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这样的美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无论是苦思冥想的时候,生闷气的时候,跟人斗嘴的时候,都是如此惹人怜爱,让人心神荡漾。
梁文帝还是收回了目光。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看也是徒增烦恼。只是多少有些憋屈了。
“那林七姑娘旁边的,是哪家姑娘?”
“回皇上,那是秦统领的女儿,秦霜姑娘。”一边的小太监回答道。
这是在梁文帝旁边最近新得宠的小太监,其实也是孟承安安插的人。
他观察了一下梁文帝的表情,大概是因为有林七姑娘在旁边对比着,他的兴致不太高,但听到是秦牧的女儿时,还是愣了一下。
“秦牧那老古板还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呢?”说着又多看了两眼。
小太监在旁边陪着笑:“可不是,看着也是个娇艳动人的小姑娘,难怪秦统领藏得这般好。”
若说前面梁文帝还没什么触动,这后半句确实让他心里不快了下。
这秦牧,藏着掖着,是生怕被自己看到了打什么主意吗?
但他倒是也没立即表达出来:“娇艳不娇艳的,你一个阉人懂什么?”说罢一个转身,“回宫。”
另一边直到林娇要下山的时候,雨已经越来越大了。
“姑娘,”雨太大,下人也怕这两位姑娘有什么闪失,“不若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孟歆柔看了一眼林娇,对方倒是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她这才问:“附近有什么地方?”
下人也是思索了一番:“这附近最近的,大概是裴家。”
裴家?林娇一愣。
孟歆柔低声解释:“是裴大人……父亲的府邸,只是裴大人早就已经跟他断绝了关系。”
林娇也是听说过此事的,若说裴景唯一有什么为世人所诟病的地方,就是他对自己亲生父亲太狠。
不仅一早就断绝了关系,裴家是商贾之家,他处处打压至如今就只剩了这么一家祖宅;他的继母,因着被捉奸在床被裴老爷打发了,他继母的孩子,听说也是不能人道后变得痴痴傻傻。
总而言之听着便是不祥之地。
孟歆柔已经皱起了眉了,这下人可真是不懂事,便是没有林娇这层关系,哪能说这么个地方?
正要拒绝,手突然被旁边的人捉住了。
“就去那里吧!”
林娇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
如果真的是那个裴府,那么毫无疑问,就是梦中自己和裴景生活的裴府。
她莫名地特别想去看一看。想去证实一下,那究竟是梦境,还是自己经历过的现实。
林娇对上了孟歆柔不解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就去看看吧。”
那语气里已经不自觉带上了撒娇与哀求。
孟歆柔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怕你了,怎么这么会撒娇。罢了,那便去吧。”
马车于是转了个方向往裴家去了。
她们还没到,就有人前边去通知借地避雨了。于是等两人到了,门口已经有了管家模样的人等在那里。
“林姑娘,孟姑娘。”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礼节周全得挑不出毛病来,“老爷少爷都抱病在身,不能前来迎接,还请勿要见怪。小的备了些酒水,请两位不要嫌弃,在此歇息片刻。”
孟歆柔笑笑:“是我们叨扰了。”
她从进来后就已经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了。
这府邸并不像是破败已久的样子,下人、管家也都是训练有素,而且一个主子也看不到。
更重要的是,她发现了这个管家,虽然对自己也是对待贵客般的尊敬,但注意力却时时刻刻在林娇身上,一言一行莫不谦卑。
她的心里暗暗有了计较,也放心了不少,想来这裴家,暗里都是裴景控制了,这些人大概也都是裴景的人。不然依着裴景与裴家的关系,她还真怕林娇来这里会有什么闪失。
林娇却是没想那么多的。
她自进了裴府以后,心头就萦绕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还夹杂着莫名的心痛。
从门口的狮子,到牌匾,甚至是入府后的一花一草,她都无比熟悉,她甚至不需要带路,便知道该从哪里走,从哪里拐弯。
仿佛她就真的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林娇停在了那里,她仿佛看见了抱着偷来的馒头,东躲西藏的自己。
“怎么了?”孟歆柔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转头问她。
少女站在那里,那张哪怕是生气忧愁时都带着三分明媚的脸,这会儿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忧伤。
明明只有几步之隔,她却仿佛离自己很远。就像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林娇了。
孟歆柔心头划过不安。
果然还是不应该带她来的,她有些后悔了,两步过去抓住了林娇的手:“娇娇?”
