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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的。”
不知过了多久，看着不远处正对着清映发呆的女子，傅风华终于忍不住开口。
而素衣闻言，只是微顿，随后笑笑，“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清映的情况，昏睡而已，这或许是魑魅在于自身修复其间对外界的一种逃避。虽然是有些担心，只是，这并不是她不想与傅风华说话的缘由。
“可是，说着不担心，那是为什么看着他发呆？”而且还皱着眉，明显一副有所思的模样。
女子抬眼，却在看见傅风华的时候略微的暗了眸色，“没什么。”
说着，素衣提步便往外边走去，再没有给傅风华一个眼神。而一边的少年看她这般动作，一时有些微愣。
自从她醒来以后，便一直对他有意无意的疏离，偶尔对上她的眸子，里边也是满满的淡漠。虽然自他那次打断了她的话后，她再未提出要他离开，可他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离她越来越远了。
“等一下！”
女子脚步微顿，停在山洞口处，却并没有回头，“怎么了？”
少年微微垂眸，似是有些思虑，可不过片刻，便起身向她走起，面上满是坚定。
傅风华站定在素衣的身边，认真的看着她，声音很轻，带了点祈望的感觉。
“这句话，我也很想问你。”
素衣闻言不语，却是转过了身子，对上傅风华眼睛的时候，面上已是带了几分不解。
深深呼吸，傅风华终于道，“为什么要疏远我？”
素衣一愣，她知道他清楚她的心思，只是，却没有想到他会这般直接的说出来。
但只片刻她便压下心底讶然，浅浅笑开，“你想多了。”
第62章
“可是……”
或许是没有想到，以她的性子竟也会否认，傅风华一时竟有些无言。
“都说妖物无情，而我亦是如此，或者说，蛇类生来冷血，所以我该是比它们更冷。我们相识不久，你不了解我，我不怪你。只是，那些个什么淡漠疏离都该是建立在亲近过的基础上的，而我们本就陌路，谈何疏远？”
说着这话的时候，素衣的面色一直带着笑，看着傅风华渐渐僵住的模样，她也只一叹，留下一句淡淡的话。
“傅风华，是你想太多了。”
看着眼前女子笑笑的模样，少年只觉得心底有些冷。若是以前，他也相信她是淡漠的，可是如今他已经读到了她隐藏着的情绪，虽然那只是一点点，只是冰山周围的碎冰……可是，这样，要他怎么相信她的话？
沉默片刻再度对上素衣的眸子，傅风华只想把所有的心思全部都说出来，他不想考虑后果，什么身份处境，什么师父目的，他都想再顾忌了。若说这样是傻，那他便傻吧，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件让自己心甘情愿为之痴傻的事情，那也不错。
“素衣，我……”
“清映醒了！”
说着，素衣朝山洞里边走去，语气里带了几分真实的笑意，似是松了口气。
而顿在原地的少年，心头那强烈的感情霎时被冰封住，眸底燃起的坚定也慢慢淡去，最终只剩下唇边挂着的一抹苦笑。回头，看着半蹲在清映身侧的素衣，傅风华忽然便有些无力。垂首，额前的碎发便顺着垂落下来，带了几分不甘和无奈。
素衣，就算你真的不想听，可是，为什么连说出来的机会都不给我？
看着清映意识迷糊的模样，素衣轻声对他说着什么。只是，她究竟说了什么，自己却也不记得。感觉到原本站在山洞前边的少年离开时略微有些沉重的脚步，素衣只觉得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想留，另一个声音却叫她让他走。
最后，理智赢了，感情却愣在原地。
她知道，他是想把事情说清楚的，可她却总不想让他说清楚。
不是觉得没用，只是没有必要。
冬寒花败，春暖花开，在这命途之中，有人离去，自然也有人进来。
只是，每一个来人，皆非归人。
既然都不过短暂的停留，那么，又为什么要在记忆里边将那人描绘得那般具体？到时候，连忘记都会显得刻意。
又或者，这也不过是理由。
她只是怕自己会动摇也不一定。
·
看着身旁敲敲打打的少年，素衣不禁微叹。
那一日，她以为他会离开的，却不想，过了几天，他竟拖了一堆木材回来。
还记得，那天回来，站在她面前的少年笑得灿烂，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然后，他对她说，这山中的阵法他解开了，毕竟留着对他们也不方便。而他之所以才回来，是因为那阵法太繁复，费了些时间。
当时的少年，看着望向因他拖回来的许多木材而不解的自己，轻轻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他告诉她，既是要住这山洞，老睡那稻草也不行，更何况眼看着天气就要凉下去，于是，便想着至少打张小床出来。
而她只是看着，任由心底情绪反复却也不做表示，就那么默许了他的想法。
第63章
从前几日的记忆里回过神来，素衣微叹，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怎么会同意他这般想法呢？
既是打算让他离开，又为什么要让他在这打什么小床？
微微摇头，素衣忽然有些迷茫。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这样不坚定。
而这样的改变，让她不免觉着有些烦。
