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甯,我今日并非有意……”
“我知道。”曲甯来时就已听了不少内容,沈书行冲动,全是因为那宁成说了不好听的话罢了。
“夫君意义用事,此后要改。”
“可他嚣张的不行,任谁都忍不了……”
“不是忍,是要三思而后行,不然像今日这般,被人欺负了去?若是我在,尚能保护夫君,若是我不在,夫君一定得先以自己为主,切莫冲动,知道了吗?”
曲甯这一番话,才让沈书行想起曲甯有多能揍人。
十个宁成过来也是哐哐揍飞!
“说我便罢了,他说你,我实在忍不住。你是我沈书行的妻子,我定也是要护着你的。”
沈书行说的认真极了。
“走两里路都叫疼,夫君想如何护着我?”曲甯心中本有些气,还是被他这可怜模样惹笑了。
“我……我会多练的!再说了,我还有脑子呢。”说罢,为了表示自己说的对说的棒,沈书行举起大拇指朝向自己,一下太用力,手臂闪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手断了!曲甯我手断了!”
曲甯:收回方才觉得他可怜的话,丢人玩意儿。
**
翌日清晨。
沈咏带着一肚子气,气匆匆的训斥完沈书行后,将他关了禁闭。
宁家近几年在朝中势力越发的大,又属长安王一派,与沈家很不对付。宁家三房共有七子,宁成是宁家最小的公子,最受宁家老太太喜爱。而这宁家老太太年轻时泼辣的很,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沈咏愁的不行,上朝前特意将沈书行先关了禁闭,对外放出了消息。
曲甯则被婆婆何艽叫去,她知道是为了今日已在城中传开的言论。
“甯儿,快坐,尝尝娘新泡的花茶,最合适初夏时节喝。”
何艽心中相信曲甯,不会问责,只是怕外头的谣言太恶劣,曲甯承受不住,独自伤心,这才叫她过来谈心。
“嗯,入口清香,微甘,不涩。娘的手艺极好!”曲甯端起茶碗,细细品尝。
“甯儿,这几日府中采买了一批夏衣,你得替娘清点一番,还有啊,不必在意外头的言语,多是闲话。”何艽捏住曲甯的手,如往常闲聊般的谈起,也是要让她知道她的态度。
“娘。”曲甯微笑,“您不必忧心,我不听那些的。”
“好,那便好。”何艽见曲甯果真坦然,才松了口气。“以前书行总爱惹是生非,不是掏了隔壁的鸟窝,就是带着一群孩子爬墙钻狗洞滚泥坑。衣裳破了,受了伤,都是常有的事,然后那些孩子的父母都来沈家讨个说法,事情闹大了,书行也算是打小名声大噪哈哈哈。从谰州到京城,他这孩子就没法静下来,爱玩,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虽然外人说他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但他自个儿乐天的很,我这做娘的心中反倒替他欢喜。”
提到沈书行,何艽眼中都是宠爱。
“甯儿,你能让书行静下来,却又不压抑他的天性。你们个性中有相同之处,这些都足以证明你们相配。”
“娘,谢谢您。”曲甯由衷而言。
“对了,书行藏不住事儿,打听青州都打听到我这来了,借此机会,娘也想同你说这件事。”何艽在听闻曲甯与沈书行欲往青州一事后,与沈咏已商量过。
沈咏在朝为官多年,官场沉浮,他深知未必能永远护着沈家,倒不如让他们远离京城是非。
虽说父母在,不远游。但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离并非永不相见,不如早作打算。
“你若是与书行商量好了,可尽早搬去青州。我跟你公公身边还有画卿,不会孤单,放心吧。”
曲甯摇了摇头道:“我确实与夫君商量过此事,但未下定论,青州一事日后再谈。娘,我们都还年轻,应该多陪陪父母长辈才是。”
“好孩子。”何艽见曲甯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轻叹了口气。
曲甯回清兰院中,便看见多日未见的沈画卿抱着花花在等她。走近才瞧见她眼眶红了一圈,定是方才哭过。
沈画卿见曲甯回来,当即扑进她怀里哭道:“嫂嫂,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前几日我被爹送去琴坊学琴,过了整整五日的暗无天日的生活,好不容易被放回来,路上便听到有人造嫂嫂的谣,我气不过,与她争论了几句,她还越发的起劲。”
沈画卿并未直说外头的谣言是如何传的,她不想伤了嫂嫂的心,那些人简直是粗鄙不堪,人云亦云!