林娇只觉得心口像是压了块石头,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可即使如此,她还想去看看,去看看梦里她和裴景生活的院子。
“孟姐姐。”她勉强扯出了笑容,“我觉着有些闷,想走一走,可以吗?”
孟歆柔自然是想拒绝的:“这还下着雨呢,要去哪里走?就在屋里坐坐吧,等雨小了一些,咱们就离开。”
林娇拉着她的衣袖,又开始了自己擅长的撒娇:“我就是想看看嘛,怎么说这里也是……裴景生活过的地方嘛。”
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让孟歆柔都有些哭笑不得。
沉吟片刻后,她看向了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管家,那人也正在思索着,见两人看过来,马上开口了:“林姑娘想走一走,也未尝不可的。这院子小的一直在打理,虽比不得贵客们的府上,倒也值得一看。”
孟歆柔思索片刻后只得点了头:“那便看看吧。”
就像是管家说的,这里被打理得很好,除了没见着主人,似乎是什么都不缺的。
但是让孟歆柔奇怪的是林娇,她就像是对这里非常熟悉一般,甚至不需要下人的带路也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而且她的步伐极快,说是随便走一走,却更像是有明确的想去的地方。
她心有疑虑,但终究是没有开口,只沉默地跟着。
如果说对裴家旁的地方只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熟悉,在看到眼前这个院子的时候,林娇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
这里像是久失修理的样子,大门处锈迹斑驳,墙头上也是撒满了青苔,与记忆中所差无几。
若是推开门……
她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想往里走,门口是有下人守着的,见了来人正要拦,在接收到管家暗暗的一个摇头后,才又迟疑地退了回去。
其实孟歆柔大部分都是猜对了的。
这里说是裴家,实际上已经被裴景所掌控了。孟家一老一少都是被软禁在府里的,至于这个院子,是禁地。
除了裴大人定期会过来,自己打理打理院子的花草,或是在这里歇上一晚,平日里是不准任何人的靠近的。
只是……他看了看林娇。
林姑娘,是例外吧?他是有直觉的,这位未来的女主人,兴许就是这院子的秘密。
倒是一同跟过去的孟姑娘,真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推开门,是那棵梦里熟悉的葡萄树,主人给它搭上了爬藤架,如今正郁郁葱葱爬满了绿色的叶子。
梦中,那是自己与裴景一同种下的。浇水除草,平日里都是裴景来的,那葡萄爬藤的架子,是两人一起搭的。
她那时候每年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树上长出葡萄。
裴景腿脚不方便,林娇便自己搬来椅子,踩在上面去剪。
笨手笨脚的她似乎做什么都总要出一些差错,她记得有一次因为自己试图够得太远,上面的椅子突然倾斜,林娇一个重心不稳,惊慌之余叫了出来:“裴景!玄知!裴玄知!”
屋里的人急急忙忙推着轮椅出来了,椅子上摇摇欲坠的人看得他心里也是一紧。
不等他过去,林娇已经从高处摔了下来。
她那时候已经是吃过不少苦头的人了,即使没那么娇气了,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被蹭破皮的胳膊膝盖,还是一瞬间觉得委屈极了,眼里一下子充满了泪水。
其实她最难过的,是被摔碎的葡萄。
像是浪费了裴景这一年对这颗树的照顾一般。
可是当裴景推着轮椅过来问她时,她没说葡萄,只说疼。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坐在地上哭,第一次用着还不干净的手去擦眼泪,没看到男人握着轮椅的的手一点点收紧。
裴景沉默地找来了草药给她敷药。
药有些凉,敷在伤口处时,林娇嘶了一声,男人的手便更轻了一些。
“还疼吗?”
