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放下一些东西,才能活下来。
他的脑袋里大概运转着很多想法,它们像水下的鱼偶尔浮上水面透气。
但他不能用简单的方法处理掉我,就像他对其他人那样。
我油盐不进,又软硬不吃,除了财务部打过来的奖金,对所有诱惑威胁我都能不为所动。
提摩西盯着我看了很久,直到我皱眉回看过去。
他突然站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能拒绝吗?”我扫了一眼手机消息,“我明天还要上班。”
提摩西露出一个笑,苦大仇深的家伙露出笑容,相当罕见。他的笑里透露出一股扭曲的奇异。
“不能。”
“好吧,”我站起来,整理好衣服,“我们走吧,要尽快,我不保证其他人不会追上来。”
265.
提摩西领着我走进提姆的基地。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提姆另一重身份的秘密空间,这片空间的每一个细节都带着他强烈的个人风格。
有时候你只是走进一个房间,就等于读懂一个人。
提摩西对这里的装潢和设备嗤之以鼻,好比他对提姆的态度。
他还记得自己这时会用哪种密码,几下搞定鸟巢的安保系统,开走提姆的战机。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代表我的红点飞速离开哥谭的边界。
芭芭拉肯定注意到了我位置的反常,她很快会跟上来。
提摩西设定了自动驾驶,他看向我,“你没接触过他的这一面吗?”
“不是没有,”我面色平和,“只是想到他把钱花在了这上面,不由得感叹一句,真有钱!”
“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提摩西说。
“哪里不一样?”我又给芭芭拉发了一个定位报点,“我不信,你看起来不是有心思谈情说爱的人。”
“你是对的。”他又笑了,这次面上多出几分轻松,“如果我再年轻十几岁,我会喜欢你。”
我把这句话当作赞美收下了。
“你能猜到我们要去哪儿吗?”
“你们交换灵魂的位置吗?”我看向他显出一丝惊讶的脸,“不难猜,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可以把你带走。”提摩西说。“我有这个能力,也有办法。”
“带走我给你添堵吗?”我诚恳道,“那我建议你多带一个韦恩先生,他和你共处一间会议室时,一定很能添堵。”
提摩西强撑气势,“我可以给另一个我添堵。”
噫,你有这么爱他吗,我不信。
266.
我在战机上睡了一觉,醒来正好到达目的地。
下飞机,眼前是一座无名山脉的某一处顶峰。不是最高的那座,不知道提姆当时在这里执行什么任务。
恰逢日出,绚烂的光彩从天空的另一边层层晕染上来,由紫变橙。滚烫的圆斑是香烟戳下来烫开的一点,仿佛距离我们极近。
“时间快到了。”提摩西低声说,“他和我不一样,未来在你身上出现了分歧。”
“或许……会有所不同,我并不期待。”
“我会转告他的,你称赞他的幸运。”我说。
他转过头,朝阳将他蓝色的眼睛镀上金橙,以至于不再像他本来的面貌。
他最后向我笑了一下。
那张脸的神态在晨光中有了微妙的变化。
对方仍在发怔,这次是我抢先一步。
我上前一步,抱住他,“好久不见,很高兴流星记得我的愿望。”
“伊芙。”
我用力抱紧他,然后松开手。
“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我一本正经道,“因为你有一个女朋友,但另一位你是孤家寡人。”
“好消息,”我懒洋洋道,“他不认识我,但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们不是同属一条时间的支流。”
“你应该庆贺,”我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大概是这种说法。”
这就是
爱的力量!
(bushi)
大提:走了,再见,你果然是来给我添堵的
第50章
267.
随后赶到的芭芭拉把我和提姆接了回去,我们挤在同一架飞机上,另一架设置自动导航。
提姆要先去神秘的蝙蝠基地里做一个体检,蝙蝠是一个隐秘的团体,我就不进到他们的基地里去了,直接回家。
芭芭拉怀疑地上下打量提姆几眼,“他什么都没做?”
我点头,“什么都没。”
“没做手脚?没留后门?没给你灌输什么奇怪的想法?”
“没有。”我摇头。
“非要说他做了什么事。”
我搓着下巴,在提姆不安的眼神里镇定道,“他帮提姆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包括下周要处理的。”
我以拳敲掌感慨,“他真是一个好人。”
芭芭拉和提姆的表情很复杂,提姆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确认那是自己的身体。
“所以,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他提出灵魂一问,“为了韦恩的公司良好发展吗?”
