“弟弟还小嘛，他坐不住，我们要对他多一点包容。”
“二宝就很听话。”冯连翘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
“每个人都用不同的性格，二宝聪明爱学习，大宝性格活泼调皮一些。弟弟要是有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告诉他，但是不要和弟弟生气。”
“好吧。”冯连翘听话的点点头。
周惠慢慢的走到双胞胎身后，看着表现迥然不同的两人，也不得不承认学习真的是要看天赋的。
两个孩子学习相同的内容，但是二宝总是完成的又快又好，还会主动多写一点。
但是大宝却不同，理解的慢，完成的慢，还总是坐不住，不一会儿就要搞些小动作。
周惠拍拍二宝的小脑袋，柔声表扬道，“二宝真棒。”
她又转头看着对比之下，冯大宝显得惨不忍睹的大字，想了想还是违心的鼓励道，“大宝也很棒，写的字又大又圆，要是能把字写到格子里就更好了。”
周惠安抚好三个孩子，正想继续完成自己的复习计划，听到门外传来喊声。
“弟妹，在家吗？”
周惠听着是刘丽媛的声音，知道找自己有事，给三个孩子布置好任务，让他们每人再写一张作业才可以休息。
听到三个孩子乖巧的答应，周惠才放心出去。
“嫂子来了，快进屋坐。”周惠笑着将人迎进来。
刘丽媛扫了扫身上的雪，确定打理干净才进去，“哎呀，你这屋里收拾的真干净。”
这还是刘丽媛第一次来周惠家里，她不是故意说客套话，看着布展简单却整洁大方的屋内空间，由衷的夸奖道。
“家里东西少，才显得干净。”周惠客套两句，把刘丽媛让到木质沙发上，端来杯水问道，“嫂子过来是有事？”
“这不是马上春节了吗，除夕的时候咱们家属也要去部队一起吃年夜饭，到时候还有晚会看呢。”刘丽媛也不磨叽，笑着说明来意，“我想着这是咱们团过得第一个团圆年，咱们家属也出一个节目，一起热闹热闹。”
“弟妹，我想着让所有家属都上，你也来啊。”
周惠是个不爱出风头的人，但是刘丽媛一片好意，这种集体活动她也不能不合群。
“好啊，嫂子你们要定什么节目？”周惠问道，想着大概率是合唱之类的，包容性强的节目。
果然，刘丽媛笑道，“我想着出个合唱，这样大家都能参与。就唱《歌唱祖国》怎么样，大家都会唱两句。”
周惠当然没有异议，答应下来。
说起来周惠和刘丽媛都属于独立团的第一夫人，两人的地位相同。
但是刘丽媛的年纪比周惠大了将近二十岁，又常年从事军属管理工作，为人热情好张罗，倒显得她成了周惠的领导。
但是周惠也不在意这种虚名。
“什么时候开始排练啊？”这离除夕可不到一周了，时间劲任务重啊。
“今天晚上就开始，七点钟在我家排练。”
……
到了晚上，冯秦川还没回来，看样子又要到半夜才见人影。
周惠等孩子们吃完，收拾干净，交代他们，“我去隔壁刘阿姨家排练，你们在家乖乖的，不要打架啊。”
周惠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往外走。
“妈妈我也去。”冯大宝一看周惠要出门，迈着小胖腿往周惠身边赶，伸出两节藕节似的胳膊，紧紧抓住周惠的小腿，整个身子往下沉。
“妈妈是要去排练，那边人很多乱哄哄的，你和姐姐弟弟在家里玩好不好？”
“不好。”冯大宝摇摇头不吃这一套，“妈妈我会乖乖的，不乱跑不乱喊，安安静静的，妈妈你让我去吧。”
冯大宝摇着周惠的腿撒娇。
他可不想在家，弟弟只知道学习，姐姐还总是训斥他，他才不要呆在家里。
还是和妈妈在一起好。
周惠看着他抱着大腿不松手的样子，正想再劝，谁知道冯连翘先说话了。
“阿姨，你把大宝带走吧，免得他老打扰我们。”冯连翘瞥了一眼耍无赖的弟弟，十分嫌弃。
别看冯大宝人小，但是也听出好赖话了，知道姐姐嫌弃自己，有些伤自尊了。
“姐姐坏，不和姐姐玩。”冯大宝扭过头，也报复回去。
“好了好了。”周惠被三个孩子吵得头疼，一看马上迟到了，只能妥协，“那你要乖乖的啊。”
“恩。”冯大宝听了连忙点头。
“连翘，二宝，你们要不要去？”周惠本着一碗水端平，又问剩下的两个孩子。
“不要。”两人异口同声。
他们可不去，到时候会有一群阿姨围过来问东问西，她们的问题都好幼稚。
等周惠牵着冯大宝到了隔壁，果然受到许多阿姨的围观，这个摸摸小脸，那个逗他两下，小胖子好脾气的咯咯笑。
周惠笑了笑，虽说学习不好，但是性格好也是一个优点。
周惠把他安置到墙角的小板凳上，才开始排练。
宋彩香给她占了位置，周围还有几个相熟的军嫂。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快点开始吧。”刘丽媛看着房间内闹哄哄的，站起来维持秩序。
