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些导购要精准找到客户,还得练就一双识人的眼睛,像是青年,徐秀越前面走过不少人,他都没有上前询问,只是因为那些人一看,就是带着懂行的人来的。
青年也是认出了何三郎,这才推测出徐仙姑的身份。
两人没带别人,又是手里有银子的,他才忙上前招呼,抢个同行的先。
青年跟何三郎攀谈的过程中,也没漏掉徐秀越,隔三差五搭上一句话,显得不冷落。
只是或许是碍于徐仙姑的名声,青年跟徐秀越说话时总带了两分小心,话也说的少。
徐秀越也不在意,干脆摆出不喜攀谈的架势,让
何三郎跟他聊去,青年反倒松了口气。
两人都不懂相牛,于是以六文的价格雇佣了青年,青年脸上喜色闪过,只不过却还是推辞道:“哪里能要仙姑的钱,仙姑愿意用我,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荣幸倒谈不上,只不过就像是名人效应,日后青年跟人说起徐仙姑也是用他相牛,只怕接到的生意都能比原先翻上一倍。
不过看青年衣着朴素,六文钱的便宜,徐秀越还是决定不占了。
镇子连接着几个乡村,虽比不上县里繁华,但像是猪牛的交易,反而在镇上多些,单卖黄牛的就有七八家。
有的是卖自家产的小牛崽,有的是家中遭难,不得已变卖了壮年公牛,徐秀越自然更想要后者,拉回家就能直接用。
青年便直接带两人到了一个老翁摊前。
“三哥您瞧,这牛眼神亮不亮?!”
徐秀越也朝那黄牛看去,都说黄牛通人性,或许是知道自己将要同主人分离,徐秀越似乎从那黄牛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哀伤。
青年开始卖力展现自己的技术。
“所谓上看一张皮,下看四双蹄,前看玲珑眼,后看勾子齐,咱相牛将就的就是三宽、三平、九子,您再瞧这头牛……”
徐秀越也顺着青年的话去相看,这牛肩宽腿壮,一看就是被人精心饲养的,徐秀越瞬间就对这只牛界帅哥心动了。
青年说话时,老翁就在一下下抚摸着牛头,沉默不语,等到何三郎问价,他才闷闷出声:“五两银子。”
不算高。
牲畜价格区间浮动不大,这也是青年敢在卖家面前大肆夸赞的原因,要是因为他的夸赞卖家哄抬牛价,那他家的牛再好,牲口导购们都不会再拉人过来买了。
当然,在合理的范围内,自然是越高越好,很难说青年会不会吃回扣,或许青年的工作模式,也跟前世房产中介差不多?
徐秀越心中胡思乱想着,其实还在算着买牛的吉凶。
这大概是一个神棍的职业习惯了,凡是买活物,就必须算一算。
可惜,卦象示为凶,有口舌之争且有上升趋势。
徐秀越心中遗憾,看来这牛还牵扯一些纷争。
她无心去管老翁的家事,也不想牵扯其中,在何三郎询问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何三郎有些意外,照他看,这牛比二爷爷家的那头黄牛可结实多了。
青年也是疑惑不解,想了想道:“仙姑可是嫌贵了?”
徐秀越还是摇了摇头,她若直说自己算出的卦象,就是砸人买卖,毕竟徐仙姑说买下会有凶险的牛,谁家还敢买去。
至于她不说,有人真的买了牛遭遇纷争,徐秀越也只能说,这也算命运的一种。
反正她不可能在这里说出卦象,把纷争惹到自己身上。
于是徐秀越也只是摇头道:“看看别家吧。”
青年以为徐秀越想货比三家,爽快地应了一声,又带他们往前走:“前面还有一家,虽说比顾老头家的牛差点,可是头母牛,又才一岁出头,您买回去养养,日后还能生牛仔子哩!”
