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的眼睛开始变得幽深,握住结发的手也攥紧,嘴角微微下垂,冷淡道:“你想跟谁?”
绮兰脱口而出:“跟送青!跟白三!就是街边的一个马夫都比你强!”
突然被压到在床上,绮兰猝不及防,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绮兰更怒了,直接开口破口大骂。
身上的人听得蹙了眉,直接以唇缄口,
他的腹上受了伤,动弹不得,只能靠一双灵巧的手,还有一张嘴。
“你说你想跟谁?”
“跟…谁也不跟你….”
“你再说一次。”
“你…王….八…蛋….”
最难以控制的时刻,绮兰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于是也就没有看到,白砚看上去去不经意般跟她十指交叉,紧紧交缠。
“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开我。”
耳边微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深深的痴迷与占有。
事毕,绮兰伏在枕头上,为自己的没用而哽咽。
白砚一边重新拆着腹上渗血的伤口,一边冷淡道:“明日随我进宫面圣。”
“我不去。”
“你不去的话脂粉衣裳都会断了供应。”
绮兰猛的转头,脸色阴沉:“狗东西!”
“再骂一句?”
绮兰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想起以前楼里妈妈教的,按着穴位,身下就流出一片湿热。
“你在做什么?”白眼冷不丁问道。
绮兰轻松的拉过被子,闭眼不耐烦道:“睡觉了,别吵!”
白砚盯着床上那一滩痕迹出神。
等到绮兰彻底睡后,他又披衣起身,开门不知去了何处。
等到快要天亮时,又回了屋,只不过身上冒着寒气,上榻的时候特地离绮兰远了些。
翌日,绮兰随着白砚的马车一同进宫,路过闹市,绮兰嚷嚷着要吃栗子糕。
新鲜出炉的栗子糕香飘十里,摊位前排满了队。
白砚问了一下送青:“距离上朝还有多久?”
宋青答:“不足半个时辰。”
白砚斟酌了一下:“先去宫中。“
绮兰恨恨而别。
二人进了宫门,却是要分道而行,白砚去上朝,绮兰要去董妃那回话。
白砚想了想叮嘱她:“不可在像我面前一样放肆,若是她问你一些不相关的问题,尽可说不知道,拖到我来。”
“知道了。”绮兰不甚敷衍道。
他又捏了捏她的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襟:“一切有我。”
绮兰挥挥手:“去吧。”
白砚这才离开。
绮兰跟着宫人一同去了董妃在的景福宫,里面很大,但是宫人却只把她领到宫门口就不肯再进去了,说是董妃娘娘今日心情不好,不想进去触霉头。
绮兰心中无语,你不想进去,我也不想进去啊。
但是在宫人虎视眈眈之下,还是进了景福宫的门。
景福宫里很大,绮兰七拐八弯的找不到人,却意外遇到了一个熟人。
董思语摸着滚烫的脸从景福宫的门口出来,嘴角隐隐有血迹。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互相想起那天宫宴的场景。
董思语:“是你?”
他打量了绮兰身上的装束:“你便是白砚发了疯娶得那个贱民?”
平日里习惯的用词脱口而出,破天荒意识到当人面这样说不好,董思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绮兰脸色无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伸出帕子:“你要吗?”
董思语看了一眼洁白的帕子,又接过:“多谢。”
绮兰又问道:“董妃娘娘是在这个殿里吗?”
董思语点点头,而后又道:“不过她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可以等一等再进去。”
他想了想:“我可以陪你一起进去。”
绮兰好奇的问道:“你跟董妃娘娘是什么关系?”
董思语低笑一声,阴鸷的眉眼突然就有了几分阳光:“一条绳上的蚂蚱罢了。”
两个人一起在外面等,冬日的阳光也十分的和煦,洒在人的脸上照出软乎乎的绒毛。
饱满的嘴唇鲜嫩欲滴,是比冬梅春杏还要鲜嫩的颜色。
董思语的眸光盯着一处,突然问道:
“你喜欢听琴吗?”
绮兰点点头,她最喜欢白砚弹的十八摸。
“若是你来董家,便可过来听琴,我的琴技是京城第二!”
绮兰又问道:“第一是谁?”
