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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清和笑了笑没说话。
却见陈海眉毛一扬，从她面前走过, 挥了挥手：“廉部长, 您来了……呦，嵇总也来了，您好您好。”
尤清和望去, 嵇云川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眼光挪动，廉子玉竟然也穿着同样一款T恤, 也是牛仔裤, 她一怔, 俩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她目光还停留在T恤上, 隔得近了，这才发现这不是情侣装，而是巨摩新做的文化衫，虚惊一场，她暗暗吁了一口气，将目光扬起，落在嵇云川的脸上：“嵇总，早啊。”
“尤小姐早。”他与她淡淡打了一个招呼。
她还想说点什么，嵇云川与廉子玉已被众人团团围住了，大家说着些什么热闹话，不知不觉就把她隔除在外，人群里的廉子玉看了她一眼，似是炫耀，又像警告，尤清和躲开眼神 。
又过了一会儿，成员都到齐了，众人去领登机牌，尤清和也跟着走，廉子玉从前方回头：“尤总，你是经济舱，不和我们一起。”
“哦！”她停在原地，转身去排队，走了三步一回头，看着那群人去了VIP通道里。
取登机牌，寄存行李，到了安检处，满满都是人排着长队，她站在队伍末处慢慢挪动，过了许久，终于过了安检，她找到候机区坐了下来，等候了半个多小时，登上飞机，拥挤的通行道，她随着人流往飞机的后部走，经过头等舱的区域，她下意识地去找嵇云川的身影，眼光乱扫之间，看到他与廉子玉并排坐着，廉子玉正靠向他那边说着什么话，她脚步一滞，后面的人就推了她一把：“快点，停在这儿干什么？”
她一个踉跄，继续走，直至过了头等舱的区域，嵇云川也没看到她。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没有靠窗也没有靠走廊，而是在中间那排的中间位置，她坐了下来，左右都是人，十多个小时的航程，若是想休息或者去洗手间，都极不方便。而她心思全在嵇云川身上，从今天看到他开始，他态度就极为冷淡，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和她说，哪怕这是她第一次去欧洲，她却觉得兴致都被他赶跑了。
她坐座位上，旁边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把她挤得动弹不得，飞机一起飞，她就开始闭目养神，慢慢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就被旁边的人挤醒了，机舱里有人看报纸杂志，有人在小声说话，空姐推着餐车开始发放食物，一份中式简餐，加上沙拉黄油酸奶面包，她快吃完了，才发现没拍照纪念，连忙拿出手机对着残羹剩饭拍了一张，也算从开始就记录了这段旅行。
吃了东西又睡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值傍晚，机舱里靠窗的座位那些人个个都在举着手机拍照，她看过去，透过那狭小的窗户缝隙，太阳躲在遥远的西边，整个天空都成了绚美的红紫色，壮阔奇景这般难得，她偏着脖子看了半天，直至脖子都酸了，才坐正了身体，又靠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点心、晚饭、宵夜，空乘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后，就到了深夜，机舱里的旅客们逐渐睡了，她旁边的那个魁梧男人鼾声不大，却直冲着她的耳朵，她去上了一次洗手间，回到座位上又调整了几次姿势，却总是睡不着，干脆睁着眼睛，专心听着这讨厌的打呼声。
昏暗中，一个人影走了过来，靠近她的位子，轻声道：“尤小姐？”
尤清和定睛一看：“嵇总？”
嵇云川依然低着嗓音：“我和你换个位子。”
“换位子？”她愣道：“我不累，我可以……”
“你快点起来，别吵到了别人。”
“我……”
“快点。”他催促道。
“哦，好。”她慌忙站起来，从位置上挤出来，站到了走廊上，手上还拿着一块毛毯。
他从她手上接过毛毯，说了自己的座位号码，便挤到了原本属于她的座位上。
她还在原地站着，他说道：“你快去吧，我要睡了。”
“哦。”她转身向头等舱走去，找到了他的位置，坐了下去，头等舱果然宽敞舒服多了，她在飞机上蜷缩了许久，直至这一刻整个人这才舒展开去，猛然一轻松，盖着毛毯，靠着柔软的枕头，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舒服，刚刚醒来，便听到广播里说飞机已在下降中，就要到巴黎啦，她开始兴奋起来，从窗外向下看，已是清早，飞机还在云层中，白茫茫的一片。
廉子玉坐在她旁边，打了一个招呼：“醒了？”
尤清和没看她：“嗯。”
廉子玉拿起身侧的书翻开看：“尤总，没有用的，男人的心没那么容易捂热的。”
“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廉子玉轻声笑道：“你伤害了巨摩，我是巨摩部的投研部部长，嵇总是总裁，这是私事吗？”
“我没有必要向你交代。”
廉子玉耸耸肩：“那我想你忘了，现在我是巨摩的投研部部长，巨摩的事情我都可以过问。”
