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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淮北——墨青【完结】

时间:2023-08-26 23:11:51  作者:墨青【完结】
  《淮南淮北》
  作者:墨青
  简介:
  超狗血的虐男主故事,BG飘移GB感。
  车祸之后从昏迷中醒来的林淮北发现自己陷入了恐怖困境:收了彩礼要把她嫁出去的陌生父母,死缠烂打的买家丈夫,她毫无印象的结婚纪录!
  都市小白领岁月静好顷刻变成求生不得!
  她的帅哥老板周楠尔吞吞吐吐地提出了一个假设: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是你吗?
第一章 借尸还魂
  一个迷离的意识从昏睡中醒来,她觉得自己被束缚得像个木乃伊。
  古埃及人说:把尸身做成木乃伊,法老就有机会复活。
  所以……法老复活了么?
  渐渐清明的意识并不着急睁开眼睛,因为她听到了身边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淮北……妮儿哦……你咋就成了这样儿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就跟这姓周的拼了!”
  她好奇怪:她是谁?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我是不是要死了?
  然后,她就觉得那女人一边嚎啕一边抓紧了她的胳膊。她抓得太紧了,她让她很痛。
  她开始蹙眉:淮北……淮北是个地方么?
  然后,她听到一个咋呼男人的声音:“伯母!话可不能这么说!您闺女是自己出门旅游受伤的!按哪条儿法律您也不能把这事儿赖到我头上!何况从车祸抢救到现在病情平稳,你们家出过一块钱吗?医药费还不都是我们公司担着的?”
  车祸?抢救?她是受伤了所以浑身好疼?
  她耐心地按捺住睁眼的冲动,她得继续听下去。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她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传来另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周楠尔!俺闺女林淮北是在恁公司干活儿,现在成了这样儿!恁花钱给治是应该的!俺就不信没人给俺们做主了,挺好一个大闺女,现在眼都不睁!恁说恁公司没责任?!她要是死了,恁就得赔俺闺女!淮北她娘!把闺女扶起来给他看看!这么多天还没醒!人这就是不行了!”
  这个男人明显年纪更大一些,说话带着些她不熟悉的陌生口音。
  他们又提了一次淮北……淮北听起来像个名字……那么她就是淮北么……
  林淮北……这名字……好像是有点儿耳熟……
  突然!林淮北觉得身边女人一把薅起自己的胳膊,不远处那个年轻男人吓得大叫:“别!别动!她胳膊上还扎着输液针呢!”
  可抓着自己的女人下手力气却愈发大了起来:“扎了多少天了?管屁用!你看!你看!这人不就比死了多口气儿么!这不就剩堆没用的肉吗?!”
  林淮北倏地睁开了眼睛!她才不是没用的肉!
  林淮北没想到自己突然睁眼,居然把身边儿妇女吓一哆嗦。她拽着她的胳膊脱口而出:“闺女!你怎么能就醒了呢?!”
  林淮北瞬间怔忡:我醒了也不对了么?你管我叫闺女?你是我妈妈么?
  林淮北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苍老粗粝的“妈妈”。
  瞬间愧疚!她好像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她已经把她忘了个干干净净。
  旋即一个男人狂喜地扶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淮北!淮北!你可醒了!大夫说你再不醒就要有后遗症了……”这人眼圈儿发红,声音恳切:“淮北啊,虽说我当老板也没几年,可你真是头一个儿差点儿死在我眼前的员工。说掏心窝子的话,医药费什么的咱都可以商量,老板是真害怕你后半辈子落下什么毛病。毕竟咱俩也同事这么多年了。你知道……老板不是坏心眼儿的人……”
  林淮北有些歉然地看着这个浓眉大眼的周正男子,她模糊地想:他……应该是我老板吧?
  她的对母亲的负疚感瞬间降低了些,不止亲人,她也不记得老板了。不过还好老板说话没有口音,听着好懂了许多。
  她想握一握老板的手让他别急,但是她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她试图张嘴说话,不过也发不出太连贯的声音。
  她妈不由分说将她拽回到怀里,好像不喜欢她和老板多话。
  妈妈这下儿拽得太急了,林淮北让她拉得有点儿恶心。她猛然张嘴,差点儿吐了出来。
  这位自称老板的男人倒是手疾眼快,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抄出个脸盆来接着。
  老板絮絮叨叨:“大娘!阿姨!病人刚醒!您就是着急也不能这么猛拉猛拽啊!大夫说了她脑震荡得不轻!就是我们公司出治疗费,这也是您亲闺女!”
  林淮北这才知道,原来是脑震荡了。
  就在这么个时候,她就听见那个有口音的男人愤愤不平地嘟囔:“一个妮子家哪儿有那么矜贵?让她亲妈拉一把能咋地?不管怎么说!人伤成了这样儿,你当老板的就得赔!”