“好了别哭啦,与她争论做什么,气着自己了。瞧你,学琴学的手指头都伤了。”
沈画卿抹了两把眼泪,不好意思的藏起自己的手。
“嫂嫂,我想吃你做的猪蹄汤,给我补一补?下次我再碰到有人造谣,非要揍的她亲娘都不认识!”
曲甯觉得某方面真的很容易看出来沈画卿与沈书行是亲兄妹,一样的爱逞强。
“那你跟花花玩儿,我去给你做。”
“太好咯!我有好喝的猪蹄汤啦!嫂嫂亲手做的!”
沈画卿雀跃的像个小麻雀,被关禁闭的沈书行就没那么好受了。
他听着外头的声音,一方面嫉妒沈画卿,一方面想知道能把沈画卿气哭的谣言。他本以为宁成只是为了气他胡诌,难不成外面真有人在恶意造谣曲甯?
不行,他一定得知道。
“四七!进来!”
“少爷!我不会放您出去的!”四七捂住耳朵。
“不是让你放我出去了!”沈书行真是忍不了四七这个死脑筋了。
四七犹豫片刻,谨慎的推门而入,然后迅速将门关了起来。据他对自家少爷的了解,很有可能趁他不备直接冲出去。
“四七,你今日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少夫人的谣传?”
“少爷……四七不知道。”四七心一慌便开始眼神乱撇。沈书行最知道他撒谎的样子,拧着眉再次问道:“听到什么了?如实交代!”
“少爷……夫人吩咐过了,不让府上有人传少夫人的谣言,奴才也只是听采买的王婶子说了两句。”
“说!”
“是……”四七只好开口:“外头不知是从何传起的说法,说少夫人水性杨花……在未嫁给您之前就与齐公子私定终身……还……还……”
“继续说!”沈书行眉头紧锁。
“还……还全然不知廉耻道德,青天白日私会情郎,简直是一派胡言,少爷,这些谣言我们府中没有一个人敢乱传,您放心好了!”四七说完,整个人已经抖成了筛子,他伺候少爷这么多年,还未见过少爷盛怒的样子。
尽管沈书行平常平易近人,从没有什么架子,但这一认真起来,四七也怕了。
“简直是放屁!”沈书行一急,嘴里骂了脏话,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少爷,少爷,您不能出去啊!”
四七想起了自己看守沈书行的职责,连忙抱住沈书行不让他跑了。
“我夫人分明是一片好心,重情重义,绝对是有心之人恶意捏造事实!真是小人之辈,我咒他未来一辈子吃的饭里都有石头子儿!噎死他,让他到阎王爷面前造谣去!”沈书行认定了有人故意为之,咽不下这口气,还是要往外冲,四七硬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人拦了下来。
门外,多做了一碗猪蹄汤的曲甯,正好听到了沈书行咒人的话。
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伤还没好全,势头倒挺大。
笑完一阵儿,曲甯猛然意识到,方才沈书行话里是不是称她为夫人了?
第83章 坦白
曲甯怕沈书行一时冲动, 再像上回一般同人起了冲突伤害了自己,还是决计同他坦白。
“夫君, 可要喝些猪蹄汤?”
听见曲甯的声音,沈书行才冷静了下来。尽管府上的人嘴巴再严实,也是瞒不过曲甯的,她定然也知晓此事了吧。
“喝!”沈书行大声回应,就近倒在了长榻长,转头用嘴型叫四七快走。
四七知道少爷被少奶奶的声音顺了毛,不会再逃走, 放心的退了出去。
“这样躺着,腰舒服吗?”曲甯进门便看见沈书行仰躺在长榻上,背后也没有垫个软枕。若不是回家后叫大夫仔细瞧了,她还真不知道沈书行腰腹两处叫那宁成踹了十几下,险些打出内伤。
“曲甯, 你来啦咳咳咳。”沈书行撑着坐起来,不住的咳嗽起来。他承认这份虚弱是有掺假的成分,但伤也是真伤, 曲甯不会看出来吧?
“夫君,今日可用了膏贴?”曲甯将猪蹄汤放在一边。
“用……用了!”
