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好笑道:“我以为你起码给我留一口。”
余清音晃晃空杯子:“无糖的。”
岳阳确实喝不来,还说她是奶茶届的异端。
余清音有时候小声争辩:“我以前也喝全糖。“
远到是上辈子念大学的事情,后来逐渐耐受不了太多的糖分,全靠珍珠的那点回甘。
虽然有那么两次她喝不完,岳阳都是捏着鼻子喝掉的。
他还是说:“你是甜的就行。”
什么都没他的嘴甜,余清音斜睨他,脸上挂着笑,心情颇佳去赴约。
就是谈得不太顺,到底让这个美好周末的开端陷入一丝沉滞。
从餐厅出来,岳阳就努力安慰:“不是项目有问题,合作主要还是看缘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余清音倒也没多失望,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低落是免不了的。
她道:“想吃烤串。”
话音刚落,余景洪打来电话。
余清音接通后还没来得及礼貌性问候,就听到自家堂哥的大嗓门。
余景洪:“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怎么一副怨妇腔调,余清音:“发什么癫呢?”
余景洪:“我早上就给你发消息,你到现在都没回!!!”
叫叫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嗓门大。
余清音把手机拿远点:“今天忙,给忘了。”
余景洪:“你自己听听像话吗!我可是一收到offer就告诉你!”
他是个行动派,说想找份实习就开始面试,一周内把事情搞定,现在正是兴奋劲上。
余清音生出点愧疚,看一眼手表:“那出来吃宵夜吗?”
余景洪阴阳怪气:“是单单我有,还是别人也有?”
看不出来他还读过《红楼梦》,余清音:“你吃,岳阳买单。”
哦,倒是也可以。
余景洪立刻变得斯文有礼:“那大家就一起去吧。”
约好地方,余清音挂掉电话,推一下凑近听的男朋友:“下次你跟他聊?”
岳阳手背在身后:“我们当然也聊啦。”
他现在可是打入内部,占有一席之地了。
余清音偶尔能看见他周末跟余景洪余海林相约玩游戏,嘴角翘得若有似无:“聚在一起说我坏话了?”
岳阳义正词严:“主要是海林,我批评过他了。”
余清音拉长音哦一声:“我以为你是对我骂你‘耳朵塞驴毛’有意见呢。”
看来这个三角形不太稳定,处处都是叛徒。
岳阳:“有些同志这种挑拨离间的行为,我真是深以为耻。“
又道:“要不我跟你分享一个你弟的秘密?”
好像有谁多稀得听一样,余清音往前跨一步:“我现在只想吃烧烤。”
又道:“看来余海林受压迫的一生是没尽头了。”
岳阳还给未来小舅子买皮肤了,心想他大抵是觉得这种压迫多多益善的好。
他道:“主要你哥没秘密。”
堂哥那张藏不住事的嘴,不想打听的事都着急忙慌往外蹦。
余清音:“他待会会把面试官的手机壳长啥样都告诉你。”
当然,余景洪的嘴也没碎到这种程度,主要是他没仔细看到人家的手机壳。
他的心思都被即将拥有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这件事填满,不知道的以为要年入百万了。
余清音不得不在吃串的间隙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口水喷出来了。”
余景洪龇着牙:“你当年虎口夺食怎么不觉得有口水。”
余清音居然一时没能想出反驳的话,只好翻个大大的白眼。
下一秒还是有点不服气,捶一下堂哥作为“报复”,表情格外的畅快。
看着总算是比刚刚高兴点了,岳阳悄悄发个短信提醒:【晚上没拉到投资】
余景洪本来是没多少城府的人,看一眼手机不动声色。
他咬一口羊肉串:“等我发工资请你吃饭。”
就请吃饭?余清音:“我以为你要分我一半之类的。”
反正给她一百,最后能拿回来两百。
余景洪:“无所谓,没钱我就去你门口蹲着要饭吃。”
余清音衡量了一下收获和付出,觉得这个便宜还是不占的为妙,连连摆手:“那别给我。”
别啊,余景洪强买强卖:“一发我就全转给你。”
余清音坚定拒绝:“不要。”
“要。”
“不要!”
“要!!”
