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没问为什么,痛快的应下。
舒亦澄踩着小梯子,取下酒柜最顶上的那瓶酒,那瓶盛清煜说暂时寄存在她这里的酒。
拔开木塞,醇香的酒味从瓶口飘了出来,没心情翻出高脚杯,就用平时喝水的杯子,倚靠在窗台上,抿着酒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
沈颜拎着从家里打包来的下酒菜,看到帮她开门的舒亦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这是喝了多少?”
舒亦澄穿着丝绸质地的白色家居服,赤脚踩在地上,如瀑的长发散在耳后,她双眸潋滟,脸颊浮现着红晕,细看有几分娇憨之态,却又格外勾人。
“一点点……”
沈颜跟着她进门,看着她重新躺在露台的沙发上,沙发旁摆放的小边桌上已经空了一瓶红酒,另外一瓶也下了小半。
她拿起来晃了晃,问道:“你自己喝的?”
沈颜拍拍她的腿,示意她往里挪挪,跟她挤在一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杯碰了碰舒亦澄的,她昂头喝了一口,“怎么了,跟我说说。”
“没什么大事,就觉得自己挺傻逼的。”舒亦澄语气里罕见的自暴自弃,“我自己同意了和盛清煜绑在一起,临了关系越来越近了,我就开始害怕,害怕自己发生变化,也害怕没办法维持以往的关系。”
“颜颜,你说我这是不是作茧自缚?”
酒液醇香,尾调确实苦的,涩意从舌根翻涌而上,蔓延开来,让人难以忽视。
沈颜问她:“你是真的很喜欢盛清煜吗?”
“我不知道。”
“那就先这样呗,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盛哥他会理解你的。”沈颜大胆渣女发言。
舒亦澄摇头,再烂的糊涂账终究会有结清的那天,她的性格做不到那么洒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伤害他人的好意。
“那你要怎么办呢?”沈颜问她。
“我不知道。”舒亦澄还是摇头,“但我很喜欢那朵花。”
那朵蔫蔫巴巴却被人精心护着送到她跟前的花。
沈颜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配着她,帮她顺了顺头发。
上次在南城两个人打电话的时候,舒亦澄就在说要等一等,现在她还是没有拿定主意。
现在的舒亦澄,明显看起来要比那个时候茫然的多。
沈颜像个大人一样拍拍她的脑袋,“宝宝,有没有可能是盛清煜没给足你安全感?”
就像她和徐昇赫,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舒亦澄没有回答她,她喝了太多后劲很足的酒,现在酒意上来,倚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
眉头皱着,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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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假后就是繁忙的工作,舒亦澄年前定好的工作都在持续推进,按部就班的拍广告,跑宣传。
期间见了盛清煜几次,但也没说过几句话,一群人乌泱泱的来,乌泱泱的走,也就碰个面的功夫。
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每天对彼此的问候,往往都是隔了很长时间才会回复。
距离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渐渐把两人拉远,又会突如其来的在某天深夜让人想念。
她是在刻意的去不回盛清煜的消息。
因为有一天,在他很久没回的那刻,她心底燃起一种冲动,想冲过去问他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又为什么不回复。
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她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没有立场和合适的身份去问。
冷处理成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舒亦澄睡不着,她有点疯。
明明是她后退一步,明明是她选择退缩,却又格外的想念。
她画地为牢把自己囚禁,无数次想要拨通电话听听盛清煜的声音,却又近乡情怯,她怕自己失控。
白天她装的无事发生,夜里一遍遍的抚慰自己的身体,就像得了肌肤饥渴症。
她今年二十八岁,早就习惯了自己处理自己的生理需求。