钉着那些木材，傅风华随手抹了把汗，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其实那时候，他回来这里，心底是有不安的。但还好，她没再说什么让他离开之类的话，这也是一种安慰吧。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轻轻行去的声音，傅风华微微垂眸。虽然感觉到了身后女子的离开，他却也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其实傅风华不是一个有多耐静的人。虽然他并不介意独处，却难免感觉太静了就容易叫人多想，容易叫人觉得寂寞。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偏偏喜欢不爱言语的她。
这时候，清映步子轻轻，无声的走到傅风华身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站着。
而过了一会儿，少年刚刚放下手中东西，一回头，便看到面色苍白的清映。
不自觉倒吸一口冷气，傅风华顺顺自己的心口……
“就算不是晚上这样也很惊悚好吗，没事吓什么人啊？”
看着眼前似是受到惊吓的少年，清映微微勾唇，狭长的眼微微眯起，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因这笑而带上了些专属于魑魅的邪气。
“这般费尽心思的想留在这里，最初我以为你是有什么目的的，但照这段日子看来，又似乎不是。只是，世上哪有毫无缘由的事情？所以，若是向着另一个方向想的话，傅风华，你的心思也不难猜。”
站起身子，傅风华收起那惊吓中的模样，微微皱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告诉你，她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的。”说着，清映耸肩摊手，“你知道吗？总有一个人的心，是你永远无法体会，也无法走进的。”
“什么意思？”
“即便那个人负了她，在她的心底，仍是没有人能取代。嗯，就是这个意思。”
傅风华闻言环臂低眉，清映却是笑的满面轻松。
顿了一会儿，少年忽然缓缓开口，那被压低的声音显露了主人此时不太好的心情。
他说，“要么把话说完，要么就不要说，这样说几句留几句的，叫别人猜着，有什么好玩的。”
清映闻言挑眉，“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毕竟这也不是我的故事，我也不好这样多做谈论，就算真要说，也不一定能说准她的心思。若我说错了，而你信了，最后岂不又是我的错？所以，你若真想知道，自己去问她便是，找我做什么？”
“那你又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无聊罢了。”清映说着，斜斜勾了唇，“还有，本来我近日是极易困乏的，可你整日敲敲打打，打扰了我休息，算是一点小报复呗，让你也尝尝不能安神的滋味。”
闻言，傅风华神色微妙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只是这样？别是你还有自己的打算，想先让我心烦纠结一阵，再加点油添点醋假意为我解疑，最后让我离开……”
“切，我没事赶你做什么？”
“这样，陪着她的就只有你了。”
清映一楞，眸底闪过几分被看破的慌乱，“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那模样妖魅的男子便快步朝山洞外边走去。
便是只看背影，也能看得出他颇有几分被戳中了心思，落荒而逃的意味。
第64章
微微垂眸，傅风华的面上不自觉浮出几分凝重来。这似乎不该是属于无忧少年的表情，可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满满都是清映的话，无心其它，那还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
说起来，傅风华并不是个容易动心的人。
他虽不薄情，却也总觉得儿女情长难免显得英雄气短。他喜玄喜武，性子洒脱，一直想着有朝一日离开师门行侠仗义，最讨厌的便是束缚。他不信爱，不信情，所以才有过纠结，不明白为什么只这短短几月心思便会发生这般改变。
或许吧，人从来都是矛盾的，心从来都是矛盾的，感情亦是如此，爱便爱了，哪还有时间找那许多道理？更何况，便是真要为感情找理由，怕也找不到。
毕竟那是世间最为飘渺的东西。
只是，任谁也不能否认，情字无形，却最为有力。
所以，便是飘渺，也足以左右人心。
·
近些时日，天气总是阴沉着，连带着这山间气氛也沉淡了许多。
坐在一旁，看着不远处怔忪的少年，素衣微微蹙眉。
这几日，也不知他是怎么了，总喜欢出神的看着她，便是难得回神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叫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其实，她大概也猜到，他是有话要对她说。只是，或许他还不知该怎么说吧。
不说也好。
他不说，她也就不用回答；他安静，她也就可以当做没有这个人。
然后，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思，待一个合适的时候，让他离开。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
