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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可以一直不知道，那今天这种令人眼前一黑的场面就不会出现，她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在“兰归”面前吐槽岑归澜，过那种“姐姐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的日子了！！
而且明虞又联想到上次岑归澜说要给她一万金好处费的事情，这两桩事联系起来，以明虞丰富的生活和小说阅历，她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正所谓是狡兔死，走狗烹。
岑归澜如此大胆地这秘密披露在自己眼前，这是终于忍受不了自己，要杀人灭口了？？？
而恰好这时，岑归澜的回答也响了起来。
他声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明虞，我倒是也想问问你。”
他道：“你这几天来是快把京城里的青年才俊一个个都见遍了，怎么，就是没想起来还有一个我？”
岑归澜在“青年才俊”这个词上咬字格外的重，而明虞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则是：“你胡说，那个什么秦公子长得一点都不俊。”
算什么青年才俊。
不过等她反驳完以后，脑子才后知后觉地跟上：等等，岑归澜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而岑归澜阴恻恻的声音已经又在明虞耳边响起：“那你的意思就是，其他人都是青年才俊了？”
尤其是方子明！！
此刻两个人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距离极近，岑归澜如此说话的时候，气息几乎是落在明虞的颈间，生出一种极为可疑的暧昧来。
明虞的脑子又有点晕了。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明虞结结巴巴地道，“所以，不是，我说，你的意思是？”
是那个意思吗？？
是指的跟她相亲有关的那个意思吗？
岑归澜忽而道：“我喜欢你。”
“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他话虽然这样说得干脆利落，阳光底下，岑归澜耳朵的轮廓却莫名有些泛红。
而明虞登时觉得自己头晕得更厉害了。
她本来是躲闪眼神不敢跟岑归澜对视的，生怕对方下一秒就抽刀出来把她咔嚓了。
然而在听到岑归澜说出“我喜欢你”的时候，明虞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愕然将目光落在岑归澜的脸上。
还是那张颠倒众生级别的脸，只是在换上男装之后，这张美到雌雄莫辩的脸中更添了几分英气，之前没有往这方面想，明虞还不觉得，但现在仔细一回想，曾经岑归澜露出来过的那下半张脸正一点一点地和“兰归”重合，直至变成同一个人。
变成一个更具实感的、站在她面前，从头到尾都有了解过的人。
而他那双冷淡高傲到，似乎不将世间的一切放在其中的狐狸眼中，正清澈倒映着她的脸。
他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认知霎时间闯入明虞的脑海中。
岑归澜目光同样落在明虞脸上，等待她的回答。
——他已经看出来了，明虞根本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如果他不挑明了的话，她恐怕是连察觉都不会有察觉，更别提有所反应了。
明虞松开了揪住岑归澜衣服的手。
然后她抬起手，直接挡在了岑归澜的脸前。
明虞虚弱地瞥开脸：“……不行，我看到你这张脸就组织不起来思路。”
呜呜呜呜呜，就算知道了“兰归”就是岑归澜，这张脸还是那么好看。
怎么就长在了岑归澜脸上呢？
而岑归澜闻言，则是松开了搂住明虞的手。
他挑挑眉：“行，那你慢慢想。”
倒也不怕明虞会趁机溜掉。
毕竟就算明虞想溜，她又能溜到哪里去呢？
她的根基就在京城，不说别的，明虞的头上还顶着个“锦衣卫都司”的名头呢。只要她还不想抛下所有的荣华富贵跑到哪个鸟不拉屎的乡下躲着，跟岑归澜那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而明虞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也没有趁机溜掉。
将目光从岑归澜脸上挪开以后，她总算是重新获得了一些组织思维的能力。