舒亦澄一直都知道,她有一点点的心理洁癖,有的时候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想像圈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寻找炮=友。
抱着枕头的那刻,她是真的当成了盛清煜。
这种状态持续到正月十五。
元宵节那天,京市的道路两旁挂上了花灯,也是在今天,《因戏结缘》全网上映,CP粉的狂欢是不讲道理的,只是开播一档综艺,三家CP粉约好的一样买了地广,搞得不清楚情况的路人,以为这三对情侣都在今天结婚。
蔡洁安排了宣传组的同事紧盯舆情,有事情第一时间跟她联系后,和舒亦澄一起飞往国外,去Euphoria在国外的总部参加活动。
舒亦澄在上飞机前发了宣传微博,飞了十几个小时,落地Euphoria总部,《因戏结缘》第一期已经正式上线。
聂起平时直播的时候扣扣搜搜,习惯断在最有话题的时候,第一期正片上线却没有多废话,直接宣布开饭,力求让CP粉吃饱。
成功从聂狗进化成起子哥,还有往起爹超进化的趋势。
综艺没开播的时候,湖区就起了直播高楼,前面还是不看好,觉得都是噱头,会很尴尬,看完先导片,正式播第一期的时候,湖区的网友们立马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原地打脸,反复横跳。
【起子你是我的神!老夫清心寡欲二十多年,今天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CP粉要嗑CP!】
这栋高楼在湖区炸开,掀起了一起走过路过都要嗑一口的大趋势。
第54章 出戏54
《因戏结缘》未播就有了很高的热度, 正式播出的那天,一战成名。
正月十五,万家灯火, 是代表着新年的开始,也是最后的狂欢。
灯会,烟花, 汤圆, 空气里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晚上八点,第一期节目准时上线,世界发生变化,甜甜的空气里蒙上一层粉红色, 人类不会直立行走,每走一步都会撞到障碍物,高喊一句‘磕死我了’!
节目一开始,是很平和的, 大家带着行李来到别墅,彼此问候,寒暄过后,副导演来宣布规则时, 弹幕逐渐开始疯狂。
【等等,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没摄像头,是吧是吧?】
【聂狗有什么是我这个高贵的会员不能看的, 快给寡人连夜安摄像头,高清红外!我要看看他们晚上到底干什么!】
【聂狗给我死啊!!】
【聂起:我今天就是要平等的创死每个唯粉。】
选楼层, 定生活费,盛清煜带头拱火, 又让一批亦清粉高呼磕到了。
随后剪辑得很快,午休时间,直接给了一小段黑屏,嘉宾再次出现在镜头前,就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等下的剧本杀。
最开始的这段直播过,但直播是固定机位,一些细节看不太清,正式播出的节目里恨不得八个机位捕捉内容,所有暧昧无处可遁。
【啊啊啊啊!我哥嫂答错题以后是不是在桌子底下偷偷传纸条了,聂狗,快给朕回放,快!】
【传纸条这也太纯情了吧。】
【表面风轻云淡,背地里小手都牵在一起了是吧?】
【姓氏组你怎么回事,沉稳一点,你左手边的老夫老妻和右手边的欲盖弥彰都暗搓搓的发糖,就你俩端着盆啪啪往我脸上糊,糖尿病啦糖尿病啦,甜死我了!】
第一期开播半个小时,三组嘉宾有了新称谓。
孟魏和赵施施喜提新称姓氏组,方双茹和何昌栎自然是老夫老妻,至于舒亦澄和盛清煜,他俩脸上就写了欲盖弥彰。
热场小游戏环节后,是熟悉的小片,直播时的小片大家是透过手机看的,现场人声嘈杂,看的也不够认真,正式播出后当然要有高清视频,弹幕上飞过一串串的流泪猫猫头,再次切回现场,进入了私聊环节。
也就是聂起故意断掉直播的地方。
“那你说他们说的那个,是真的吗?”
“你和我。”
盛清煜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播放器里传出,明明他的状态散漫,却又透着执拗。
坐在他对面的舒亦澄顿了一下,接上了直播时没有被听到的话,“是真的,泽哥,我帮你的心是真的。”
“那你怎么帮我?”盛清煜轻笑,精致的眉眼垂下,敛住情绪,“烟烟,你要帮我掩藏身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剪刀手给我剪!今天就要听到是真的这句话!!!】
【盛老师你往我心上开了一枪,烟烟啊,宋泽啊,我的青春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盛清煜你肯定是卧底,你怎么会不知道舒老师喜欢吃什么呢,你俩疯狂接吻彼此相拥的时候灵魂肯定交流过,你是卧底,这就是你答不对问题的唯一解释!】
私聊环节,彼此通完身份后,重新返回影音室。
三组嘉宾再次坐在一起时,脸上都带了点试探,年纪小一点的沉不住气,孟魏率先开口:“我们来对一下身份?”
