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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兰在厨房里忙活，溪文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帮乔兰削土豆。
“乔老师，我来帮你。”
乔兰：“溪文，你坐着就行，我来。”
溪文摇摇头，拿过一个土豆削了起来，她的手枯瘦如柴。
乔兰看着她瘦的不成人形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溪文边削土豆边说：“乔老师，记得以前我怀着小灼的时候你还给我买过酸梅汤呢，当时觉得可好喝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乔兰自己都记不清了。
溪文眼睛泛潮，因为那是她孕期吃过最好的东西，她自然是记得的。
溪文又拿起一个土豆削起来，只不过这次力道明显重了很多：“听说那个畜牲被抓的第二年就枪毙了，是真的吗？”她怕儿子骗她，如果那个畜牲还在世上，她一定要带他一起下地狱。
乔兰按住她微微发抖的手：“他已经死了，溪文。”
溪文抹掉眼角的泪，低下头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突然，她抬头，眼里多了一丝乞求：“乔老师，你以后可以多帮我照顾一下小灼？”
乔兰从这句话里面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她还来不及问出口，只听见溪文又说：“我这身子时好时坏，还请乔老师多帮帮忙。”
乔兰松了口气，点点头。
下午，四个人一起在小院里面忙碌，五点的时候，年夜饭终于好了，小小的桌上摆满了八道菜，有鱼有肉、有荤有素。
乔兰把火炉放到桌子下，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
这顿饭吃了很久，直到天空升起烟花，夏湫搬了张凳子坐到院子里，抬头看，空中烟花绚烂。
谢灼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看天上的烟火。
“你喜欢吗？”他问她。
夏湫眼中倒映出空中的色彩，点点头：“当然喜欢，你呢？”
谢灼不喜欢，他总觉得烟花的美丽太过短暂，转瞬即逝，让人抓不住也留不住，就像有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惊艳了一下，然后又猝不及防的离开。
“叮铃。”
夏湫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点开小红点，发现是陆景朝发过来的新年祝福。
她立刻回过去：“新年快乐呀。”后面跟了一排烟花和笑脸。
谢灼看着手机上的备注，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他转过头面无表情。
夏湫收起手机，转头一瞥，发现谢灼神情严肃，她很疑惑，这人怎么又不高兴了？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问他：“谢灼，你怎么了？”
谢灼站起身：“团子还在等我们回去。”
第44章 告白
◎好好的人，怎么就……◎
夏湫一拍脑袋：“对哦, 团子还没吃饭。”她赶紧去厨房拿碗装了几块鱼肉。
乔兰和溪文在屋里聊天，夏湫和谢灼拿着鱼肉偷偷出了门。
往常清冷的巷子此时却热闹的紧，每家每户都有隐隐的说话声或者大笑声传出, 一群小孩拿着烟花在青石板路上疯跑, 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谢灼,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夏湫问。
两人走的很慢, 谢灼思考了一下，然后偏过头看着她：“想知道？”
“也不是很想，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谢灼停下, 狭长清冷的黑眸中泛起点点热光：“我的新年愿望是……”
“啪啪啪砰砰砰……”
旁边一群小孩刚好点燃了一排炮仗，炮仗噼里啪啦的响起来，谢灼护住夏湫, 不让鞭炮溅到她。
声音过了后, 她从他怀里抬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谢灼看着她：“下次再告诉你。”
夏湫撇撇嘴：“那好吧。”
“你呢？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希望外婆身体健康。”
“就这一个？”
“对啊，这是我最重要的一个愿望。”
……
打开门, 院子漆黑一片，夏湫摸索着去开灯, 可开关按了几次之后灯泡还是不亮。
谢灼后知后觉：“我好像忘记交电费了。”
天上没有星星月亮, 窗外的路灯光线微弱的透进来，至少能看清脚下的路，夏湫脚跨上台阶准备拿手机照亮，手一摸口袋, 才想起手机放在房间充电了。
“谢灼。”她转过身想喊他把手机拿出来照亮, 但是她不知道他距离她那么近，一转身就撞在了一起。
她仰头, 嘴唇擦在他的喉结上。
谢灼喉结滚动。
两人就保持这种诡异的姿势将近三秒夏湫才后退一大步, 手里紧紧抱着装鱼干的碗, 脸上就像火烧云。