董思语不说话了。
因为第一是他的死敌。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董妃也刚刚平复好起伏的情绪。
这一段日子在朝中连连失利,让她发了无数的火。
皇帝不知道犯了什么失心疯,连那贱种逼宫这事都可以视若无睹。
那贱种在皇帝的撑腰下,势力
愈发壮大,反而是他们,被打的跟落水狗一样连连击退。
尤其是最近几桩案子,董思语办的非常不美,让那贱种钻了空子,将他们的好几条重要的线连根拔起。
董欣心疼的肉都在疼。
如此这般的话,还不如昏迷的好,想到这里,董欣的眼睛微眯,一丝狠辣闪过。
甫一看到那贱种新妇,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绮兰在地上跪了许久,也不见喊起的声音只得继续跪着,趁人不注意,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膝盖。
董欣不满的看向一旁同样跪着的董思语:“你又来做什么?”
“娘娘气还未消,臣觉得早走了不好,决定多陪陪娘娘。”
董欣顿时觉得熨贴,何况心里早就不气了。
都是一家兄弟,吵架也是内耗,没必要,而且董思语也不是第一次输给白砚了,习惯了就好。
“还跪着做什么?”董欣瞪了董思语一眼。
董思语扫了一眼身边的人,“娘娘没叫起啊。”
董欣挥挥手:“都起来吧。”
接着便是董欣跟董思语唠家常,绮兰完全插不上话,不过倒省的她清静。
没多久,早朝结束,侍人通禀:皇上和世子来了。
其实绮兰不是很懂,她一个世子新妇,为何第二天要进宫面圣。
一群人齐齐跪下,皇帝一开口,绮兰就听出来了,这就是把自己掳到冰窟的人。
浑身忍不住汗毛起立。这可是皇帝啊,要自己三更死难道还能等到五更?绮兰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后怕,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便是你违抗圣命也要娶的女人?”皇帝的声音听得出明显的不满。
白砚不急不缓:“臣是与她早在闻洲城便已经定了终身,在臣心里,她一直就是臣的妻子。”
皇帝眼睛浑浊,似乎也懒得听他那番话。
“可她出身卑贱,不堪与你相配,依朕看,比起那宋家女儿差远了,不过你既已经娶了她,甚也不好棒打鸳鸯,只是为了国公府血统,朕看,不若朕出面将宋家女儿许配给你当成平妻。”
一番话,显然不是心血来潮,整座宫殿里都默了默。
皇帝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锐利无比的看向绮兰:“依世子夫人之见,如何?”
绮兰深吸了一口气,拜了一拜,声音十分的平稳,
“妾觉得,甚好。”
第60章
六双眼睛黏在她的身上,绮兰不疾不徐:“妾也以为,妾的身份实在难等大雅之堂,不堪入目,根本配不上世子,依妾看,妾愿意自请下堂,成全世子与宋家小姐的秦晋之美。”
皇帝十分满意,又问白砚:“世子以为呢?”
可是白砚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绮兰,眼神里冷的可怕。
绮兰没有看见,就可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兰兰初来宫中,不知礼节,胡说些话罢了,陛下莫要当真,臣已认定她一人,此心不移,宋姑娘也自会有其良人。”
皇帝闻言,不满的皱了皱眉。
董欣捂嘴笑:“陛下,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年轻人去解决吧,我们查什么手呀。”
她巴不得白砚娶这么个没背景没来历的女人想象不到她也有帮他的一天。
皇帝说了一两句就累了,要去休息,白砚一起和董妃一起随侍。
绮兰在宫外无聊的等白砚,董思语这时候也从宫里出来。
两人的视线交接了一会,绮兰又若无其事挪开。
董思语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就生生换了一个方向。
“我送你回家?”他主动问道。
绮兰摇摇头,又挪开视线。
见她不说话,只是羞怯的一开了目光,董思语又问道:
“你还没说何时来我府上听琴。”
绮兰摇摇头。
“怎么了,是不方便吗?”
