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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兰点头，她指着那三个妇人转过头对夏湫说，“这位是你张婶、这是王婶、还有这个是李婶。”
夏湫礼貌的打了招呼。
张婶笑得合不拢嘴，她笑眯眯的看着夏湫：“夏湫，找男朋友了吗？”
夏湫摇摇头。
张婶继续说：“要不张婶给你介绍一个，张婶说成的姻缘别说有十对至少也有九对，隔壁村二强子儿子去年考上了专科，人也长的不错，要不婶子帮你俩牵牵线？”
夏湫还没说话，乔兰立刻说：“我家遂遂还在读高中，不急。”
一旁剥花生的王婶插话：“女孩子早点嫁人好，隔壁二强子三代卖猪肉，已经在小县城买了房，而且他只有一个儿子，到时你嫁过去，家产不都是你们两口子的。”
夏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各位婶子，我现在还不考虑结婚。”
张婶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瓜子壳，继续说：“你现在不想结婚，等过两年你二十多了就难了，趁现在年轻好找，婶再给你多物色几个，你看可以吗？”
夏湫：“婶，真不用。”
张婶又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说：“夏湫，你大姑家的女儿前两天都订婚了，你也要抓紧。”
什么？张楠表姐订婚了？
“婶，你是说我表姐张楠订婚了？”夏湫震惊，明明前几天她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事，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张婶把瓜子壳吐掉，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夏红玲住的房子是乔老师的，房子不是要拆迁了吗，他们一家没地方住，就想着把女儿嫁了换点彩礼到时候去县城租个房子。”
夏湫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不就是明摆着卖女儿吗。
张婶翘起二郎腿：“听说那小姑娘要嫁的人是镇上的，一个50多岁的三婚老头，不过老头挺有钱的，在镇上开了一家超市，据说给了夏红玲三万块钱彩礼嘞。”
“那我表姐她自己答应了？”夏湫问。
旁边的王婶忍不住笑了：“女娃娃自己答不答应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都是父母做主。”
听了这话，夏湫皱起眉。
张婶还想说什么，乔兰抢先一步拉上夏湫：“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夏湫和乔兰走了后，王婶边吐瓜子边说：“乔老师的外甥女长的真不错。”
“是啊，水灵水灵的。”张婶附和。
一边的李婶又说：“听说那女娃娃成绩非常好。”
张婶不以为意：“女娃娃读那么高的书等以后心野了，就更不想嫁人了。”
另外两个深以为然。
夏湫一路上都很难受，乔兰看出了她的心事，安慰她：“遂遂，别想太多了。”
夏湫明白张楠表姐的事她们管不了，但她就是说不出的难受。
来到老屋，张楠蹲在地上洗衣服，她好像比前几天更瘦了，夏湫心疼的喊了声：“表姐。”
张楠抬头，眼神黯然，她嘴皮子勉强扯出一抹笑：“你们来了，我爸妈和村长都在屋里头，快进去吧。”说完又低头使劲搓着手里的衣服。
夏湫路过张楠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下。
屋里头，夏红玲夫妇摆着一张臭脸坐在凳子上，张宝在一边上窜下跳，他看到夏湫后，立马举起手中的玩具枪：“坏蛋，我要打坏蛋。”
夏湫无视他。
见人都来齐了之后，拆迁方和村长把拆迁协议拿出来放到桌上。
乔兰仔仔细细的从头看到尾，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她准备签字。
谁知夏红玲这时候一把抢过协议，跋扈的看着乔兰：“老婆子，你看你也这么老了要那么多钱也没用，要不然再给我们分点？”
见要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拆迁办的人都傻了。
乔兰端坐在位子上：“这间房子我已经让你们免费住了这么多年，拆迁费也打算给你们两万，再多的没有。”
夏红玲抖着腿：“你拆迁费有30万，你要30万也没用，还不如给我们家张宝以后娶媳妇用呢，我们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张勇在一边连连点头：“是啊，如果你把拆迁费给我们，我们也会帮你养老送终的。”
夏湫打断他们两个的双簧：“外婆有我，不劳你们插手。”
夏红玲一看到夏湫就来气，她恶狠狠的说：“夏湫，你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家伙，你真要把你亲姑姑害死吗？”
“打你打你。”张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夏湫身后，拿起手里的玩具枪就朝她打去。
后背一阵刺痛，夏湫不客气的把他玩具枪抢过来。
张宝哇哇大哭。
夏红玲立马把他抱在怀里哄，转头指着夏湫：“丧良心的小东西，敢欺负我们家张宝，你不得好死。”
夏湫没什么反应，反正这些话她小时候也已经听习惯了，倒是乔兰气得浑身发抖。
