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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周江夕好似没事人一样，半点眼神都没给李桃李一份，还在低头补着前段时间欠下的语文作业。
同学们越着急，李桃李的动作就越慢，旁边的秦凡看不下去，白了李桃李一眼，直接将捷报夺过来，大声宣布：
“李含青，省排第三；周江夕，省排第四；杜九章，省排第十二；蒋玟，省排第十九；章学，省排第二十九。恭喜你们，入选CMO！”
“哇啊啊啊啊！”学委直接激动地跳了起来，“省一等奖！CMO！”
李含青肩膀一松，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又转头看向周江夕。
周江夕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两人目光对视，李含青微微怔愣。
随即又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超过周江夕！
李含青的眼睛亮了起来，朝周江夕比了个“3”的手势，还嚣张地晃了晃。
周江夕哑然失笑，朝她比了个“臭屁”的嘴型。
李含青转回头，嘴角的笑意再没褪下。
令李含青惊讶的是，只是在省赛阶段，就有大学招生办来联系她了。
一个晚上她就收到了两三个在本省的名牌大学的邀请。
李原在她的房间门口溜达了几圈，鬼鬼祟祟的，李含青无奈说：
“爸，你有啥事直接说呗。”
李原在门外的身影僵住了，不好意思地打开女儿的房间门，说道：“现在有打算保送大学吗？”
李含青耸耸肩，说道：“当然不，我还要冲国集呢，而且……”
“而且？”
“而且妈妈可是国大的欸，我再怎么说也得混个国大或者神大上上吧？”李含青眨眨眼。
李原点了点她的头：“你还真敢说，全国最好的两所大学你用来混的？”
李含青挥挥手：“哎呀，总之你别担心啦，你女儿会计划好的。”
“行，不管你。”
李原出去后，李含青拿出高中刚开学时的计划本，满意地将那一条学期目标划掉，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勾，写上“已完成”。
李含青打给周江夕，一接通，她就兴奋地开始叭叭：“周江夕！你收到招生办的邀请了吗？天呐，我晚上接到了三个电话都是找我说这个的，我以为大学离我们还有好远呢，这会竟然是已经可以保送了吗？好神奇！”
周江夕在电话的另一端静静地听着李含青的唠叨话，鬼使神差地，他问了一句：“你有打算去哪所大学吗？”
李含青微愣，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明明刚刚李原也问了她相似的问题，可是这个问题从周江夕的嘴里问出来，李含青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如果现在说了，未来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
“啊……哈，我还没想好呢，你呢？有什么打算吗？”李含青只能打哈哈，一笔带过。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等到李含青都以为他是不是掉线了，周江夕清冽的声音才响起，回答的却不是刚才那个问题：“李含青，CMO我应该是不会参加了。”
李含青被吓到，他不会是因为这次省排她后面失去信心了吧？
“你……哎呀，其实我就是那两个月题做得比你多了点而已啦，我承认有点运气的成分在啦，你别灰心……”
周江夕闷笑一声，没忍住，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
李含青安慰鼓励的话装了一肚子还没说完，就被他这个笑声打断，一时间有点恼怒。
“喂！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安慰你欸！你就这么退赛不去了，我还没骂你胆小呢！”
周江夕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说道：“你多想了，不是因为你超过了我，还有，没有运气的成分，你就是很厉害。”
李含青顿了顿，“那是因为什么？”
周江夕平静回道：“CMO的时间和SIC的时间撞了，我选择了SIC。”
李含青哑然，有点不甘心地问：“那样的话，你的保送怎么办呢……”
周江夕笑笑：“没关系，省一等奖已经有加分了，再说，即使是裸分我也有信心。”
周江夕没有告诉李含青的是，如果他们的团队在SIC表现优异，大概率是会收到国外top级别大学的offer。
“如果你决定好了的话，我就只能祝你成功啦。”李含青努力地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自然。
没想到周江夕一下就点破：“怎么听起来蔫蔫的？”
“没有啦，我就是对于不能再超过你表示遗憾。”
“你已经超过我很多回了。”周江夕低声说。