“本来我还想着去哪里找个老师教教我们，谁知道今天在咱们院里发现一个人才。”刘丽媛一边笑着说，一边向身后的何静文招招手。
“小何之前在老家学过这首歌，正好能教我们。”
周惠看着何静文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眼含期待的站在最前头，和宋彩香对视一眼。
宋彩香很是不给何静文面子，略带不屑的撇撇嘴。
周惠安抚的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表现的不要这么明显。
不是为了给何静文面子，而是要顾全刘丽媛的看法。
何静文第一次担任焦点的角色，心中难免紧张。
她的手心被汗水浸湿，她悄悄的背到身后，抹在裤子上。
她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紧张和不安，悄悄的深呼吸，平复自己砰砰乱跳的心。
这次担任老师，是她主动争取来的。
何静文听说家属们要在除夕晚会上表演节目，还是她会的歌曲《歌唱祖国》，她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何静文出生于一个富农家庭，从小到大，她见过了太多的不公平。
明明她识文断字、能说会唱，但是就是因为她家的背景问题，村里代课老师、记分员这样的清闲工作都与她无关。
何静文在村里人的白眼里长大，在村民的嫌弃中生活。等她到了适婚的年龄，更是没有人来提亲。
是啊，谁愿意娶一个富农的女儿呢。
好在否极泰来，回家探亲的王国正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家人的反对娶了她。
何静文本以为苦尽甘来，然而结婚不久王国正就要回部队，而他的级别又不够家属随军，夫妻二人只能两地分居。
何静文不受婆婆待见，在老家的日子里只能少吃饭多干活，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日复一日的搓磨让她逐渐麻木，甚至以为一辈子将会这么过去时，事情迎来了转机。
王国正升职了，有了随军名额。
虽然新军营在荒凉的大东北，虽然婆婆也跟着一起过去……但是何静文还是觉得高兴。
尤其是知道要建部队小学的时候。
何静文可是听说城里很多学校都有音乐课，要是这次节目表演的效果好，会不会给她安排一个音乐老师的位置？
哪怕部队小学没有音乐老师的职位，只要让领导和嫂子们发现她的能力，能到小学教其他科目也是好事啊！
换了一个新环境，这里的人都不清楚她的身份，何静文充满了斗志。
第33章
何静文把这次的除夕晚会当作跳板, 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何静文唱一句，下面的军嫂们跟着唱一句。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何静文眉头微蹙，这句歌词已经重复了第三遍了, 但是军嫂们唱出来总感觉哪里不对。
嘈杂，甚至难听。
“好，我们再来一边。”
何静文精益求精，耐着性子开始教第四遍。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预备, 齐。”
这一遍，她侧着耳朵仔细倾听，终于发现了不和谐的地方。
宋彩香和她身后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军嫂，一点也没有乐感, 完美的避开了每一个正确的音符。
本是优美的曲调, 硬是她们唱出一种念书的感觉。
只是跑调也就算了，她们参与的热情却很高，嗓音还大, 在合唱队伍里显得尤为明显, 就连周惠都差点被她们拐到山沟沟里去。
何静文有些为难的抿抿嘴，想了想还是指了出来，“几位嫂子, 你们这里唱的不对, 要跟着我来。”
作为老师的何静文还是很负责的，她走到几人身边，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教着。
但是五音不全哪是立刻就能改正的, 更何况何静文根本不是专业的老师，只是学过这首歌曲而已。
几遍下来, 何静文看着丝毫没有进步、甚至越唱跑的越远的嫂子们，情绪不免开始起伏。
“嫂子, 这里是繁荣富强～～～，你唱的要有起伏一些，不能和说话一样。”教的次数越多，何静文的情绪越急躁，音调也逐渐升高。
生有一副好嗓子的何静文不明白，怎么有人能唱的那么难听，还怎么教都教不会。