夏红玲还在撒泼打滚：“都欺负我们娘俩，我们不活了。”
拆迁办的人见此询问乔兰今天还要不要签字？
乔兰说签。
拆迁人员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新的协议放在桌上，乔兰快速的签上自己的大名，等地上的夏红玲反应过来之后，拆迁人员已经把签好的文件放进了公文包里头。
夏红玲傻眼了，她揪起张勇的耳朵训斥：“你眼睛长这里是干嘛的？看到别人签协议不知道去阻止？”
张勇性子懦弱，只敢在夏红玲身后狐假虎威，没了她，他压根不敢有任何行动。
此时，他任夏红玲提着自己的耳朵，不敢反抗半分。
夏红玲把他耳朵使劲一拧：“没用的东西。”
协议签完了，乔兰要把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复印件交上去，这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拆迁人员对夏红玲说：“我们年后施工，请您在元宵节之前一定要搬出去。”
夏红玲朝拆迁办的人吐了口唾沫。
村长见事情解决也拄着拐杖走了。
夏湫扶着乔兰出来，看到院子里进来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老头浑身干瘪，一对眼睛凸出来如牛眼一样，他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张楠看到他之后，脸色一变。
不过夏红玲看到来人后，马上堆起笑脸，笑眯眯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小老头搬起一张小板凳坐到张楠身边，越挨越近。
张楠猛的站起来，端洗盆去晾衣服，小老头也跟着她走，站起来之后，他比张楠还要矮一些。
夏湫最后出院子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张楠和她对视，眼里都是绝望。
乔兰说：“别看了，走吧。”
回去的路上，夏湫想起刚刚张楠和她对视的眼神，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绝望。
乔兰拍了拍她的手：“遂遂，拆迁款下来之后我打算给张楠那丫头两万块钱，那丫头也是命苦。”
夏湫：“外婆，如果要给张楠表姐，一定不能让姑妈他们知道。”
“外婆知道。”
……
今年怀县的雪比往年来得都要早一些。
夏湫看着屋外的飘雪，伸手接了一片，落在掌心瞬间融化开来，冰冰凉凉。
乔兰把日历翻过一页，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她想了想，出来对夏湫说：“夏夏，你去看看门口小卖部有没有对联，有的话就带一副回来，对了，家里的酱油也没有了，再带一瓶酱油。”
“好嘞。”夏湫一头扎进飘雪里。
“遂遂，带把伞。”
第43章 告白
◎除夕夜烟火绚烂◎
“老板, 还有春联吗？”夏湫站在小卖部前，小巧的鼻子被冻得通红。
老板娘很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春联卖完了。”
夏湫转身准备去前面的超市买。
她一深一浅的踩在雪地里, 白色的宽大羽绒服穿在身上, 像一只可爱的大白熊。
雪越来越大, 她戴上帽子。
走了二十分钟才到超市, 站在门口她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落雪才走进去，超市开了暖气，比外面暖了好几个度。
超市很多人, 大家都在置办年货。
夏湫也想着买一点东西，就推了一个购物车。
她先把外婆要的酱油和对联买了，然后走到干果区, 记得外婆很喜欢吃核桃, 她买了两斤给外婆磨牙。
推着车子悠哉悠哉的闲逛，看到新出炉的烤鸭挂在橱柜里, 色香俱全，还在往外滴着油, 她说：“我要半只烤鸭。”
“一只烤鸭。”
两个人声音同时响起, 夏湫转头，发现是陆景朝。
陆景朝眼睛亮了亮：“夏湫，好巧。”
“好巧啊，班长。”
营业员取下两只鸭子开始切片, 她问两人：“你们饼和大葱都要吗？”
“都要。”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夏湫和陆景朝对视一眼, 都笑了。
“班长，你家不是住在华西那边吗？怎么到这边来买东西了？”
陆景朝：“我爸妈今天来这边拜访老朋友, 顺便来逛一下超市。”
“哦, 这样啊。”
室内温度高, 夏湫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丢到购物车里。
陆景朝看到她的动作：“很热吗？”
夏湫回答：“还好。”
这时，营业员把两份烤鸭递过来：“二位的烤鸭好了。”
“谢谢。”夏湫接过来放到购物车里。
两人一起走，陆景朝主动过来推车：“下学期市里有个物理竞赛，你参加吗？”
“不了，下学期一开学我就要去艺考，没有时间去参加。”
陆景朝停下，转过头看她，嘴唇嗫嚅了几下：“真的想好考央音了吗？”
夏湫郑重的点了点头：“已经想好了，但如果艺考没过的话就只能读别的学校。”
她刚一说完，就看到前面有两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夫妇在朝陆景朝招手。
陆景朝侧过头对夏湫说：“前面的是我爸妈。”
夏湫礼貌的喊了声叔叔阿姨好。
陆爸陆妈看起来都非常温润，陆景朝给他们介绍夏湫。
陆妈走过来，笑得非常和蔼：“夏湫啊，我家景朝经常提起你，这次期末考试又是年级第一，真厉害。”
“一般一般。”夏湫有点拘谨。
