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结果如何?见着严森了吗?”
“嗯……”乔瑛剑眉微挑,鹰眸打量着崔君琢,见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拳头握紧,眼尾也带着丝丝缕缕的赤红。
这种情况,她也有过。
十岁那年,当她知道,有些父亲是可以真的不爱自己的孩子,而她,正正好好遇到那样的父亲时。
她也有过崔君琢眼下的情绪波动。
那是随时游走在爆炸边缘的痛苦。
再给他施加一些压力,他肯定会崩溃。
乔瑛凝视着他,心里衡量着:如果把崔君琢的情绪刺激崩溃,她会得到什么好处?是否能更容易收服这个男人,让他全心全意的向着自己,安心做她的小女赘?
是有机会的。
不过……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路来,崔君琢对她的帮助。
不管他是否太骄傲,是否跟自己针锋相对,阴谋算计,最起码,崔君琢从来没想过害她!
君不负我,我自不会负君!
乔瑛鹰眸婉转,淡淡一笑,“我在宫里很顺利,跟咱们当初练习时一模一样,万岁爷对我的印象很好,虽然不愿意给我官职,却给了我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
“目前的成果,我是满意的,不用太着急,徐徐图之就是。”
亮了相,面了圣,洛阳的局势已经慢慢打开,最近几天,都开始有世家子和贵女们给她下帖子,请她饮宴了。
“嗯!”崔君琢面色不善,却也赞同的点头。
随后,就是沉默。
乔瑛鹰眸凝视着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他微湿的青丝,扩张的鼻翼和紧抿的嘴角。
他在压抑愤怒。
他凤眸里依然沸腾着情绪。
乔瑛知道,今早崔君琢让内阁崔辅臣,他的四叔崔正初给叫走了,而且,他去的时候心情挺好的,崔四和崔六都沸腾了,甚至说出过,四老爷比二老爷更适应做族长的话。
结果……
唉。
看崔君琢回来,砸盆摔碗的表现,显然,他和崔正初的会面,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
崔正初……是劝他大局为重,忍下大房灭门之难?
或许更糟,这位打压他了?
乔瑛这般猜测着,心里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遇见崔双兰的事儿告诉他?
告诉了,他什么都做不了,肯定更气更急?
瞒着……
那不成了另类的‘我是为你好’吗?
乔瑛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以‘我是为你好’为名义,决定她的人生了。
还是得说!
“君琢,我今日进宫,遇见了崔姑姑……”乔瑛抿唇,迟疑片刻,随了崔君琢的辈分,唤崔双兰做‘姑姑’,“姑姑的情况不是很好,她……”
“……冷宫,精神似乎不是很……”
乔瑛一五一十的,把遇见崔双兰后的情况全都说了。
说的很详细。
崔君琢听的凤眸圆睁,眼尾微红。
呼吸越来越急促。
乔瑛垂眸,余光见他狠狠握拳,都快把掌心掐出血了。
她剑眉轻蹙,握住他的大手,轻轻掰开他泛白的手指。
崔君琢浓密羽睫轻颤。
愤怒让他白玉般的脸庞,染上红晕。
“……崔姑姑一直喊冤枉……”乔瑛叹声,她抚摸着崔君琢的手掌,边安抚边道:“她说谢皇后冤枉她,又喊祖父、公公和你……”
“她让你们去救她,她还……”
乔瑛思量再三,终归一句都没瞒。
崔君琢眼眶泛红,明显承受不住,猛然一甩胳膊,“韬光养晦?徐徐图之?我图不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房没了,他们不愿意我这个前继承人四处串联,要给二叔树立威信!!”
“为了家族长久,四叔压我也就算了!”
“为何,为何不扶姑姑一把?”
堂堂清河崔氏,就算顾全大局,不愿替姑姑翻案,不想替大房报仇,难道,在宫里照顾个人都不行吗?
冷宫!
衣衫破旧!
披头散发!
仿如痴妇!!
那是他的亲姑姑,跟二叔和四叔一母同胞!
“那是亲妹妹,怎么忍心一句都不问?”崔君琢怒声,罕见显露出二十出头,青涩小子的暴脾气,拍案而起,大步往外走。
乔瑛鹰眸瞪圆,想都没想,就把他往回拽,“等等,君琢!!崔君琢,你要干什么?”
“我找他去!”崔君琢咬牙切齿,甩袖往门外挣。
“找他?他是谁啊?你要找谁啊?”乔瑛嘴角微抽。
找崔正初?找严森?找谢家那两个首辅?还是直接闯进宫去找皇帝?
哪个都很要命好吗?
第161章 小脸通红
认识崔君琢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见他失态!