只不过此刻整个镇武侯府都好像变成了刀山火海，光是置身其中，置身在这间“兰归”的院子里，明虞都觉得自己额头疯狂冒汗。
说好的冬天呢！
片刻时间后，明虞才终于弱弱地开口问：“先问一下，我现在的回答，会影响到之后我在锦衣卫里的待遇吗？”
先前大家一起搞庄秋梦和梁梧的时候，她和岑归澜也彼此交流过爱情观——如果那几句话能算是爱情观的话——但总之，君子不立危墙是传统美德，明虞觉得，自己在说出心里的想法之前，很有必要先确认一下这个。
岑归澜道：“不会。”
说罢他抬手，将明虞挡在自己脸前的手拿了下去，面上挂着一抹微笑：“但会十分影响我的心情。”
明虞“哦”了一声，并不在意岑归澜的心情：“那我现在还不喜欢你。”
然后她还十分缺德地笑出了声音：“哈哈哈哈，岑归澜，你也有今天！！！”
岑归澜：“……”
……虽然这个回答他是早就有所预料了，但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
“好吧，”岑归澜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些无奈。
“不过也没有关系。”他突然话锋一转。
明虞倏然有些警惕起来：对方该不会说出来什么强娶强上的话吧？
如果只是强娶强上还好说，她比较害怕岑归澜会说“得不到就毁掉”之类的东西。她还年轻，还不想死。
明虞一句“但是咱们凡事都还是可以好好商量的”即将蹦出来，岑归澜却是继续道。
“——反正我今天也主要是向你提这么一个醒、通知一下而已。”他慢悠悠地道。
明虞先是一愣：什么叫“只是提一个醒而已”？？
正常的流程难道不是：表白→成功→在一起，或者表白→失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吗？
她警惕询问：“你要干什么？”
岑归澜回答：“不干什么。”
“只不过你也知道，”他慢条斯理地道，“我不是一个会对已经确定的目标轻言放弃的人。”
明虞下意识地接了句：“所以？”
“所以，我自然是要想办法做点什么，来改变这种现状了。”
岑归澜“唔”了一声：“有个词是形容这种状态来着……哦，追求。”
说罢岑归澜朝明虞笑了笑：“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明虞听得一愣一愣：“那跟通知我有什么关系？”
岑归澜道：“怕你看不出来，所以先说明一下。”
讲到这里时，他的语气里又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
明虞：“。”
她慢吞吞地回答道：“行、行吧。”
虽然仔细想一想，她似乎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自己总不能摁着岑归澜的手让他别追了吧？
且不说岑归澜这人会不会听，有人对她好，她为什么要拒绝？
说完，明虞又抬眼看向岑归澜：“那我今天先回去了……”
她想了好几晌，还是觉得“兰归”和岑归澜是同一个人这件事情，怎么想都实在是过分魔幻，她得回去多缓一缓才行……
岑归澜颔首道：“那我送你。”
眼看着岑归澜也没换回“兰归”的衣服，就这么和自己走出了镇武侯府，明虞回过头看看镇武侯府门口那块牌匾，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等等。”
一旦接受“兰归”就是岑归澜这个设定，那“兰归”平时的神出鬼没，和“她”出现在镇武侯府的频率、情况就可以理解了。
“你来镇武侯府，是找裴庭有什么事吧？”明虞狐疑问道，“你直接送我出来，不会影响你们谈事吗？”
如果岑归澜是听到自己前来，才中途离开又扮成“兰归”的，让裴庭一直等也不好吧？
“哦，没事，”岑归澜语气轻描淡写道，“他不重要。”
明虞：“……”
她十分难得地感觉到了一丝良心不安来。
岑归澜一路将明虞送到她的住处门口，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托岑归澜这张脸的福，他们走在街上的回头率几乎高达百分之一百。
偏偏这几天明虞已经从太傅府搬回了自己那间小宅子里，论距离，镇武侯府到她的住处可比镇武侯府到太傅府要远上不少，因此，明虞在街上接受这种注目礼的时间也被延长了好几倍。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很不习惯——主要是“兰归=岑归澜”这个事还一直在明虞的脑子里盘旋。
操蛋，实在太操蛋了。
中间她还企图劝说岑归澜：“大人，你看你贵为锦衣卫指挥使，平日里必定是日理万机，十分忙碌，又何必非要送我走这么长一段路呢？”去干干自己的事情，那不是也挺好的吗？！
岑归澜闻言，朝她笑一笑：“明虞。”
