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指腹停在她脊骨右侧,轻点了一下:“这儿?”
她在他怀里瑟缩一阵,吐出一阵轻吟。
轻蹙起的秀眉,好似在埋怨:“疼。”
她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两人的体型差将她衬得娇小。
段柏庭大概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红。不用擦药,回去热敷一下就行。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疼?”他替她把衣服穿上。
她娇气的不肯自己动手,非说两条胳膊受了伤,抬不起来。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替她将前襟扣子一颗颗扣上。
慢条斯理到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扣到第三颗时,动作便稍有停顿。
她瘦而有料,身上的肉非常懂事,知道什么地方该长,什么地方不该长。
宋婉月却全无察觉,手指勾着他的领带:“你是怎么解决的?不会就口头警告了几句吧。我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而且我还是被你公司的员工叫来的,责任都在你,我不管,反正你得负责。”
段柏庭替她穿好衣服了,她自己的手却不老实,将他的领带从衬衣领口抽出。
缠绕住他线条诱人的脖颈。
粗硬的布料顶在喉结上,她手指探进领带与喉结的缝隙,轻轻戳了戳。
段柏庭眉头微皱,握住她乱动的手,制止她的胡来。
“别乱动!”
他厉声,声音却有些低沉。
宋婉月却露出得逞后的笑,她早就发现了。
喉结,他尤为敏感。
轻易碰不得。
“侬是阿拉暖宁。”宋婉月理直气壮,“所以你得给我撑腰。”
因为她的后半句,他平直的唇不易察觉的往上牵动,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前半句是方言,他没听懂。
他低下头去,许是因为声音过于低沉,而显出几分罕见的温柔来。
“什么宁?”
宋婉月胸口居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那种话,她只敢用对方听不懂的方言讲。
她反问他:“那些人,你是怎么处理的?”
段柏庭只说:“放心好了,会替你出气。”
其余的,他不肯多说。
-
晚上的惊吓确实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就连晚饭也没吃。
覃姨看见了,神色担忧,询问段柏庭:“婉婉这是怎么了?”
段柏庭摇了摇头:“您给她煮点安神汤。不用送上去,我待会下来拿。”
那碗安神汤在段柏庭的监督下才勉强喝完。
他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不再管她。
宋婉月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迟迟不敢入睡。
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场景。
段柏庭今天本来有场会议,四点还得亲自去现场考察项目。
按照他原定的行程,现在的他,应该出现在泊江市。
会议改为了线上视频,项目的考察也推迟到了两天后。
深夜。
宋婉月敲开了书房的门。
她抱着被子站在外面,言辞闪烁,欲言又止:“段柏庭,我......”
他工作的时候也会戴眼镜。
听到声音,镜片下的目光抬起。
门外的小姑娘楚楚可怜。
如果她有尾巴,此刻恐怕早耷拉在了地上,一如她此刻委屈到垂下的眼尾。
他淡冷的神情稍有停滞,摘下眼镜问她:“怎么了?”
出于羞愧和不好意思,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小:“我一个人有点怕,我可以在书房睡吗?”
刚才喂她喝完安神汤,见她神色好看了些,还以为已经没事了。
想来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很大。
“随意。”
宋婉月还是不大好意思,犹豫道:“不会打扰到你工作吧?”
他今天意外的好说话:“没事。”
怕书房灯光太亮,还贴心的将顶灯给关了,只开了一盏台灯。
因为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所以里面有休息的沙发和床。
段柏庭告诉她:“两点半我有个视频会议,如果你嫌吵,左边抽屉里有降噪耳机。”
他话还没说完,宋婉月抱着羊绒毛毯来到了他面前。
段柏庭沉默,对于她的举动感到奇怪。
他提醒:“床在里间。”
宋婉月说:“谁说我要睡床了?”
她抖开怀里的毛毯,动作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像只黏人的猫。
头枕进他怀里,手搂着他的腰,微微蜷缩起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段柏庭身上那股檀木香令她格外心安。
在睡觉之前,她抬起头,表情认真的又问了一遍:“真的不会打扰到你工作吗?”
段柏庭:“......”
