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双年点点头,“这个我心里有数。”
全永望在旁边听着,心里默默盘算,要是再加上床啥的,整个房子下来都要一百二十多两!!
全永望忍不住倒抽口气,这个钱,够他们家盖六个房子了。
不过他们家当初盖房子时候,请的都是村里人,每天只管个饭钱,那二十多两都是材料费,许双年这些钱里,却是大多数都花在请人干活上了。
真是费钱啊。
许双年聊完房子的事,回去匆匆吃了午饭,“娘,今晚我回来后,我们去良田那里看看,有牛了就尽快开垦出来。”
良田开出来后,辣椒苗就能迁回来了,到时候再请人把中田都翻出来,培育好新的辣椒苗就能种下去,过几个月,辣椒一卖又是一大笔进项。
“好,良田一直放着也太浪费了,”周氏说完,才反应过来,“你这会儿要出去?现在天这么热,你要去哪啊?”
“我之前不是和陶小姐签了笔生意?现在要去看看货准备的怎么样了,等把货交齐了,还能收笔钱回来。”
许双年把马车套在耕牛身上,打开车门散热,看到里面还有个包裹,感叹自己真是忙糊涂了,昨天拿鸡笼的时候压根都没想起来里面还有这个。
她把包裹拿出来,小东和小溪这会儿已经躺床上要睡着了,许双年便没有喊他们。
“娘,这是我去县城里面给你们买的东西,这个妆奁是你的,那两个小木雕让两个小的自己选,这个笔架你放我屋里。”
急匆匆说完,抓了个大扇子,许双年把门槛拆掉,急匆匆出门了。
昨天她跟人问了汪宇石他们村子所在的路,牛车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许双年已经热的不行。
这个村子比许双年所在的村子还要穷些,家家户户都是土房子,院子也很大,每家里面都晒了许多海货,闻起来一股腥味。
这时候各家基本都躲屋子里纳凉,没什么人出来,许双年一直往里走,总算看到一个在门口蹲着的,她问道:“大婶,你知道汪宇石家怎么走吗?”
那大婶原本还挺正常的,听到汪宇石名字后,脸色都变了,她厌恶道:“不知道,赶快走,赶快走,你挡着我的凉风了。”
……这时候就算有风,吹过来的也是热的吧。
这人看起来和汪宇石关系不好,许双年只得继续找人问。
“你要找我哥吗?”
侧边突然传出来一道声音问。
许双年回过头,一个少女站在那里,她皮肤比这里人要白许多,看起来很瘦弱,有些弱不禁风的。
许双年道:“你是汪明明?”
汪明明笑起来,很是清秀,“对,我哥跟我说过你?”
“嗯,你哥在家吗?我有事找他。”
“我说了你挡着我风了,你赶紧把你这破车挪走,要说话不会站其他地儿说?非挡在我这,你耳朵聋了是不是。”后面那人看许双年和汪明明聊得正欢,气更不打一出来。
许双年看过去,那大婶手掐着腰,“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人话听不懂?”
汪明明有些着急,“汪婶,我们不过就是说两句话而已,你怎么能这样说人。”
“老娘要怎么说话用得着你管,你上一边子去。”
许双年道:“这个地方又不是你家的,我在这里停个脚而已。”
“废话,我家门口,当然是我的。”
“你是买下来了,有地契?路过这里的人都要给你交个过路费才能走?”
汪明明急忙解释道:“不是的,这条路村子里的人都能走,汪婶只是跟我哥发生了些口角,她脾气不太好。”
许双年道:“既然没有地契,这条路就是大家共有的,我想在哪里停就在哪里停,和你有什么关系?”
汪婶尖声道:“这是我家的门口,当然和我有关系!”
“你没把它买下来,别说我现在只是走在路中央,和你的大门还有五尺远,我就是贴着你家门口停着,那我也是停在路边,和你没有丝毫关系,你这人管得倒是宽。”
“我呸,好个牙尖嘴利的,你少给我扯那些歪理,村里人都知道,院子门口的地都是自家的,这就是我家的地儿,你就是用了我家的路,你要是还想停在这,就给钱,一两银子!”