虽说三个人代表着不同的时空,但在这场重新编写过的剧本杀游戏中还是有共通的,他们需要合作推理出造成时空错乱的原因并决定是否返回,越早猜出谁是凶手对谁越有利。
盛清煜笑眯眯的回他:“你有什么身份?”
孟魏的率先开口算是给盛清煜立了个好靶子,后面的群讨环节他可着劲的把脏水往孟魏身上泼,聂起出来叫停时,就连赵施施都不太信任孟魏了,队友叛变,可怜的孟魏孤身一人。
最终被全票打飞。
聂起遗憾宣布:“看来大家失去了唯一一次自救的机会,既然你们逼问不出卧底是谁,就让我来吧,卧底一定要藏好尾巴哦,如果被我抓到了,等待你的下场将会很惨。”
影音室坐了一桌子演员,对多么变态的演技都有心理预期,可还是被聂起这突然的阴沉晃了一下。
灯应声而灭,导演组提前准备好的红外摄像机亮起。
现在是初冬,别墅内开着暖气,舒亦澄穿着裙装,却在灯灭的那刻仓皇一下,背脊生出冷汗,她下意识往右手边一抓,抓住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那双手心里有着薄薄的茧,磨着她细嫩的手心,泛起痒意。
抓住的那刻,她才想起来,身旁的这个人似乎比她还要怕黑。
她反手握住盛清煜,安抚性的拍了拍,引得盛清煜发出一声轻笑。
笑什么。
舒亦澄还有理智,知道身上带着麦,有些话不能乱说,轻轻用指甲扣了扣他的手背。
盛清煜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却攥住了她的手。
红外摄像机只是可以拍到黑暗里的东西,却无法透过桌子捕捉到那一双握在一起的手,观众只能看到两人越坐越近的身体,和两张毫无波澜的俊脸。
弹幕造谣造的兴起,有人却躲在桌下,偷偷的牵着手。
舒亦澄告诉自己,她只是善良,不想让盛清煜太过害怕而已。
审讯阶段,导演组一个一个的往外叫人,在有人受审的时候,还不许他们说话,只能听到聂起一个人的声音。
寂静会放大人心中的恐惧,情绪无声的蔓延,在舒亦澄被导演组的人叫走,坐在单独的审讯室,被聂起用白炽灯直照眼睛的时候,她别开眼,心跳突然失衡,手心忍不住的开始出汗。
舒亦澄的骨相很好看,硬扛住了这么死亡的灯光,长睫微微落下,遮住了眸中因为生理不适泛起的泪水。
“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坐在桌子对面的聂起问道。
她没吭声。
聂起柔声劝她:“你我都心知肚明卧底是谁,造成这一切的又是谁,何必帮他遮遮掩掩,与我合作,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陆烟,你考虑一下?”
是陆烟,不是舒亦澄。
舒亦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沉声拒绝:“我不感兴趣。”
聂起猛的拍桌子,当即变脸:“你进了我这里可就由不得你,宋泽死了,你亲眼看到他被执行枪决,无人收殓,成了一堆烂泥,你帮他打掩护只会害了你,现在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个恶鬼。”
巨大的拍桌声和诱哄攻击着舒亦澄的心理防线,舒亦澄暗地咬住唇,拒不吭声。
“你以为不开口就没事了吗?你以为你护住的是谁?死了就是离开,他永远不会回来,你的信仰崩塌,你所追寻的道路走到了尽头,陆烟,他给你伸出一只手就让你死心塌地,现在你再拉住他的手,会造成另一个时空的毁灭,一个人和一群人,你选谁?”
“我谁都不选。”舒亦澄的声音有些哑。
聂起拍桌:“不选那就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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