这一点，素衣不知道，不过，也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一直留着他，不是吗？不然，她早就叫他走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有那么多的方法让他离开，她却偏偏都不去想，还在待一个好时候。这个，想想，还真是很奇怪。
移开了视线，一旁的清映仍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叫人看了，总担心他下一秒就要倒下去。说来，这阵子明明有好好的调理，清映却是半点儿没有好转，素衣也有些奇怪，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想找问题的出处，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素衣有些无奈，只好把心思尽量多放些在清映的身上，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对傅风华却是越发明显的疏离。
这样的差别对待，傅风华看在眼里，心下郁闷，却不好说出来。便是每每忍不住想说些什么，素衣也总是装作不懂混去，再不然就是转移话题，暗示让他离开。这样一来，他立马就奄了，完全没有办法按照自己所想的，和她摊开来把所有事情说清楚。
可是，拖着不说就能解决问题吗？当然不能，这样只会让那些未说清的矛盾越长越大。
微微的皱眉，深深吸气，傅风华忽然站起身子，转头轻唤，“素衣，我有话要与你说。”
素衣微顿，侧过脸来，径直对上少年的眸子。干净剔透，似是没有一丝杂质，只是，却含了慢慢的认真。
“哦？那便说吧。”
看着素衣淡然的模样，又瞟到一旁拧眉看着他的清映，傅风华往前走了几步，“我们出去说。”
其实，方才素衣本想着拒绝的，却在看到少年满眼坚定的那一瞬心底忽动，微微晃神，而待得再回过神来，却已是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那便去吧。
这样下去不好，所以，也不能再拖了。这一次，把该说的都说了也好，说完以后，便让他走吧。
第65章
女子暗自低叹着，抬步迈了出去。
坐在一旁，清映清楚的看到素衣眼底的情绪波动，忽然便有些无措。其实早就发现了，她向来无波的情绪已经因为那个少年而不知乱了多少次。只是，素衣看着淡静冷漠，却终究是个喜欢逃避的人。
她知道自己不会爱上他，才会关心和靠近他。可对于那个少年，她知道自己许是会动心，所以远离。
清映低了眼，有些涩然。
傅风华，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而这一点，我也不会让你知道。
傅风华见她应了声，又主动走出去，不禁微愣，随后便是笑得灿烂。在离开山洞之前还不忘对着清映送出大大的一个笑，而后者呆坐在那，却似是怔忪了，竟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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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有多远的路，可一路无言，耳朵里只听到踩过落叶沙沙的声音，这种感觉，让傅风华不自觉便觉得自己与她已经走了很远。
顿住脚步，素衣缓缓转身，清冷着颜色，对上少年的眸子。
“傅风华，我不知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心思，也不管你来到这里隐藏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今日与你前来这边，只为了说一句话。”说着，素衣微顿，垂了眸，“这个地方不属于你，你也不留在这个地方，终归是要走的，又为何迟迟赖着？”
天有些阴，云压得很低，少年就这样抬眼看着眼前面色冷然的女子，似是有些呆愣。
他从不知她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坚决又直接，叫人不知该怎么辩驳。
他不知，当然不知，因她从未对他这般言语过。
启唇，傅风华的声音有些颤抖，说的也极是概括。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或者，他便是说了，也不知她到底听不听得进去。
“我是太华山修道弟子，下得山来是为除妖，前往此处隐藏身份亦是为此。”
可是，还是要说，不关其它，只是不愿再瞒她。
“哦？”
素衣的语尾上挑，听在傅风华耳中，便带了几分不明意味。
“你方才说……除妖？”
素衣满面的淡然，竟是丝毫不觉得意外一般。
在袖中捏紧了双拳，少年微微低眉，“可是，我不会伤你。”
闻言轻笑，素衣退远了几步，水唇微启，却终是没有说些什么。而待得顿了会儿，再看向傅风华，她的眸底却已是带上了几分陌生和疏离。
她不知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也不知自己该有怎样的心情，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忽然一下就很烦，烦他，也烦自己。只是，烦来烦去，却还是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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