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借着您势的狗儿!”
“就会‘汪汪’叫罢了。”
“乔家姑娘是借儿子的手,把那八千两金子转给您……”
“小猴儿,你倒是乖觉。”严森弹了下袖口,垂眸淡声。
“都是您教得好!”严庆儿机灵地半跪,替干爹整理腰带下摆,边弄边问,“爹,您要愿意帮乔姑娘讨世女的位置了?”
“她那个倒插门的女婿,是让您能抄家灭门了,你把她提起来就不怕,不怕……”
到时候人家报复你?
“乔家女打点的好,她承爵之事,世家默认、勋贵赞同、武将支持,三派都同意了,几个酸儒反对而已,能成什么气候?早晚要妥协的,我帮着敲敲边鼓,就有金子拿?有什么不好呢?”
“至于崔家那个大郎君……”
严森垂眸,仿佛讽刺,又似自嘲,“入赘女婿,跟割了蛋的官宦一样,这辈子都掌不了大权,走不到人前,注定要攀附着,狐假虎威……”
“乔家女,我虽没见过她,观她行事,是个兵痞子的性格!”
带十万大军进洛阳劫法场!不是一般武将能做出来的事儿,大世家的子嗣,性格傲气的很,宁折不辱,崔君琢……
呵呵,未必能借上乔家女的‘虎威’!
更何况……
“哪怕乔家女被他控制着,愿意站在人前帮他,又能怎样了?他比得了我吗?借我威风,给我撑腰的人是万岁爷!”
“乔瑛,崔君琢,算个什么?”
严森仰头,笑容温柔,眼神阴鸷。
“爹爹所言极是,儿子受教了。”严庆儿心里羡慕又恐惧,奉承着跪趴,用袖口擦严森鞋面儿的灰尘。
哎哟!
爹跟万岁爷的关系太好了!
这大腿太粗了。
好不容易抱上,他可不能松开。
严森居高临下,轻蔑地笑笑,他去往玉章阁,取了玉玺,捧着回到乾坤殿,亲自服侍永安帝写下圣旨,发往内阁。
内阁有六位辅臣。
首辅谢承允,次辅王亚元。
群辅:谢承志,崔正初,陈乐山,越耀祖。
接到圣旨的是王亚元,他是王家现任族长,也是王亚州和王亚春的亲哥哥。
得着弟弟的信儿,知道他们跟乔瑛联盟了,王亚元笔锋一抬,批了个‘准’字。
崔正初——崔君琢的三爷爷,老崔相亲弟弟,面无表情的在准后画了个代表‘附义’的圆圈。
他亲自把折子递给陈乐山,“这是老夫的孙媳,真是少年有为啊。”
“额!”
四大世家里势力最弱,六个辅臣里年纪最小,面对此情此景!
陈乐山能说什么呢?
“是,是,年少有为,有为!”
他画了个圆圈。
谢承允和谢承志跟王家交好,自然不会扫兴,直接应允,六个辅臣里,就剩下清流文臣越耀祖大吼,“有辱斯文啊!!”
“牝鸡司晨啊!!”
“小小女子,不思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居然争风弄权,真上败坏门风!”
“日月颠倒,男女同朝,这是歪门邪道,不加制止,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大元要亡了,要亡了!”
他痛心疾首的跳脚骂。
几位辅臣拧着眉头,无人理会他。
越耀祖越骂越起劲儿。
陈乐山岁数小,没那么好的养气功夫,忍不住怼了他一句,“让女子袭爵?就国将不国了,那要你干什么啊?”
“万岁爷养着文臣武将,百万大军,结果,因为一个女子不‘相夫教子’,大元亡了?”
“越辅,那是一个招赘入门的女子!”
那不是一颗直奔洛阳而来的彗星!
“你那么容易就让女子亡了,我们不是……”
没用的男人!
陈乐山撇撇嘴,捧着圣旨去往户部了。
“你,你……”越耀祖抖着胡子,气得浑身乱颤,老脸发青,“出言无状,顶撞前辈,我,我要到万岁面前告你!”
“老越,莫要气恼,乐山年轻莽撞,你有年纪,担待些吧。”
“咱们同为辅臣,当相亲相爱,不要闹矛盾嘛。”
“越兄,大度点!!”
几个辅臣不甚有诚心的劝着。
首辅谢承允从‘南方水患,请开仓放粮’的折子里抬起头,淡淡吩咐一句,“来人啊,去太医院请位御医过来。”
看越耀祖的脸色,感觉随时会猝死~
提前备着吧~
哎。
他真谨慎。
内阁里,要是没他可怎么办啊?
