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舒亦澄不太方便出面。
当迈巴赫重新点火上路,盛清煜降下小半的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吹动了他的发丝。
也让舒亦澄坐了一路的车, 有些昏沉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我们去哪?”
盛清煜扯了扯绷紧着一路的领口,说话也不着调了起来:“把你卖了。
单手按下控制器,驾驶位和后座的挡板缓缓落了下来,宽大的后座顿时狭仄, 呼吸间都只能嗅到彼此身上的气味。
盛清煜今天用了点香水,淡淡的流浪者之歌,是不少人都喜欢的男香,可掺着他那侵入骨的舒肤佳柠檬沐浴露的味道, 给那香气增了些清冷的质感。
舒亦澄打量着他这幅从头精致到脚的行头, 突然浮出一个想法。
“你今天去我家, 不会是想见见我爸妈吧?”
车子行驶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正午时分, 阳关透过车窗落在男人脸上,明暗分明, 他单手解着袖子上的纽扣,闻言掀了掀眼皮:“怎么说?”
“直觉。”
穿着打扮样样精致, 拿的伴手礼也很得体,一向不爱香水的人破天荒的洒了点,种种迹象加在一起,他大概是想给见面的人留下好印象。
在他家门口,他主动提过要进家门跟舒安邦和陈知莲打招呼,舒亦澄联想一下,自然察觉了他的醉翁之意。
“那你猜对了。”
“这不太合适。”
盛清煜轻笑出声:“到你们家门口了不去见见你爸妈才是真的不合适。”
从小到大,他的教养都在告诉他要做个知礼数的人。
舒亦澄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垂下了眼。
迈巴赫驶入地下车库,缓步停在车位上,车库上方是一座阔气的写字楼,盛清煜开门下车,帮舒亦澄扶住门框:“走吧,上去算算你值多少钱。”
他今天说话是格外的不着调。
舒亦澄落后一步下车,离开温暖的车内,被地下车库内穿堂的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喷嚏,盛清煜侧目一眼,快走两步刷卡进门。
“这边。”
他今天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侍者,帮开门刷卡按电梯,电梯直上二十七楼,映入眼帘的是一家造型工作室。
这件造型工作室整体装修主打复古精致,门厅放着几个人台,人台上穿着旗袍,旗袍剪裁流畅干净,大簇的鲜花在温暖的室内尽情绽放,繁华又热闹。
舒亦澄看了一眼店门前的logo,‘万物生’,有些眼熟。
她上过时尚杂志,穿过不少高定,磨练出来的眼光一眼就看得出,在这店内随处摆放的衣服都价值不菲,这些不菲的衣服就这么随意的摆在各处,排列组合随性散漫,说明主人的审美足够优越。
进店后,一位穿着简单T恤,搭配了一条白底花鸟的马面裙女人的迎了上来,她朗声一笑:“小程总,好久不见。”
“苏姐,我定的那套衣服怎么样了?”
“年前你就在催进度,要不是盛总面子够大,我早就把你拉黑了。”苏姐吐槽了一句,面向舒亦澄时却灿烂一笑:“不过我那条裙子也就你压得住,长得真漂亮。”
盛清煜帮着介绍:“这位是苏姐,以前我妈的造型师。”
“苏梅。”苏梅伸出手。
“苏总,久仰大名。”
见到苏梅后,舒亦澄便知道这万物生眼熟在哪。
早年间娱乐圈有一个昙花一现的女星,一部戏一炮而红,红了以后嫁入豪门,从此销声匿迹。
而那部戏的造型,出自年仅十八岁的苏梅,也是这家‘万物生’的主理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丝毫不显老态,早就成为了现在圈内最炙手可热的造型师,平时红毯若是能让她帮着做一次造型,买一个月的通稿全网发都不为过。
舒亦澄对红毯需求低,却也有几次重要的场合。
她拿视后那场颁奖典礼的时候,蔡洁也想过要请苏梅出山讨个好兆头,奈何得知她的排期已经到了一年后了,只能作罢。
苏梅一听这称呼,笑了一下,打趣道:“跟着他叫苏姐就行,不用那么客气。”
舒亦澄淡淡一笑:“各论个各的。”
盛清煜早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听到这话,密长的睫扇动几下,没有吭声。
“那就以后再说。”苏梅是个爽快人,引着她往后面的换装间走去,“你先去换衣服,宴会八点开始,我还需要三个小时装扮你。”
“等一下。”舒亦澄停住脚步,回头望向盛清煜,“什么宴会?”
