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余光发现凌路真的看她了!
她面带微笑,挺起胸脯,直迎他的目光。
凌路轻微颔首,别开眼。
全过程不超过两秒。
看她了看她了!
时间很短,不过没关系,目的已然达到。
《文学概论》光荣退场。
她把书立起,从包里摸出本《海贼王》,津津有味地翻看。
漫画情节热血引人入胜,看得她沉醉不知归路。
快到12点,凌路接了个电话后就离开了。
孟羽林没亲眼看到他离开,只是一抬头发现那个位置没人了。
咖啡师给多肉浇水,听到身旁的女孩问道:“Perry,他走了?”
咖啡师看向她指的那个方向,整理吸管桶,说:“应该走了吧。”
漫画误我。
她握拳,随即无力地坐下去。
“但他下午应该还会来。”Perry说,“要么就是晚上。”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
Perry在这家咖啡厅工作一年多了,他回忆:“除了放假,他基本每天晚上都会来,有时候放假也会来。”
“!”她两眼放光。
难怪!刚恢复行课就在这遇见他了。
就知道老孟说的没错,咖啡店的回头客很多。
Perry继续说,“他每次来都坐那个位置,特安静,事儿不多,人看着冷冷的,好像还有点不爱带手机。”
“不爱带手机?”
“之前有几个女生找他要联系方式,他每次都说没带手机。”
孟羽林顶着难以言说的表情:“……”哦,这样。
中午咖啡店休息。
孟羽林和苏青玉学姐一起去川菜馆吃饭。
川菜麻麻辣辣,让人口齿生津,味蕾爆炸。
苏青玉仍旧对劝小学妹放弃追求凌路这件事抱有幻想,旁敲侧击了几句,发现她态度坚决,毫不遮掩,满脸笑容,全身冒粉色泡泡,于是……猛猛塞了口毛血旺。
暗自回想和小学妹第一次见面,当时在北江市机场,两人非常投缘热聊不止。
登机前孟羽林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给她升了舱,她开心道谢:“谢谢你爸爸。”
“我爸?”孟羽林疑惑了下,接着弯弯眼睛解释:“他不是我爸,是我爸的助理。”
像小学妹这样长得好看,有钱,人缘好,脑子聪明的人,大概也只有爱情的苦能尝尝了。
吃吧吃吧。
午餐在欢声笑语和红辣酸爽中度过。
孟羽林离开前另外点了两道菜打包,带给徐洋洋。
医学社群聊冒出消息。
副会长温思雅:【大家周六有时间吗,我们准备开场新成员见面会[烟花][烟花]】
【如果有时间的,请填写下面这张表格】
徐洋洋参加的配音社也通知了这件事,周六开新成员见面会,希望大家能协调出时间,如果实在有事无法协调的,可以在线上参与。
“洋洋”孟羽林撑着下巴,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会长去不去?”
徐洋洋笑:“这种活动,会长一般都会去的。”
事不宜迟,孟羽林唰唰唰填写参与人员表格。
工作日,可以在咖啡厅和他见面,周末放假期间,可以在社团活动见面。
日久生情,指日可待。
未来可期!