原来她口中的打扰,指的是这个。
第9章
或许是考虑到她刚受到惊吓,今天的段柏庭意外的还算有点人情味,没有推开她。
他将台灯的灯光又调低两个度,适合睡觉的暖光。
“睡吧。”
宋婉月看着他,没动。
察觉到怀中人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以为她有话要说。
他低下头,问了一句:“怎么了?”
她笑了一下,缩进他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还在他胸口蹭了蹭:“就是感觉,你今天好帅呀。”
声音娇而软,还带点抹不开的黏糊鼻音。
刚洗完澡,身上沾染着茉莉花的淡香,也不知是身体乳还是衣物洗涤剂的味道。
未施粉黛的那张脸上,清丽素白,唇不点而红,因为哭过,所以眼睛有点肿。
额前的碎发软塌塌垂下来,令她看上去尤为楚楚可怜。
偏偏眼角又带着笑。
仿佛一只刚受了委屈的猫,意外讨得一点好,就心满意足。
即使是在昏暗的台灯下,她的眼底仍旧清亮如璀璨繁星。
段柏庭察觉到自己的呼吸似乎沉重了一些。
他不形于色的抬起目光,喉结轻微下沉。
并未对她这句夸赞有所回应。
而是挪动鼠标,继续查看今日的大盘走势。
宋婉月倒也不例外。
这人的冷淡漠然她是深有体会的,哪怕是在床上,他都没什么话。
唯独最后的喘息抑制不住。
宋婉月在他怀里蹭了一会儿,然后才安心的闭上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柔软的床垫比他的怀抱还更适合睡觉,可在他的怀中,她睡得格外踏实。
刚闭上眼就进入了梦乡。
时针早已走向数字二。
距离会议还有半个小时,靠在自己胸口的那道呼吸,逐渐平稳。
也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安分一些,不吵不闹。
特助提前将待会开会需要用到的资料发给他。
点开对话框内的文件,他却低下了头。
是做噩梦了吗,眉头时而舒展又时而皱起。
段柏庭眼眸微眯,在她皱紧的眉间揉了揉。
她还处在睡梦中,眼睛闭着,却不满地握住他的手。
轻糯的声音带着淡淡责怨:“别闹。”
倒是头回听到她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以往要么是有求于他时,娇滴滴的撒娇。要么是像对待陌生人那样,礼貌疏离。
宋婉月再次沉沉睡去,却没有松开握着他的那只手。
段柏庭还在工作,他不是左撇子。
所以,就目前来说,他还是非常需要自己这只右手的。
于是他尝试着将自己的手从她掌心抽离,不料对方却握的更紧。
反而因为他当下的举动,喉间发出不满的哼唧。
她真的很像一只猫,就连撒娇的时候,低吟声也一样。
书房内异常安静。
这个点,家里的佣人保姆也全都睡下。
只有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两点二十三了。
群组会议在他们公司研发的软件里面。
这次主要也是为了测试一下稳定性。视频请求从右下角弹出,提示音稍微有些大。
段柏庭只能换成左手操作鼠标,将声音调小,然后戴上了蓝牙耳机。
视频开启后,众人察觉到不对,纷纷沉默的看着屏幕。
今日的段柏庭其实和以往没什么区别,高定西装得体妥帖,气质清冷出尘。
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眼神。
可若说唯一的异样......
大概就是他怀里抱着的那个人。
身上盖着毛毯,所以也看不出穿的什么。唯独只露出白皙瘦削的肩头,两根极细的浅色吊带绳挂在肩上。
在段柏庭的怀里,显得十分娇小。
这会儿睡得正熟,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段柏庭的手。
他低下头,替她将滑落下去的毛毯盖好。
然后才压低声音:“开始吧。”
视频里的众人极力掩饰震惊神色,但受到这个画面的冲击还是太强了些。
段柏庭对他们的神情视若无睹,空出来的左手翻阅文件:“Caleb,致和那边是你在对接?我刚刚看了大盘走势,放量下跌,现在是入场的最好时机。”
Caleb点头:“明白。还有新兴医疗那边新研发的项目,我是打算......”
会议进行到一半,Caleb的话突然停了。
因为屏幕那边,BOSS怀里的小姑娘睁开了眼睛。
朦胧睡意,一双开扇型的桃花眼惺忪迷离,半睁不睁的。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嘶哑,低低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段柏庭。”
“嗯。”他话一向不多,此刻仍旧简洁,“吵醒你了?”