徐秀越心中还在可惜那头牛中靓仔,闻言对这头母牛也期待起来。
青年带他们拐过一个棚子,徐秀越就听见一阵响亮的:“孤寡——孤寡——孤寡——”
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徐秀越脚步一顿,抬头就对上了不远处一双绿豆大小的小黑眼。
那头驴也盯着徐秀越。
四目相对。
半晌,那驴子稀溜溜鼻孔呼出一阵气流,朝着徐秀越又干嚎了一声:
“孤寡——”
徐秀越:一种植物。
第46章
这头驴很像一头驴。
为啥说像呢, 因为它长的不像驴。
照理说,同一物种,就算长的有区别, 在人类看来大致也是相同的。
但就是有一些个小动物, 偏要长的突出个性。
就像这头驴。
它其他的地方都很像一头驴,尖尖的耳朵,棕毛白嘴巴,大大的鼻孔就算比别的驴子大些, 也在正常范围之内,就是它的眼睛, 长的颇为反人类。
极其小。
两颗绿豆大小的黑眼珠长在驴脸靠上的位置,普通驴脸已经很长了,别的驴好歹还有长睫毛大眼睛拉一拉比例,可它偏带了逆反心理,眼睛已经够小了, 还要长的偏上一点。
不仅如此,这只驴的两只眼睛,长的位置有上下两三毫米的偏差, 外加斜视。
当它一只眼睛看左边的时候,另一只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你。
如果长的比例好, 还能称得上一句呆萌, 但是加上它绿豆般的大小和上移的位置……
丑。
真的很丑。
奇奇怪怪的丑。
还有它奇特的嚎叫声。
在别的驴子“嗯啊嗯啊”的声音, 它一阵扯着破锣嗓子“孤寡孤寡”, 再加上一只眼睛看着左边, 另一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你。
很难说这只生物是不是在针对你!
但它又确确实实是一头驴子, 因为前世,这头驴子, 跟一只肤白貌美的白驴子生了一只丑小驴。
师父还能想送给她当坐骑,被她丑拒。
当在异世看到这只跟前世师父的坐骑一模一样的丑驴时,徐秀越忽然有种老乡见老乡、他乡遇故知、落花时节又逢君、相见即是有缘的骑驴冲动。
“不满师叔……”徐秀越口中喃喃,丑驴也适时吭哧一声喷出一道鼻息,回了一声“孤寡”。
难不成?还真是?
徐秀越心中狐疑,可给驴子相面推算前世的本事,徐秀越还没有修炼过,只能掐算下买下它的运势。
大吉。
徐秀越心中稍定。
她向来自负专业水平修炼到家,很是迷信自己的卦象,若是算出凶,她就要考虑下要不要现在买回这头丑驴了。
青年也注意到徐秀越的神色,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就瞧见了那头牲口场子里有名的丑驴。
青年轻笑一声道:“仙姑别看那驴子长的怪了点,其实健壮的很,您要是想买驴,也可以考虑下它,”末了加了一句,“就是丑了点。”
是啊,就是丑了亿点。
“去看看。”
徐秀越发了话,三人边拐去了驴棚那边。
牵驴的年轻男人正一脸愁云地看着四周同行们迎来送往,口中叹气,一回头,就见有三人站在了他的摊位前。
“几位……是想买驴?”男人眼中迸发出一抹希冀的亮光,语气中却充满了不确定。
徐秀越仔细端详那头驴。
身上是略深的棕色,只脸上长了片白毛,不论花色、神态、外貌,这只丑驴都同不满师叔一模一样。
丑驴也像是在打量徐秀越,一只眼睛盯着左边的小贩,另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徐秀越。
就这一眼,徐秀越就决定买下它了。
不论它与前世的不满师叔有没有关系,仅凭如此想象的外表,她也想留在身边,算是一个念想。
男人一瞧竟然真有人看上他这头丑驴了,脸上乐开了花,犹豫许久后道:“您别瞧这驴……那什么,其实身体结实的很,既然您诚心要,就给四两吧。”
驴虽然不是重要的生产资源,但是对农家来说也是个好帮手,市价也在四到七两之间,估摸着是知道自己的驴丑,所以男人直接要了个最低价。
说完价格,男人就一脸期盼地看向几人。
他家的驴子之前也不是没人来看过,只是他咬紧了四两不松口,人家都嫌弃这价格买个丑驴回去膈应,这才拉来好几天也没人买。
也不知这几位……
“好,我买了。”
男人心里还没纠结完,就听见了徐秀越拍板的声音,瞬间喜上眉梢。
交易完成,几人又去附近的官所给驴子办理了过户手续,从此这头丑驴,便成了登记在册的何家驴了。
“对了,”男子拿了钱要走时,忽然想到什么,转身跑回来几步,瞥了那驴子一眼,压
低声音悄悄对徐秀越道,“那驴子平常性子很温顺,只在它面前,千万别提丑,它气性大着呢!”