许双年挑眉,“私自侵用天家财产是要被拉去打板子的,你确定这路是你家的?”
“废话。”
两人争吵的声音在安静的村子里很明显,住在附近的已经有好事的人探出头来。
“汪翠花,大中午不睡觉你瞎喊什么啊。”
“这路上怎么有个牛车啊,汪明明,你家亲戚过来了?”
汪明明向那些人解释道:“是我哥的朋友来找他了,她第一次来这里,不认路,跟汪婶认路的时候被说了几句。”
“哎哟,那可不只是被说了几句吧,汪翠花最近可跟汪宇石闹得不痛快,这突然来个有钱点的,啧啧……”
汪翠花被那些话说的黑着脸,大声道:“什么朋友,我看就是个小贱蹄子,大中午这么热的天坐个牛车赶过来,谁知道趁着人少的时候要干什么,要不是我今天中午恰好在外面坐着,这两人不声不响的……”
“啪!”
一个巴掌重重抽在汪翠花脸上,声音十分响亮。
汪翠花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许双年,手指发抖,“你个小贱蹄子,你敢打我?老娘打死你个……”
她手抬起就要扇回去,许双年一手制住她,另一手再次抽回去。
“一把年纪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想来年轻时候也没给自己积口德,你这嘴里说出来的话比放了几天污糟发臭的海货还要臭啊,熏得这条路都难闻的很。”
许双年又抽了两巴掌,才解气的甩甩手,“这么臭的嘴,我帮你免费清洗下,就不用谢我了。”
汪翠花已经被打愣了,站在那里久久没说话。
许双年扬声道:“我只是从你家门口路过,问个路而已,你说我挡你的风了,又说这路是你家的,就差问我要过路费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这村子来过个路都要收钱,怎么我进村的时候没看到收费牌啊,没写牌子张口就要钱,这不是敲诈吗?”
“怎么着,这村子是土匪村啊?县城都没敢像这样收钱!”
“胡说!”
汪明明喊道:“村长!”
一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人拄着拐棍走过来,“年轻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许双年很无辜,“我没乱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刚刚确实问我要钱来着,我只是停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张口就问我要一两银子。”
汪村长瞪了汪翠花一眼,“天天整个村子里就你常惹事!你赶快给这位姑娘道歉,然后回屋里去。”
汪翠花不敢置信的喊道:“我跟她道歉?村长,她刚刚打我好几下,我还没让她给我看病买药钱,我给她道歉?”
汪村长拿拐杖重重点点她,“你真是胡闹,你空口白牙污蔑别人清白,挨打是你活该,你要是不愿意给人道歉,那今年的村长竞选,你男人就别参加了。”
汪村长看起来身体不好,一连说了这么多话,他喘口气,继续道:“连一个后院妇人能管不好,还能指望他管理一个村子吗?”
汪翠花捂着脸,就是不肯开口。
汪村长叹口气,道:“行了,既然这样……”
“村长说的话你都没听到?耳朵聋了是不是,快给那姑娘道歉!”
汪翠花后面的院子走出来一个汉子,他显然是在屋里围观了全部,只是现在才出来。
汪翠花叫道:“当家的,明明是我被打了,她还没给我道歉!”
那男人一巴掌抽她背上,道:“道歉,不道歉老子就休了你!你个搅家精,自从把你娶进来,家里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过!”
汪翠花自然不依,和这人吵了没几句,坐在地上高声哭起来,“天爷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衣服没穿着好的,饭没吃着香的,天天为这个家操劳辛苦,到头来还要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这日子有什么过头啊,我不过了我……”
后面再闹也闹不出个什么结果了,许双年稍稍安抚了下有些躁动的耕牛,拉着汪明明从人群中悄悄溜出去。
“你家在哪?”
“就在后面不远。”
汪宇石家离汪翠花家很近,就是斜对门。
院子里海腥味很重,里面还晒着许多河虾,那些大簸箕也都做好了,甚至数量比许双年要订的十个还多。
许双年看了下目前亮着的这些河虾,问:“这些虾都是你哥一早去海上捞回来的?”
“是的,许双年,这些河虾在晾晒之前都洗过了,还有昨天已经晾好的虾,还没来得及舂粉的,你要看下吗?”
