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忆症忘不掉任何东西……”她的表情和声音都认真起来,让他突然很想掐掐她的脸颊,“也就是说,我清楚地记得从我有记忆开始,也就是五岁幼稚园开始的一切所有不开心的记忆以及让我不开心的人。”
“这就像个无形的记仇本……”
“你还会记仇?”他忍不住笑意。眼窝漆黑,眉尾微微上扬,好似无奈的笑。
“嗯。”她强调,“如果有人答应我的要求,后来又违背,就会成功登上我的记仇本。”
他摸摸她的头发:“小小脑袋瓜里装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头疼?”
她严肃地摇摇头,“不会。我还挺开心的。有时候我会在脑海中回想我黑名单中那些人遇到的所有倒霉事,以及他们的系列表情变化,吃惊的、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还有瞳孔地震的。”
她幽幽道:“比如我第一次告白的时候你拒绝我,我后来回顾记忆画面,一看你表情就知道,你其实——”
还没说完,陈不周就捂住她的唇。
他败下阵来:“好了,乖。”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求婚,行吗?”
盛夏里被他捂住嘴,他的手很大,而她的脸又只有巴掌大小,几乎被遮住一大半只能露出一双眼睛。
她只能眨眨眼睛,含糊不清道:“你现在就有机会。”
陈不周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遮阳伞下的玻璃茶几,以及茶几上的几个易拉罐,还有啤酒拉环。
他这会儿是真正了正神色。
语气好认真。
“啤酒拉环配不上我的公主。”
“这样的求婚,娶不来我的bb。”
作者有话说:
关于小小记仇本:所以在她面前说谎,她可能当场不会发现,但是事后仔细翻翻回忆就能看出来。
第107章 On Call
◎“小酒鬼”◎
Chapter 107
谢天谢地。
就在陈不周对这小酒鬼无可奈何的时候, 援手来了。
管家明叔一见盛夏里半夜还没回去,傍晚十一点半杀到陈不周家里,强行带走了他家小姐。
陈不周看出来对方瞪了自己好几眼。他认命地道歉:“抱歉,我不该让她喝这么多酒的。”
“没事。”老绅士说话彬彬有礼。
“我会给Shirley小姐煮醒酒汤的, 我先带她回去了。陈sir, 你也早点休息。”
陈不周无奈地搭着门把手。
“……好。”
·
盛夏里的出差地点是法国。
一周匆匆过去, 出发前的晚上她收拾完行李,坐在飘窗上自上而下俯视着整座别墅, 终于鼓起勇气给陈不周发消息。
她消息刚发出去。
陈不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接通电话, 他的声音隔着电话尤带着些许沙哑,低沉且性感:“收拾完行李了?”
“嗯。”她声音闷闷的。
还在为醉酒的事不好意思。
“不过你确定你可以陪我去法国吗?万一你有紧急任务……”
陈不周刚洗漱完, 发丝仍湿润,发色愈发深深,与皮肤形成的冲击感也更鲜明。
这会儿他站在阳台上。
月光轻轻描绘出一道利落身影。
他双手搭在栏杆上,右手捏着手机, 朦胧月光勾勒出手背紧劲有力青筋。漫不经意往下望的同时, 好整以暇道:“不用担心。我请过假了。”
“接下来一周没有陈Sir,只有Shirley小姐的二十四小时保镖。”
盛夏里也正在看夜景。
她望着一楼花园,唇角微微勾起:“那好, 明天下午的飞机,你不用来接我啦。”
“我会在机场等你。”
陈sir抬起头,漫不经心看月亮。
他往前倾了倾,一只手肘松松垮垮搭着栏杆, 整个人直白懒散, 站在那儿, 却和底下车水马龙的世俗格格不入。
他仰头。
眉峰在光下愈发深黑锋利, 喉结异常明晰似被冰块顶出一个方形, 冷淡而干净,有点慵懒松散的意思。
“机场见面?万一我找不到你呢?”
“那我会站在人来人往的航站楼等你来。”
陈不周微微抬了一下眉梢。
他用手撑了撑鼻梁骨,背后顶着一片天地,声音淡淡,冷劲有力:“我不会让你等我的。”
她浑不在意。
“就算你迟到,我也会等你啊。”
“毕竟我还有私人飞机。”
·
他食言了。
陈不周迟到了。
同时也是他第一次迟到这么久。
先是因为一点小事,延迟下班。在赶去机场的路上,车子抛锚,又撞上下班高峰,可真是天公不作美,出租车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
严格来说,他这一整天都不顺。
从早上出门忘记带伞,却遇上倾盆大雨,到中午衬衫崩了一颗扣子,他只得换了件衬衣,再到如今的塞车。
司机师傅把着方向盘,摇头叹气:“看来接下来要塞车啦。”
陈不周低头,看一眼腕表。
他皱眉,忽然想到什么:“师傅,能换一条路吗?”