“嗯？什么？”
“没什么，不早了，挂了，晚安。”
“哦，晚安。”
李含青沮丧地挂断电话，在得知周江夕不再参加CMO后，她只觉得遗憾，却绝无茫然。
在电话里开玩笑说失去一个超过他的机会很可惜，虽说李含青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更明白的是，每一次实现的超越，并不都是为了超过周江夕，并不都是为了那颗好胜心，更多的，是因为那份想要对得起自己的努力和孤注一掷的热爱。
第38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11月，李含青整装待发，前往银海市参加CMO,周江夕在他们出发的前几天就已经飞往A国，参与国际赛。
在两人走上分岔路后，周江夕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国际赛中。
李含青和杜九章、章学还有蒋玟加入了省队，开始了紧张又头脑风暴的集训。
几人本是被关在省队里集训的，秦凡不放心，跟着他们来到了省队，申请成为外聘教练，省队教练可是开心得不行，谁会拒绝一个有着几十年数竞经验的金牌教师？
也就这样，从秦凡手底下溜出去的四人又被他捡了回来，接受□□，不过这次有一大堆省队共患难的同胞们一起被□□，他们也不是那么悲催了。
在CMO考前一天，几位竞赛教练来到酒店房间给他们做心里工作，听得李含青直打哈欠，看起来是一点都不紧张。
任谁能看得出来这是那个当初参加预赛都紧张得不行的女孩子？
李含青对此只想表示：当你每天都在刷卷子、做题、现场批改分数这样的高压折磨下，你也会如此淡定的。
是的，这就是秦凡老师给他们制定的“战略方阵”，现做现改现批，刺激得不行。
总而言之，就是：麻了。
在几位教练走了之后，几人对视一眼，拿出手机给李桃李和秦凡打视频电话。
“紧张不？兔崽子们。”通话一接通就是李桃李欠揍的嘴脸。
四人笑眯眯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秦凡认真交代了每一个人要注意的事情，又一次强调了解题策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向旁边的李桃李：“小李子啊，你参加的那届国赛得了第几名来着？”
“我想想哦，好像是全国第十？”
“嗯，不错不错啊。”
“那是老师您那时候教得好啊！”
四人看着屏幕里装模作样的两人，无语。
蒋玟面无表情地点评：“好假。”
学委：“……老师们，不必如此。”
杜九章：“我们会好好考的。”
李含青：“看来两位老师的演艺梦想未死。”
……
几人一番闹腾之后，李含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走到阳台，望向窗外繁华的都市，漆黑的夜被城市的霓虹灯晕染，行人匆匆。
这几天在数协安排的酒店里，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各个省派来的男生女生都是灵气四溢的佼佼者，又各有各的地方特色。
四人经常不要脸地去蹭别的省队的饭菜，几乎把全国省份的美食吃了个遍。
学委每次蹭完饭拍拍肚子都感叹：“即便是没有获奖，吃了这么多地方特色也不虚此行啊！”
他们的省队教练敲敲他的脑袋，笑骂道：“咱省队的伙食委屈你们了？丢人。”
学委一边躲一边叫：“教练！这不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嘛！”
大家哄笑一团。
李含青眯着眼回忆这几天和大家相处的愉快和兴奋，考前特训的心酸与不易，都将在之后的两天里成为回忆，慢慢消去。
手机在掌心震动，低头一看，是周江夕打来的。
李含青的嘴角弯起，立刻点了接听：“喂？”
“明天就要考试了，紧不紧张？”周江夕的嗓子有点哑。
“有一点吧。”李含青用手指卷卷头发，期待着周江夕会怎么安慰她。
“感觉还不够紧张，这么大的比赛输了怎么办啊。”电话那头的周江夕慢悠悠又欠打地说。
“喂！你这人，能不能盼我点好？”
周江夕缺德地笑了起来，听着李含青的语气都知道她正翻白眼。
“你那边几点了？”
“早上五点。”周江夕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流水声。
“喂……周江夕，你不会是在……”李含青五官都皱在一起，露出嫌弃的表情。
“嗯？”周江夕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
很快，他就明白李含青的不言之意，立刻将语音切换成了视频，李含青看见他还在滴着水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被吓了一跳，眼神立刻开始飘忽。
周江夕看着画面里脸蛋绯红的少女，被气笑了：“李含青，你脑瓜子里能不能别都是那些污秽的东西。”
“咳……”李含青强装镇定，“我脑子里还有人类最伟大的数学。”
