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队长大喊一声,纵马便习惯性向前冲去,冲到夹道尽头才发现,这条路,竟然也被巨石堵住了。
山腰上,追着骑兵赶来的何安正一看这情况,大笑一声:“哈哈,本队长拔的这些石头,可一个都不能浪费了!给我砸!”
话音落下,巨石直冲骑兵领队的脑袋砸去。
砸向他的石头格外巨大不说,速度也比其他的石头快上许多。
骑兵领队脸色一白,暗叫一句不好,扯住马匹的缰绳就要转开。
然而此时早已受惊的马匹并不如往日般如臂指使,再加上巨石庞大又迅速,他还没有挪开几步,便被巨石当头砸中,掉下马匹,鼻腔流血,再没了声息。
骑兵们一看领头队长死了,当即慌乱起来,副队适时喊了一嗓子“撤”,便调转马头向来路奔去。
可惜他来的时候是打头的,退的时候便成了最后。
山腰上,何安正却没有急着追击,而是喊了一声“弓箭手”,当即五个手持弓箭的兵士瞄准了远处逃跑的骑兵。
“射!”
一声令下,箭矢飞出。
有三根都是对着副队长去的。
因着道路有巨石堵塞,前方还有不少才听到撤退命令的骑兵堵着,副队长撤退的速度并不快,这样的距离,三根箭矢全部命中,副队长当即跌落在地。
这下子,只余几十人的骑兵更是慌乱逃窜。
此时,何安正这才喊了声“杀”,直接带队冲了下去。
他们下去之后并没有直接追击敌人,而是四处快速搜寻马匹,骑上之后,才开始追击。
骑兵们此时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埋伏吓得乱不择路,只顾着逃窜,只有零星几个带伤的,或是马匹受伤跑的慢的被何安正他们追了上来。
三两下就被解决了。
又追出去一段路,见前方的骑兵还在没命奔跑,何安正勒马停步,伸手止住队伍的追击,等了几息功夫,见骑兵们没有杀个回马枪的意思,便喊了声“撤”,这才带队收拾战场。
这一战,精英队几乎没有任何损伤,唯一损伤的大概就是何安正,因为时间紧迫,他可以说是没日没夜地
四处刨地拔石头了。
不过这一战的收货,却也十分可观。
来的时候骑兵是两百人的队伍,一场埋伏下来,直接损失了一百多人,重要的是,一百多骑兵,就是一百多匹战马。
就算战马比守疆的战马差上一等,但对于刚刚发迹的留仙县来说,这都是巨大的财富。
从倒地的骑兵身上搜刮了些财务,一部分兵士去处理堆在夹道尽头的巨石,另一部分则将活着的马匹移动到了一起。
林修为搜集的人才中,正好有擅长相马治马的兽医,便请他来看过,一共一百二十三匹马,养好还能当战马的,有一百零二。
这也是幸亏何安正早先专门嘱咐过,砸人不砸马,才留下了这么多好马。
可惜他们投石的准头差些,还是有几匹马重伤救不回了,再有十来匹马,就算是养好了,也只能拉拉货物,跑起来带伤,快不了。
不过对徐秀越他们来说,能拉货的马,也是好马!