  林淮北皱了皱眉,虽然脑袋还好疼,可她已经隐约觉得这逻辑有点儿不对。她抬眼向那个男人看过去,那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脸上写满了辛苦劳作的疲惫沧桑。
  不过他背手站在那里,看着就特别蛮横。
  林淮北打量那人好久,软软回头,说出了复活之后的第一句话:“妈……这人是谁啊……”见母亲愣在那里,她扭头看向老板:“你……认识他么……”
  她这两句话说得又轻又软,可成功地让屋子里所有人齐刷刷地安静了下来。
  林淮北就觉得他们每个人都用一种诡异而复杂的眼神瞧着自己。
  然后,她就见那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急赤白脸地嚷了起来:“赔吧!我闺女傻了!”
  而一直搂着她的妈妈,这回却货真价实地担心了起来, 她颤巍巍地指着那男人说:“妮儿啊……你咋了?你咋连他都不认识了?!那是你爹啊!”
  林淮北翕动了一下儿嘴唇,可什么都没喊出来。不知为什么,林淮北觉得“爹”这个称呼陌生得很,好像这辈子都没喊出口过。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儿,这种恐惧就像弱小的动物碰到了天敌。
  反倒是她老板周楠尔,愣了愣神儿就扭头冲出去找大夫了。
  他一边儿跑一边儿喊:“大夫!可了不得了!病人醒了怎么六亲不认了?!”
  被周楠尔强行拉扯进来的大夫、护士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病人失忆了。
  林淮北甚至觉得大夫都没怎么太认真地给自己做检查。他简单地探查了一下儿她身上的伤口,拨弄了一番她脸上的纱布,再随便问了她几个问题之后,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人家甚至有点儿理直气壮:“这就不错啦!旅行车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跟她同车的旅客当场没命的都有。咱们这个病人脑震荡、头部皮肤撕裂、腿骨骨折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前两天我不是给你们看脑CT结果了吗?当时就跟你们说可能有后遗症了。记忆混乱是结果之一。好在病人没有脑水肿,要不然更麻烦。”
  让大夫一说,林淮北果然觉得自己右腿酸疼,她摸了一下儿,果然腿上打着石膏呢。
  所以她现在就是记忆混乱吗?不!她是脑子一片空白!
  她老板一听大夫的话就急了:“大夫,这失忆什么时候能好啊?她脑子会不会彻底坏了啊?大夫!病人还年轻啊,这病咱得治啊。”
  大夫满脸为难:“我们是住院外科,现在关于怎么恢复记忆这块儿治疗,咱们的法子也不是特别多。这个目前只能维持营养,让病人慢慢恢复。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起来,恢复到什么地步?不太好说。当然了,如果病人和家属有迫切的要求,也可以去大医院找专家会诊。”
  说到这儿,林淮北就见大夫神情复杂地看了病人父母一眼,说话分外留着余地:“那个费用么……就非常高了……而且治疗效果也未必特别好……”
  她老板听了这话,怏怏地不言声儿了。
  淮北觉得老板甚至怪对不住似地看了她一眼。别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林淮北瞬间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他大概为她花不起那么多钱了……
  而这会儿她妈担心的显然是别的事:“大夫,您说这会不会破了相,丑了脸啊?”
  她爹也急了:“一个妮子家!脑袋好不好使管什么?脸面才是最要紧的!她以前倒是脑子好使,家也不回有个屁用?不行!大夫,你得把她脸上的纱布给俺解喽!俺得验验货!”
  林淮北在纱布底下皱紧了眉,爸爸怎么这么说她?!她怎么能是个“货”呢!
  在场的大夫、护士对视一眼,显然是怪看不上这对儿病人家属的。不过这年头儿医闹太多了,大夫、护士看见不平事也是腹诽不敢言。
  林淮北就听大夫尽量通俗地给父母解释:“这个你们可以放心。虽然病人有头部皮肤撕裂,但咱们现在处理面部损伤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尤其这位周先生特意关照了,给病人伤口用的都是美容级缝线。我看咱们也别现在折腾病人了,毕竟按照治疗计划明天拆线。你们看现在病人这个边缘皮肤,不红不肿。我看问题不大。”
  林淮北轻轻地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不毁容总是好事儿。
  她爸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愤愤地嘟囔了几句:“行!就等明天!要是俺闺女面相儿坏了,看俺不砸了你们办公室!”
  护士长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她怪没好气儿地说:“病人账上没钱了,家属该缴费就把医疗费缴一缴吧。”
  这句话果然厉害,林淮北觉得自己的父母立刻不吭声了。
  倒是老板讪讪地站了起来:“大夫,至少她的智力不会受影响吧?这姑娘以后还能上班儿吗?”
  林淮北抿着嘴角儿默默听着,复活之后开局不顺啊,她其实已经慌了!