男人长身玉立,头发虽然有些凌乱,却也给他增添了几分不羁,通体西装矜贵,他偏要解开三两颗扣子,上扬的凤眸里裹挟着笑意,吐出三个字:“相亲宴。”
舒亦澄:“?”
“所以我这不是打算带你去砸场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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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市南边有一片富人区,寸金寸土,独栋别墅环境优美,颇有一番闹中取静的滋味,可今天,靠近中心的那栋小庄园内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打扮得体的侍者穿行在香衣鬓影中奉上酒水,热闹的哪有半分寒冬的意味,来参加宴会的女士穿着礼服,男士身着西装,一楼大厅装点的极为奢华和雅致,足够彰显主人的财力和对这场宴会的重视。
长长的条桌上铺着纯白的桌布,香槟金字塔和大厨精心准备的冷餐有致的摆放着,有几个来纯蹭饭的人边吃着餐前点心边闲聊:
“程二都没跟他爸姓,怎么搞个相亲宴还这么大的排场,不是说他是在程家混不下去了才去娱乐圈的吗,我看今天这场局,沪市有头有脸的单身女孩都来了吧。”
“光看程二那张脸,我要是再年轻个几岁我也来,不缺钱的话放到家里赏心悦目的多好看。”
“不过我怎么听说他最近跟一个演员打得挺火热的,还上了个什么恋综?”
“逢场作戏的吧,程总应该不会允许小明星进程家的门。”
“话别说的太满,程二的亲妈不也安安稳稳当了这么多年的程太太吗?”
“盛凝算什么程太太,程清淮认她当妈吗?”
“你小点声,人家的场子呢。”
“当着盛凝的面我也这么说,原配刚死两个月她就上位,之前没勾搭程总我半点不信。”
“不跟你们说了,我朋友在那边,我过去打个招呼。”
看着那个刻薄的说着盛凝的人走远,剩下的几个人重新聚成一团,有一个人闹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问了句:“她怎么对程太太这么大的意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程总第一任太太因病去世后,他们家想让她嫁过去的,人程总看不上,自己娶了盛凝,这才让她酸了这么多年。”
“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嘴人者,人恒嘴之,聚在一起的几人话题又变换了几次时,舒亦澄和盛清煜才刚刚来到宴会外。
庄园前的喷泉池中心有一个天使模样的雕像,它的周围是一圈圈的白色灯带,在夜晚格外的圣洁。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暗处,司机下车去了,车里只剩下了舒亦澄和盛清煜。
舒亦澄身上披着盛清煜的大衣,正好把她的娇躯裹住,她抬眼,圆润的杏眸有些不情愿,问道:“我一定要去吗?”
他的相亲宴会,她给他当女伴算什么事?
“澄澄,我们说好的。”
舒亦澄小声嘟囔:“我又没答应。”
她是和盛清煜说好来沪市不假,却也没想过要掺和进他的家事。
在苏梅那赶鸭子上架,一坐就是三个小时,再次出门就坐进了等候许久的迈巴赫里,一路飞驰,车子停在门前,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宴会,车内却陷入了短暂的静谧。
光影和人声喧闹透过车窗钻了进来,舒亦澄纤指一动,被盛清煜抓住。
“只是一个宴会,没有媒体,你别怕。”
男人的声音不是很高,却莫名充满了安全感,让原本不情愿的舒亦澄有片刻的呆滞。
怔楞时,她被盛清煜带着下车。
寒风毫不留情的穿过敞开的大衣,吹散了舒亦澄在车里闷了半天的燥热。
木已成舟,她挽着盛清煜的胳膊,一同往宴会厅走去。
“要是我被人打了你一定要帮我封锁消息,因为这个上热搜,蔡洁一定会杀了我的。”
“……舒老师,你只是来给我当女伴,不是上刑场。”
“有区别吗?”