重伤不治的马,被何安正他们宰杀了,战后自然要犒劳,今日天色已晚,晚间的宴席,便是马肉了。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找到个隐蔽的地方,才开始埋锅造饭。
至于骑兵中有受伤未亡的,他们权衡之后,并没有管。
一个是双方并没有到死战的地步,直接杀人也有些下不去手,可若是救治,他们也没有那么多药,若说带为俘虏,除了降低队伍的速度,也没有什么用。
重要的是,倒地的骑兵,大多遭到了骑兵逃窜的马蹄踩踏,即便活着的也是重伤。
而且他们人太少了,根本分不出人看管俘虏,带着也是留下隐患,干脆便不管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马匹在古代十分金贵,譬如徐秀越他们,因为留仙县多山,不产马匹,又是小县,除了马车,就只有几个兵士骑着马。
马肉牛肉,都是禁止私自宰杀实用,外面卖的肉也多是老马老牛才能获准屠杀,像这样正值壮年的马,极少有人吃过。
头一回吃马肉,幸而林修为找的人中,还有擅厨艺的,正好掌勺。
厨子手艺不错,众人也都吃个稀罕,十分尽兴。
因为死去的马匹太多,他们每人都吃了个饱之后还剩下许多,正好牛车空着,便先带上了,以至于连着三日,他们吃的都是马肉。
到第三日的时候,都吃腻了。
骑兵落荒而逃,再没有追来,徐秀越一行人便沿着来路,到达了山匪所在的山脚下,将山匪财务尽数搜刮之后,才继续上路。
来的时候,几辆牛车装满了“税粮”,走的时候,几辆牛车竟然也装满了,不过装的是从山匪处截获的真粮食,以及一箱箱的真金白银。
徐秀越看着满载的牛车、跟着的装满人才的马车,已经后面牵着的一队马匹,深感这一趟走的,真是满载而归。
另一边,落荒而逃的骑兵们终于回到了府城。
知府大人一见他们丧家犬的样子,顿时瞠目结舌:“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剩你们几个回来了?”
正副领队都没了,众骑兵低着头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挨骂。
“你说!”
被指到的骑兵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但还是只能硬着头回了:“回禀大人,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埋伏。”
他详细阐述了队伍追击遭伏的经过,为了减轻罪责,甚至夸大了几分。
“那对面的人,有个力气颇大的,砸下的巨石仿若流星,根本无处躲闪,就连队长也反应不过来,直接被砸到了地上,人就没气了。
而力气大的,也不止他一人,那一整个队伍,仿佛都有天生神力,大块的巨石只用人力便飞速砸落,地方狭窄,我们只能做瓮中之鳖。
有的直接被砸死了,而有的弟兄……则是砸倒之后,被乱马踩死的。”
知府大人简直不敢置信,两百人的骑兵,那么金贵的骑兵,竟然被区区三十人打的落荒而逃,还损失惨重,这……
“你们……先下去吧。”
知府大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那回话的骑兵犹豫之后,还是问了句:“那留在原处的伤员,可要去接回救治。”
“滚——!”
知府大人暴怒一呵,再没有人敢提伤员的事。
见人散了,知府大人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
他恨不得将这群没用的骑兵一起斩首示众了,然而他只有调兵的权限,实际兵员的管理权还在营官手中。
虽说他们荣昌城只是一个普通内陆城池,却也是有四品的显武将军坐镇的。
经此一时,知府大人算是明白了,这留仙县怕是早就打算与府城作对了!
等等……
知府大人正揉着额头,忽然动作一顿,转而喊来了衙差,急道:“快去查查,留仙县送来的粮税,挨个检查!”
等他收到所谓粮税不过是沙包的消息之后,整个人恨地咬牙。
“好一个留仙县,当真以为离开了府城,本官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
他忽觉头气的有些发晕,深吸一口气扶着胸口缓过来后,才吩咐道:“去请武将军过府一叙!”
没有了追兵,徐秀越一行人后面的道路走的十分顺利,去府城的时候感觉路途很慢,可回家的路,虽然还是那一条却总觉得快上许多。
五日后,众人终于抵达了留仙县城下。
守城的官兵顺利放行,一行车马哒哒地驶入县城主道。
看着长长的队伍,两侧的居民都惊讶地互相咬耳朵,不知道这是弄的哪一出。
许县令一收到消息便急忙往城门处赶了,两队人马便于县城主道相遇,许县令一见他们,当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这这……”
许县令看着一辆辆牛车马车,还有一百来匹新马,一时间不知道他们是去缴税了,还是去打劫了。
实际上,缴税和打劫他们还真的都干了,不过缴税是假的,打劫是真的。
第100章
“哎呀呀, 这可了不得!”
县衙后院,许县令正在查看徐秀越他们这一路的收获,每打开一个箱子, 就要“哎呀呀”感叹一番。
“只这堆财务, 就顶上咱们县里一年的收入了。”
金银归公之后,徐秀越也分得了半箱首饰珠宝,而且是她先挑的,其余才充公, 林修为选了些喜欢的玉石和文房四宝,这次跟去的兵士, 各个都分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分赃结束,三人商量起对赵举人的安排。
徐秀越先道:“南阳城如今正处成在王与备王争夺之间,两军时常交战,赵举人若想回去,只怕要么是落得个炮灰的下场, 要么就是侥幸到达南阳城,却连城门也不得入。”
林修为好奇道:“何为炮灰?”