  那天晚上是林淮北的妈妈陪床。毕竟是亲生母亲,她妈也不是一点儿不伺候她。
  她给她喂饭、擦手、擦身子。妈妈手重,擦得她皮疼。但是林淮北乖巧地忍住了,她直觉父母不是特别喜欢她这个女儿。这个灵魂并非不会审时度势。
  林淮北默默地听着妈妈不停嘴地念叨她。
  妈妈说话有点儿口音,她得静下心来仔细听才能字字句句弄明白。
  她妈喂她吃了医院食堂打来的饭:“妮儿啊,你是阴历七月十五出的车祸。你说你个死妮子出去浪的日子也邪性!好端端一辆轿子车直眉瞪眼冲断路边栏杆直接扎到海里头去了!那短命鬼儿开车的当场没命了不说,连累着坐车的也搭进去好几个,造孽的咧。”
  林淮北一边嚼着没什么味道的病号饭,一边儿苦苦回忆。可她一直想到头晕目眩,对那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瞬也丝毫没有印象。
  看她不嚼了,她妈干脆不喂了:“你个死妮子昏了二十多天了,这次为了上医院守着你,娘没出去干活儿少挣了多少钱?更别提听说你好些日子不醒,你爹撂下工地上的活儿来跟你老板讲理。饶是不挣钱,还要担吃喝!在城里呆一天亏三百多哩!死妮子,家里拼死拼活供你上大学,指望着你帮家里供楼还账的。你翅膀儿硬了家都不回!怎么样?现在吃了亏,还不得家里人伺候着?养活你我是倒了多大霉?丁点儿指不上!还不如当初不供你念书呢。你说你要是有个好歹儿,这还能有人要吗?啧啧……你怎么就不知道愁呢?”
  林淮北脑子飞快旋转:还好,我大学毕业了。嗯,我还有个哥哥……
  她妈继续絮叨:“听说这回死了的倒霉鬼,人家保险公司一人赔了一百多万呢。你爹说咱家要是有这一百多万就好了,给你兄弟娶媳妇,给家里盖房子,给你哥哥在县里买楼,什么事儿办不了?也不知你残了、傻了,他们赔不赔?你爹说了,就是保险公司不赔,也不能放过你老板!那姓周的还惦记让咱家出医疗费?我呸!”
  林淮北一言不发地听着, 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想,要不然明天我偷偷跟老板说,别让他再来了……
  大概她妈也觉得这么说话不合适,她给她擦身子的手势也柔和了些:“妮儿,妈不是盼你死……这回你出了恁大的事儿,妈看那些来认尸的哭得死去活来,还有那尸首也找不见的对着海哭呢。妈听着也跟着抹了不少泪儿呢。你这回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准定能找个帮衬娘家的好婆家!来,抬头,妈给你擦擦脖子后头。”
  林淮北乖乖地抬起头来,虽然现在她做这个动作有点儿费劲。
  然后,她就觉得她妈妈陡然住了手,也住了嘴!
  林淮北慢慢扭过头,她就见她妈跟见鬼了一样看着自己的脖子后面,她的脸色苍白,她眼里瞬间蓄满了热泪,她忽然用手捂住了嘴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林淮北一头雾水地看着母亲夺路而逃,她想不明白自己又怎么不对了。大概这次她让妈妈很不高兴了吧?妈妈这一去,到天亮了都没再回来。
  那天晚上,林淮北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脖子后面的湿毛巾让她难受极了,可有什么法子呢?她现在不能动……
  天亮了不久,她老板就来了。
  看看她父母不在病房,她老板不意外也不客气。
  他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儿,絮絮叨叨地跟她抱怨:“淮北啊,大热天的你说你翘班儿去短途旅行个什么劲儿?你也不跟我请个假,你但凡请假我都不能让你去嘬这个死。哪怕你那天在公司摸鱼看淘宝,咱顶多把手剁了,你都不至于这么惨!哎……你混成这样儿,我也没法儿再批评你。你说叫老板说你什么好?!”
  林淮北有些羞愧,虽然想不起来老板是做哪行的,但是旷工总是不好。
  她就听他跟自己推心置腹:“淮北啊。我这是跟你说,你这回住院也花了十来万了,你爹妈可好,一毛不拔。我找你医保卡也找不着,这不是公司都给你担着呢么?回头啊,你也劝劝你父母,老板对你算仁至义尽了,你别让他们讹我了行不行?老板真不想跟你们家走到对簿公堂的那一步儿。你知道咱公司买卖不算大,你爹妈那张口几十万的我可赔不起。我真没想到你爹妈是这样儿的人,怨不得你逢年过节也不爱回家呢……”
  林淮北顿时难过了,她垂下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没法儿说动父母。自从她醒来,他们一句话也没让她说呢。好像她的意见完全不重要。
  似乎是察觉了自己的为难,林淮北觉得老板口气也缓了缓:“淮北啊,老板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声儿都不吭呢?你有什么想法儿,你可以提么。你不是以前挺爱说话的么?”
  林淮北有点儿惊讶:我竟然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么?
  她犹豫了一下儿,终于问出了个在胸中盘桓已久的问题:“那个老板……您贵姓啊……”
  周楠尔一口气噎住,差点儿咳出来:“你……你真想不起来了啊?我是你老板周楠尔啊!你可是一毕业就跟我混的!哎,我说淮北,咱俩不逗啊,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话声音都变了?”
  看着眼前给包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女人,周楠尔忽然有些毛骨悚然:“淮……淮北……你没事儿吧……”
  林淮北困惑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她想:我死里逃生,毁容断腿,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你怎么会觉得我没事?
  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她觉得不应该这么对给自己付医药费的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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