宋婉月打了个哈欠,提醒他:“我睡眠很浅的。”
她其实是饿醒的,但看到电脑屏幕内仿佛嵌在一起的小格子。
每个格子里都坐着一个人。
此时全部一言不发看着这边。
宋婉月想起段柏庭刚才说的,两点半有个视频会议。
那种难以言表的羞愧在此时堵塞住她整个大脑。
这么大的人了,还因为害怕而躺在男人怀里睡觉。
实在是......
她索性视而不见。
说完那句“我睡眠很浅的”
就再次闭上眼,假装一切都没发生,继续靠在段柏庭的怀里睡觉。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反正段柏庭是她老公。
兴许在外人眼中,这也是一种恩爱的象征。
以后传出去了,对宋家说不定还有些帮助。
——宋家早不如以往了,只剩下些繁华虚名,却没有实权。
在沪市,想拉宋家下高位,并取而代之的不再少数。
这也是宋婉月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得和段柏庭联姻的主要原因之一。
宋婉月再次陷入沉睡。
经过宋婉月中途醒来这一回的意外。
段柏庭极少再开口,对于别人的方案的否决和认同,也是以摇头点头来表达。
实在忍不了一些满是漏洞的策划,他也是靠打字来询问以及指出错处。
他的沉默让其他人也变得小心起来。
于是一场内部高层间的会议,都快变成聋哑人的手语交流大会了。
临近四点,段柏庭提前结束了会议。
其他人陆陆续续退出小组视频,段柏庭单独叫住了屈羽。
“Nathan,你留一下。”
屈羽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提出的观点有问题,低头翻了翻手里的文件。
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段柏庭问他:“我记得你在沪市生活过一段时间?”
和工作完全不相关的一个问题。
屈羽愣了愣,然后点头:“我妈是沪市人。”
“那你能听懂沪市方言吗?”
屈羽被问懵了:“一点点。不过你问这个干嘛,想让我给你当翻译?”
既然是问私事,那就不用保持公事公办的服从姿态了。
屈羽的神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说吧,想让我给你翻译什么。”
他和段柏庭也算相识多年,虽然后者从小就被“流放”到英国,但两人断断续续还是有些联系的。
段柏庭眉头皱了一下,无端烦闷,连他都觉得自己当下行为过于怪异。
屈羽却一再追问:“是什么,说来听听。”
怀里的人换了个睡姿,早已用侧坐变成了跨坐。
面朝他的怀抱,额头抵在他胸口。
段柏庭呼吸稍微加重。
想起宋婉月在酒楼和她说的那句话。
他说不出沪市软绵绵的口音,只能依葫芦画瓢,把那几个音读出来。
对于北方长大的段柏庭来说,那几个音还是有些绕口的。
“侬是......阿拉暖宁?”
他不太确定自己这个音对不对。
听着地道的京腔说出来的沪语,这种极端违和的反差令屈羽笑了好一会。
笑着笑着,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他不满道:“你这是变着法的在我这条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呢吧?”
段柏庭露出轻微不解的神色:“秀恩爱?”
屈羽看了眼在他怀里熟睡的宋婉月。
之前只是听说,宋家独女出落的国色天香,夭桃秾李。
若非身份地位上配不上,他还真想博得美人芳心。
前两年得知段柏庭与她订下婚约,屈羽还以为又是哪个无良记者编造的谣言。
毕竟段柏庭明显和那位宋家千金,完全不搭边。
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可偏偏这听上去就是谣言的婚约,反而是真的。
不过细想,这两人在一起也正常。
现如今宋家江河日下,早已不同以往,打他们主意的不再少数。
所以得承段家权势。
还以为只是一场各取所取的豪门联姻,婚后互不打扰。
想不到......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面前这一幕,屈羽更相信世界末日是真的。
段柏庭居然还有如此包容他人的时候?
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冷血绝情没耐心。
对自己的亲人尚且如此。
不过细想一下,也正常。二十六七的年纪,血气方刚,身边有个貌美若天仙的老婆,除非那方面有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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