……
两个人争执半天,不知道的以为揣着个送不出去的炸弹,随时能给对方弄个三刀六洞之类的。
屡屡此时,岳阳生出一种局外之感,仿佛有某种结界把自己隔离在这对兄妹之外。
他眼神无声掠过女朋友,明知作为亲人和爱人是不一样的,却难掩酸涩。
虽然如此,他还是发自肺腑地希望世界上爱她的人多多益善——除情敌以外。
作者有话说:
尽量不像过家家,还是很过家家。
第100章 一百
◎无题◎
没有B轮, 余清音的总结报告也得写。
她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周四早晨,背着包去图书馆开工。
整座城市还处于供暖之中,室内的温暖叫人昏昏欲睡。
她先灌下一杯冰美式, 瞪着眼睛找地方坐下来, 然后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说句实话, 如果不是本人思绪阻塞的话,她大概也会怀疑自己有磨洋工的嫌疑。
但她确实不太擅长于此, 天黑憋到天亮, 连一页A4纸都没填满。
岳阳刚提交离职报告,手上的工作交接得差不多,踩着点下班来找她, 收获一个双眼无神的女朋友。
这是被哪路神仙吸了精气,怎么一脸的萎靡不振。
岳阳按住她的嘴角, 往上一提:“今天做什么?”
余清音都不好意思展示自己的工作成果,全身的力气卸下来:“一事无成。”
她一直这样, 时不时得丧两句。
岳阳已经成习惯,牵她的手:“有家新开的火锅店, 去不去?”
余清音顿时来精神:“去!”
岳阳没忍住笑,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见个熟人, 趴在围挡上:“刘儿。”
对方回过头半点不意外:“又来接弟妹啊。”
占谁便宜, 岳阳:“你比我还小两个月。”
两个人隔着栏杆互损两句,说好下次一起打球就分开。
同在一个学校, 余清音也见过这位还在读博的学长几回。
走出一阵子,她问道:“刘师兄有女朋友吗?”
岳阳:“怎么, 给他做媒?”
余清音哪有这本事, 说:“颂蕴想跨考你们院的研究生。“
原来如此, 岳阳:“回头我问问刘儿有没有时间辅导一下, 他忙着写毕业论文呢。”
又道:“主要他自己也没考过,当时是直接保的研。”
这话说的,太拉仇恨。
在本校保研的难度不亚于在长坂坡七进七出,余清音:“怎么!不许我们学渣考上吗!“
岳阳捏捏她的脸:“按照他的等级来划分,我们都是学渣。”
好像也是,余清音挽着男朋友的手臂,说着些不值一提的闲话。
快到校门的时候,她停下来接个电话,语调渐渐高起来,又顾忌是公共场合不得不按捺。
大概五分钟,她挂掉电话就开始骂人,犹觉得气不过,说:“不行,明天我必须去找他们说理。”
岳阳:“还是那件事?“
赵琦上礼拜接了个防晒霜的广告,结果刚签约对方就爆出检验不合格的新闻。
新漾如此爱惜羽毛,当然要中止合作,但当时合同对这条没有做明确的规定,现在只能陷入扯皮的阶段。
余清音:“居然想让我赔三倍,我呸!”
她就是拿这钱丢海里,都不愿意吃这个亏。
岳阳:“律师怎么说?”
余清音:“暂时还没到律师阶段。我自己研究了一下,胜诉的几率还是挺高的。”
岳阳愣了两秒:“我都忘了你是学法律的。”
余清音:“我上学期民法还拿了87分呢!”
岳阳赶紧顺她的毛,吃完饭又去商场花钱。
余清音被哄得美滋滋,回家后对半切了个苹果:“分你一半。”
岳阳就着她的手咬一口,慢慢地变得不规矩。
余清音拍开他游移不定的掌心,第二天背着新包接着去图书馆。
到中午,总结报告仍旧没多大进展,不过她还是早早回家。
家门口放着几件快递,她抱进去后一一拆开,把需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盘腿坐在地上打气球。
赶在男朋友下班之前,她在客厅挂上“辞职快乐”的横幅,躲在房间里不出声。
岳阳还以为她晚上有事情不在,开门之后顺手按开灯,看清眼前的一切喊:“音音。”
余清音从房间探出头,露出的手臂不着寸缕。
岳阳的脑袋轰然炸开,都没留意自己往前蹿的两步有点急。
余清音两辈子第一次穿黑色丝袜,扒拉着门框,有些不自在:“好看吗?”
