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从小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景安之很享受这种和长辈一起其乐融融的氛围。
他一直就是一个缺少爱的孩子。
姜姥姥聊天随口问了句:“小景,你这几天,有地方住了吗?”
一直沉默的林逢绪终于开口,虽然还是有些兴致缺缺:“哦,姥姥您不用担心,小景找好村子的招待所了。”
两口雄性眼神对峙,硝烟弥漫。
“哈哈,是找好了,奶奶,不过咱们村子招待所环境确实有点……”
姜喑听懂了景安之的弦外之音,在桌子底下拿脚猛踹他,希望他识趣。
谁料景安之两脚一叉将姜喑的脚紧紧别住。
姜姥姥这时也发话了:“是啊!咱们村子招待所环境确实不像话,小景,刚好我这院子大,二楼还有空房间,也不算脏,要不你在姥姥这住两晚?”
林逢绪抚着额头大写的失落。
姜喑想撒娇让姥姥看清这个魔头的“真面目”,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感到脚下一轻。
景安之松开腿,站起来端起一杯可乐,说着就要对姥姥感恩戴德,哄得老人家那叫一个高兴。
吃完午饭,景安之帮姜姥姥刷碗,表现得十分勤快,姜喑则跟林逢绪一起到院子里晒太阳。
姜喑有轻微烟瘾,饭后肯定要来一根,通常这时候林逢绪都在陪姜姥姥刷碗,看不到也就不会说她,今天让他碰见,他满是无奈地说:“劝你的话你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啊。”
“别气,林哥,气死你对我没好处。”
林逢绪发现姜喑自从认识景安之以后脸面这个东西是真的所剩无几了,无语一会儿还是掩不住心里痒痒。
“姜喑,以前陪在你身边,我可从来没想过你会走。”
以前呢,姜喑身边有无数狐朋狗友,可林逢绪清楚,那群混混没一个能真正走进她心里,所以心气向来拔尖的林逢绪不屑于跟他们争,他只觉得等那天姜喑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后来呢,大概是从从姜炀犯事,姜甄第一次叫回姜喑准备用她换取姜炀的平安后。车里从不允许出现烟酒杂物的林逢绪给姜喑开了例外,允许她把烟扔在自己车上,又在车窗内亲眼看着这个小姑娘站在便利店门口默默地流眼泪。
那晚,这位前程似锦的林家麒麟儿突然升起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那就是抱住她,护她一辈子。
本来以为厚爱无需多言,她迟早都是他的女朋友,谁能想到景安之的异军突起,用最野蛮的方式活生生在姜喑心里撕出了一团感情。
姜喑在景安之眼里不仅仅是一个伴侣那样简单,那是他顶着重度躁郁过好每一天的希望,是他庸碌生活中永悬不落的救赎。
林逢绪的生平披荆斩棘,每一步都在规划的路线中走到最完美,他自然理解不了景安之走的这些弯路,也不明白“灵魂救赎”的深刻意义。
但他知道最浅显的道理,那就是这场棋局里,林逢绪一子未出,便已满盘皆输。
“景安之,这份文件给你。”
林逢绪果然洒脱,既然要断关系就断得雷厉风行,下午便收拾好了行李,安慰姜姥姥是单位临时有事需要他回去,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姜喑,她便没露面,只有景安之来送他。
看着档案袋上标着莓城医院,景安之皱眉。
“姜喑因为母亲的事,其实一直隐藏着自己不开心的那一面。这次姜家的事对她打击不小,我前不久帮她安排了一场心理测试,结果提示,如果不及时治疗,她的抑郁倾向可能会严重。”
景安之忽然觉得眼前薄薄的档案袋有千斤重。
“知道为什么我说你伤害她了吧。”
这是景安之没想到的事,他沉默半晌,想到一个问题:“她知道吗?”
林逢绪摇摇头:“我又托人做了份心理健康的,她不知道真相。”
他接过,思考一会儿后说:“这份报告,我会交给姜喑。”
林逢绪不解,语气有些急迫:“你要告诉她?景安之,你知道告诉一个不知情者她有抑郁倾向这会带来什么吗?”
景安之看着他眼睛,道:“我是个重度双相,林逢绪,这方面我比你了解。”
叹了口气,他继续:“但我不能骗她,该面对的真相,哪怕残酷,哪怕血淋淋,也要敢于睁开双眼。这是姜喑教给我的。”
林逢绪咬住牙骂他:“疯子!”
他微笑:“我一直是。”
林逢绪自知劝他无用,就伸出手指指着景安之,换作平时他绝不会做这等没有教养的举动:“景安之,你给我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姜喑再在你这里受到一点伤害,我不会善罢甘休。”
景安之风轻云淡,毕竟姜喑把他当亲哥,他也得当半个小舅子看待,被娘家人说两句过分的,他还不至于心胸狭隘到这份上。
“你在莓城市政府离职,将来有什么打算?”