当天晚上,凌路果然又来了咖啡厅。
可惜孟羽林有一节晚修,不能去咖啡厅,只能询问Perry。
Perry说他来了,点了一杯拿铁。
孟羽林心痒痒,嘱咐:【你好好招待他。】
Perry:【?】
……
晚上一下课,她就背着毛绒包包biu地蹿到咖啡厅。
晚上人不多,包含凌路在内,只有三桌顾客,其中有一桌是情侣。
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会儿专业书,然后观赏他手敲键盘。
无数次在心中尖叫他的手指真的好长好细好白,比文艺复兴时期最好看的雕像更有观赏性。
她手垫着下巴趴在桌上,看着看着,扬起的唇角一点点落下。
从她进门到现在,和他一次眼神交流都没有,人家可能都不知道她来店里了。
不行,她要有所行动,不能消极应战。
她把书塞回包里。
用自己的账户点了四份少糖提拉米苏。
花开咖啡厅的特色就是无糖,苦苦的,咖啡和蛋糕都是苦苦的。
喜欢苦的人非常喜欢,不喜欢苦的人非常不喜欢。
来这个咖啡厅的大概率是前者。
类似于把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一口的心理,她先给另外几桌送完,才整理整理衣领,端着餐碟走向凌路。
第05章
凌路正敲着表格,桌边突的多出块蛋糕。
洒满可可粉的蛋糕盛放在精致的金边小碟里,气味芳香诱人。
孟羽林将蛋糕放在桌上:“你好,这是我们店的感恩老客户的回馈大放送,祝您享用愉快。”
“谢谢,不用”他头也没抬,拒绝,“我不吃宵夜。”
孟羽林笑容僵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一句话,把她所有想说的都给堵死了。
首先,显而易见,她喜欢上了一个残忍的人。
其次,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最后,成功属于实干家。
孟羽林回到吧台看了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就打烊了,他肯定要回寝室,巧了,她也是。
月黑风高夜,一个弱弱的女生主动提出和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结伴同行回学校当然是理所应当的。
半小时后,凌路收拾好电脑,一手搭着风衣外套,另一只手提着电脑。
抬手。
还未搭到门把手,一个戴着红色编绳的女孩子帮他推开门。
孟羽林斜挎着毛绒包包,笑容灿烂:“凌学长。”
他低声:“有劳。”先一步出门。
凌路表情并未流露出惊讶的意思,说明他知道她在这里,总之是看到了。
她窃喜抿唇,跟着出门。
女孩子环顾了下四周,提高音量感叹:“外面好黑啊。”
他回头。
今夜天气不错,月光通明,路灯明亮,白夜如昼。
大约是门前的异木棉挡住了光。
他说:“树底下会暗一些,”出去了就好。
“是吧,”她抓住时机,“还好有你在,我们一起回校吧,一起走就不怕黑了。”
他没回答。
怎么看她说的都很正常啊,一起走都不行?!
难道讨厌她?
“抱歉,我最近不回学校住”他回临江苑,指了指和回校路截然相反的方向,“我走这边。”
忘记考虑这个可能了。
“那,”刚刚还说怕黑的人,转向他指的方向,毅然决然,“远吗?我送你回去。”
凌路的表情僵了下,“送我?”
接触到他的眼神,她一惊,天,忘了要矜持了。
她甩了甩手,“啊,是,不知道你家离学校远不远,听说最近不太平,男孩子出门要小心,我们这些做女孩子的,能帮一点是一点,然后也不是……”
草了。
她在说什么!
咖啡厅对面就是学校东门。
他朝东门方向一抬下颌,“你走吧,我在这看着你。”
近校路段,少车,商家关门早。
她约摸是害怕一个人走。
“进校门人就多了。”他说。
今夜无风,只有心如擂鼓。
在凌路的目送里。
她踩着月光到了马路对面。
她站在路牌下,大大地挥手,“拜拜,凌学长。”
他身姿挺拔,两手都有东西,只轻微点头示意。
见她进校门后,随即转身走向另一边。
311的室友们目睹孟羽林从回来后脸上就带着慈祥的笑。
就连听到明天加了一节课也不在意。
周三,早晨第一节 课,古典文学赏析。
上这门课的老师排面很大,姓何,是文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徐洋洋的资助人。
何院长儒雅随和,讲课诙谐,为人友
铱驊
善,从不让人难堪。
孟羽林敬佩他,尤其在听徐洋洋说了些关于他的事后更敬佩了。
徐洋洋父亲早亡,母亲腿有疾病,微瘸,不能正常行走。
何院长不仅经济上资助,还为她母亲在食堂介绍了份工作。
并且洋洋说,何院长两袖清风,安贫乐道,至今住在二十多年前学校分配的房子里。
她难得的早上第一节 课打起精神认真听讲。
中午她和徐洋洋一块去东区食堂吃饭。
孟羽林吃得好撑,摊手看十指,问对面的朋友:“洋洋,你看我手,瘦了没?”
徐洋洋捏捏她的手指,“好可爱。”
懂了,没瘦,一切尽在不言中。她收回手。
徐洋洋笑,“肉肉的也很可爱。”
呵呵,荒谬。
本来没课的下午,临时加了节中外经典文学导读,老师吩咐自行阅读。
孟羽林抱着摸鱼的心,结果随手一翻教材,被几篇导读梗概吸引了,看得津津有味,直到下课铃响才拔出灵魂,恍惚:“靠,忘了摸鱼了。”
旁边玩了整节课手机的唐媛溪换了只胳膊继续玩,“你是在炫耀?”