第122章 剩那么多,你养鱼呢
七十多岁的越耀祖很坚强,气得脖上青筋筷子那么粗,居然都没昏倒。
然而,一对五,根本没有胜算,最终,他没能阻止圣旨发往六部。
内阁同意了。
六部也不会太反对,盖上大印,严庆儿接了传旨的活儿,带着侍卫和太监赶奔并州。
“嘿嘿,一年传三回旨,杂家跟并州有缘啊!”
“早知道不回来了,真废鞋!”
他嘿笑着出发。
辗转月余,到了地方。
太守府按照惯例摆好香案,全府的人,包括大病未愈的乔老太太,都跪到院中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鉴镇远候乔渊之女乔瑛,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事国军,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亲。甚子侄,甚端!事臣仆,甚威!大有乃父之风!”
“今册封乔瑛为镇远候世女,可置候府相傅官属,护卫军两百,加黄金千两,爵位世袭两代,传乔氏嫡长!”
“册封之典,于两月后洛阳举行,钦哉!”
严庆儿合上圣旨,笑眯眯的道:“乔世女,接旨吧!”
“多谢公公!”乔瑛笑颜如花,接过圣旨,看着那上面的御笔。
嘿嘿!
不愧是封超品世女的!!
字数都比封从五官儿的时候多。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勋贵了,她能跟男人一样,站在朝堂之中,指苍生万物!
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呃,美男,嗯……
她看了一眼崔君琢。
这个矫情鬼好像不能同意被她‘卧’~
算了算了,大好的日子,想的开心的!
乔家!!
她终于名正言顺地继承了。
“严公公,远路风霜,真是太辛苦你了,府里备下了酒席,快快入座喝几杯酒,暖和暖和身子!”
乔瑛邀请。
严庆儿挤了挤眼睛,“呃,好说好说!”
又有酒席?
小飞禽宴啊?
不是很想吃!
“今日宴席,是家母特意准备的,她尚记得公公的品味呢!”乔瑛含笑。
严庆儿闻言,算是放了心,“真是烦劳令堂,杂家就不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乔瑛应声,把人带走了。
司马惠、乔瑕等人,也难掩兴奋之色,跟随陪席。
“唉,时也,命也,运也啊!”乔渊看着这一幕,满心感慨的叹气,随后,便准备上前交际。
毕竟,他目前是把乔瑛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最起码,那两个典妾生下男嗣,并且成功养大之前,乔瑛需要好好坐稳镇远候世女的位置。
“大头,那个小太监啥意思?咱们的家产给丫崽子了?”
“老娘的家业啊啊啊啊!!”
乔老太太恍惚着,老眼颤微微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梁雕画栋啊。
亭台楼阁啊!
七进的大宅子!
大花园啊!
大湖儿。
儿子的官位,家里的良田、商铺、那么多的银子……
“给外姓人?”
“丫头是赔钱货啊,是给别人家养的!!为啥给她啊?凭啥给她啊?”
乔老太太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她是真心疼啊。
她疼的都快吐血了。
“娘,瑛娘是招赘进门,她生的孩子也姓乔!”乔渊勉强安慰。
“那能一样吗?”
“乔瑛是正院那个女人下的崽子啊,她和她男人得了家业,不得把司马惠当老佛爷供起来,我家嫣儿咋办?她靠啥活着啊!”
乔老太太大吼。
“这……”乔渊顿声,“事已至此,我没办法!”
“你有,你肯定有!”乔老太太拍着大腿,摆出了‘坐地炮’的姿态,拍着大腿哭嚎,“不行,大头,你这个不孝顺的,你不能把家业给个丫头崽子啊!”
“你爹要是知道了,得从坟里蹦出来,他死都不能瞑目的!”
“虽然,你没儿子了,玺儿和璋儿都死了,但是你有琼丫头啊,她也是个闺女,她也能坐产招夫,你去,你去跟那个太监说,让皇帝老爷收回圣旨,重新改一封,世女的位置给琼丫头!”
“娘,你以为万岁爷是我爹啊?我说什么,他老人家听什么?”乔渊哭笑不得,“万岁下旨,金口玉言,瑛娘就是世女了,没得改!”
“您呐,你就消停点,别乱说话,瞎给我得罪人了。”
一个一个‘小太监’的!
幸亏严公公被请走了,要不然,宦官心眼多小啊!
不得记仇?
“啊啊啊啊,我不,我接受不了!苍天啊,老头子,你接我走吧,我受得是啥罪了!”乔老太太拍腿哭着,又一把搂过李姨娘,“我的嫣儿啊,你命怎么这样苦呢?”
“呜呜呜,是我老婆子对不起你啊!!哎啊,咋办啊!”
