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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将与娇花——谢书枍【完结】

时间:2023-08-21 23:16:26  作者:谢书枍【完结】
  半大不大的男孩,胆大又顽劣。
  他们一旦形成了自己的圈子,总是排外的。
  观察几日看魏长序对他不维护,魏长陵和?魏长锋没少一起挤兑魏长稷,调侃他学的四不像的礼仪规矩。
  彼时他以为魏长稷会哭,那也是他一直期待的事。
  但事实是――
  魏长稷没哭,冷看他一眼,往后倒没刻意再学规矩,故此他的仪态作为,一直是魏长陵所看不上?的。
  谁又能想?到,他看不上?十几年的人……
  往后余生,尽要仰他鼻息。
  想?着自觉低了头,掩去?面上?的不甘和?复杂,魏长陵走?了进?去?,“二哥。”魏长陵陪了笑,“不知今日寻我,是为何事?”
  魏长稷递给青锋一个眼色。
  青锋收到转身,很快又领着两个人回来?。
  领来?的那两人,俨然就是昨夜在路上?,故意把某些话说?给魏长稷听?的老嬷嬷,以及彩云。
  身为婢子,命不由己。
  往常对着几位若是生气的夫人,都会感觉惶恐不安。
  更不要说?,如今对着的是府里两位爷,被?他们发现陷害了主子,跟天塌了也无异。
  魏长陵虽学识比不得魏长陵,武功比不得魏长稷,却?是个心细聪明的,朝彩云两人扫了一眼,心里就有了猜测。
  怕是和?女眷有关……
  果真魏长稷放了杯子道?:“昨日回府,偶遇这两人说?闲话,十分不凑巧,说?的是竟是我夫人的话。”
  早在敬茶的那日,魏长陵就看出温恋舒在魏长稷心中地位。
  如今听?闻事情涉及温恋舒,心里便是狠狠一坠。
  “我院里的人,说?起我夫人坏话,三?弟觉的,这事可正常?”魏长稷笑着问。
  虽然}人,魏长陵也只能陪笑,附和?:“不正常。”
  魏长稷颔首,“是啊,不正常,故此我让人搜查了她们住处,竟各自发现了一只梅花耳坠。”
  魏长陵眼睛一瞪,有些惊骇。
  盖因魏国公府女眷,唯他的妻子徐氏,自负诗书,喜好清高?,不爱珠宝,唯独热衷四君子之首梅花,作为穿着打扮点缀。
  梅花耳坠,梅花耳坠。
  若是找出来?一只,那有可能是徐氏丢失。
  可若找出来?两只,说?不上?刻意赠予,魏长陵都不信。
  作为三?夫人,为何买通嫂子院里的丫鬟?想?及今晨有人说?魏长稷和?温恋舒脸色各有不好,像是闹过别扭,魏长陵还有什么不明白!?
  自己的妻子,自己了解。
  表面看着不声不响,实则最?是爱攀比妒恨。
  曾经她这样离间过感情好的大哥大嫂,如今终于又把手伸到了魏长稷这边?她竟真敢!
  魏长陵脸色一变。
  “如今人都在这儿,你若不信,尽可审问。”
  “不必问。”魏长陵毫不犹豫道?:“徐氏做错的事,我会予二哥一个交代。”
  *
  事情做出去?后,徐氏其实也七上?八下。
  听?闻温恋舒夫妻吵架,她幸灾乐祸,但听?闻魏长稷邀魏长陵喝酒,她又心里害怕。
  魏长稷和?魏长陵关系不近,没事寻魏长陵喝酒?这话她却?是不信的。那兄弟见面会说?什么?徐氏其实也隐隐知道?,又不愿意相信。
  万一……
  她是说?万一……
  事情败露了,魏长稷会怎样?
  他一个男人,难道?还会与女子计较?
  再者说?,就算查出那嬷嬷和?彩云,她从?头到尾又没参与,怎能知道?与她有关?
  想?通这些,徐氏瞬间不慌了,心里甚至想?到了好几种,跟丈夫辩解的说?法。
  可这些说?法,在魏长陵回来?,眼眸黑沉,无情审视着她,虽是问句,但俨然已?经确认无疑的一句:“你有过一对兰花耳坠?”
  徐氏不解道?:“是。”
  “二嫂病时,你去?过同心苑?”
  “……是。”徐氏做好了他会质问的打算,谁知魏长陵语句跳脱,弄的她整个人又警惕又懵。
前言不搭后语的答了十几个是。
  魏长陵忽然道?:“彩云是谁?”
  徐氏几乎没思考,“给温恋舒洗衣裳的。”
  口称温恋舒,对兄嫂没一点尊敬,知道?彩云是洗衣裳的,更无意透出她见过彩云的事实。
  反应过来?,徐氏抬头。
  看到魏长陵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平静的眼神,三?四年如一日。好似就算她做出了这么出格的事情,身为丈夫他都不会崩溃。
  不在乎,也就无所谓情绪失控。
  徐氏抿唇,心下悲凉,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看不得别人好。
  “所以你真买通了彩云?”