提起前程,林逢绪身上终究还是沾染了太多世俗气,迅速调整回谦谦君子的形象。
“先去国外念个研究生,刚好我朋友在那边有个人工智能的商业项目,我也会过去搭把手。”
情场再失意,他也仍是林逢绪,是那个莓城不世出的天才少年,是林家麒麟儿,是省高考状元,是星河中一颗夺目的光亮。
“林哥,山水迢迢,一路安康。”
景安之自然而然地讲出这句话,没有矫情,也没有故作伤感,他是他的情敌不假,但他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男人,姜喑把他当做哥哥,他就担得起这句哥。
“景安之,我有些理解姜喑为什么喜欢你了。”
“林哥!”
告别的最后一刻,两人都看到青春中最热爱的女生匆匆而来。
她最后还是想通了,尽管没成为他的未来,她也不想让他的未来留下遗憾。
“林哥,给。”
姜喑伸出手,掌心处有个钥匙扣,用檀木刻着瘦金“林”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还记得我给那把钥匙吗?上面有你的大头贴,其实还有个挂件,只是当时没雕琢好,就是这个。”
林逢绪从她掌心拾起,那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次触摸姜喑皮肤的余温。
景安之没插话,默默看两人读完这首告别诗。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尽管他和姜喑再天作之合、灵魂伴侣,她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属于自己了。她心底最深处,永远保留了一席之地,方寸浅淡,却挥之不去的一席之地,留给那个护她年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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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生,循规蹈矩,平步青云,像极了一副精致的原始塑画。而唯一的不完美,即黑白石塑唯一的彩色,也被艺术家用刻刀从心尖剥落。
林逢绪永远带着金丝框眼镜,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每个少年都值得,所以再祝福他一次吧!
林逢绪,山水迢迢,一路安康。
第42章 Jing Anzhi
清晨破晓,天际刚泛出一丝鱼肚白。
景安之悄然醒来,身旁姜喑还在酣睡,他没敢打扰她,猫着手脚出去,在二楼拿了个盆半洗半擦冲了个晨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他作息很不规律,但生物钟通常比较稳定,早晨醒的时间点都差不多,一般洗漱完景安之都会做两件事,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抽烟,心情好的时候就是晨练。
他绕着村子慢跑了两圈,快回去时,接了个电话。
“景安之,我们中午到村子里。”
电话那头是余虞,她带着十班几个学生,下乡“春游”。
其实倒也不是春游,只是刚刚结束月考,加上景安之和姜喑终于和好,班里几个核心人物都一扫前半个月的压抑,年轻不安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以崔妍任蔚为首,几人密谋半天,最后竟然策划出了乡下踏青的主意!
起初他们派厚脸皮的任蔚去找余虞批假,余虞虽然一向惯学生,但也不能事事依着他们。
不过任蔚又给景安之拍了个电话,在那边把景爷那一顿哄,正好又碰上景安之与媳妇和好心情不错,就灵机一动帮了他们忙。
姜喑出道的事已经在清艺传媒开了三次讨论会,基本商议得差不多了,公司的高层都知道姜喑是幕后大老板亲自要带的人,也不敢懈怠,直接做的就是顶流预备方案。
按计划,姜喑会先发几张单曲刷刷脸,第一首就是以青春为主题的流行情歌。
景安之和辛镁商量了一下,把原本姜喑的独唱改为了一支群像型的青春励志单曲,景安之以“Jazz”署名亲自填词,并在乡下以十班为素材拍摄MV。
和公司商量好,他就直接联系了新高,跟校领导扯了一群宣传学校的犊子,并承诺他们MV最后会给新高留镜头,本来还犹犹豫豫的校领导们一听有学校上镜的机会,拍板就全权交给景安之负责,公事公办地给他们批了三天的假条。
景安之听完余虞的话,简单回应:“行,老师,你们中午先去招待所放东西,然后来家里吃饭。”
本来景安之是想做东在村子口最大的饭店订一大桌的,但同学拜访这件事不小心被姜姥姥听到了,老人家一听死活不让他们去外面吃,亲自开了院子里的老灶台炖肘子,嘱咐他们中午全部来家里吃饭。
老人家盛情难却,景安之恭敬不如从命。
景安之回去推姜喑的门,小姑娘还在床上,鼻尖一呼一吸耸动,景安之凑近她,清晰地看清她微微潮湿的绒毛,素面朝天少了几分平日的艳丽,多了一些这个年纪女生该有的可爱。
景安之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叫醒她,叫醒的方式就是接吻。
他很轻柔地用舌头探索进姜喑的口腔,俯下身抚住她秀发,一点一点和她的甘甜交融。
景安之逐步深入,姜喑被他舌头搅得迷蒙。
嗯哼了几声,姜喑睁开惺忪睡眼,就见到一个帅哥贴在她唇上不断深情,姜喑没反抗,用手轻轻搭上景安之后背,调整角度配合着景安之。
见到媳妇不抗拒,景安之更是来了兴趣,想方设法在姜喑的嘴里挑逗她的舌头,激吻了足足五分钟。
时间足够,动作轻柔,劲儿够足。
“行了啊,别得寸进尺。”
喘口气后,景安之又想凑上来,被姜喑翻白眼一把推开。
“大早上的净做这禽兽举动!”