回想起娇羞啃头的可爱怪东西,我难得替提摩西辩解,“一位合格的总裁理应把公司发展放在第一位。”
我偷偷瞅了一眼提姆,“这话你可以不听。”
反正听了也没有效果。
268.
提姆要先回蝙蝠的秘密大基地里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查。
我尊重这一家隐秘的行事作风,打着哈欠回家。
幸运的是今天是周六,我不用熬一个通宵后头晕眼花地趴在办公桌前。
我快速整理完个人卫生,钻进被子里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我身边冒出一个滚烫的热源。他和这床软被捂得我发热。
我费力睁开一只眼睛,小声嘀咕,“你从窗户进来的?”
“我走的门,”他的声音黏糊得仿佛融化的橡皮糖,“我有钥匙。”
做完检查后没有缩在阴暗的小房间里列各种各样的表格,而是直奔我家和我的床,他的情绪显然不太好。
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还记得走门,看来身体很好,没有任何异常。”
“你累不累,睡一会儿吧。”
我的神智又一次离我而去,世界变得遥远,只有被窝和暖烘烘的热源距离我如此之近。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提姆抓住了我的手,他低声应答,“好。”
一切都安静了,只有两个频率不一致的呼吸声。到后来,连呼吸的声音都重叠。
我们睡了足足十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屋里和屋外一样黑。拉开窗帘,除我们之外的哥谭进入繁乱的夜生活。
我踩着拖鞋,坐回床上,在这个位置能从窗口看到街道边角绚丽的霓虹灯。
我戳戳身后的被子卷,“你饿吗?我有点饿。”
被子卷里伸出来一双手,把我拽进去。
见鬼,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他是吞人被虫吗?
没捉住我的那只手把被子一卷,顺顺利利地把我裹进去。现在被卷是两重口味,提姆馅和伊芙馅。
馅料之一磨磨蹭蹭地蠕动,“再睡一会儿吧……不想起来。”
“可是我有点饿。”我向后看过去,他的睫毛轻轻搭在眼下,有种纤巧的美感。
“点外卖吧,”他咕哝,“我等会儿去拿。”
他看上去困极了,音量时高时低,到末尾只有一两声含糊的哼哼。
我玩着他的手指,“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最近没有工作。你需要晚上出去巡逻吗?”
“最近吗……不。”
“一会儿吃什么?”我说,“我想吃点清淡的东西,我想喝汤。”
“……我点了……”
“晚上我们可能睡不着了,要打游戏吗?”
“……好。”
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地步,我面前出现一个好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语气平稳,“我给你买了一件新衣服,你等会儿要穿穿看吗?”
“……呼……唔,什么衣服?”
“一件有点清凉的秋装。”我一本正经,“黑白配色,衣料厚实,垂坠感强,关键是版型很好。”
“好。”声音彻底吞进嘴里。
假如提姆的大脑尚且能够运转,他就该发现,我们一般用“垂坠感”形容阔腿裤或者长裙。
“Nice!”我暗自为自己鼓劲。
他答应了,我用手机录音了。如此铁证,他不能反悔。
哼哼,我的礼物可是在我的衣柜里躺了近半个月呢。
清凉秋装早已饥.渴.难.耐。
269.
提姆点了他去过的一家会员制餐厅,外卖的派送时间很久,久到我们睡了一阵回笼觉。
他忘了一些暂时不用被发现的东西,很好。
我们乱七八糟塞了一堆东西到胃里,他今晚没有额外工作,我们挤在沙发里打游戏。
他发现了提摩西留下的游戏存档。
“你和他一起打游戏!”他瞪大眼睛,震惊地控诉,“双人游戏,他用了我的手柄!”
“没有,他拿的是给客人用的手柄。”我狡辩道,“他的游戏水平没你厉害,我们只打了几关。”
“我要删掉他的存档,”提姆歪歪扭扭地靠在我肩上,像一条烤过的芝士条,“他没机会玩了。”
这其实说不太准,提摩西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条时间线了。
但提姆现在是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狗,在其他时间线被狠狠踹了一脚,跑来我这里要安慰。
我承认我是一个偏心的家伙,“没关系,你删吧。”
他的手指在手柄按键上挪来挪去,没能按下去,“算了,”他气哼哼道,“放在这里,和我的战绩做对比。”
我很想说他的游戏水平也就约等于两个提摩西,没有什么好骄傲的。理智让我闭嘴。
提姆稍微提起点精神,“我们继续上次没打赢的关卡吧?”