  伤到极致,徐氏恢复理?智,矢口否认。
  魏长陵:“那她们怎说?兰花耳坠是你的?”
  “她们胡说?,我更爱梅花,我用的分明是……”
  说?到这里,徐氏一愣。
  魏长陵笑,“分明是什么?”
  到了此时,徐氏焉能不知,方才魏长陵是炸她的,再次苍白下脸。他不仅不爱她,甚至时时算计着她。
  魏长陵坐下去?。
  夫妻谁都没有说?话。
  院里的丫鬟来?了又去?,悄无声息。
  直到快是儿子回来?的时候,魏长陵才结束了自己对她单方面的冷待。
  “婚前我便告诉过你,我性情淡漠,非热烈之人,你若追求夫妻恩爱,那就没有成婚的打算。”
  徐氏嘴巴一动,泪便流了出来?。
  可能人就是贪心的。
  在没有地位的时候,想?要嫁入名门。
  然而得到了尊容,又羡慕别人夫妻恩爱……魏长陵为什么不爱她?
  她试着改变过魏长陵,无法,后慢慢就放弃了他,改为从?旁人下手。只要没人在她眼前亲密,也就没有夫妻比他们恩爱。
  然而谎言终归是谎言。
  魏长陵道?:“你既选择了嫁,就要承担早已?告知你的后果,又要嫁,又不想?承担后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徐氏不说?话。
  院里远远走?来?儿子的身影。
  魏长陵最?后道?:“府里大哥做主,就算没有大哥,魏长稷也是母亲过继的次子,同样有继承之前。前面两座手掌兵权的大山,此生魏国公府与我们没有关系,你若识相点,往后就好好待她们。”
  她们……
  不仅是温恋舒,更有黎初。
  徐氏闭目,认命般的,“知道?了。”
  “那有空去?给二嫂道?个歉。”这是魏长稷想?要的交代。
  徐氏又一下睁开眼,看到他的不容质疑,忍不住心里嗤笑一下。
  魏长稷不习诗书,却?知道?吵架也要为妻子出气。然而魏长陵白读百卷书,却?要她去?俯小做低。
  可见人心与书多少无关,有的人就是劣根。
  心里虽有不满,第二日徐氏还是来?了同心苑。
  才开始温恋舒好好的招待着她,可待知晓徐氏来?的目的,也便变得没有那么热络。
  因着昨晚哭了半夜,今晨醒来?的有些迟,隐蔽很好的事情为何在魏长稷面前忽然败露,她尚没来?得及调查,徐氏就招了。
  那温恋舒也并非面团。
  牙呲必报本就是她的性格,哪有心情招待徐氏?
  徐氏也知道?她往后不再乐意看见她,再三?道?歉后,留下礼走?了。
  立春看着那些绫罗绸缎,问温恋舒道?:“夫人,这些东西怎么办?”
  温恋舒站起来?,感觉腿又疼了,连带着心情也不好,“给那人送去?。”
  “那人是谁?”立夏好奇。
  立春戳了她一下,就听?温恋舒道?:“魏长稷!”
  ……
  书房之内,魏长稷抬起头问:“为何要给我送来??”难道?是服软?不过此番就是她服软,他也不打算轻易原谅。
  立春低头,磕磕巴巴道?――
  “夫人说?……说?……您讨回来?的东西,她不要。”
  魏长稷:“……”
  魏长稷问:“她在生气?”
  立春头埋的更低,并不说?话。
  魏长稷也就明白,是在生气。
  可……
  为什么?凭什么?!
  魏长稷也来?了脾气,直接一掌把东西挥下去?,疾言厉色命令:“不要好,那就丢了。”
  她不要的东西,他也不要。
  立春拧眉纠结看着地上?的东西,心觉无奈。
  二爷这个丢东西的毛病不好,很不好。今日轻质绸缎尚且看不出,昨日一个茶盏可不就埋下祸端?
  夫人也是个脾气傲的。
  本来?都打算坦白,却?被?又吼又丢东西。
  刺激吓到了那份姑娘的自尊,可就是一样也不高?兴了?