以往,哪怕是被永安帝御赐给自已当赘婿,他都没这么愤怒,顶多拂袖而去罢了。
眼下……
居然要反天啊。
砸碗摔盆不算,还要当面对质!
怎么……
是被她传染的,这么肆无忌惮吗?
乔瑛苦笑,拽着崔君琢的手腕,苦口婆心道:“你冷静点,君琢,我知道你心疼崔姑姑,但是,你找过去有什么用啊?”
“你能找谁啊?”
“崔辅臣那边……要是有心,哪会眼睁睁看着姑姑受苦,想管早就管了。”
“皇宫,你也进不去!”
“难道你要回清河争当族长吗?”
远水救不了近渴啊!!
“我不管,我,我……”崔君琢薄唇苍白,脸颊泛着奇异的红晕,凤眸亮的吓人。
说白了。
他也只是个刚刚及冠的少年罢了。
却在短短一年的时间,经历人生大劫,祖父死了、父亲自尽、母亲改嫁,亲近的家人皆亡,他自已死里逃生,却要靠给人当赘婿苟全性命,祖父留下的遗泽,他小心翼翼,抠抠馊馊的使用。
不敢显露人前。
和乔瑛的日常相处,哪怕是简单谈话,都要斟酌再三,不能示弱,却也不能放肆。
他仅剩的几个弟弟妹妹,住在太守府旁边啊。
看家护院的人,都是乔瑛的曲部。
除了刚开始放不下世家傲气,真认形势之后,崔君琢何曾真正放肆过?
乔瑛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底线调理他?
崔君琢没有感觉吗?
老崔相和崔父顷尽所有,教导他十几年,如何玩弄人心?算计人性?
乔瑛步步蚕吞他,他哪会不知道?
无非是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忍着,只能装做不知。
不能跟乔瑛撕破脸。
他要徐徐图之,他要慢慢报仇,然而,然而……
“崔氏!!崔氏!!!”
今日,崔正初那道‘富贵贤人’的命令,已经给崔君琢充满压力的内里添了把火,乔瑛所言,崔双兰的处境,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崔君琢崩溃了。
有人崩溃会哭。
有人崩溃会闹。
有人崩溃会胆怯、会逃避,但……
崔君琢不是。
他的本性显然更加富有攻击性,也有可能是近并州者赤,近乔瑛者黑!
他居然要跟人家拼命去!
正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挡,崔君琢别看身子高瘦,很是有几分干巴劲儿,乔瑛那么大的力气,在不伤害他,不掰断他胳膊腿儿的前提下,居然有点拦不住他。
“崔君琢,你疯魔了?你让什么东西咬了?还是被谁妨着了?冷静点,不要闹了!!”
她大声喝着。
“你放开我,乔瑛,你撒手!!”崔君琢双目泛,凤眸含泪,如玉石相击般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哑意。
那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
他拼命撕扯着。
乔瑛剑眉紧拧,有些心疼,又有些不耐烦,干脆使了个巧劲儿,直接把崔君琢压进榻里,在他奋力挣扎想要爬起来的时候,直接用膝盖顶住他的胸膛。
随后……
整个人俯身压上去,单手握住崔君琢的双腕,束到他头顶,膝盖压着他腰腹,控制他的双腿,另一只按住他的肩膀。
乔瑛全方位的压制住了他。
崔君琢俊颜通红,额头渗出薄汗,使劲浑身力气挣扎,也挣脱不开。
反到是月白对襟长补的布扣儿,都被他蹭开了。
白皙劲瘦的胸膛露出来了。
线条优美。
细腻光滑。
不是白斩鸡,居然有肌肉轮廓。
还有锁骨。
日光透过窗户照到他身上,居然有圈白白的光环,看得乔瑛眼睛都眯起来了。
崔君琢……
真白净!
比她白净!
乔瑛垂眸,目光扫过自己蜜色的,跟崔君琢胸膛差了不止一个色度的手,抿了抿唇,用拇指戳了戳他的锁骨。
崔君琢:……
经历一番‘发泄’——嗯,拼尽全力的力气发泄,气喘吁吁的同时,沸腾精神也随着身体疲惫渐渐平息。
剧烈喘息慢慢缓和。
他的脑子开始恢复冷静了。
然后……
就发现了他和乔瑛的姿势不对。
嗯!
瑛妹单膝跪他胸腹上,把他双手束到头顶,把着他的锁骨,压他与软榻间,两人距离特别的近,近到他能看清乔瑛浓密的睫毛和明亮的眼睛。
压制自己,她似乎也有些累,呼吸微微重了些。
炙热气息,不可避免地喷到他的脸颊上。
长期握弓,乔瑛的指腹有些粗,按着他的锁骨,让他的皮肤有些微微的刺痛,又带着奇异的痒。
崔君琢:……
他很愤怒!