“有吧,打你的时候我会让先打我的。”
“咱俩人能打得过那么多人?”
几步路的功夫,两人拌了几句嘴,就走到了宴会厅门前。
站在门前迎客的是在程家工作了很多年的管家,穿着体面的西装燕尾服,头发已经有些白了,他看到盛清煜后,眼睛亮了起来:“小煜,你回来了?”
盛清煜把西装外的大衣递给管家:“曹伯。”
“诶诶。”曹伯连忙接过大衣,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落土,“先进去吧,今天来了不少客人,等忙完我再让厨房帮你做点你爱吃的。”
“好。”
盛清煜单手拿下舒亦澄披着的大衣,同样递给曹伯,“我们进去吧。”
私人宴会,没有媒体,曹伯在前帮着引路,盛清煜他们卡着点到,正好在宴会开场前,大门打开,引得不少人关注。
更多的人是在看舒亦澄。
水晶灯亮的耀眼,越发衬得缓步走进来的女人的肌肤比牛乳都要白一些,她上半身穿着简约的白色衬衣,胸线下坠着一圈银质流苏,走动间荡起淡淡波澜。
她穿了一条暗红色的改良马面裙,大幅的金线绣制金凤振翅欲飞,端庄大气,白与红的冲击她硬生生的压住,妆面很淡,却格外的精致,头发梳成松散的侧马尾在耳畔,另外一边小巧的耳垂上缀了金色的钻石耳坠。
衬衫领口稍大一些,露出笔直的锁骨,若隐若现的性感。
不像其他宾客那样穿着大裙摆的礼服,改良中式的裙装衬得她越发的有古典韵味,从人群之中脱颖而出。
倒是她挽着的盛清煜,成了最为给她增光添彩的挂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程二要带女伴,但是她穿的可真好看。”
“不愧是明星,这张脸我是真的服气。”
“程二是来砸他爸场子的吧,带着美女过来,把场上的那些大家千金都衬成了小家碧玉,这相亲宴还怎么进行?”
“嘘嘘,别说了,程清淮过去了。”
会场内小声讨论的声音渐小,另外一位穿着西装三件套,眉眼和盛清煜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停在了舒亦澄和盛清煜跟前。
“你回来了,先去跟爸爸和阿姨打个招呼吧。”
盛清煜没理,反倒是先看向舒亦澄:“今天在路上跑了一天,你累不累,要吃点什么吗?”
程清淮早就习惯了他这幅样子,“你先去跟爸打招呼,我帮你照顾舒小姐,我保证,等你回来她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那你等一会,我先数一数她多少根头发。”
舒亦澄:“……”
程清淮:“……”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舒亦澄主动破冰。
“你先过去吧,我自己呆一会。”舒亦澄轻推盛清煜,“我就去那边坐着等你。”
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她打算找地方蹲着老老实实的当个花瓶。
盛清煜:“有事给我打电话。”
舒亦澄摆摆手,他这才走入人群。
“看看他那一步三回头的不值钱样。”程清淮靠近了些说道。
他穿着一套米白色的休闲西装,身高比盛清煜矮个两三公分,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活的肆意,他五官不如盛清煜精致,却也端正耐看。
“那边有位置,要坐着聊聊吗?”程清淮又问。
舒亦澄不着痕迹的后退一小步,拉开社交距离,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您是主人,肯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我自己呆一会就好。”
“我都答应那小子了,真放你一个人,等会他回来了不得吃了我?”
程清淮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拿了杯香槟递给舒亦澄,浑然不管他过分的亲昵会造成多少人的瞩目。
从这不在乎其他人目光的模样,两个人还挺像亲兄弟的。
舒亦澄接过香槟抿了一口,“谢谢程总。”
她做妆发的那几个小时,紧急补了一下盛清煜家里的关系,防止被人刁难了都找不到正主。
程清淮乐了:“你跟着他喊我一句大哥也行。”
舒亦澄:“……”
他自顾自道:“其实我早就想见见你了,十多年前,我接到沈城的电话,说那小子半夜把人给套头揍了,给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把人给弄死了,知道了前因后果以后,我对你格外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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