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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太棒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韦雪峰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揽住嵇云川的肩膀：“好家伙！哎，我为了庆贺，可提前定了一家高级餐厅，给报销吗？”
尤清和捂嘴偷笑，嵇云川看了她一眼：“去吧，我来请。”
灯光绯丽，音乐轻妙，桌上美食也极其精致考究。尤清和却觉得兴趣索然，之前还奇怪为何今日韦雪峰对吃大餐兴致如此高涨，原来是他前些日遇上美国的旧时女同学来了上海，他一直嚷嚷着要请对方吃大餐，却迟迟没定下餐厅，终于逮到嵇云川心情好，旧时女同学也是他的朋友，便将他一起邀了过来，自己省了万儿八千的请客钱。
嵇云川突见老友自然又惊又喜，三人好一阵热情寒暄，他好几次想把尤清和介绍一下，都被对方打断，尤清和倒也识趣，一人在餐桌边落了座，慢慢品尝侍者端上来的柠檬水。
她喝着水，眼光时不时地瞟在这个叫做何姿的女同学身上，她有一副万里挑一的好身材，丰不见肉，瘦不见骨，曲线掐的刚刚好，贴身的蕾丝裙盖在大腿中部，露出一双玉腿，卷发披散在肩头，妆容微浓，十足风情。
收回眼光，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聊天。
本都是一些叙旧的闲话，忽然，何姿嘴角一丝玩味的笑，三分揶揄三分认真道：“以前我们女生圈里，谁不把嵇总看成白马王子？可他偏偏被那个秦雪收住了。”
韦雪峰哈哈笑道：“怎么？看样子你可是暗恋云川？”
何姿喝下一口酒，眯着眼睛，眸光迷离，毫不遮掩地用穿着高跟鞋的脚轻轻踢了踢嵇云川：“嵇总，我可是暗恋了你好多年，以前你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不敢靠近，可后来时不时后悔把青春都浪费了，现在，给个机会吗？”
尤清和好奇心顿起，一双妙目看向嵇云川。
他微微一笑：“承蒙青睐，何姿女士热情奔放，但我自幼生在江南，更喜欢江南女子的婉约一些。”
何姿嫣然笑道：“枉费云川也是在美国待过好多年的人，难道还把婚姻冠上老一辈的地域观念？”
嵇云川笑着摇头：“我只说要江南女子的婉约，可没说只要江南女子，有些女孩儿，虽不是江南人，可却比江南女子还江南。”
尤清和微地一颤，他难道在说她？他以前倒是说过她比江南女子还江南，只不过时日已久，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心下慌乱，她将目光收了回来，装作没听到。
何姿倒也不紧不慢，她瞟了一眼尤清和，似怒似嗔娇媚一声：“真是不够意思，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当着外人的面，竟是一点台阶都不给，那我不管，要罚你一杯。”
她端起开胃酒正欲倒，忽然停下了手腕：“不行，得开一瓶好酒。”
说着，她侧头对尤清和道：“去，让侍者拿一瓶最好的红酒过来。”
尤清和一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她。
嵇云川站起身：“我去拿。”
何姿抿嘴笑道：“云川，你这助理架子可不一般，跑腿的事儿竟要自己去做。”
韦雪峰一愣，立即摆摆手，打了个哈哈：“误会误会，这是我们投研部部长尤清和女士。”
何姿“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尤清和一番，见她身着白色衬衫，米色西裤，提的包包也不过是奢侈牌的入门款，便轻描淡写道：“哦，那是我看错了。”
尤清和淡淡一笑，以示礼貌。
不多时，侍者将红酒与正餐端了上来，她懒得交际，正欲开动，何姿抿嘴笑道：“巨摩真是待遇优厚，虽都是做金融，可若是去了一般般的金融机构，来这样的高端餐厅也得靠运气了。”
尤清和脸色一变，不可思议看了何姿一眼，无法相信这样一句话居然出自一个社会精英之口。
她放下刀叉：“不好意思，我不该打扰你们老友聚会，我先走了。”
何姿忙拉住她：“这是生什么气？怪我乱说话。”她眼光在嵇云川、韦雪峰身上转了转：“怪我都怪我，无心一句没想到让小姑娘生了气。”
尤清和扒开她的手：“请让一下。”出了桌子，往外走去。
嵇云川跟着起身：“失陪了。”
他拿起外套，快走几步追上尤清和：“我送你回去。”
她没说话，疾步走到了餐厅外面，伸手拦的士。
嵇云川吁了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收了回来：“小心眼。”
她忽地将手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我才不小心眼，我是大着肚量给她让位置。”
他的眸光投在她眼底，声音低哑：“让什么位置？”
他靠的有些近，他的气息伴随着酒香涌向了她。
她侧过身，没说话。
“我送你回去，但是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只能打车。”
几分钟后，一辆网约专车停在了面前，他和她坐在了后排，静静地，他没说话，她也没有。
车窗外夜景飞驰而过，光影摇晃，她余光看向他，他闭着眼睛，呼吸平而轻，难道睡着了？
