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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空净【完结】

时间:2023-08-26 23:20:20  作者:空净【完结】
  这也是钟离笙第一次见到刘黛住的地方,好奇的目光看去,犹如琵琶遮面,终于睹见了真容。
  碧罗示意他们进去。
  院子很简陋,只有两件屋子,一间厨房。刘黛与她一样,吃食都是自己负责,不过与钟离笙不同的是,刘黛是本可以但却不愿,她是本就不可以。
  小院没有待客用的屋子,刘黛就坐在花园角落的的一个石凳上,她身前的桌上摆着四杯茶水。
  钟离笙细细打量她,依旧是一身紫衣,除了脸上多了一些皱纹之外,其余都没什么不同,如冰霜一样的眼看向人时还是那么的冷。
  刘黛缓缓起身,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到来的一群人。刘谦慌张地看了几眼,立马打哈哈似的夺了主人的位置,邀请楚北川母子落座。
  只有四个位置,钟离笙不知该站到谁身后,拿不定主意,就在她刚想动时。
  “还不站过来,等什么?”刘黛蓦地出声,侧头看她,她刚好看她修长好看的与她一般无二的眉头轻蹙,似乎是不耐烦。
  钟离笙收回视线,低着头,走过去。
  楚母一时间被刘黛对钟离笙态度唬到了,在楚北川略带警告的目光下才主动化解尴尬,进入近日的正题。
  从聘礼到彩礼,大到每一件礼制,小到每一个首饰,都事无巨细,无一遗漏。只是在提到彩礼之时,钟离笙十分不合时宜地说了自己没钱。
  楚母看了楚北川一眼,然后将彩礼一词在红册中划掉。
  全程刘黛都是沉默地听着,刘谦也不敢出声。因为没人提异议,这场双亲相见进行得格外快,短短半个时辰就到了尾声。
  刘谦看了看在座得四位,没一个是想再继续话家常的,可他也是真的不敢插嘴,屁股如坐针毡。
  楚母跟刘谦的体会差不多,此前她擅自为楚北川与刘府定亲事惹他生气,眼下她虽然对他娶一个平民百姓,身份地位差她家门第一大截的女人很不满意,但也一点都不想在刘府呆下去,就怕刘谦忽然说她承诺两家亲事之事。
  得罪刘府是小,惹了自家这个捡来的儿子事儿可就大了。
  瞧着二人千变万化的脸色,钟离笙率先打破沉默。
  “夫人,需要商讨之事可商讨完了?”
  楚母点头。
  “那我送夫人。”
  楚母、刘谦同时轻轻呼了口气,如释重负。
  没一会,几人到了刘府门外。
  楚北川悄悄凑到她身边,压着声音说了一声:“等我来娶你。”便走了。
  瞧着定安王府的马车消失在视野内,钟离笙转头看向刘黛,可原地哪还有刘黛的身影,早就不知何时离开不见了踪迹。
  钟离笙心中的并未多难过,习惯了,反而觉得近日能见到刘黛十分出乎意料。
  刘谦走上来十分和蔼地叮嘱了她几句也离开了。刘谦近日十分不愿在她跟前晃悠,害怕一不小心就勾起她那些不好的回忆,然后记恨上他,等钟离笙嫁入了定安王府,会对他不利。
  钟离笙岂会将这些放在心上,她反而些感激刘谦能够收留她,他已经是做到许多人都无法做到的了。
  -
  时间一转便到了大婚那日。
  定安王大婚,全祁京热闹非凡,上下都是喜气洋洋。楚北川更是斥巨资调动祁京周围几个大城的仓库,将刘府到定安王府的那一段路铺满了红色绸缎,在路过的酒楼之上安排人,摆上喜糖,酒席,凡是近日出声祝贺之人,便可吃上一颗糖,喝上一口酒。
  钟离笙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负责她服饰妆容的婢女正在给她细细点画花钿。
  “王妃!”见她动,叫小兰的婢女轻喊,叹了一声:“已经画了三遍了,王妃莫要再动了,再动可就要错过良辰吉时了。”
  钟离笙蹙眉。
  “眉也不要皱。”
  钟离笙一点点控制自己的眉毛平缓下来,总觉得自己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布娃娃,今日天未亮,公鸡都还未打鸣,便被人摆弄到现在。
  小兰人机灵,见她自听到长平街上的盛况才这般,主动笑着调侃道:“王爷待王妃真是好,真真叫人羡慕呀。”
  周围的一些嬷嬷和婢女都纷纷笑着赞同。
  钟离笙顺着铜镜看向正倾身为她描钿的小兰,她身边没有婢女,红青不会照顾人,钟幸又是个男子。楚北川便为她挑了几个,她素来自己惯了,便只选了最合眼缘的小兰。
  事实证明,她没有挑错人,小兰不知会照顾人,还很聪明懂的东西。她素来不懂后院的那些琐事,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她能松气许多。
  “小兰。”她开口。
  “王妃?怎么啦?”小兰灵动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家王爷他有多少银子?”