“你之所以是巨摩部的投研部部长，是因为我主动离开了这个位置，嵇总是巨摩总裁，那是你的上级，而不是……你的男人。”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直直插入廉子玉心中最隐秘处，她一凛，这才直起身子去看尤清和，而尤清和靠着窗，垂着眉，睫毛如一把扇子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周身散发着清冷之气。
廉子玉又重新回到之前的坐姿：“尤总的世界里只有这些情情爱爱吗？作为这个年代的独立女性，未免太过小家子气。”
尤清和淡淡道：“独立女性就不能说情爱吗？我以为这个时代真正的独立女性，是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而不是欲盖弥彰，用什么事业来掩耳盗铃。”
“你……”
“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认，却又要给自己冠上独立女性的大名，这是有多自卑？”尤清和依然是靠着窗，眼睫毛都没抬一下。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这样武断？”
“武断？”尤清和抬起眼睛：“你无凭无据的，不也在高端宴会上对我发难吗？”
廉子玉倒是笑得坦然：“我知道一定是你！”
尤清也笑了：“你没有证据。”
廉子玉噎住。
尤清和收回眼光：“我不想和你争，也不想和你有什么交集，放过我吧。”
廉子玉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很快，飞机落了地，还没开舱门的时候，尤清和就透过飞机窗户向外看去，拿出手机对着机场“咔擦咔擦”拍了好多照片。
没过几分钟，舱门就开了，空乘让头等舱的先下飞机，尤清和站起身向后望去，只看到嵇云川一个小小的影子夹杂在众多旅客里。她与众人先下了飞机，一同等在出口处，陈海惊讶道：“尤总，怎么是你在头等舱，嵇总呢？”
尤清和笑了笑。
陈海一拍脑袋：“哦，嵇总怜香惜玉，和你换了位置。”
廉子玉说道：“这是我们巨摩组织的考察，自然不能让客户受累。”
出入商场这么多年，谁还能不是个人精？陈海一看这颇有争风吃醋的气势，也就不再多言了。
不多时，嵇云川的身影就从远处浮现，尤清和走前一步等着，他走了过来，与众人打了一声招呼，难掩疲惫之色。
尤清和问道：“嵇总，昨天没睡好？”
“不，我昨天根本就没睡。”他走路带风，敲了敲手机：“难得的机会，我彻夜研究此行的考察项目。”
这话一出，好像他换位子根本就不是为了她。
出了机场，早有商务车过来接，一行人上了车，尤清和坐在后面，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巴黎虽然不大，可机场相对而言却有点远。”陈海道。
“我们酒店住在哪里？”
“当然是在香榭丽舍大街啦，世界三大繁华大街之一，不过嘛，我看就那样，什么凯旋门，什么卢浮宫，看多了也就腻了。”陈海摆摆头。
“哦。”尤清和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遥遥望去，蓝天白云之下，一座铁塔坐落在城市中央。
“是埃菲尔铁塔！”尤清和惊喜道。
车子转过一个弯，只在电影中看到过的凯旋门突然映入眼帘，它比她想象中更恢弘雄伟，阳光从那扇门中射出，神圣而充满了力量。
她目不暇接：“快看啊！是凯旋门！”
她声音不大不小兴奋极了，全车都听了去，陈海笑道：“尤总是第一次来法国？”
“不止是法国，我第一次来欧洲。”
“哦，那好好玩，不像我们，早没新鲜感了。”
车子行驶到了酒店停下，她下了车，跟着一行人办理入住，他们都是高级套房，但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单间，轮到她了，她像工作人员问道：“麻烦给我一个能看得到埃菲尔铁塔的房间。”
工作人员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他眨了眨眼：“哦，来自东方的美丽女士，我很高兴的告诉你，我们酒店每个房间都能看得到埃菲尔铁塔。”
她喜道：“那就好。”
眼睛一瞥，看到嵇云川站在旁边，她轻挪过去，小心翼翼道：“嵇总，你白天要补觉吗？”
“有事？”他看向她。
她的笑容变得拘谨：“我……我想去四处看看，但我第一次来，也不会说法语。”
“今天下午有一个造船项目考察，你不知道？”
“我……”她看行程表只看去什么城市，完全忽略了要考察什么项目。
他不再看她，转头对廉子玉道：“与厂家那边联系好了吗？”
廉子玉拿出手机翻开备忘录：“联系好了，他们派人过来接，下午去造船厂考察他们的专利技术，晚上有晚宴。”
嵇云川看了看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先休息一下。”
廉子玉看向尤清和：“尤总，你要去吗？还是来旅游的？”
“当然……当然要去。”
去到属于自己的小单间，虽然位置偏了一些，可风景极美，六月的阳光淡淡洒在阳台上，她靠着栏杆，眺望远方，不舍回房。
下午的考察她跟着众人走马观花，虽对这家造船技术啧啧称奇，但并无别的想法，而嵇云川与廉子玉一直都是众人的中心，直至到了晚宴结束，她插不进去，也没和他说上话，到达巴黎的第一天，就这样在兴奋与失落中度过了。