岳阳险些说不出话来,攥着她的手用过劲:“好看。”
下一秒,房门被用力关上,床头的空调遥控和宽七八糟的东西全砸在地上。
余清音只觉得他的呼吸声像是某种野兽,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抖了一下。
岳阳轻轻地亲她,提前预告:“弦断了。”
余清音有所预料,却没想到一把大火如此不可收拾。
她连骨头缝的力气都被榨干净,怎么睡在书房的都不知道。
书房是折叠床,挤着两个成年人委实不堪承受。
余清音醒来一翻身,就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木桶里。
她推一把边上的人:“你让开点。”
岳阳亲昵地摸摸她的头发:“昨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余清音哼哼唧唧:“我就是翻脸不认人,怎么着!”
大早上闹脾气,岳阳给她揉揉腰:“还有哪里不舒服?“
余清音伏在他颈间:“我想再睡一会。”
她是真的困,从天亮睡到天黑。
岳阳已经起来把卧室打扫干净,怕她血糖太低,看一眼手表蹲在床边:“吃晚饭吧,有鸭脖、烧烤、炸鸡、稀饭、柠檬茶。”
余清音都开始咽口水了,懒洋洋睁开眼:“我要穿那件黄色的毛衣。”
岳阳去隔壁的衣柜里拿,还给她梳头发,扎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
余清音反正没办法大步走,不怕散掉。
她洗漱后挪到沙发上歪着,打开电视找了部喜欢的剧看。
岳阳一趟又一趟地去拿外卖,还没开始吃接到个电话。
他把筷子放一边:“今天怎么想起我了。”
“消息挺灵通的嘛。”
“还没决定,中瑞跟高通都有人联系我。”
“也就这么几家公司绕,绕来绕去都是熟人。”
“听说了,咱们同学里进去的这是第一位吧?”
谁进去了?余清音本来对他的谈话不感兴趣,闻言瞪大眼睛。
岳阳用口型示意“待会告诉你”,接着跟另一端的人聊天。
行吧,余清音只能抓心挠肝地等。
她一边回着今天的消息,戳一块炸鸡咬着吃,不知道看见什么劲爆新闻,猛地拍大腿:“今天是初一!“
虽然她平常爱念佛号,其实没有初一十五烧香的习惯。
岳阳心想只听说过二月二是龙抬头,好像没听谁提过初一是大日子,还没来得及问,就看人已经开始打电话。
余清音:“哥!你是不是在医院!”
奇了,她怎么知道。
余胜舟也没空寒暄,只说:“你嫂子刚进去。”
侄女的生日,余清音年年都记得。
她脸上有别样的神采,一边叮嘱:“待会管孩子的人很多,你就照顾好我大嫂就行。”
都叮嘱过多少次,余胜舟:“知道啦知道啦。”
又道:“等出来跟你说。”
余清音隐约知道是明天早上,具体的时间却不是很清楚,嗯一声把手机收起来。
岳阳那边已经跟同学聊完,说:“你大哥吗?”
余清音:“明天我就要当姑姑啦!”
兴奋之中又有一丝忧虑。
岳阳:“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余清音:“生孩子很危险的。”
即使上辈子平安,谁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别的变数。
岳阳理解为难产,想起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好像面前已经一片血红。
他努力安慰:“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余清音还是不免烦忧,收到母女平安的消息才肯松口气。
岳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婴儿:“真的好小。”
又马上反应过来:“是不是不能说?”
长辈们会有很多忌讳,人在为了所重视的一切也会变得小心翼翼。
余清音的记忆飘到很久之前去,说:“等上小学,她一直坐班里的最后一排。”
岳阳开玩笑:“好像你见过似的。”
余清音理直气壮:“我们老余家没有矮的。”
心里却小声反驳:我就是见过。
岳阳颇有些庆幸:“那我符合加入的基本条件。”
余清音竖起一根手指晃晃:“我找男朋友,肯定要超过一米八的。”
岳阳:“我还以为自己是靠脸上位,原来是德艺双馨啊。”
德艺双馨是这么用的嘛,余清音:“不用总暴露你的语文成绩不好。“
在这件事上,一对小情侣是不分高低。
岳阳感慨:“老张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会怎么样?”
他说的是两个人共同的恩师张建设,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鹊桥。
余清音想象那画面,说:“上次见到罗老师我都觉得很尴尬了。”
岳阳对发小为人师表的皮子下有怎样的“人面兽心”最清楚,说:“今天必须跟你唠唠他初中怎么追小姑娘了。”
余清音向来很尊师重道,谁叫她原来在机构做过老师,深知同行的不易。
正因如此,当时第一年入职的罗黎也很感谢这位班长的帮助,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后来。
这样一想,人生的前后都有因果在。
余清音捂着耳朵故意逗男朋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子不言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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