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歪了歪脑袋,“咔嚓咔嚓”发出像是正组装骨头那般令人牙酸的声音。
“那台水箱!毁了它!”许浩第一个看清院长室内的情景,连忙对着众人喊道。
在他话音未落的刹那间,郁千城手中的长箭以朝着水箱飞速射去,随后黎之盼的手术刀,高旭的拳套便以同样速度朝着水箱射去。
哪怕三人用尽全力也只是将水箱破坏出一丝裂纹,箱内血水剧烈翻涌似乎是在蕴蓄一只更为强大的厉鬼。
现在的六楼几人早就抽身乏力,濒临力竭,再孕育出一只恶鬼无疑是雪上加霜,几乎毫无生路可言。
郁千城流出血泪,愤恨却又毫无办法,“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头顶上刺眼白炽灯闪烁,一只身高长达三米多的厉鬼显现出半颗脑袋...
众人绝望无措地看向前方...
就在众人准备赴死一战时,那只恶鬼刚刚凝聚一半的身体突然停住。
郁千城愣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爬进水箱内用身体的重量死死压在箭矢上,“是白甜!她在努力,不能放弃!”
闻言,失去希望的几人迅速解决缠绕在身边的恶鬼们,疾步到室内,互相搀扶支撑着郁千城摇摇欲坠的身躯。
妄都内,白甜投出骰子,骰子翻滚几周最终朝上露出血红色的一点
看着骰子上的鬼脸,红雾中传来嚣张的嘲笑声:“怎么办?竟然投出了捣蛋鬼,接下来你要做的任何事都会被捣蛋鬼破坏。”
“真是个倒霉蛋,呜呜呜,太可怜了,让我吃了她吧。”
“滚开,别和我抢食物,我要先挖下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剥下她的皮制成标本,下次的展会我都想好主题了。”
“不行,她是我的,我要她的大脑,太迷人了,那里一定是最迷人的存在。”
“桀桀——,白甜,你也有今天?早看不惯你虚伪的面貌,到了现在何必继续装着?”
“她是人神吗?哈哈哈,那她的肉一定很香。”
白甜璀璨笑之,地上的骰子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只面貌十分扭曲狰狞,穿着夹克,带着红帽子的小丑样子的厉鬼,他迫不及待地搓着双手,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破坏她的举动。
白甜没说话,从系统里抽出一把砍刀,朝桥下走去,捣蛋鬼飘了过来,不怀好意的飘到眼前死死盯着她的双手。
“接下来,我要砌上这最后一座石柱,完成往生桥最后的桥面。”
闻言,捣蛋鬼不受控制般夺过她手里的砍刀,用力挥舞着,砍刀被她用符箓加强过,锋利无比,不一会最后一座石柱便被捣蛋鬼彻底破坏掉。
见此场景,红雾里的声音愈发嘈杂,“他在干什么?破坏了桥我们怎么回到现实世界?”
“到底是没有神志的B级恶灵,废物!只会干蠢事!”
“不能让他继续摧毁往生桥了,这会毁了我们的大事!”
红雾弥漫,迅速吞没桥边一切事物。
白甜将核能手电筒绑在胳膊上,双手撑在桥面灵巧的翻身到桥下。
她头顶血色皇冠,手持银色十字架,琥珀色美目中是从未有过的坚韧与固执。
“最早进入游戏内是误入京山路精神病院的玩家,而第一关恰好又是危险精神病院,京山路独特的地理位置是入口,你们想出去必然要回到这里。”
她嘴角藏不住癫狂笑意,“而第十关确是让玩家用肉身打造一座往生桥,桥的这边是妄都,桥的另一边是什么?”
“往生往生,你们想用这座桥回到现实世界?”
“知道为什么第十座石柱只完成了一半吗?”
白甜浑身血液因激动而燥热沸腾,四肢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有力,她大脑此刻无比清醒,“这一天终究等来了!”
红雾前进速度顿住,那由无尽恶意组成的雾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怎么可能?你早就猜到了?”
“你在第十关就猜到了?!”
“你做了什么?!”
“白甜!!!你做了什么?!”