唐媛溪是她室友,关系不错。
“你不懂”孟羽林支着小镜子补口红,抿抿唇,左照右照,整理头发。
她等会要去咖啡厅,原打算摸鱼编头发的。
编不成了。
“哟,”唐媛溪打趣:“要去找你的11?”
全寝都知道她有个crush,代号‘11’
孟羽林点头,“嗯啊。”
没编发。
还好穿了漂亮的裙子。
雾紫色,泡泡袖,裙摆到膝盖。
她最喜欢的一条。
可惜天气越来越冷,穿不了几次了。
她牢记自己的人设,往包里塞了本专业书。
孟羽林特意掐准时间去,确保凌路能看到她换工作服前美美的样子。
然而然而——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
他习惯坐的那个位置空空荡荡的。
Perry摊手:“他今天没有来。”
孟羽林收腹抬头挺腰的劲儿没了。
凌路,你都不知道。
你错过了一次被惊艳的机会。
她扯过橙色工作服套在身上,扎了个圆圆的丸子头。
撩开帘子,走到收银台。
那个位置空空的。
她两手撑着下巴。
Perry说他这学期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那么应该是没晚课的,今天怎么没来,是有事吗。
化学系的每天都干什么?
苏青玉学姐朋友圈经常会发搞砸了实验,天天满课累成狗之类的吐槽,他也会吗?
要是有他的微信就好了。
要是能随时联系他就好了。
……
她弄完工作,暂时没新订单,摸出昨天没看完的漫画。
凌路不在,装都不用装了,直接拿桌面上。
热血漫实在上头,看得血气上涌。
Perry在旁边打奶泡,精力旺盛的歪果仁说要搞一个人脸拉花。
他热爱拉花,虽然最简单的麦穗都拉得勉勉强强,但一直坚持不懈地挑战高难度图案。
所幸店里的消费者大多是学生,不介意拉花形状,店主也随他发挥。
孟羽林让他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叫她。
Perry低头,碎发老垂下遮眼,甩了几次头于事无补,求助,“小孟,你有没有任何东西能帮助我固定我的头发?”
她花了两秒才理解他什么意思,“有的,”
原来准备编发,带了很多小卡子。
她提起包,往桌上一放一推,听到“啪”的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今天背的帆布包,没有精致的小隔层,所有东西大乱炖混成一团。
她从底部才翻出小卡子,递了一把过去,“给。”
乌金西坠,晚霞自天地相接的地方烧起,光芒四射,透过玻璃门落在纯白瓷砖上。
孟羽林一直觉得有点晃眼睛,看书的时候不得不伸手挡着点。
然而递完发夹重新坐回来却一点也不晃眼了。
抬头望去。
凌路牵着个小孩进门。
他身量修长,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看清来人,她不由自主弯唇,颊边两个大大的酒窝。
小孩正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小男孩。
是他弟弟?
因为接弟弟所以今天晚到了?
她打招呼,“哈喽!”
凌路止步台前,俯身。
她想到了什么,瞳孔变大。
桌上的漫画呢,漫画——
刚刚“啪”的那一声,是——
他捡起漫画,修长白皙的手指和花里胡哨的封皮格格不入。
别翻别翻,千万别翻,里面某些画面被她勾画得不堪入目。
所幸他没翻,只看了下书名,递给她,“你的书掉了。”
“谢谢,”她一把接过来,想说点什么来挽回人设。
未料,他先开口了,语气随意,“你很喜欢看?”
“啊?”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不,不”她强装镇定,将书塞进包里,不露出一点边角,连同帆布袋一起藏到身后,“不,不喜欢,它的文学性太弱,我更喜欢把时间花在更有营养的书上。”
她举例:“ 例如世说新语,古文观止。”
是的,就是这样。
“这样,”他说:“昨天看到你在看,以为你很喜欢。”
“昨天?”她升起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
“无意冒犯,”他朝着书,一抬下巴,“昨天我到吧台拿吸管看到。”
当时书摊得很开。
她笑得很开心。
孟羽林走在路上被雷劈了。
啊!啊!啊!什么!
昨天,昨天,他昨天就看到了!
这跟脱了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啊,”她抽出一张纸擦桌面,脑子里飞速运转。
遇事不决,无中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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