明虞有些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岑归澜继续道：“我回来京城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加点地在锦衣卫衙门里忙碌，把所有的案件、公文、卷宗都提前处理完，就是为了现在能够有足够的时间。”
“所以我现在不仅有空送你回去，”他道，“带你在这京城中转一整圈的时间也是有的。”
“要不要去走一走？”
明虞当即不说话了。
等快到门口时，明虞觉得自己已经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变成了麻木。
无所谓了，反正她脸皮很厚，再说了，有美女（？）跟自己同路，这是什么坏事，这是天大的好事才对！
想到这里，明虞的精神总算振奋了些许。
她不仅不麻木了，还在岑归澜准备走的时候出声喊住了他：“岑归澜。”
有点意外，竟然没有像一般时候那样叫“大人”。
岑归澜“嗯”一声，问：“怎么了？”
明虞道：“你刚刚不是说，要追我吗？”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似乎是比最开始要缓过来了不少，此刻明虞微微抬起头直视岑归澜，眼中隐隐有似乎是挑衅，又似乎是别的光芒闪烁：“我能问问，你准备追多久？”
其实老实说，她还是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魔幻了，这一会儿的功夫，明虞也就勉强把“岑归澜=兰归”这件事消化了，于是现在被消化的就轮到了“岑归澜喜欢她”这个认知。
明虞直觉岑归澜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在开玩笑，但她很好奇，对方的这种“喜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将自己从这个“被喜欢”的主角抽离出来，客观地讲，明虞觉得岑归澜这人挺骄傲的。
在今天这一切发生之前，如果让明虞做设想，如果岑归澜喜欢谁，然后表白被拒了，以他这个人的性格，说不定就立即转身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了——哦不，明虞觉得，岑归澜可能根本就没做过自己会被拒绝的假设。
所以明虞非常好奇，对于自己这个问题，岑归澜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追到我嫁人为止？”
谁知岑归澜十分诧异地反问她：“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明虞呃了一声：“……那你是怎么想的？”
“追两天看看，得不到就放弃？”
等等，她作为被追求者，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然后岑归澜看向明虞的目光变得更加诧异——他的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一点质疑与不善：“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明虞：“我这不是基于一些人之本性做出的一些合理推测么……不是这样的话，那你刚刚用那种很震惊的目光看我干什么啊喂！”
岑归澜道：“我确实挺震惊的。”
明虞：“？”
岑归澜又悠悠地叹了口气：“我比较震惊，在你的心里，我竟然是一个道德感如此之高的人。”
明虞：“？？”啥意思？
岑归澜：“谁说你成亲以后，我就会放弃了？”
明虞：“？？？”
“不是，”她的语言系统再次开始混乱，“你，这，这样不好吧？”
岑归澜反问她：“这样违法吗？”
那云朝的律令显然不会连这种细枝末节都有所规定。
明虞：“……”但您是否考虑过，这样不是很道德？
岑归澜微笑：“所以。”
明虞：“。”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两人已经到了门口，而这个时候小翠也听到声音，殷勤地出来迎接明虞。
明虞：痛苦闭眼。
其实有的时候，有些人可以不必要在不该勤快的时候那么勤快的。
而小翠这么勤快地出来，倒也不是有意献殷勤或者怎么样，而是单纯想要八卦一番明虞和方子明吃饭的结果——毕竟这方大人可是她实名认证看好的！
然后小翠就看见明虞和岑归澜一起出现在了门口。
她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小、小姐？”
小翠有点晕：“您今天不是和方大人一起去吃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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