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还一起逃课出去吃饭唱歌!期末考试周熬夜突击。”
“老子的青春就这么过去了――”
一时间,几人都有些感慨。
怀念着,这四年,这日日夜夜,这兄弟情义,这即将逝去的年少。
镌刻在记忆里的画面,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温漾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听着他们说,时不时地,偷看一眼沈彦行。
不知何时,发现,他的眼角有些微红。
而此时,徐川已经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老子舍不得你们,花枝招展的老沈,面冷心热的老程,还有我那任劳任怨的康年啊――”
三人对视了一眼,无比的庆幸,在屋里吃,是正确的。
徐川哀嚎哭泣地,有些太夸张。
可却也是真情实感。
老板娘把烤串上来之后,又笑着问:“你们也是经常来的老顾客了,今天店里送菜,酒鬼花生和凉拌黄瓜可以二选一。”
没等其他几人说话,温漾下意识道:“凉拌黄瓜!”
刹那间,四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温漾的脸有些红,像是不好意思,她干巴巴解释道:“凉……凉拌黄瓜好吃。”
说完,就低着脑袋,耳朵都红透了。
太丢人了。
怎么弄得,她像是馋鬼一样。
是不是,也不太礼貌。
可她记得,哥哥花生过敏。
就想也没想的,选了另一个菜。
在场的气氛安静了几秒,大家反应过来,都笑着说:“对,我们都挺喜欢吃黄瓜的。”
等老板娘离开后,温漾才用很轻的声音道:“对……对不起,我刚才――”
徐川摆摆手:“这有什么,小妹妹,我们都不是外人!”
陈康年点头:“就是啊。”
温漾腼腆地笑笑,是她想太多有些敏感了。
小舅舅的这几个舍友,也都是大大咧咧性格很好的人。
全程她几乎都在吃,其次就是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大学时光。
在脑海中,一幕幕的,像是有了画面。
参加比赛的沈彦行,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被女生追到宿舍底下,匆忙而逃。
还有球场上他恣意又散漫的身影。
像是,她在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他的生活,一点一滴。
期间,沈彦行偏头靠近她,压低声音问:“无聊吗?”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那本来就有些不按规律跳动的心脏,再次乱了起来。
“不,不无聊。”
能这样,跟他,再靠近一点。
仿佛今晚,不止是他们即将毕业的告别。
也是她,在无声地,和以后不会再有太多交集的沈彦行,做着告别。
一想到这,心底的酸涩更加浓重了。
她偏过头,不想被看到。
认真地,吃着刚上来的马步鱼和鱼豆腐。
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只软乎乎的兔子。
沈彦行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或许是刚喝了一杯酒,他的脸比往常要红些,妖孽精致的脸在头顶的白炽灯光下,愈加好看了。
桃花眼轻挑,氤氲着月光和温柔,长而卷翘的睫毛低颤着,唇角边染着些许笑意。
温漾只匆匆一眼,就沦陷地彻底。
转过头,不敢再多看。
怕露出马脚。
“小朋友――”他的声音染上几分醉意,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温漾差点被蛊惑到,大脑一片迷乱。
“怎……怎么了?”
“给哥哥,拿张纸巾。”
抽纸就在她的位置旁边,温漾慌慌张张地“哦”了一声,立刻手忙脚乱地抽了好几张,“给。”
他一句话,就轻易地,拨弄她的心弦。
温漾好半晌,才镇定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一晚上没说话的小舅舅,此时,男人的脸上满是忧伤。
“小舅舅?”
连续喊了好几声,程俞才抬头看她。
他的眼睛,也不似往日的平静,反而泛着红,像是被气急了一样。
“你怎么了?”
“阿漾。”
“嗯?”
“叫哥哥。”他这句话,带着几分隐忍克制,握着拳头,眼眶发红。
温漾这才注意到,程俞好似刚拨通了电话,不过她向来是家长眼中,乖巧听话的那一类。
便直接软声喊了一句:“哥哥。”
下一刻,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小舅舅,是怎么了吗?”