陆妈好像非常喜欢夏湫，她拉着夏湫一路上絮絮叨叨聊了许多，陆爸和陆景朝跟在后面。
陆爸笑眯眯的拍了下陆景朝的头。
陆景朝吃痛：“爸。”
陆爸：“好小子，爸看那姑娘挺好，你快努把力。”
陆景朝脸色微红。
走到收银处的时候，陆妈非要帮夏湫付款，夏湫找了个借口：“叔叔阿姨，等一下我朋友要来找我，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出去了。”
陆景朝一家付完款走了，夏湫又在超市里逛了两圈才去结账。
出来之后，她立马打了个哆嗦，把围巾带上，雪还在下，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她赶紧往回走。
一路上风雪愈加的大，夏湫走的很困难，顺势在一家店铺门前等了一下，想等雪小了再走。
往远处看去，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夏湫眼睛一亮，喊道：“谢灼。”
谢灼走到屋檐下，睫毛上落了雪：“下这么大的雪怎么不带伞？”
她笑笑：“我也没有想到雪会下这么大。”
谢灼把外套脱下来罩在自己和她头顶：“你外婆还在家里等你，我们走吧。”说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夏湫：“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不是，路过。”他眼睛看向别处。
她点点头：“也是，不然你应该带把伞过来的。”
她看着谢灼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卫衣：“你不冷吗？”
谢灼长腿一迈，两人走进大雪里，他声音也被吹散在风里：“我不怕冷。”
雪地里，两道身影依偎前行，少年把女孩护的很好，他自己的肩头则落了白。
……
乔兰把火烧起来，招呼夏湫和谢灼坐到火炉边。
夏湫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她伸出双手向火炉靠近，乔兰又端出来两碗热汤给两人，之后一边拨弄炭火一边看向谢灼：“最近溪文状态好了很多。”
谢灼点点头。
乔兰转身间我拿出油纸包着的绿豆糕给他：“这个给你妈带回去。”
“谢谢。”
乔兰：“都是邻里街坊的，不用客气。”
……
夏湫一进谢灼家，第一件事就是喊团子，只是今天团子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出来，她推开门走进去，发现团子正被溪文抱在怀里，溪文摸着它的毛，格外慈爱。
夏湫立在原地，不想去打扰她。
谢灼走进来，把热乎的绿豆糕放在茶几上，然后蹲下身把团子接过来，对溪文说：“乔婆婆给你做了绿豆糕。”
溪文眼睛渐渐回神，她先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又看了看谢灼怀里的团子和站在门口的夏湫。
她朝夏湫招手。
夏湫先看了谢灼一眼，谢灼朝她点头，她慢慢移步到溪文面前。
谢灼抱着猫坐在旁边。
溪文拉着夏湫的手，和正常人一样询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我叫夏湫。”
溪文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好孩子，坐下，别怕阿姨。”
夏湫听话坐下。
溪文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谢灼说：“家里没开水了你去烧一点。”
谢灼把团子放回窝里，递给夏湫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出门去了厨房。
夏湫立马有些坐立难安，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发疯似的掐她脖子。
溪文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她轻轻拍拍她的手：“别怕，好孩子，阿姨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夏湫僵硬的点头：“您说。”
溪文抬手撩了撩鬓角泛白的头发：“以后你能不能多陪陪小灼，多和他说说话。”
她几乎是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夏湫。
夏湫：“阿姨您放心，谢灼是我的朋友，我会陪着他的。”
溪文欣慰的笑了起来。
……
大年三十这天，乔兰邀请谢灼和溪文来家里过年。
溪文穿上了谢灼那天买的新棉衣，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除了样子有些憔悴，其他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她坐在藤椅上看夏湫和谢灼贴春联，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谢灼，这回正了吗？”夏湫调整了一下春联的角度，问正在帮她扶梯子的谢灼。
谢灼歪着脑袋看了下：“再往左边一点点。”
“好。”
“可以了。”他把胶带递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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