“伟大的数学家，明天别怯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可不是新手村的弱鸡了。”
周江夕笑了起来，明明脸上还带着没有睡醒的惺忪，明明洗手间的灯也算不上明亮，可是李含青怔愣地看着他的笑容，今晚本就不平静的心，突然地被谁轻轻抓了一下，不深刻却怪痒，很是难受。
在周江夕看向手机前，李含青慌张地别开了眼，嘟囔道：“不过……如果我这次进不了国集，你明年就要来陪我一起参赛。”
说完，李含青愣了，这句话怎么说出口这么像撒娇？羞耻的红一下漫上脖子，幸好现在是晚上，自己站在阳台上，灯光昏暗，看不见。
本以为周江夕会开个玩笑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周江夕沉默了一会，并不做回答，只是安慰道：“别想太多，明天好好考，今晚早点睡。”
李含青敏感地没有继续刚才的关于“明年”的话题，她笑道：“今晚还真不一定能睡得着。”
“要不我给你唱摇篮曲？”
李含青眼睛亮了：“好啊！我可以点歌吗？”
“想得美。”
“嘁。”李含青深感男人的无趣，又聊了一会，挂了电话就打算上床睡觉。
却没想到，睡前再打开手机一看，周江夕发了语音过来。
看着两条都长达60秒的语音，李含青眨眨眼，惊不会还真是摇篮曲吧？
点开后，少年低沉又清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看到满片花儿都开放”
“隐隐约约有声歌唱”
“开出它最灿烂笑的模样”
“要比那日光还要亮”
……
“传诵着自由勇敢的鸟啊”
“一直不停唱”
李含青弯唇，听着这首少年在纽约的清晨给她唱的歌，慢慢睡去。
第二天，李含青摁掉闹钟，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上了大巴车。
到达考场后，李含青几人跟随考生们一起走入考场，回头看，李桃李和秦凡站在围栏外，朝他们几人挥挥手。
在座位上坐好，李含青看向窗外，曙光破晓，白云翻滚。
铃响，李含青前后翻了翻，扫了眼题目，心下一定。
几张草稿纸被李含青反复拉到笔下，她低着头，脑袋耸动，笔尖飞快在纸上划过、提起又落下，耳旁的细碎头发被微风轻轻撩起。
属于少女的星辰大海在闪闪发光。
......
连续两天的考试，收卷之后，李含青几乎是飘着出来的。
转头就遇到了蒋玟，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大喊：“终于考完了！”
杜九章看见她们，也张开手臂想抱过去，被学委一把抓住，搂着他：“你小子还想和她们抱一块呢？”
杜九章不明所以：“为什么不行？”
学委笑笑：“跟我抱抱得了吧你。”
“欸欸欸！掐着我脖子了！”
四人和省队的其他选手会面，一边讨论一边走出了考场。
省队的教练早早地就在门口等他们了，一看见李含青，双眼放光，拉住她的手：“考的怎么样？”
李含青被教练吓一跳：“呃……”
秦凡一把甩开省队教练的手，没好气地说：“哪有孩子一出来就问这个的。”
省队教练尴尬地擦了擦汗，他也是秦凡教出来的学生，遇上曾经的老师，还怪怕的。
秦凡拍了拍几个孩子的肩膀：“走！老师请你们去吃饭！”
李含青回头和蒋玟几人对视一眼，欢呼道：“好耶！”
“秦老师万岁！”
接下来的几天，选手都在等待，考完的那天晚上，几人向老师汇报了答题情况。
李含青一共做出六道大题，经过比对和老师的分析，答案都是对的，现在就看过程能有多少分。
听到老师说的话，李含青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要知道，第一天状态非常好，到第二天她就有点力不从心了，被一道题绊住。
耗费了三张草稿纸，陷入了僵局。
就在她以为这道题废了的时候，脑海里响起李桃李在考前告诫他们的一句话：“不要害怕无功而返，没有思路的时候，就先放空自己，再来一次。”
李含青深吸一口气，将前面三张草稿纸重新翻看，凝视数列的一张折线图片刻，脑海里飘过
六个大字：“离散介值原理”
幡然醒悟。
可是也是因为这道题耗时太久，她几乎是卡着点做完的之后的一道题。
李含青拍拍胸脯安慰自己，现在焦虑也无济于事了，如今就看今年竞赛生的水平怎么样了，虽然大家都在群里叫嚣“好难好难”，但是面对真正的大考，谁又会示弱呢？
在周江夕多年的压榨下，李含青深谙此理，那些在考前考后叫嚣着最大声的，绝对是考得最好的！
学神学霸就是如此阴险狡诈！
她恨！
第39章
接下来的几天，李含青没有和各个省队的选手一起去外面疯玩，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放空自我，好像要把过去这一年的呆全发完了。
直到现在，她都有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原来的她，不过是初中生里普通的一个女孩子，成绩较好，品行兼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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