第91章
才早上四点, 尤清和就醒了，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她从床上起来, 冲了一杯咖啡, 披了一块小毯子, 坐在了阳台的小椅子上。墨蓝色的天空之下，埃菲尔铁塔散发着璀璨的光, 静谧迷人, 她小口喝着咖啡，看着那处塔尖, 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真的已经到了巴黎？
仿佛只是须臾之间，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射出，天色宛若透明, 街头几辆汽车掠过, 行人也多了，城市的喧闹逐渐回到了这座浪漫之城。她收了毯子，回到房间, 洗漱后，拿出一套米灰色的编织裙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化了一个清淡的妆面，方才出了门。
去到酒店的餐厅, 她端了一杯冰牛奶, 正想去取一点麦圈, 一个转身, 面前身影一晃, 她差点摔倒，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扶住，她望去：“嵇总？”
“嗯。”他脸色淡淡：“吃早饭？”
“对啊，你吃了没？”
“刚来。”
“那我们一起吃？”她看着他。
等了几秒，他没说话，她咬着嘴唇小心翼翼问道：“还是不行？”
“可以啊。”他答应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看向一方，说道：“我们和其他成员坐在一起。”
“哦……”她顺着他的眼光望去，考察团队成员围坐了一个大方桌，那桌边只剩下一个空位。
她耸耸肩：“那……嵇总你去吧，我看，那边没有我的位置。”
有些生气，她端着餐盘就掉头走，而他并未跟来。
上午，依然是去那家造船厂考察，参观完了工厂，便去董秘处审阅一些财务报表与未来发展策略，其余人都兴致颇高，唯有她一人闷闷不乐。
吃完中饭，一众人聚集在酒店大厅里讨论着下午去哪里玩，尤清和好奇道：“是有了自由活动时间？”
陈海道：“当然，如果全都是工作，谁愿意来？”
廉子玉手上拿着一张地图：“景点购物都在这附近，我们可以先去景点，再去购物。”
陈海忙道：“景点我就不去了，媳妇交代了，要给她买包和衣服，我怕时间太紧，我得多逛逛。”
此言一出，在场的男士们却纷纷拿出购物清单，七嘴八舌表达了一个意思，国内家属交代的购买物品任务繁重，化妆品、衣服、包包、首饰，一个都不能拉下。
“都是妻管严，那我自己去景点好了。”廉子玉嘴角上扬，眼睛笑得像是一弯新月，偏头看向嵇云川：“嵇总，你可是没有家属的，不如和我同去？”
尤清和举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第一次来，我当然是要去景点的。”
她紧抿着嘴，又倔强又委屈。
嵇云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不过一秒，对廉子玉道：“酒店离埃菲尔铁塔、凯旋门都不远，一同走过去吧。”
廉子玉撇了尤清和一眼，笑道：“我没意见。”
如绢丝的云薄薄铺开，阳光软软撒下来，初夏的巴黎是一座绿荫浓郁的花城，文艺复古气息让人陶醉。
“好美！”尤清和忘掉了早上的不愉快，拿出手机拍风景。
虽说是三人同行，可自然而然地，廉子玉就与嵇云川走到了前面。
一路走到了埃菲尔铁塔，直至站在它脚下，她才发现它比她想象中更为高挺，威武雄伟，直耸云霄。
尤清和一阵雀跃，跑上前去，拉住嵇云川的袖子：“我们去拍照吧。”
嵇云川回头看她：“嗯？”
她讪讪收回手：“不好意思嵇总，我第一次来法国，实在太兴奋了。“
他扬起嘴角：“你要在铁塔下拍照吗？我给你拍。”
她眸中亮了起来：“好啊！”
草坪上都是人，她仰头看了看铁塔，找了一个位置站好，对着镜头，脸上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咔擦”一声，他拍了一张，她换了一个姿势，他又拍了一张，她每换一个姿势，他都会按下快门。
拍完了，她跑向他：“给我看看，我要看。”
她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照片一张张地翻过去，“我这件衣服是不是和周边的氛围不搭呢？……这张拍的不错……可这张闭眼睛了，角度也不行呢，你得从左边向右边……“她自顾自地说着话，半天无人回应。
她抬头，嵇云川已经不在她旁边，她四处寻找，人潮汹涌，却再没能看到他的身影。
兴致一下子少了半截，连埃菲尔铁塔在她眼里也变成了一堆平平无奇的钢筋建筑体，她走在林荫古道，到了塞纳河边，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阳光微风，有人在拉手风琴，有人在跳舞，音乐与各个国家的语言混在了一起，坐了许久许久，西边的天泛起绯丽的晚霞，一艘游轮迎着夕阳缓缓从河上驶过，船上的播音器流淌出浑厚深沉的男高音，这是一首法国传统古典歌曲，她在暮色中余音袅袅中起身，沿着古道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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