李嫣儿表情麻木,内心更麻木。
她呆呆的掉眼泪,整个人没有了以往的机灵和韧性儿。
死一个儿子,她不在意。
膝下双子是她的保障,她照顾能享荣华富贵。
但……
死两个儿子。
死光了!!
提不起任何劲头儿。
这是后宅女子的悲哀,无论有多狠的心劲,多毒辣的手段,儿子一死,根基全无,瞬间如水中浮萍。
这也是乔瑛从来没想过对付李嫣儿的原因。
不是一个量级的。
李姨娘默默流泪。
“嫣儿,你别哭了,表哥答应过你,不会让你没下场的,那两个典妾,你,你照顾好了,等她们生下孩子,就是咱们的孙儿,要是能好好养大,咱们就,就……”乔渊心疼上前。
李姨娘木懵懵的听着。
养到二十多岁的儿子都能死了,没生出来,连男女都不知道的孙辈,能当依靠?
恐怕没养大,她就让乔瑛弄死了!
她生无可恋的想着。
“表妹!”
“嫣儿啊!”
乔老太太和乔渊看着她的模样,心疼的不行,泪如雨下。
李姨娘也默默哭泣着。
三人抱成一团,悲惨无比。
——
正院的气氛,截然不同。
又热闹又欢快。
乔瑕亲自给严庆儿表演了‘旋儿’一壶,又拉着他,向他多方位展示了,什么叫‘北方人请客喝酒’!
“你喝啊!你都喝了,剩那么多养鱼呢!”
乔瑕小脸儿喝的通红,猫儿眼精亮精亮的,她拽着严庆儿的袖子,“严公公,您都给我们家颁了三回旨了,这说明什么?”
“有缘!”
“咱们是有缘分的人,必须喝一杯!”
“来来来,我干了,你随意!”
第123章 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乔瑕是乔家最‘闹腾’的孩子。
不像乔瑛,霸道的能屈能伸,能进能退,哪怕肆意妄为,也‘肆’的有分寸,乔瑕是个真小孩子脾气。
想哭就哭。
想笑就笑。
又带着些亲爹不重视,长期被忽视所产生的叛逆。
她的作风行事,跟普通官家小姐完全不同。
这种不同,和乔瑛的放眼大局,直奔星辰大海不一样。
乔瑕是相当直白的幼稚着。
司马惠心疼小女儿,也不约束她,到让她养成了另类的豪爽脾气,比如,揪着人家严庆儿,非要跟人家拼酒,拼到酣处,又要跟他拜把子。
“你多大?”
“你才十四啊!哈哈哈哈,我比你大,我十五了,我是姐姐,来,叫姐姐~~”乔瑕端着酒坛,夹着严庆儿的脖子,豪气万丈。
司马惠:“呃!”
乔瑛:“嗯!”
母女俩面面相觑,思索着要不要阻拦一下。
男女大防?
严庆儿是太监哦!
莫要招惹阉党,这种人最小气!
“姐姐,呜呜呜呜,我原本也有个姐姐的,她大我七岁,最疼爱我了,从小把我背到大,如果,如果她要是在的话,肯定不会让我爹卖我的,姐姐呀,呜呜呜呜,她也爱喝酒!”
“她一次能喝两坛,她也爱揪我领子灌我!”
“四小姐,你跟我姐姐一样,呜呜呜,你也不会瞧不起我,拜,拜把子,今天必须拜,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严庆儿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严庆儿喝的小白脸通红,醉眼朦胧,踩着凳子发誓。
“对,爽快,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乔瑕拍桌而起,“咱们来拜,拜,拜,对谁拜呢?”
“也没有黄纸,也没有鸡头,嗯,嗯……”
她嘟囔着,像每一个发酒疯的醉鬼般,完全没有理智,眼神迷糊着扫过席间众人。
二姐~
未来二姐夫~
大姐,嘎?是大姐吗?
哦,是,黑着脸的大姐!
乖乖小贤儿!
娘!
哇!
娘啊!!!
“庆儿,你跟我来,我们给娘磕头,对着娘发誓!!”乔瑕拽着严庆儿,跌跌撞撞来到司马惠面前,两人二话不说,‘扑通’跪倒在地。
“娘,我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啦!”
乔瑕醉的胡言乱语。
“娘,我和四小姐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
严庆儿被灌了三坛梨花白,醉得一塌糊涂,整个人昏头涨脑的,乔瑕喊啥?他喊啥!
“庆儿,你得叫干娘!”乔瑕煞有其事的教导。
“啊!”严庆儿茫然应声,呆头呆脑朝司马惠喊,“干娘!”
司马惠,“……我,我,我,都快起来吧,地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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