  钟离笙不晓得楚北川的身家,只是对比了曾经钟啸天的俸禄,虽不少,可想要弄出外边这般大的阵仗,没有上万金是做不到的。
  她很担心,因为结一场婚,楚北川从声名赫赫的定安王成为了一个吃穿用度均需缩减的穷光蛋。
  哪知,小兰笑了一声,打趣道:“还没拜堂王妃就已经操心府内的开销了?”
  周围响起细碎的小声。
  花钿描好,小兰放下笔,眼底布满笑意:“王妃就放心吧,这些钱对王爷来说应当不算什么。小兰在府内数年,老夫人酷爱金银,三天两头请各家夫人到府吃席,也没见过得差过。王妃就放心吧!”
  她是真的为楚北川考虑,但没想到他们曲解了意思。从未遇见,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而局面,索性不再开口,仍由着他们像人偶一样的摆弄。
  就在她昏昏欲睡,肚子干扁即将反抗大叫之时,
  锵锵——
  铜锣撞击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睡意散去。
  “吉时已到——”
  喜郎的声音长而远的传进来。
  这件不大不小的屋里,除了钟离笙一脸木然地站在原地外,其余人都慌慌张张,有拿盖头的,拿玉如意的,还拿鸳鸯玉佩的......一个个从她眼前跑来跑去,最后媒婆跑上来用喜帕往她头上一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
  在一阵鞭炮铜锣声之中,钟离笙跨上喜婆的背,一步步地迈出门,小心地转进八人抬的彩轿。
  她一上轿便掀开盖头,她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入眼之物全是红色,红色的轿子,红色的盖头,红色的喜服,红色的尖角鞋。
  耳边是哄闹的铜锣打鼓声,百姓的鼎沸声。
  从知道要嫁人的那一刻,钟离笙就想过这样的情况,只是不知为何,一个在这般大的轿子中,即将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换一个身份生活,没来由地居然有些紧张。
  可从天不亮到现在,她除了早起时被人灌了一碗粥后,便没吃没喝到现在。上轿的新鲜劲一过,外面再怎么热闹都仿佛再也穿不进她的闹中,就在她昏昏欲睡头即将磕到轿子时,定安王府到了。
  倏尔,瞌睡虫消散不见。
  铜锣鼓声停了,吵闹的人群声也仿佛被人按下了什么开关陡然静下。
  钟离笙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明明没过多久,但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然后,一只修长又节节分明的手握住红色的轿帘一点点往旁边推,然后她猛地拉起盖头盖住自己的头。
  没一会,那双手伸到了盖头下,须臾,她将手放了上去,大手转而握住她的,一点点把她带出去。
  出了轿子,她松开楚北川的手,临出门前喜婆特意叮嘱,拜堂前女子的双脚不可落地,下了轿,郎君要把新娘背在背上,切忌莫忘。
  钟离笙记得好好的,正等着楚北川蹲下来背自己,可忽然一只大手环到了她的腰侧,双脚猛一腾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一旁的喜婆小声提醒的声音响起:“王爷,要背、背啊——”
  楚北川跟没听见似的,大步跨过轿棍,直到火盆前才停下把她放了下来。然后,他执其她的手,一同迈步跨过火盆。
  下一刻,钟离笙还没从裙子有没有被火烧到的怀疑中出来,又一个脚步腾空,被楚北川抱起来。
  她却是没想到,惊呼出声:“啊——”
  听到她的惊呼,头上的人反而低声笑了。
  有那么开心吗?
  钟离笙暗自腹诽。
  很快,他们便到了大堂。
  刘黛与楚母坐在堂上,等候着新人向他们行礼祝酒。
  拜堂,行礼,很快结束。
  他们被人带着进入洞房,可楚北川没呆在多久,就被人叫走了。
  他一走,主人公顿时少了一个,这间房内的其他人也都退了下去,内室只留下钟离笙一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咚地一声,身体很诚实地躺下了,她醒了一瞬,可也仅仅一瞬,她睡了过去。
  等楚北川一身酒味地回来时只看见降下的纱帘里面,一个人儿缩在云被中。
  小兰走上来,先是惊了一下,作势就要上前叫醒她。
  还未喝交杯酒撒福气呢,王妃怎么就先睡了?!
  楚北川却拦住了她,小声地怕吵醒她:“下去吧。”
  小兰瞧了一眼床上,只得听令带着人全都退了下去。
  人都走光后,楚北川褪去厚重的婚服,迈着小而轻的步子踱到床边,他拉开纱状的窗幔,借着屋内的两点长明烛细细观察者钟离笙的睡颜,眼神变得越来越柔软。
  见过她骑在马上英姿飒爽,时而生气,时而欢呼,时而严肃的模样,也见过她事事小心谨慎唯恐避他不及的模样。
  每一样都那么生动,每一样都毫无例外地刻在他的心中。
  可只有今夜,只有她躺在他为她千金所筑的软床上,是那么恬静,那么乖巧。他能那么真切地觉得离她是那么地近,就在眼前。
  “呼~呼~呼~”
  蓦地,楚北川听到了奇怪地声音。歪头仔细一听,这声音好似正来自躺在床上的小娇人。
  他不自觉勾起嘴角,挑了挑眉,似乎要确认一般倾身听去。
  “呼~呼~呼~”
  楚北川咬着下唇忍着没有笑出声。看向她的眉眼间温柔得能化成一滩水。
  “今日辛苦了。”他轻声,然后在她额间蜻蜓点水的一吻,“娘子......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大婚啦!!!