  你看这事闹的,糟心。
  同心苑气氛低迷,糟心了一日。
  第二天腊月十四,也就是沈老爷子的寿宴。
  魏长稷城外回来?,赶的有些急,回来?换了一身衣裳,却?还不见温恋舒路过的身影。
  青锋瞧他虽是不问,眼睛却?不耐的盯着某处,福至心灵试探的道?:“二爷快些吧!夫人都已?经出去?了。”
  于是魏长稷眼睛一顿。
  随即什么都没说?,又迈步出去?了。
  燕王一经登基,沈家水涨船高?,如今的沈老先生虽没官职,却?是有个皇帝外孙,此番赴宴,除了被?华京贵族排除在外的魏国公,以及年幼过于怯生的魏晴,魏长稷四个兄弟,以及柳氏魏砚都要去?。
  魏长稷走?出来?的时候。
  正巧魏长序也在,踩在脚蹬上?同兄弟招呼:“小二快些上?车,咱们家队伍长,当早些出发。”
  否则遇上?尚德街那些个车辆,怕是会堵。
  魏长稷颔首,瞥了眼他这辆马车。
  车窗闭着,车帘也密不透风,若非知道?她早就来?了,还以为里面没有人。温恋舒摆明不想?搭理?他,他也不屑再贴她冷屁股。
  像前天晚上?自己说?的――
  往后她就当她的魏夫人,他也当好魏将军。
  他们相敬如宾的度过一生。
  是以魏长稷道?:“我骑马。”
  话才说?完,脖颈忽然被?人从?后拍了一掌,转头柳氏对他所言不甚赞同道?:“婚后头一次赴宴,你敢不敢舒舒同车,赴宴过后,怕是无数你们不睦的闲话传出。你是无所谓,军营里呆着,舒舒呢?”
  阿初的性子不知何时才能拗正。
  舒舒往后定然是魏国公府外出宴会的门面。
  更何况,当她不知道?他们闹别扭?明明婚前就劝过,人家不喜欢他,他坚持要娶,说?让妻子一辈子。
  如今才过几日,他就不干了?
  柳氏拧眉道?:“滚马车上?去?,今日你敢叫舒舒被?人嘲笑,晚上?就不必回这个府。”
  可大婚他对她多有看重,别人还不是因陆清安追了轿子就猜忌他们?可见有些闲话出来?,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而是因为那些人想?说?。
  想?是这样想?,魏长稷还是上?了马车。
  这是自两人争吵过后的第一次见面。
  柳氏一个人坐马车无趣,留了温以微和?魏砚作陪,是以这座小小的车厢,一时只有夫妻两人。
  温恋舒早听?到他的言论,以为魏长稷不会来?。
  所以帘子掀开那刻,有些措不及防。
  她抬眼对他看过去?,魏长稷也低眸扫过来?。
  温恋舒眼中的魏长稷,横眉冷目,黑衣沉重,人高?马大,满面不愿。
  而魏长稷眼中的温恋舒,或是因为赴宴,不想?抢别人风头,弃了最?爱的红裳,换成蓝衣白裙。
  蓝色神秘,白色纯净。
  只头上?发簪仍旧是金,衬出几分雍容华贵。
  视线对了那么一瞬,她便低下头去?,不知看些什么,始终那个动作没动。
  魏长稷坐下。
  马车便动了。
  魏国公府虽不富有,到底有着两位将军,自也不会寒酸,马车很宽敞。
  然而魏长稷一来?,瞬间变得拥挤很多。
  温恋舒尽量身体保持警惕,不让自己随着哪一次颠簸就歪斜下去?,触碰到他。
  不知怎的,魏长稷也一样,素日不甚讲规矩,今日端正了一路,面上?瞧着一本正经,实际上?,早被?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花香,缠绕的烦躁。
  好不容易马车停下,魏长稷毫不犹豫就走?下去?。
  剩下温恋舒眼睫眨了眨,沉默半晌才换上?得体笑容。
  她以为魏长稷走?了,那么一掀帘,低眸却?见熟悉的手伸着。
  温恋舒抬头,对上?魏长稷不耐的脸,往柳氏那处看了一眼……她也是听?到柳氏那番言论的,猜着魏长稷约莫怕被?柳氏骂。
  这里是外头,面子情还是要的。
  温恋舒抖下衣袖,把手放过去?。
  魏长稷微顿。
  盯着自己和?温恋舒的手,隔着一层蓝袖交叠,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温恋舒不一直是这样吗?她愿意的时候,对他笑脸以对,她不愿意了,就连礼貌牵个手,都隔着层衣裳。
  呵,女人。
  魏长稷把她扶下来?,温恋舒即刻抽手而去?。
  她站着等柳氏和?黎初,想?着待会该怎样正当的见一面沈老先生,正当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舒舒?”
  是个男声。
  舒舒叠字,非亲近不得叫。
  成婚多日,就是魏长稷也没这般唤过。
  故此听?得这声,不仅温恋舒,魏长稷也转头,就连魏长序,看了来?人一眼也准备看好戏。
  这有时候啊!
  夫妻吵架什么的,就是需要刺激才能好。
  分辨出这个声音,温恋舒早就所有准备,但当转头看到几步开外的男主,面容英俊,气质沉稳,冠着长发,气质温润。
  还是忍不住眉眼一笑,“沈阿兄,你何时回来?的?”
  来?人停在三?步开外,“昨日才到的,听?闻你成亲了,还没恭祝你新婚大喜。”
  明知人家成婚,还直呼舒舒?
  再瞧自他一出现,温恋舒的笑就没停过。
  她又不是没兄长,温亭书还活着,何至于为了一个外人,这般欢喜?
  想?到这里,魏长稷一顿,他们都已?经要相敬如宾了,自己又气什么?可相敬如宾,那也是妻。
  他只不过是不想?被?人嘲弄,头发换了个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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