“疼。”
因为委屈,哪怕是不疼了,不管裴景什么时候问,她也要说疼。
直到裴景给伤处都上好了药,她才终于发现了不对。
男人过于沉默了,沉默之中,传递出一种无言的忧伤与无力。明明自己哭得那么惨,可这一刻,她却觉着裴景更加难过,他没哭,可那双眼睛让林娇觉着,这个人,像是在流泪。
她正想着怎么安慰,突然听到了裴景的声音。
“对不起,”他说,“我接不住你。”
林娇那一刻,突然有了悔意,她握住了裴景的手:“我不疼。”
她不该
说疼的,因为她说疼的时候,裴景看起来比她更疼。
林娇抚摸上葡萄的绿藤。
她如今可以十分确信了,那绝不是单纯的梦境,她一定在这里生活过,一定在这里哭过,笑过,也一定与裴景……相爱过。
是前世吗?她有些糊涂了。
“孟姐姐,”她开口,声音迷茫而低落,“你相信,前世吗?”
这个如此荒谬的想法,她却带着莫名的笃定。
孟歆柔一愣,她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她知道林娇爱看话本,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也不奇怪。
“兴许是有的吧?”
她顺着说了。
他们正说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别让他跑了!”
“快抓住那个疯子!”
“快拦住!别让他进了那院子!”
嘈杂的喧闹,和急促的脚步声,让众人都向着外面看去。管家更是脸色大变。
这府里的疯子,自然是那位少爷。
平日里不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吗?怎么今天让他跑出来了?可千万不要冲撞了林姑娘。
“两位姑娘。老奴先去看一看。”他一说完,人赶紧往屋外走去。
可还不等走两步,院子里的大门被一下子撞开了。
他们都看到了冲进来的人,林娇皱起了眉头。
那人穿着一件宽松的布衣,蓬头散发,脏兮兮的脸看不出正常的面容了。浑身散发着恶臭。
尤其是那看过来的目光,仿佛毒蛇一般,阴冷,邪恶。
林娇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一些记忆,突然出现在了脑海里。
“美人,跟着那残废有什么好的?跟着爷,我保证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跟着他也太过委屈了。”
“臭娘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画面不断变幻着,林娇眼前一会儿是男人含着欲色不怀好意的脸,一会儿是他压在自己身上后狞笑的模样。
她像是正在亲身经历一般,只觉得恶心得喘不过气来。明明……她梦里没出现过的。
画面的最后,是一片血迹,和自己沾了鲜血的手。
“是美人!”
傻子突然大叫一声扑了过来!
一时间,众人的惊呼声也随之传来。
第38章 前尘(一)
裴清河注意到林娇, 是他在与侍女在花园中私缠之时,他敏锐的听力已经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虽是特意寻的僻静之地, 但他也并不惧被人看见。
作为裴家如今唯一的少爷,谁敢乱嚼舌根?
他身下的动作未停, 眼神好整以暇地看着脚步声渐近的小径。
抱着画卷的女子出现在视野中时, 裴清河的呼吸窒了一瞬。
一根简单的木钗,暗灰色却又被洗得泛白的廉价布衣,怎么看, 都是粗鄙下人的打扮。偏生那白皙透嫩的皮肤,樱桃般殷红的小嘴, 不盈一握的细腰,无一处不生得极美。
彷如天女下凡。
当然, 她就算真是天女,自己也得弄到手。裴清河脑子里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他从小到大都被宠坏了, 只要是想要的东西,没有不得到的, 更何况这是在自己府内。
向来纵情声色的人, 目光不自觉流连在女子的胸前。
横在怀里的画卷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但若有似无的风光,还是勾得他口干舌燥, 身体愈发灼热。
裴清河是在假山后做这档事的,他能透过缝隙将外面的人看得清楚,外面的人却对他们的存在并无察觉, 只是走进了才隐隐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有些迟疑地放缓了脚步。
男人注意到后,不怀好意地加重了力度, 身下的女人忍不住叫出了声,这下外面的人应该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忙不迭地一刻不敢停地跑了。
虽然很短,裴清河还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女人红透了的脸颊,如春日桃花,娇艳得让他只想马上摘下,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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