绮兰低下头,露出一小块白的发光的脖颈,声音低落:“世子不允许我跟外人结交。”
董思语脸上的笑容扩大:“没事,我不怕他。”
这时候白三从宫里出来,直奔绮兰而来:“夫人,世子兴许要晚些,说您可先自行回去。”
绮兰“哦”了一声,收回目光,“那我先走了。”
这话也分不清是对着白三还是对着董思语。
白砚护送着绮兰上了马车,驾着马往回赶。
董思语上了马,看着远去的马车,牵紧了手中的缰绳。
回去路过闹市时,绮兰又说:“我想吃栗子糕。”
白三一脸犹豫,闹市人多,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而且他知道新夫人做的那些所有的事,可谓是前科累累....
见白三不回话,绮兰学者白砚的语气,不悦道:“此时不急着赶着回家,我连吃个栗子糕都不行了吗?”
一时间,绮兰将白砚那种冷淡跟居高临下都把握的十分到位,白三甚至有一种大人在发号施令的感觉。
白三不敢再拒绝,他知道新夫人不是什么善茬,于是咬牙:“那您在车内等候,我马上给您买回来。”
绮兰点点头。
白三虽然人过去了,但是眼神却还是牢牢盯着马车,好在马车风平浪静,夫人应该在安静坐在车内等他。
此时的绮兰掀开马车窗帘,随手招一个孩子,然后掏出一粒药丸还有一碇银子。
她指了指对面的药铺:“让那把里面的人写下方子,拿着方子来跟我换一颗更大的银子好不好?”
小男孩点点头。
没多久就拿来了一张方子,绮兰也守承诺给了他一颗更大的银子。
这时候白三买完栗子糕,也如约回来,见安好在车内的绮兰,不禁松下一口气。
白三将热腾腾的栗子糕放进车里,“夫人您坐好了!我们回府了!”
马车平稳地前行,绮兰掏出那张方子,上面写着简单的一句话:药方过于复杂,无法解出。
一双美目轻拧,方子也被她们揉成了纸。
好不容易在白砚的监视下省出来的一粒药,没想到竟然破解不出来。
想到那个晦气的人,绮兰心里又骂了他几句。
正在皇帝寝宫的白砚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皇帝关心地问道。
“无事。”白砚摆摆手。
皇帝闭着眸,一旁的侍人轻轻的给他按着头。
“你跟她在一起,你底下那些人也不会服气的。”皇帝开口道。
白砚沉默不言。
“即便我放过她,你底下的人可不见的能放过她。”皇帝轻轻哼了一声。
良久,白砚道:
“倘若,她有一个孩子呢?”
白砚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路过快要收摊的的栗子糕摊位的时候,顿了脚。
脑子里想起绮兰今早要吃栗子糕的事情。?
“要一份一份栗子糕。”
老板摇摇头:“太晚了,明天再来吧,我这都要收摊了。”
白砚掏出一锭金子:“劳烦了。”
老板笑笑颜开的看着金子:“也成,不过您等的需久一些,我这面都得重新和。”
白砚点点头。
冬夜寒风瑟瑟,他便站在栗子糕的摊位旁等着,一直到了深夜,终于等到了热腾腾的栗子糕。
刚把剥好的栗子糕放入怀中,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剑鸣。
白砚本能的快速躲过,侧到一旁,抽出腰上软剑闪避,同时也看清了面前的数十把剑,带着凌厉的杀气。
每一个都是顶级高手,每一招式都带着一击毙命的杀气,
白砚平时的状态应对这些人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他的腹上受了伤,行动多有迟缓之处。
随着时间的过去,他身上挂彩越来越多,原本平衡的局势开始往一边倒,若是继续拖下去,败亡是迟早的事。
他显然也知道这点,突然就变换了原本的招数,开始转变为不要命的打法,只管进
攻不管躲避,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竟生生拉回局面。
数招过后,黑衣人皆瘫在血泊里,眼睛依旧睁睁得老大,眼神里充满不敢置信之意。
明明得到消息,他深受重伤......
白砚伫立在原地,身形摇摇欲坠,袖袍下的指尖在不停往下滴血,身上的玄衣的颜色更深。
当敢京城内闹市行凶,竟然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他忽然看向皇城的位置,心下一丝了然。
竟然比预想的还要按捺不住。摸了摸胸口的栗子糕,还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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