姜喑一边嗔着景安之一边从床上爬起来,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撩拨得景安之小腹沸腾。
“咿呀,景爷,怎么这么把持不住啊?”
姜喑有意逗他,蹲在地板上将小脸蛋若有似无地靠在景安之大腿处,后者反应猛烈。
“姜喑,我现在一点就着。”
姜喑眼神魅了他一眼,然后直勾勾望着景二爷,轻飘飘地撒娇:“景爷,思.春的可不止我哦~”
景安之知道在开车这方面,八个自己加一起也不是姜喑的对手,某些身体部位生硬,他暗骂了一句,赶紧把姜喑扶起来一头扎进卫生间。
姜喑在外面笑得超级大声。
这方面的事,景安之这辈子是注定斗不过姜喑了。
快速解决家事,他狼狈地从卫生间爬出来,没好气地把姜喑从床上抱起来说:“别闹了,快去洗漱,给你买了早饭。”
姜喑跟景安之玩笑开得差不多了,简单洗漱,又勾勒一个不失清纯的淡妆。回到房间,景安之正在细心替她剥着鸡蛋壳。
姜喑早点吃不了多少,没动景安之买的油条,只是撕开馄饨小口喝了起来,景安之把鸡蛋剥完,放到姜喑手里。
姜喑吃一口鸡蛋,喝一口馄饨,吃到最后时,姜喑突然拍拍扭着头的景安之。
景安之不解回头,姜喑直接将最后一口蛋喂到他嘴里。
“甜吗?”姜喑眨眼,笑意盈盈。
“甜。”景安之语气极尽宠溺。
“我们下楼吧,去给姥姥帮点忙。”
今天过来吃饭的有十几号人,姜姥姥张罗的菜也多,不过景安之手艺超群,有他掌厨倒也问题不大。
北方的深秋沾点喜怒无常,早晨还是晴空万里,九点钟就阴云密布起来。等一场小雨尽兴后,大巴也驶停在村子门口。
任蔚第一个跳下车,立即就与秋风撞了个满怀,他深呼吸一口,从车口抱下崔妍。
崔妍小鸟依人地斜躺在任蔚右肩,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她也的确疲惫。
“余老师你看看啊你看看啊!多明目张胆的男女非正常接触啊!”
文科十班的学生陆陆续续下车,看到在一旁腻歪的两人就开始起哄,余虞一脸笑意显然不想理他们。
“人家崔妍这次考试考进了年级前二十,比上次进步了一百多名?你们呢?”
在景安之的带头冲锋下,冲刺了半个月的十班在这次月考中进步极其显著,平均分提升了二十分,直接打破了新高的班级进步纪录,在成绩研讨会上,余虞也受到了校领导一致的表扬与嘉许,加上各种活动拿的奖状,余虞稳稳获得了本月最佳班主任,连她自己的工资都涨了不少。
当然了,这不是最重要的,余虞最开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们知道努力学习了,并且见到了努力的成效,学习是一件良性循环的事情,尝到了甜头才能培养自觉性,那本次月考大捷,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开端。
“行了,最明目张胆的非正常接触可不是他俩,那一对在里面等着咱们呢!”
柳佳铭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半个月因为景安之和姜喑的事,整个十班兴致都不太高,现在他俩和解,他们终于可以一吐心中郁闷了!
此外,余虞的包里还装着景安之奖牌。
其实景安之早在去完祁寒的家里以后就可以来石城。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向来和姜喑沾上关系就失控的景安之这次竟然耐着性子等了三天,一直等参加完月考才匆匆赶来追妻。
而头一次重视起学校考试的景安之,也一战封神夺下了举校瞩目的成绩:用半个月的时间一路追赶到全校第十二名!
其中语文历史政治三科成绩都断档高居年级第一,语文答题卡更是干掉了参考答案,被学校复印为标准答案,作文在各班展览墙上张贴,加上底下景安之那张全糊像素都遮挡不住的盛世神颜,“文科之神”的盛名再一次响彻江湖!
一份份沉甸甸的荣誉砸在余虞心头,连她也不禁感叹:这世上确实有一种人,无论见过多绝望的深渊、无论历经严寒还是酷暑、无论被世俗如何摧残折磨,只要他站在那,就永远是人群中光彩夺目的存在。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来姜姥姥的大院,姜喑正坐在院门口叼着根烟洗水果。
女生们亲切地挥手:“喑喑!”
男生们则在某个任姓缺德鬼的怂恿下训练有素不嫌丢脸地齐呼:“景少奶奶!”
姜喑一脸嫌弃,把水果扔给任蔚,跟余虞还有崔妍她们聊着天走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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