“我看看。”曲甯抬手就要去掀他衣裳,被沈书行慌忙拦了下来。
“等等……我我真的用了,晚些给你看。青天白日的你掀我衣服,不好吧?”沈书行的确没用药贴, 实在是他不喜欢那股味道, 就像是在臭水沟里泡了十天十夜,着实反胃。虽然腰疼了些, 但总归还是能忍的,挨一挨就好了。
然而, 他的这些心思都没能逃出曲甯的眼睛。
“夫君莫担心,你身上的何处我没看过?青天白日才看的更清。”
沈书行这下知道了曲甯不吃这套,立马转换了策略。他抱住曲甯的手臂,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是今早疏忽了,待会儿一定贴上。”
“是吗?”
“嗯嗯!”沈书行的头点如捣蒜。
“真的不会因为觉得膏贴的气味不好闻,你不喜欢,待我走后,阳奉阴违?”
“……”沈书行这回服气了,外面的人也没说错,曲甯果真是天生来制他的,她对自己了如指掌。
“外伤易治,内伤却不显于形,容易被忽视。夫君若是再不听话,就搬去同花花睡一起好了。”
沈书行泄了气,认命的点了点头。
“喝汤吧,凉了些,宜入口。”曲甯将汤端过来,示意沈书行接过。
“我是病人欸,曲甯。”沈书行自膏贴一事儿妥协后,声音也软了下来,就像在撒娇。
“手又没伤着。”曲甯决定不惯着他。
“真伤了。”他将一只手的袖子捞起来,果真有几处青紫。
看吧,他没撒谎。
“咳……下回不许这样了。”曲甯实在受不了他这惹人爱怜的眼光,一个男子,怎生的如此妖孽?
沈画卿喝完了自己那份汤,
本想问曲甯还有没有,便在窗台处偷看到了哥嫂浓情蜜意的一幕。
凭什么哥哥能让嫂嫂一勺一勺的喂,她好嫉妒啊!!!!
不行,她要再喝一碗!
沈书行不知道来自亲妹的嫉妒之火,满心满眼都是曲甯低下头舀起一勺汤,又递到他嘴边的模样。
曲甯将碗放下后,发觉自己腰上的铃铛与穗子缠绕,便低头耐心的解了起来。
沈书行用帕子擦完嘴,认真的看曲甯解穗子。
他注意到曲甯的眼睛。
他记得,她的眼睛让他初见时就惊艳不已,只是现如今,在当时的那清冷的眸子里,添了不少柔色。
沈书行情不自禁的抚上曲甯的眼睛。
“夫君?”
“曲甯,可有人夸过你,眼睛很好看?”
“似乎没有。”曲甯从小到大被夸的倒不少,但独独挑一样出来夸,还未曾有过。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夫君都这么说了,想来是真的好看极了?”曲甯弯了弯眼睛,满是笑意。
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沈书行赫然收回了手。他……他方才怎么一时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他慌忙咽了口水,脸却红到了脖子根儿。
他再看曲甯,曲甯已将穗子与铃铛解开了。
“曲甯,你还是打我骂我一顿吧,我心中难受!”
“我为何要打骂你?夫君不想方设法和离后,我都极少生气了。咦,还真是怀念被吊在树上的你呢。”
“那是……”沈书行想要解释,可从前的事也是他所做,断不能因为现在的想法就抹除过去发生的事,就像他从前仅仅是为了一个赌约就伤害了曲甯一般。不论曲甯是否原谅他,那都是他的错。
他无法否认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不想同曲甯和离,一点儿也不想。
或许更早,早到他看见曲甯身着婚服坐在那大红喜床上时,他的心就曾动摇过。
“好啦,夫君躺下,我得亲自把膏贴给你贴上才安心。”
曲甯边贴膏贴,边说起她原本就要坦白的事。
“齐公子与蕙宜郡主失踪一事,虽是意外,但大半月都寻无踪迹,夫君觉得此事如何?”
“找的人不够用心,或者根本不打算找到。”沈书行不知曲甯为何又突然说起这件事。
“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找到了,但故意掩盖踪迹。”
“所以,有人不想让他们回来?”
“我有此猜测,于是此前特意去了长公主府一趟。早在闲谭宴上,我就觉得华容长公主这个人很是奇怪。”
“从前也见过几回,老是皮笑肉不笑的,我看着也怪。”
曲甯纵然是觉得华容怪,但还不至于像沈书行这般能直说她皮笑肉不笑,毕竟华容长公主多年的伪装岂是任谁都能瞧出来的?她知道沈书行是在刻意附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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