她便又大胆一些，将目光不遮不掩地照在他脸上，眉色深深、嘴唇自然地舒缓，泛着微微的光泽，眼光渐渐向下，看到他微微凸起的喉结，停留了一会儿，眼光又回到他闭着的眼睛上去，薄薄的眼皮，里面藏着一双清朗的眼眸……
突然，他睁开了双眼，眸光与她一撞，她连忙躲开，坐正了身子。
“你在看我？”
“啊？”她忐忑地连连摇手：“刚刚喝多了有点头晕，想开窗透透气，没想到把你弄醒了。”
嵇云川勾起唇角：“是吗？那我来开窗吧。”
话音未落，他突地横过身子，抬起手臂，将手腕抵靠在尤清和那边的车窗上，她一颤，整个人缩在了车角落里，他看着她，鼻息可渐，只要眨一眨眼，睫毛似乎就能相撞，从未有过的近距离。
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唯一的声响，是她的心跳。
他……他好像马上就要吻上她……
她一动都不敢动，手心里湿淋淋的，都是汗……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笑了一下，用手拨动车窗的按钮，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窗户开了一半，微风忽地灌进来，她稍稍地松了口气，心乱如丝，仿若撒过一层细细密密的雨。
“胆小鬼。”朦胧光影中，传来他轻轻一句。
她又是一颤，却是一丝声响都不敢出。
第28章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闵行区一处普通小区停了下来，嵇云川与尤清和下了车。
嵇云川向小区四周环顾一圈：“你房子买在这里？”
尤清和向小区里走去：“我爸妈把老家重庆一套大房子卖了，搬到了小房子去，又把多年的积蓄拿了出来, 才凑够首付, 我每个月还贷款也得还将近两万。”
走了十多分钟, 到了她家楼下，他站着微笑：“你升上投研部部长才不到半年, 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换大房子了。”
她仰望家的窗户：“希望再也不会有漂泊的心态。”
“漂泊感这种东西, 和房子关系不大，和……人有关。”
她去看他, 夜风环绕，他周身泛着温柔的光，她转过头来，低头笑了。
与嵇云川告了别, 她进了单元楼, 乘电梯直上，到了楼层，刚出电梯, 就听到一声娇声埋怨：“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我可是看着你出了公司大楼的，居然让我等了两三个多小时。”
尤清和这才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中老年服装的女人，她戴了一个黑色口罩：“快开门让我进屋, 这口罩戴的我透不过气。”
尤清和开了门, 拿了一双室内拖鞋放在门边：“换鞋。”
方薇子进了屋, 一把摘下口罩, 换了拖鞋, 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瘫坐在沙发上：“站了两个多小时，累死了。”
尤清和倒了一杯凉白开递给她：“你也没对我说要今天来啊。”
方薇子接过水喝了一口，瞪大眼睛：“我们这可是要打擦边球，我怎么可能用我自己的手机和你联系？万一以后出了事，证监会可是要查的。”顿了一顿，又说：“你也给我记住了，别用手机电脑和我联系，公共场合要装作和我不对付的样子，水火不相容。”
尤清和坐在沙发椅上：“我本来就和你不对付。”
方薇子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茶几上：“这里有三千多万，是我抵押了安微时尚的股份、我婚前自己的一套小房子，加上我工作这几年的积蓄，我所有的家底全在这里了。”
尤清和微微一惊：“薇子，你来真的？”
方薇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只是开玩笑吗？”
尤清和噎住。
方薇子咬唇道：“尤清和！我之前可是帮了你不少，没有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吧？你忘记秦雪是怎么羞辱你的？忘记秦雪是怎么把许知行踢走的？你还记得你以前爱过许知行吗？……”
“不要再提许总！”尤清和涨红了脸，深吸了一口气：“许总之所以被威胁，是因为他不忍将巨摩推入火坑，现在巨摩已经有了嵇总，巨摩在他手下会越来越好，我怎可去利用巨摩？”
“嵇总？嵇云川？”方薇子不可思议看了她几眼，”啧啧“两声，浮起嘲弄的笑：“你……见异思迁的叛徒！”
尤清和一僵，低声道：“滚！”
方薇子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尤清和：“枫威是略低于翁正明的二股东，有枫威在，你觉得嵇云川能托着巨摩走多远？为了一时的安逸，而捧着一颗不定时炸弹前行，这难道是正确的做法？”
“什么是正确的做法？我不觉得我们这样是正确的做法！”尤清和也跟着站起身。
“不要为此时的安逸而蒙蔽双眼。”方薇子戴上口罩：“你想好了就来找我，不要耽误太久。”
“啪”一声，方薇子出了门，尤清和呆了几秒，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去了公司，刚进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隔壁间传来一阵喧闹，一个声音如莺啼般：“这个放在这里，哎哎，再搬个八角凳子过来，我平时要放点花花草草……”