徐秀越:……
这倒是跟她不满师叔一模一样了。
徐秀越谢过男子,刚转身走回去,就听见何三郎笑嘻嘻对着那驴调笑:“这驴丑的可真有特点哈!”
徐秀越:……
哼哧——
驴子前爪微抬,孤寡一声鼻孔用力,一大摊鼻涕喷到何三郎胸前。
徐秀越:该。
那驴子四脚在地上来回乱踩,显见的还没消气。
徐秀越知道,这是因为何三郎太高了,它没喷到何三郎脸上,在那不高兴呢,要是喷到说它丑的人脸上,那就要孤寡孤寡得意起来了。
“这啥东西!”何三郎手掌摸到一堆黏糊糊的鼻涕,被恶心的要命。
青年也是一蹦三尺远,离驴跟何三郎都远远的。
徐秀越走过去,安抚地摸了摸驴脸,丑驴竟然也真的慢慢安静下来,甚至抬头蹭了蹭徐秀越的胳膊。
徐秀越睹驴思驴,心下便对这头驴宽容了许多,只淡淡说了句:“这是家里人,以后莫要喷他了。”
丑驴“孤寡”了两声,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那边何三郎已经将身上的粘液弄下去了,只是双手上沾了不少,他在衣角上蹭了蹭手,这才抱怨道:“娘,您看这驴!”
“行了,”徐秀越拉偏架,“谁让你先说人家的,擦干净就走吧,还得买牛呢。”
何三郎有种自己失宠的错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卖牛的地方比卖驴的更热闹些,徐秀越跟着青年看了那头母牛。
体型上比公牛小了一圈,不过这牛才一岁,也是这家人的老牛生的小牛犊子养起来的,很健康,只是母牛比公牛贵些,徐秀越花了六两才买下。
几人又去了旁边卖牛车的地方,用自家的板车加钱换了一辆牛板车,再给驴买了背鞍竹筐,顺便给牛也上了户口,这躺买牛之旅才算完成。
因为又看了驴买了板车,徐秀越便多给了青年两文的辛苦费,喜的青年连连道谢。
坐在自家牛车上牵着驴,徐秀越感叹自己终于也算有车一族了,兴奋的又去大肆购物。
这次有了牛车跟驴,手上也不缺银钱,徐秀越决定多屯点东西。
米面先各来三十斤,肉除了明日生意所需,又额外称了十斤,再买了十斤猪板油,要不是天气渐热放不住了,徐秀越还想也来个三十斤。
面脂囤了两盒,徐秀越就带着何三郎去了药店,他打算买点蜂蜜和着白面加上厚厚的面脂,给自己做个面膜。
一问价格,小小一罐蜂蜜就要十两银子。
这年代约莫还没有专门的养蜂人,药店的蜂蜜都是纯野生的,自然贵的像是抢钱。
徐秀越这时候就深恨自己前世也是住在山上的,咋就没学一学养蜜蜂。
不然穿越过来,单凭一手养蜂的本事,也能发家致富了。
悔之晚矣。
后悔的徐秀越又买了前世著名的三□□。
反正蜂蜜已经很贵了,做一次面膜不能浪费,自然美白成分也要来点。
除此之外,徐秀越还想试试自己做面脂,又添置了一些药品,药店的杏仁是入药的,不合适做面脂,不过徐秀越早就在杂货店看过有杏仁卖,便没在药店购买。
对了,想要变美自然要内外同养。
徐秀越买了些山药干,又买了些黑芝麻、何首乌等等补身子的药材,徐秀越想着,等回家看谁家有生产的母羊,她买一头或是买些羊奶,家里的小孩也能喝。
最近她腿痛的毛病轻了,不过也似乎产生了耐药性,原来的低配版药材治疗效果减弱不少,徐秀越就顺便找大夫开了新的药方,这次买的全是高配药。
药浴用的药材徐秀越也买了一堆,这样下来,光是在药铺就花去了她三十多两。
果然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生病最费钱。
而且古代还没医保报销。
徐秀越叹气,心底忽然燃起一抹斗志,她要卖保险!——等她富可敌国之后,至少得卖个医疗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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