谢灼愣在原地，僵硬的摸上自己的喉结，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夏湫吞了吞口水，往前面走去开屋里的门，走的太急加上路面光线不好，她被院子里的凳子绊了下。
谢灼回过神来赶紧拉住她。
夏湫觉得他拉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滚烫无比。
“看路。”他说，语调和往常一样，只是声音沉了几分。
夏湫胡乱的点点头，转过身使劲压着心脏那里，奇怪，心跳怎么这么快？
屋里门被打开，团子欢快的跑到夏湫怀里，不停的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嘴里发出“喵喵”的呜声。
谢灼从屋里找来一根蜡烛点上。
夏湫笑着把碗里的鱼干放到团子的食盆里。
闻到小鱼干的气息，团子一个箭步就从夏湫怀里跳了下去，它看到鱼干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夏湫蹲在地上逗弄它。
谢灼在手机上把电费交了，一交完，立刻就来了电。
电灯一打开，屋里瞬间明亮起来。
夏湫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完了，还是火热一片，她低下头，把头埋在膝盖里，不想让谢灼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谢灼走到电视机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碟子放进影碟机。
夏湫趁他背对着她，连忙走进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茶几上已经摆好了瓜子干果，谢灼坐在沙发上剥核桃。
她逗了一下团子，之后走过去和他坐在一起，她偷偷看他，发现他神色和往常无异，她暗暗松了口气，刚刚那么黑，他应该没注意到她亲了他。
谢灼把剥好的核桃肉推到夏湫面前：“昨天看你买了一大包核桃，想着你应该喜欢吃。”
夏湫：“谢谢。”
谢灼继续说：“我们看部电影吧，看完之后差不多就12点了，之后再去你家跨年。”
夏湫嘴里嚼着核桃仁，点点头。
电视里的影片开始缓缓播放。
夏湫问：“这是什么类型的片子？”
谢灼也不知道，他是找段成拿的，段成说这个适合……情侣看，他就拿了。
画面一开始还挺正常，但是一到电影片头结束，正式进入到影片部分的时候，画风就有些让人尴尬了。
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夏湫惊的手里的水杯都摔到地上。
一旁的谢灼也傻了，愣了两秒后赶紧起身关掉电视。
画面里交缠的人影和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才消失不见。
谢灼赶紧解释：“这不是，我……拿错了，你等等，我再找找别的。”
夏湫把嘴里的核桃艰难的咽下，重新拿杯子倒了杯水。
前面的谢灼还在慌乱的翻找，看着他的背影，夏湫问他：“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看那种电影？”
谢灼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回答说：“我不喜欢。”
“哦。”夏湫淡淡的回了句，只是明显不太相信，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还有呢。
“有恐怖片吗？”夏湫问。
谢灼：“有的，我找找。”他埋头在柜子抽屉里面找，整个人都快藏进去了。
终于，他把新的片子放进影碟机。
重新坐到她旁边，他抿着唇身子紧绷，浑身不自在。
夏湫看着他涨红的脖子，倒了一杯冷水给他：“喝杯水吧。”
谢灼机械的喝下。
电视里开始播放恐怖片，夏湫抱着吃饱喝足的团子窝在沙发上。
恐怖片是几十年前的经典老影片，只要不是特别恶心的画面她都能接受。
她有时觉得自己很奇怪，她敢一个人看恐怖片但却不敢去玩鬼屋。
只是一旁的谢灼低着头，一个劲的在剥核桃，没有看电视一眼。
夏湫打趣他：“谢灼，你不敢看恐怖片吗？”
谢灼立马抬起头：“谁说的？我只是不喜欢看。”
夏湫目光重新回到电视上，嘴角露出一丝恶作剧的笑：“这个好可爱啊。”
什么好可爱？谢灼懵懵的一转头，就见一张放大的鬼脸正贴在电视上看着他。
他脸色铁青，赶紧低下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夏湫往他那边移了移，故意用空灵的声音喊他名字：“谢～灼。”
谢灼丢掉手里的核桃，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
夏湫真没想到不怕天不怕地的五中一霸竟然怕恐怖片。
她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谢灼。”
谢灼缓缓抬起头，偷偷的瞄了眼电视，发现没有任何画面后他才舒出一口气。
但一想到刚刚自己在夏湫面前丢面子，他心里就止不住的懊恼，他站起来，理不直气也壮：“那个，其实我不怕恐怖片，只是刚刚那个镜头太吓人了。”说完回了房间。
夏湫在沙发上差点笑的抽过去。
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等我洗完澡我们就过去。”
夏湫：“好，你先去洗澡吧。”
他朝着水房走去。
夏湫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嗑着花生、瓜子、核桃仁。