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而站在她对面的司务长夫人――吴小云，也被她的话讽刺的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她今年四十来岁，一辈子也没唱过什么歌，这次来参加节目还是政委夫人劝着，说就是合唱一首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谁能想到唱歌这么难，她怎么学也学不会，还要受面前年轻小媳妇儿的训斥。
吴小云觉得屋子里三十多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的身上，让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涨红了脸，低下了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静文看着这几个顽固分子是怎么也教不会了。
她有些泄气。
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能耽误节目的进程，咬咬牙直接对声音最大的吴小云嘱咐道，“嫂子，要不然你一会唱的时候光张嘴不出声吧，不然你的声音太突兀了，影响咱们节目效果。”
这句话一出，如同一记惊雷砸到吴小云身上。
什么叫光张嘴不出声？什么叫声音突兀？
不就是嫌弃她唱的难听，嗓门还大？
向来习惯说话大声的吴小云受不了这样的侮辱，猛地站起身了，红着眼喊出一句，“我不练了”，转身冲了出去。
“哎，小云，小云。”
“嫂子。”
屋子里的人被吴小云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刘丽媛紧跑两步还是拦不住，她看着混乱的场面，焦急的叹了口气。
转过头，她看着愣在原地的何静文，不禁埋怨道，“小何啊，这就是一个节目，让大家过年一起热闹一下，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你看看，你把事情搞成了这样，这不是违背我们排练节目的初衷吗？”
刘丽媛心里也有些后悔，早知道何静文是这种性格，她宁愿排练的节目难听一些，也不想找她来当老师，让军嫂之间生矛盾。
何静文看着吴小云跑出去，心里也慌了。
但是同时也有些委屈，她看着刘丽媛，小声替自己辩解，“嫂子，我这也是为了节目啊。”
还不等刘丽媛说话，旁边的宋彩香忍不住了。
她早看不惯何静文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了，更何况她刚刚也没少看何静文的脸色。
不就是唱歌不好听吗，何静文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你是拖后腿的废物”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为了节目就能随便侮辱人啊，什么叫光张嘴不出声啊？你以为你说话好听啊，我能不能让你说话的时候也光张嘴不出声啊？”
宋彩香丝毫不给何静文留面子，像是点着的火药桶，立刻发作出来。
“嫂子，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唱歌不好听。我看我还是别参加排练给大家拖后腿了。”说完，她和刘丽媛、周惠打了个招呼直接走了。
宋彩香一走，她刚刚周围的几个嫂子也跟着走了。
刘丽媛看着好好的一场排练，闹成了这个样子，无奈的叹口气。
她回头看着还是一脸委屈的何静文，心中不喜，“小何啊，你怎么不明白，这个节目好坏重要吗？咱又不是参加什么比赛，获得什么名次。”
“让大家热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你到好……”
刘丽媛失望的摇摇头，剩下的话不再往后说了。
何静文此时也恍然大悟，原来只要她把这次排练看得重要，看成以后生活的跳板。
其他人包括组织者刘丽媛，都把这当成一场游戏。
……
无论如何，今天的排练是进行不下去了。
刘丽媛送走其他军嫂，把周惠单独留了下来。
“弟妹啊，你看我本是一片好心，才想借着排练节目，让大家熟悉熟悉，你看谁知道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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