“带我去看看。”
汪宇石很能干,许双年这几天没有过问,已经舂成虾粉的有三十斤之多了,还没舂成粉的也有二十多斤。
许双年估算了下这个数量,问道:“你们现在每天早上能捕捞到的河虾数量有多少?”
“以前我哥哥都是每天捕个一桶左右去卖,大约三十斤,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捕的越来越多,今天就搞回来五十斤呢。”
汪明明知道这些虾都是许双年要的,她有些好奇,“许姑娘,这些虾你什么时候要啊?我不是催着你拿走,就是我哥哥说只要把虾晒干后舂成粉你就会要,但是这么多的虾,你用不完的话,那不是就白白掏钱了。”
汪明明明亮的眸子里,清清楚楚的映着担忧和好奇。
许双年忍不住笑道:“做得多了,你哥哥不是就多赚钱了吗?对你家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
“话是这么说,但是不能赚的钱还是不能赚的,我跟哥哥我们两个开销不多,少赚点也能吃上饭的。”
许双年哑然,对这么天真的想法,一时间有些无言。
顿了顿,她道:“放心,这些虾我都有用处,再来多少都不会浪费。”
“那就好。”汪明明放下心来,“我哥哥那人什么话也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他这个活计是骗了你才得来的,你也一直没有上门,这几日我都担惊受怕的。”
许双年感觉好笑,“前几天在忙着搬家,今天一有时间就过来了,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第38章 辣酒煮花螺
“我哥他出去给人送东西去了, 许姑娘,你先喝茶。”
茶水是淡淡的绿色,闻起来有薄荷的气味, 许双年抿了一口, 确实清凉。
“这个地方长的有薄荷吗?”
“你说泡茶的这个草吗?这个草是我哥出船的时候, 其他地方的人送的,说是夏天泡茶很好喝, 而且用这种草挤出来的汁水抹在额头上,会解船晕。”
宁同府这边靠山靠海,许多城市和村子都靠着大海,这边的船运要比陆运发达许多。
许双年陡然想起来, “你哥每天早上去宁同府卖东西,也是走海路去的?”
汪明明想了想,道:“那应该是搭张大哥的船去的吧,张大哥有条船,每天靠把人送到地方赚船费。”
许双年若有所思, 宁同府到仓溪村的距离比较远, 如果后面送虾粉只靠陆运的话, 一来一回时间太长,但是走海运, 只要两个多时辰就到了, 能省事很多。
许双年又和汪明明聊了会儿,汪明明性子单纯, 叽叽喳喳的, 知道的什么东西都说了出来。
现在这些虾每天都是她在清洗晾晒, 晒干后汪宇石来帮忙舂碎。
许双年道:“这些河虾每天还能弄到更多的吗?”
汪明明不确定道:“应该可以吧?这些河虾都是别人撒网捕鱼的时候,我哥买的人家不要的, 如果想要更多的话,可以自己雇条船下网捕捞,或者专门去收人家捕到的河虾。不过河虾卖不出去,也不好吃,一般人打到河虾就扔掉了,想收的话应该能收到。”
许双年心里有了计较。
外面的争吵声终于平息了,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等人走得差不多后,汪明明打开门,让许双年把牛拉进去。
汪翠花还在那里没有回去,脸上已经红肿起来,看着后面像是又被打了一顿。
她头发凌乱,脸上泪痕还没擦干,看到许双年,没敢再说难听话,只是捂脸看她们把牛车拉进去,关上门,才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两个小遭雷劈的。”
汪宇石过半个时辰回来了,抱着一桶东西,脸上洋溢着喜气,“明明,看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许姑娘?许姑娘已经忙完了吗?”
“嗯,家里还算安排妥当,就过来看看虾粉。”
汪宇石把木盆放下,道:“虾粉这几天已经做出来五十斤了,你今天要带回去吗?”
许双年点点头,“我现在住在仓溪村,虾粉可能两天送过来一次?”
“当然可以,到时候我租个牛车给你送过去。”
许双年把这些虾粉的钱结清,汪宇石帮着把虾粉装到牛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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