尤清和去了隔壁办公室，竟然看到一身藏蓝西服的何姿，正在指挥工人放置桌椅，何姿一眼看到了她，笑靥如花道：“尤部长来了？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以后请多关照啊。”
尤清和纳闷道：“何小姐，你怎么来了？”
何姿走到她面前：“怎么？云川还没对你说？以后我就来巨摩上班啦，是投研部的副部长。”
尤清和这一惊吃得不小：“来巨摩？还是投研部？我怎么丁点都没听说？”
何姿看了她那副不欢迎的样子，拧着眉道：“云川自己说的，你去问他啊。”
几个“云川”显得十分亲昵，员工区里已投了几束微妙的眼光过来。
尤清和看向看热闹的众人，沉声道：“上班时间到了，别三心二意。”
员工们忙收回眼光，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她轻轻瞟了何姿一眼，一言不发地往电梯间去了。
到了总裁办门口，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她进了办公室，转身将门关上，看到嵇云川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吃土司，她走过去坐下，闷闷等着。
他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为何姿的事情不高兴，他有心捉弄她，便放慢了吃早饭的速度，慢悠悠地喝着咖啡，土司更是想不起要咬一口，果然，她撇着小嘴，脸色越来越沉。
他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解释道：“雪峰早就答应了何姿，让她进巨摩，昨天她说要做我的秘书，这当然不合适，去基金部给雪峰做副手，雪峰他夫人会生气，我想到投研部那么多工作，你经常要加班，还不如给她分担一点，你能轻松些。”
尤清和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但还是不高兴：“她不像个好相处的样子。”
“你是部门老大你有什么担忧的？把难活累活儿只管扔给她，她能力还是不错的，我也不会乱来，你放心好了。”
他这话说得诚恳，她也不好再反对，只好答应了，站起身走到门边，嵇云川又说道：“今天晚上约了政府那边吃个便饭，你也一起去吧。”
“好。”
回到投研部，她叫江向阳去了她办公室，说道：“向阳，以后你主要协助何总工作，除了我们自贸物联网的新项目，别的项目都可以让她沾一点儿。”
江向阳一听就懂：“行，我看着点她，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
“嗯。”
临近下班点，何姿搬着一叠资料进了尤清和办公室，往桌上重重一放：“清和，自贸区物联网给政府看的资料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市政府那边？”
尤清和一讶，不满之色直接上了脸：“何总，谁让你干这些的？”
何姿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我不能干？这是巨摩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我身为巨摩投研部副部长，不能插手？”
她的声音尖而大，似乎不惹人围观就不罢休。
尤清和眼光直视着她，声线平缓：“对！你不能干。”
“为什么？你有正当理由吗？还是为了昨晚吃饭我错把你认成助理而公报私仇？”
尤清和坐着不动：“理由？你今天入职第一天，还没过试用期呢，就插手巨摩最重要的项目，谁给你的权力？”
何姿生生噎住，面色通红，瞪着看她，憋了一股子气却又发不出来的样子。
尤清和道：“没什么别的事情了，你先出去吧，这几天熟悉熟悉别的项目。”
逐客令一下，何姿没办法继续待着，伸手去拿桌上那叠资料，手指还没摸倒，就觉尤清和一道清冷的目光射了过来：“人直接出去就行了，以后有关自贸区的资料你都不要碰。”
真是欺负人！纵使何姿心中骂了千百遍，可不敢吐出一句，只得收回了手，忿忿不平出去了。
晚间嵇云川选了一家吃杭帮菜的餐厅，俩人在餐桌上落了座，尤清和拿出一叠资料，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这是我将你那天晚上做的图表以及当时的意见，综合做成了一份PPT，打印了出来，拿这样一份东西去给政府官员看会更直观些。”
说着又拿了“科创投”千亿基金的材料放在桌上：“这是政府那边需要核实的文件，我都准备好了。”
嵇云川眼光在材料上晃了两眼，淡淡一丝笑：“我催催那边。”
他站起身到一旁去拨电话，说了两句，走回餐桌上，面色略略惋惜：“政府那边的联络人说是突然有事情，来不了了。”
“啊，那……他们不会是不想做这个了吧？地块不会给我们了？或者有了更优选择？”尤清和立即焦急起来：“是不是我们的方案不够有吸引力？”
“不……不会……”嵇云川连连摆手，哑然失笑，早知道就不打这个晃子，他正色道：“政府那边说，这是公事，直接去他们办公室谈就好，吃饭是多此一举。”
“哦，那还好！”尤清和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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