大概20分钟后，谢灼一边擦着湿发一边走进来，他穿了一件宽松的长衫，露出来的锁骨脖子线条锋利优美，水滴从他美好的弧度上划过，夏湫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走吧。”
“哦……好。”
……
回到乔兰家的时候，乔兰已经闭着眼睛在沙发上睡着了，坐在她旁边的溪文还在津津有味的看春晚。
夏湫去房间找了一块毯子盖在乔兰身上。
谢灼坐到溪文边上陪她一起看。
电视里的小品非常逗，溪文都笑出眼泪来了。
电视里面在一起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祝大家新年快乐。”
时针刚好指向十二点，外面的烟花更加灿烂，把天空都照成了五颜六色。
谢灼在夏湫耳边轻轻说了句：“遂遂，新年快乐。”
随即，他又转过头对另一边的溪文说：“妈，新年快乐。”
……
凌晨时刻，万家灯火逐渐熄灭，城市开始渐渐安静。
夏湫洗了澡睡到床上，她看着苏禧发过来的新年祝福，赶紧回了个过去。
关灯躺在床上，她耳朵边萦绕着那一句“遂遂，新年快乐。”
遂遂，他叫她遂遂。
她突然觉得，她和他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鸡鸣时分，震耳欲聋的救护车急救声划破整个林榆巷。
夏湫猛然惊醒，她仔细听了听，发现声音确实在林榆巷。
她赶紧披衣起来，天空还是浅暗色，乔兰这时候也出来了，两个人对望一眼。
打开门，发现一辆救护车停在巷子口，一些邻居也都三三两两的出来看，大家都睡眼惺忪，显然是被吵醒的。
“外婆，你知道是谁家出事了吗？”夏湫搂了搂自己身上的衣服。
乔兰摇摇头：“最近没有听到巷子里面有人家生病。”
大家都探出脑袋朝巷子深处望。
过了片刻，一阵匆忙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步履匆匆的往救护车这边跑，夏湫揉了揉眼睛，发现谢灼也在旁边跟着，他的样子很不好。
担架经过眼前，夏湫看到溪文阿姨躺在上面，她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可血还是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板上。
“谢灼。”她上前叫住他。
他回头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短短不过五分钟，救护车驶离了林榆巷。
刚刚跑到谢灼家看的人回来了，夏湫立马跑上去问她：“王妈，溪文阿姨怎么了？”
王妈重重的叹了口气：“自杀了。”
“什么？”夏湫震惊、不相信，明明这两天都已经恢复正常了，怎么会这样？
王妈脸上也出现一丝悲痛：“怎么就想不通呢？”
“可怜她的儿子，以前没有爸爸现在也没有妈妈了。”
“造孽哦。”
王妈边说边摇头叹息离开。
夏湫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回过神。
乔兰也一脸的不可置信，明明前几个小时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怎么就……
夏湫快速的冲到房间换好衣服。
“遂遂，你这是要去哪儿？”
夏湫头也没回的往外面跑：“去医院。”
第45章 告白
◎颓废、压抑、无光◎
夏湫在医院找到谢灼的时候, 他正垂头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身影落拓。
她抬头看了看“手术中”的几个红色大字，步伐沉重的走到谢灼身边, 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阿姨会没事的。”
他没有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神情黯然：“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夏湫身形一晃, 她扶住旁边的墙，嘴唇哆嗦：“医生，你……你说什么？”
医生惋惜的摇了摇头。
夏湫猛的去看谢灼, 只见他慢慢站起来看向手术室里面, 整个人平静得可怕。
过了会儿，溪文被推了出来, 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太平间里，谢灼一动不动的站在溪文旁边, 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夏湫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陪在他身边。
第二天，溪文的尸体被推进火化场火化，再出来时, 只有小小的一盒白色粉末, 谢灼抱着盒子回家。
溪文死了，就像一颗鹅卵石丢进大海, 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浪。
可是自从那天后, 夏湫就一直没看见谢灼, 她去过他家几次，都没有看到他，团子都已经被饿瘦了几圈，无奈，夏湫只能把团子托付给苏禧照顾。
她不放心谢灼，怕他会做傻事，一直拨打他的电话，给他发信息，可都石沉海底，没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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