徐秀越:……
“咳咳,就是说在大范围的大炮轰击之下, 炸成了一撮被波及到的灰,死了也没什么作用的那种。”
林修为越发疑惑了:“大炮又是何物?”
徐秀越:……
“就是……就是类似烟花的东西, 对, 就是这样。”
林修为似懂非懂地点头:“烟花……炮灰……炸成灰烬, 确实如此, 这词倒是有意思。”
徐秀越压根不知道大炮的做法, 未免林修为继续问下去, 赶忙将话题拉回正轨,道:“赵举人此人在军事上有些天赋, 只是相处尚浅,也不好判断。”
许县令捋着发白的胡须,道:“仙姑既然之前应允过他,是留是走,还是得看他的意思了,只不过既是人才,咱们合该留一留。”
许县令顿了下,才继续道:“便是将来发现此人不可用,若是当真有才,宁愿留在县中,做个平民,也好过流出去,到府城那里发挥才智。”
徐秀越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这想法着实有点阴险,所以她不仅没有说出来,还在心中暗示自己改变想法。
但私心里,她的想法与许县令相同。
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留仙县,不想让任何人来破坏。
林修为道:“事情未到那一步,先确认赵举人的想法再说。”
赵举人很快被请到大厅。
此时他已经简单洗漱过,又用了饭,整个人比起路上时的精神好了许多。
因着三人想留他在县中,见面时都十分客气,待让了座,上了茶,这才开始谈话。
徐秀越他们一直忙着从府城逃离,还没有跟赵举人好好谈过,此时便将打探来的关于南阳城的消息说给了他。
徐秀越劝道:“现下南阳城混乱无比,先生不如在县中静待些时日,再谋其他。”
赵举人沉默不语,过了半晌之后,才道:“我知夫人是好意,一路行来,多亏夫人与林大人照顾,某才能顺利到此,只是……只是家中妻儿尚不知安全与否,某实在放心不下。”
这就是要走的意思。
徐秀越虽然听他拒绝,心中对赵举人却更为满意。
一个忧心妻儿,宁愿冒险也要回家的男人,总比一个逃命之中为保马车快速行驶,将妻儿推于车下的男子更值得相信。
当然前者容易吃亏,后者能称帝。
不过若是作为下属谋士,自然是前者更适合。
林修为见此,也劝道:“你可知,自己这一去,说不定连你妻儿的面都见不上,就会命丧他乡。”
赵举人皱了下眉,他不可能没想到这种可能,只不过人都是趋利避害,心里会自觉淡化这种结果罢了。
可如今被林修为直接点了出来,赵举人便陷入了沉思,思考过后,却仍旧道:“即便千难万险,我还是要回去看一看的,若是有幸救出妻儿,还望来日能重新收留我们一家入县。”
话已至此,徐秀越便不打算再留人了,只是替他占卜了一卦,九死一生。
赵举人还不知道徐仙姑的名声,听她说出卦象,也只是静静点了点头。
徐秀越听他挂念妻儿,对他有些好感,便出演提醒道:“生门向北,若先生有一日发觉前路艰险难过,便往北走,或可留有一线生机。”
赵举人点头谢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心里,他归乡心切,当即便表示想要辞行。
徐秀越留了他一晚,约定好明日一早送他出行,赵举人也应下了。
翌日清晨,徐秀越三人送赵举人到了城门口,并为他准备了一包足有百两的银子,以及一大包饼子干粮。
“望先生一路平安。”
四人告别,许县令看着赵举人离开的背影,叹气遗憾道:“可惜啊可惜,昨日与赵兄畅谈,果真是个有才学之人,若是未遇乱世,必然能有所成就,哎,此一去,不知道再见要到何时。”
徐秀越也不知晓,如今凡是涉及到天下局势的,她都推算不准了。
送走了赵举人,徐秀越也没闲着,县里如今有钱也有粮,正是发展的好时机,徐秀越适时提出了开办公费学堂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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