他眼下,没有任何闺房之思,乌山之梦。
然而……
眼下的情况,如今的画面,容不得他不想。
“瑛妹,你,你,你放开我!”崔君琢俊美脸庞染上薄红。
这回不是生气。
纯纯就是羞的了。
乔瑛挑起一边眉毛,“不闹腾了?放开你,不跑了?”
崔君琢:“……”
“不,不跑了。”
他咬牙,半恼半羞。
“真的冷静下来了?”乔瑛不放心,继续问。
崔君琢:“真的!!”
他眼尾都羞窘的湿润了。
到不是仅仅因为姿势,而是,是……
咳咳咳。
他今年二十有一,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崔家信奉养生,一滴精十滴血,子弟不及冠,绝不许豢养宠婢!
崔君琢是个童子身。
后来够岁数,家里也出事了,到并州更是赘婿身份,他也没闲心收侍宠,且,观乔瑛对王至州的态度,肯定是深厌此事。
脐下三寸,不过肉欲,为此跟乔瑛闹别扭,不值得。
崔君琢憋着。
憋着每天清晨,都是‘一柱擎天’。
二十来岁年纪的男人,正是看见树洞都想捅两下的敏感,乔瑛这么压着他,柔韧的身体,女人的馨香,烈阳般的气势……
崔君琢怎么可能忍得住?
这跟心情悲不悲愤没关系。
纯粹生理反应!
他有生理反应了!
乔瑛的大腿正挨着他,他那个部分,身挨身,肉挨肉,他,他,他虽没见过别人的,但目测自已绝对不小。
乔瑛肯定能察觉!
崔君琢脸红的都快滴血了。
乔瑛……
有感觉吗?
嗯~~
第162章 崔君琢,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乔瑛有感觉!
那么粗,那么硬的玩意戳着她的腿,眼下又是初夏,衣衫穿的薄,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不过,她不曾气恼羞愤,或是觉得受到轻辱。
这就是从小接手曲部,混在男人堆里的好处了。
乔瑛对男人的身体结构,以及各种生理反应,都相当的清楚。
毕竟,手底下十万多壮汉呢。
“既然冷静下来,那就说说吧,到底怎么了?把你激成这样?跟个炸了毛的猫儿似的!”乔瑛风轻云淡的起身。
顺手拍了拍,被崔君琢‘顶’成一团的裙摆。
崔君琢:……
听到‘炸毛猫’的评价,本来都想恼了,然而,乔瑛那一拍……
拍的他头都不敢抬啊。
伸手窘迫尴尬的扯了扯衣衫,把‘自已’挡住,他别别扭扭的侧着身子,也没在隐瞒,直接把跟崔正初的谈话内容说了。
乔瑛单腿盘膝坐在榻间,仰头看着崔君琢,鹰眸沉思着。
“……我也是气的狠了,一时失去理智,冒犯了瑛妹,请瑛妹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崔君琢被看的脸色泛红,垂头低语。
乔瑛挥挥手,没把方才之事放到心上。
“人非圣贤,谁能没点脾气呢?以你的年纪,已经很是老成了。”
她安慰着,眼神主动避开崔君琢的‘窘迫’处,余光瞧他稍微自在了些,这才语重心长的道:“不过……”
“君琢,我知道你恼恨你家无情,可怜崔姑姑的处境,但是,眼下确实不是闹开的时机。”
“咱们身在洛阳,皇城根下,你就是想造反,都摆不开局势!”
崔君琢手里有人,老崔相肯定给他留下军队了。
黄山的铁矿,有一部分就是他买走的。
这点,乔瑛很知道,只是一直没有点破罢了。
“哪怕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走,徐徐图之吧。”
大元朝目前,虽然宦官当道,文武不和,党争严重,然而,有乔渊把持边关,没有外忧……
内患,终归不至于灭国。
永安帝犟归犟,也不算十分昏庸,最起码能做到,不乱指挥。
大元一朝,磕磕绊绊的,勉强能维持。
想造反,理由不够。
除非……
乔瑛鹰眸闪烁,想到几州闹出的蝗灾和大批流民。
“我明白,瑛妹,我现在势力单薄,处境艰难,崔家已经不是我的助力,反而成了阻碍。”
没了乔瑛的目光注视,崔君琢也恢复了往日模样,凤眸晦暗,薄唇紧抿,他垂头看着乔瑛,神情有些耐人闻味。
“我不会在冲动了。”
“现下的我,确实不适应出现在人前,所以,瑛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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