  耶呼!
  放鞭炮!
第60章 他的所想
  翌日,天刚亮。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整个大红色的屋子仿佛蒙上一层明黄色的轻纱。
  光折射在钟离笙的脸上,她悠悠转醒。
  身上厚重的服饰不知什么时候脱下,叠放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床边的长明烛已经熄灭了,长长的长短不一的蜡油倒挂在烛台上,大红的双喜字糊在窗上,阳光一照,红得刺眼。
  似乎察觉到她醒了,没一会,小兰带着几个女婢端着东西进来,一个个的都红着脸不敢看她。
  “小兰,王爷呢?”
  她自然知晓这些小姑娘为何脸红,只是昨夜没过多久她后边睡着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清楚。
  小兰脸上窃喜的表情愣了下,心想王爷那般威武,王妃昨夜肯定是累到了,是以不知道王爷天还未亮便出了门。
  “回王妃,王爷每日卯时都会出府前往城外的军营,酉时便归。”
  钟离笙点了下头,任由着她们为自己梳洗。
  她很确定,昨夜楚北川没有上.床,小兰说他卯时才出的门......那想必他很可能是在榻上睡了一夜。
  她视线落到几步外的软榻上,果真发现了有人睡过的痕迹。
  莫名的,心中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来。
  没过多久,收拾的女婢下去了。红青抱着剑一身黑衣走进来,靠在柱子上。
  钟离笙坐在铜镜前,小兰在为她插上最后的发髻。一切妥当后,钟离笙在小兰的带领下前往楚母的院子,一来是请安,二来身为定安王妃,虽不喜,却也要开始接管定安王府的管家事宜,她本就借着楚北川的身份,不希望在家庭琐事之上给人添麻烦。
  进入楚母的院子,钟离笙心跳得很快,按照之前见过时的感觉,钟离笙觉得楚母一定会想尽办法刁难,言语间各种都是对她的挑剔。
  可她设想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楚母没为难她,虽脸色不好看,更还是十分干脆地将掌家之权交给了她。
  从楚母院内出来的时候,钟离笙拿着令牌,还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小兰开口与她解释,她才明白。
  楚母姓张,是一个偏僻小村的农户出生。楚北川似乎是被她捡来的,张氏对楚北川不怎么好,但也养了他一阵,还给楚北川提供参军的盘缠。是以,在楚北川立功发达后并未忘了她依旧带着她,让她成为定安王夫地位尊贵的老夫人。
  可这张氏农妇出生又是个寡妇,爱慕虚荣。在自己身份高了之后,硬是将邻村的娘家人一齐全都接来祁京,楚北川常年在外,也不在乎这些。
  “老夫人从娘家带了许多人回来,其中还有许多适龄未嫁的女子,一个个眼睛都瞅着咱王爷。”小兰十分不喜地瘪了瘪嘴,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爷虽也知晓她们暗地里的手脚,但军事繁忙,此前是不管她们怎么闹,名声在外被人传臭了也没见王爷眉头皱半分。”她看着钟离笙,“可自从王妃进府前,王爷刻意将后院的那一大帮人叫了来,为他们另辟了一座宅子赶了出去,为的就是等王妃真的进了府不用处理这些糟心事。”
  钟离笙闻言,斜看了星星眼的小兰一眼,没说什么。小兰从她脸上看不见什么感动的情绪,十分不情愿地拉下脸,跟上钟离笙。
  回到院外,钟离笙便瞧见一堆下人像蚂蚁群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搬东西朝她院子里进,钟幸则人小鬼大地手拿着一本花名册走来走去,一张笑脸皱着,指指点点。
  见她来,钟幸咧开嘴就跑上来。
  “主子!”
  小兰嘶了一声:“王妃王妃,钟幸,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称呼要改!”
  钟幸亮水水的大眼失焦了一瞬,然后愣点头,尬笑:“哎呀,我忘了。”他再次看向钟离笙,“王妃!”
  钟离笙:“......”
  听了他叫自己那么多年主子,他适应得倒是快,可她却有点不适应了。
  “恩。”勉强应了一声。
  然后,钟幸笑着双手捧着花名册递给她,道:“王妃,这是昨日收的礼、王爷给您得聘礼,以及嫁妆。”
  起先听到礼、聘礼时钟离笙没什么反应,但当她听到嫁妆之时,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十分不解地垂眼接过花名册,打开,果然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彩礼一词:
  玉器五件,绢帛十匹,金银一千,桃缘酒数罐......
  桃缘酒是刘黛最擅长也是她最喜爱酿制的酒。毫无疑问,都是刘黛为她准备的嫁妆,不比其他家嫁女儿的嫁妆多,甚至少得可怜,但这些应当是刘黛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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