“换一条路吗?”司机自言自语,探头望了望远处堵成多米诺骨牌的道路,叹气:“不过你确定要换路吗?另一条路要远一点。”
“换。”
长路数点车尾红灯仿佛漫天孔明灯,出租车慢悠悠绕了个弯,驶入车流量更小的一条道路上。
陈不周藏在墨镜下的眉宇稍稍舒展,手机就哔哔哔哔哔振动起来。
是警署的工作讯息。
隔着墨镜,他两秒就看完消息。
似是无奈叹气,他出口二字利落干脆:“停车。”
同时,他不做犹豫,立刻回消息:“收到,现在马上去现场,Roger(已收到)”
出租车司机一愣,没反应过来。
“车买保险了吗?”
陈不周从最亲密的口袋取出警官证,摘下墨镜,往口袋上一挂,语气平静:“警方办案,暂时征用。”
……
也许是临近假期,机场客流量倍增。
盛夏里坐在贵宾休息室里,莫名兴致缺缺,她坐姿端正,背脊挺直,是很期待的一种姿态。
无数张陌生面孔从盛夏里眼前一一划过,不同颜色,不用年纪,不同性别,只是这千百人中没有一个人是她在等的。
陈不周还没有来。
可能是有什么紧急任务。
“盛小姐,时间快到了。”
助理看一眼腕表,“要不我们先上飞机吧。”
“不。”盛夏里摇摇头,“我等他。”
“他会来的。”
话音刚落,她手心紧攥着的手机嗡嗡一声,旋即黑眼睫翕动。
【我临时有事,结束就离开赶来。】
是陈不周的消息。
他让她先上飞机。
她握紧了手机。
-
呜哩呜哩呜哩呜哩——
尚未亮起的路灯下,车水马龙蜂拥而出,红蓝警灯闪烁着疾驰而来,伴随着阵阵轮胎摩擦声。
数十位警探从警车飞奔而下,车门关合声整齐划一,将排爆盾一字型铺开。
“据最新消息,恐怖分子向警方与各大媒体发去相同传真,红港第一摩天高楼已被恐怖分子布下大量炸药,而目前,不少市民仍被困在大楼内……”
除却港语播报,更多是英文报道,流利的异域语言令在场行迹匆匆的警探无不皱眉。
啪——
女记者被打断,话筒哗啦发出刺耳声,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警探连连往后推搡:“这里危险,立刻离开!”
“退后!”
“退后!不要妨碍警方办公!”
摄影师镜头晃得什么也照不清:“我有权捍卫我们作为市民的知情权……”
“情况很危急!”
“所有市民,撤退!!快!离开这里!”
……
周遭好似鼎沸。
一辆平平无奇出租车风驰电掣而来,所过之处如赛车刀锋过境,以一个漂亮的漂移停车作为结尾。
车门被人推开,长腿一迈。
走下车的那黑发墨镜男人,墨镜下面容明晰英俊,深黑眉眼线条精细而锋利,冲击感鲜明——
他的出场无疑吸引了无数目光,尤其是警探的注意,见他,心内大定,几个年轻警探飞跑而去:
“陈Sir!”“陈Sir!”
·
红港,六月二十一日。
十七点四十二分。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顶着天穹,仿佛一块块灰色方格,高耸入云,其下是聚集不散的人群,以及红□□不断交闪的警车。
而陈
不周就这这时走下车。
“警官,这次是炸/弹案件吗?!”
“阿Sir!阿Sir!现场目前是什么情况?”“是跟半个月前机场传出的炸/弹警告案件一样吗?是不是恐怖分子的又一次恐吓?”
“警方究竟几时能救出人质?今年多发的几次大型事件是否意味着警方治安管理不善?请给我们一个答案!!”
无数漆黑话筒和相机镜头几乎快要怼在他脸上。
陈不周本生的过分英俊,戴着墨镜,身上那种冷峻味道也更重——不过也幸亏戴着墨镜,否则现场记者不停歇的闪光灯足以闪瞎眼睛。
在媒体连环炮般发问下,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陈不周藏在漆黑墨镜下的眉眼压着,声音低沉冷劲:“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还没疏散完人群吗?立刻把他们全部赶出爆/炸危险区。”
“Yes Sir!”