“没事,继续吃。”
说着,就又拿了一串五花肉塞到了她的手里。
温漾:“我……不吃肥肉。”
程俞的脸僵硬了一瞬,又转而拿了串羊肉串递给他,五花肉自己吃了。
她感觉,今晚的小舅舅,有些不对劲。
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
就像是――电视里那种,被抛弃后,念念不忘,然后在赌气。
她怎么也想不到,高傲不可一世的小舅舅,会被人抛弃这个画面。
瞬间,摇了摇头。
她目光转向沈彦行,旁边的酒杯。
有些好奇,酒是什么味。
便偷偷地,用干净的筷子沾了一滴。
正当她要尝一口的时候,突然,筷子被人夺走了。
沈彦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眉眼染上些许风流,似醉不醉:“小朋友喝酒,可是会变傻的。”
话音落下,拿了一瓶酸奶递给她:“乖,喝这个。”
他喝醉了,说话依旧这么温柔。
温漾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声:“我才不信呢。”
出于青春期,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
“等你成年了,再喝,好不好?”男人嗓音轻缓,如同皎皎明月洒在湖面上一般柔和,哄着她。
温漾一时间,就被美色迷惑住了,呆呆地点了点头,“好。”
然后,喝了一口酸奶,酸酸甜甜的。
眼睛弯成了月牙:“哥哥,我很乖的。”
像是,在求夸奖的模样。
沈彦行眼底染上几分纵容,用干净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窗户是打开的。
晚风熏的人醉,又裹挟着淡淡的花香。
几人一直边吃边聊到九点多,才想起来,还有个小孩儿。
程雾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小俞。”
“姐。”
“漾漾还跟你在一起吧?”
“嗯,待会送她回来。”
“十点前回来。”
几句话之后,电话挂断,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
结完账,徐川是醉的最厉害的,甚至话都说不清了,陈康年扶着他,半无奈道:“那我俩先回去了。”
沈彦行点头,他酒量挺好的,只浅酌了一杯,只是微醉,而程俞,更是滴酒未沾。
两人打了一辆车,一同送温漾回去。
这次,沈彦行做的是副驾位。
她和小舅舅在后面坐着。
温漾时不时地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和后脑勺,祈祷着,路程再远一点。
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她不贪心。
真的。
“阿漾。”
程俞突然开口叫她。
温漾愣了一瞬,以为是自己太过频繁看沈彦行,被发现了,立刻欲盖弥彰道:“我在看前面的路!”
程俞:?
“我是说,回去早点睡,以及好好学习。”
她后知后觉,应声道:“知道的。”
一提到学习,温漾想了一下。
似乎是,竭力的,拼命地,想要被他记住。
或者找一个话题,能再有交集和联系。
她小声地开口,可在这静谧的夜空中,也分外清晰:“哥哥。”
沈彦行往后看,浅褐色的眸子微醺地看向她。
眉眼疏懒,笑意不变。
温漾紧张地握紧了她身上穿着的他的外套,才不确定又小心翼翼地问:“我如果――”
“期末考试考了好成绩,还能……”
后半句话,她说得极为艰难。
甚至,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
这个无理的要求。
他不欠她的。
她还仗着妹妹这个身份,问他要礼物。
可实在是,比起这个,怕再也没有联系占据了上风。
“有奖励吗?”