“好喔。”我把他拽过来,亲亲他的嘴角,“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我看见他的脸红到发烫。
皮肤白的人脸红起来总是很明显。
270.
显而易见,我们的作息时间和我们的游戏水平都是一塌糊涂。
等我们因为手柄没电放下手柄,天色将亮。
我们好像根本没做什么正事,只是吃饭、打游戏、上厕所。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睡眠时间,我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这是周日凌晨,周一要上班,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精力坚持到洗完头发再吹干。
提姆在沙发上躺下,挪挪屁股,“我们需要一个更大更软的沙发。”
“嗯哼?”
“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沙发上睡。”
他抖开一条抱枕被,把我拉进被子里和他并排躺着。他撑起两臂,在我身上翻过去,睡在沙发外侧,“很划算吧,我们换一张新沙发吧。”
“方便老爹过来的时候睡客卧,你睡沙发?”
“不需要,”提姆把被子压好,“我可以睡在你的床上。”
他微妙地抿唇,“也可以和你一起睡在沙发上,客厅的窗帘拉上,外面不就看不到了吗?”
“说得对,买!”
倒没有很急切,主要是方便老爹过来的时候有地方睡。
271.
我们本以为,只会在沙发上浅浅睡一小会儿。
当我们再次睁开眼睛,天又黑了。
天怎么这么容易黑?
为了我本月的全勤,为了明天能尽早上班,我要调整我的作息。
第一步是把提姆赶出去。
我舍不得。
年轻人身上有太多的责任感,他们那群人会用不健康的方式消解情绪与压力。
与之相比,我宁愿他窝在我家的沙发上,没日没夜地重复睡觉、吃饭、打游戏的无聊生活。
我知道这是一种依赖,是用另外的语言向我寻求答案。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只是在恐慌而已。
“来自未来的那家伙很羡慕你,”我托腮看他,“你不知道吧?”
“啊?”他呆呆地张开嘴,不理解话题为什么会跳转到这上面。
“你有我啊,可惜他没有。”我慢悠悠道,“难道不该羡慕吗?”
提姆恍惚地重复了几下,脸上忽然生出一股郑重和惊愕来。
他怔怔地看向我,他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人,是在看一根救命稻草。
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每一分一秒都会诞生不同的支流。有时候一个人不仅仅只代表一个人,也代表一个支点,一条不同的路。
我突然被搂住,抱起来,像一只大号的安慰毯被他揉进怀里。我是一条安慰毯,又是一根支柱,人的定位总是多重兼具,不断变幻。
我们安静了很久,静静感受这一刻的温情。
我率先从脆弱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拍拍他的手臂,“好啦好啦,放我下来。”
双脚总算落地,我拿出手机敲了几下,抬头对提姆道,“我明天不去上班了。”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又克制地压低,屏息,假装自己对此并不在意。
然而他陡然发亮发烫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情,他的眼睛就要烧起来。
“后天也不去,大后天也不去。”我竖起三根手指,“我可以在家里陪你三天。”
全勤的奖金长出小翅膀飞走了,很可惜,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无论你想做什么,等到三天以后再做。”
我拍拍他的脸,把自己的手掌当作两片吐司,夹住这片漂亮的培根。
“现在,先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芙放弃了全勤
这就是真爱啊!(震声)
清凉秋装:我准备好了(海绵宝宝调.jpg)
第51章
272.
人一旦从工作状态解脱出来,很容易过上不知日月的生活。
白天很短,短到我们从沙发或者床上醒过来,坐在地毯上吃一餐外卖就过去了。
夜晚又太长,在沙发上腻歪一会儿天就沉沉黑下去,阳台上的仙人掌作息时间都比我们规律。
到假期第二天,我们决心纠正混乱的作息,于是我们躺在床上睡了十几个小时,一觉睡到天亮。
我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睡得太饱了,睡不着。”
提姆躺在我旁边,感叹,“眼睛不想再闭上了。”
34/56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