季家明站在一旁,提气大嚷:“我们不会回答任何问题,请立刻离开现场!现场很危险!”
他们都知道,什么都不说才是应付这群饕狗般的媒体最好的办法。
“请离开——”
“离开撤退,这里危险——”
陈不周从一众镜头前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他生得很高,甚至需要他们高高抬起摄像机。
他走过一众嘈杂,来到警车旁,下颌微低,很有耐心地在听警员报告细节:
“——也有可能是炸/弹恐吓。”
“半个月前也出过相同事件,有人称当时的CX930航班洗手间内放置有定时炸/弹,但涉事航班降落后,执法人员登机检查,未发现可疑物品。”
该事件是红港近日发生的第二宗炸/弹恐吓。
陈不周站在高楼下,往上看,微眯起眼:“这栋楼的设计师、工程师都来了吗?让他们讲解大楼内部构造。”
“他们已经到了。”
“他们在那。”
工程师早已赶到,爆/炸物处理科的拆弹警察也赶到,飞虎队指挥官靳也靳Sir正在处理分析,对着简陋草稿图皱眉探讨:
“这是红港第一高楼,近一百二十层,高五百米,可360度观赏维多利亚港和九龙半岛美景。每年都会举办烟火主题活动,不仅是摩天观景大楼,也是红港环球贸易广场。”
“大门从里面被人用链条锁住了。”
“所有玻璃材质都是防爆的,另外,通风管道的设计……”
有大楼设计师以及工程师的内部构造说明,紧急营救行动计划迅速且完善。
这类专业营救行动主要由飞虎队负责,指挥官靳也派出一支小队潜入,分别爬通行管道,或直升机速降爬行破窗入大楼,狙击手也已经stand by——
只是,他们没有看见匪徒。
靳也手握对讲机,一抬头,就望见陈不周,对他点头致意:“陈Sir。”
“靳Sir。”
陈不周瞥见活动广告牌,烟火图案映入眼底,瞳孔微微压紧:“这栋楼目前在举行烟火活动,游客人数要比日常多。”
人质也要比他们想象的多。
他皱眉:“把那张传真拿过来。”
其他人将传真递给陈不周,他面无表情地速读完毕,摘下墨镜,塞入西装胸前口袋:“只有这一张传真?”
纯白纸张,字块深黑。
「1,100,000,111,001mcg」
陈不周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不是昆娜的口吻。
如果是她的语气,大概会是——
“英勇无畏的大警官,我将于红港最高处俯瞰一场最盛大的烟火,希望你们能与我一起观赏这场盛大演出”这类。
一想到炸/弹,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她。
而操牌手已死。
幸好她没有死而复生。
操牌手死后,那个军火集团也被警方围剿完毕,一时浩浩荡荡抓了不少犯罪分子。
“只有这一张。”
“我们已经派警探最先去探可能设有炸/弹的地方,毕竟——”
靳Sir停顿一二,语气沉重了些,“毕竟传真上说的炸药量太大,几乎有一千公斤炸药,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他话音刚落,对讲机内就传出飞虎队警员的声音:
“一号狙击手已就位,没有发现贼。”
“一号狙击手已就位,没有发现贼。”
“二十楼尚未发现贼。”
“二楼尚未发现贼。”
“一楼尚未发现贼……”
“——观景台专用高速升降机二号运行异常!!电梯内困有市民!”
“现在里面困有几多人?”
“十五人。”
十七点五十分,大楼警车旁。
陈不周对着对讲机下令,语气中有种无法抗拒、令人警戒的当机立断:“派人立刻把电梯门强行撬开。”
他声音一瞬间低下去:“我怀疑电梯内有炸/弹,我去拆弹。”
与此同时,电梯内
等待已久,被困在电梯内的人群已经陷入躁动:“外面有人吗?!是修电梯的来了吗?救命!!救命!我们要呼吸不过来了。”
“怎么我们刚才连电话都一直拨不出去?快开门。”
“等等!安静点!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滴——滴——滴——滴——
那是轻微到几乎没人能发现的声音。在没人能看见的电梯顶端,微弱的红色灯光不断闪烁。
那是死亡的预警——
“陈Sir,等等。”
季家明打断陈不周的动作,出声劝说:“我们已经派两位爆/炸物处理科的拆弹专家进入大楼了。”
陈不周闻言也没有再行动,下颌微低,问他:“查到克里斯的踪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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