这四个字,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甚至,隐约的,不太明显的。
还夹杂着几分哽咽在其中,不愿意被人发现。
沈彦行眼睫颤了一下,转过身,目光落在她低着的头上。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笑得没心没肺,却又没有点破她:“当然有了。”
“我们小温漾,好好学习,考上最好的高中,哥哥肯定会给你奖励的。”
在他看来,就是小朋友不好意思,可又想要礼物,怕被拒绝的敏感心思。
他那个时候啊,也挺想要的。
可惜,没有人给。
今晚的天似是不太明朗,星星并不算多,寥寥几颗点缀在空中。
得到他的保证,温漾提着的心落了下来,手心里都出了冷汗。
两人一直把她送到门口,看着打开门进去,才转身离开。
而温漾,跑到了卧室的窗前,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像,暗恋就是。
我无数次偷看你。
可只敢看你的背影。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今天下午,用小舅舅手机发给自己企鹅号的那张照片。
男人一身宽松的学士服,站在绿茵茵的树旁边,只拍到了他的侧颜,可依稀能看到笑得散漫又肆意,桃花眼微挑着,浪荡又风流。
温漾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回到学校之后,在书店旁边的打印社。
悄悄地,打印了出来。
夹在了,那本日记本里。
又折了一只千纸鹤。
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的名字。
今天――是喜欢他的第n天。
―
地理生物中考完之后,温漾步入了初三。
学习也更加紧张了。
那个暑假,也没再见过他。
只是,每天不变的,折一只千纸鹤,仿佛是闲暇之余的一个寄托。
她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各科学习上。
她要考市最好的一中。
有时候,凌晨两点多,房间里的灯还是亮着的,隐约间,能听到笔尖在纸上沙沙滑动的声音,或是少女小声的背书声。
她熟练地,政治历史,哪一课哪个知识点,在课本哪个位置,都能说出来。
语文课文也滚瓜烂熟,数学不知道做了多少套题。
可万幸的是,初中的知识,并不算难。
只要付诸努力,总能看得到回报。
中考的日子,也悄然来临。
在六月十三到十五日。
而沈彦行,也即将本科毕业。
从小舅舅口中得知,他成功保研本校了。
也就是说。
还会在槿安待好几年。
最后一场考完的那一刻。
温漾感觉,仿佛整个身体都轻松了很多。
考场外,站着满满的人,群蝉齐鸣,夏日茵茵。
阳光穿透树梢,地上的影子斑驳明灭,空气中热浪扑面而来。
又是一个燥热的夏天开始。
温漾一抬头,从一棵树下,看到了那个,怎么也不可能出现的人。
男人一身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懒散地站在那儿,他一个人,就自成一幅风景画。
妖孽的脸上,狭长的眼皮勾着,他半阖着眼,在看向这个方向时,定住了。
然后――
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笑容悠长又懒怠,熟悉不变的尾调:“小朋友,怎么不叫人啊?”
“恭喜解锁新的暑假。”
夏天快乐。
“哥哥接你回家。”
第15章 甜涩
做梦都在幻想的场景, 真的出现在了眼前。
此时?,万籁俱寂,周边的生活和人仿佛都消失不见。
满眼, 都只剩下他。
温漾想起来, 这一年的时?光, 克制住没?有找过他, 也没给他发过任何消息,生命中只?剩下?学习。
可?偶尔,会在角落里, 想起夏日里那?个穿着白衬衫,没?个正?形叫她“小朋友”的大哥哥。
全都藏匿于那?一只?只?千纸鹤里。
每次,和他相见, 仿佛都是在夏日。
在那?个她以前,讨厌的不?行的季节。
潮湿,闷热,又都是蚊虫。
原来,因为一个人, 喜欢上一个季节。
真的有可?能。
这些天的苦涩, 压抑在内心?的懵懂暗恋, 在这一刻,仿佛破土而出,达到了极点。
超脱了她的大脑思考。
温漾不?经思索地, 直接扑过去, 泪水夺目而出, 打湿了他的衣襟, “哥……哥哥。”
她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 很疼。
不?是做梦。
沈彦行见小姑娘泪眼汪汪,一时?间也慌张了起来,轻声地温柔低问:“怎么哭了?”
“哥哥又变丑了,吓到你了?”他半开玩笑地说。
温漾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没?有。”
“越来越好看了。”
他确实是,比初见时?,更让人惊艳。
身上的少年感与?成熟感交织在一起,下?颌线流畅精致,那?双桃花眼里泛着细碎又温柔的日光。
“我就是……就是……”
就是太想你了。
太想见到你。
又怕忍不?住露出一丝丝端倪。
她努力的,找着理由:“就是压力太大了,考完试,终于解放了。”
沈彦行用纸巾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嗯,哥哥理解。”
听程俞说,小姑娘这一年里,比往常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常常深夜还在学习背书。
挺努力,又让人心?疼的小朋友。
温漾眼睫毛上,还沾染着几滴泪珠,她情绪也调控过来了,小心?翼翼扮演着妹妹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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