红雾癫狂着迅速膨胀起来,瞬间变成一座数十米高的怪物,它巨大身躯像是一颗扭曲的肉球,球体两边是数不清的残缺四肢,球体上端一只由无数眼珠组成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白甜。
白甜嗤笑,她手持十字架,身上洁白纯洁的白裙早就染上血色,庄严神圣悲悯的脸上被笑意扭曲,她
一面似佛一面似魔,似人非人,似神非神,似魔非魔。
“不该问我,要问你们做了什么?!”
白甜身后捣蛋鬼还在孜孜不倦的破坏着石柱,利刃与水泥交相呼应着,碎石泥土飞溅,仿佛在为众人上演着一首悦耳的交响曲。
“第十关,按照规则,你们必须给出玩家生路,你们将利刃给我,不就是想让我留下来,让郁千城出去吗?”
说着,白甜举起十字架,指着血色皇冠,“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留下来,你们在怕什么?怕我知道京山路精神病院是打开妄都与现实的接口吗?”
“毕竟经历过京山路精神病院第一批老玩家还能活着抵达第十关的人只有我,只有我!”
“你们想杀了我?让京山路精神病院成为绝世的秘密。”
白甜悲悯又讥笑般看向红雾,“可惜啊,终究是算错一步,我们人界有个成语,现在我教给你们。”
“养虎为患。”她嘴角扯动,轻飘飘吐出这四个字。
红雾暴怒,周身气体又膨胀数十倍,“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甜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只不过想看你们死而已。”
“或许你不该问现在的我,该问那晚选择留下来的我。”
像是想到什么,红雾体内无数恶鬼涌动着,似乎在不安着什么。
“你知道你才是那个‘1’,所以你是故意和郁千城置换,故意留下来!”
“因为你知道,你的条件不符合,第十根石柱完不成!!!”
说着,红雾又迅速聚拢膨胀,“那又怎样?这只不过是拖慢我们去现世的速度罢了!”
“只要还在游戏内,我们就是不死的,就算你是人神又怎样?别忘了你手上的道具可是我们给你的,就凭两件S级道具,你就想杀死我们?痴心妄想!”
“道具是杀不死BOSS的,这是刚入游戏内的新人都知道的常识!”
闻言,白甜又低低开始笑起来,“我为什么要杀你们?”
“都说了,我要看着你们一点点去死,去挣扎,去求饶,去忏悔。”
她以架为剑,朝着红雾刺去,“这是我筹备数十年的计划,弃子入局又称弃子攻杀,如今我早已化作引你入局的弃子,这局棋已是死局,你我皆无法撼动!”
银色十字架散发出令人生畏的寒意,白甜双手被锋利刀片划伤毫无痛意,毅然决然地划开红雾大半身躯。
“啊啊啊啊——”百鬼哭啸,怨气入耳。
白甜头顶血色皇冠散发鹅黄色暖光,宛如一抹朝阳驱散周身恶意。
白甜并没给红雾修整空隙,举起利刃,眸色坚定。
红雾刚缝补好的躯体还未愈合,有一道崭新刀痕出现在身体上,察觉到不对劲的红雾连连后退几步。周身迸发出一股强大气流,瞬间将白甜掀翻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无法愈合?”
白甜在地上滚了几圈,擦掉嘴角血迹,笑道:“你的本体不在这对吧?所以才费心心血地吞噬玩家增强实力,无非就是想回到本体身边这样才能无所顾忌。”
“让我猜猜?会在哪里呢?”
“该不会这么巧就在京山路精神病院吧?”
“道具为什么杀不了BOSS?因为在这里你本就是杀不死的。”
“不过外面呢?那座桥的对面呢?”
“你给玩家活路不是你心存善念,而是你需要玩家的肉、体,你需要他们帮你守护你的本体!越是实力强悍的玩家越是你手中无往不利的利器!”
白甜双手撑在十字架上缓缓站了起来,随意地吐了口血水,“但你不知道,我拼命闯入游戏,生死一线中寻找生机,为得就是关掉游戏那虚无缥缈几乎渺茫的希望。”
“你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我早已知晓你的计谋,我杀不了你,就像你也杀不了我一样。”
“你我皆是着棋局内的一环!”
红雾被白甜眼底的疯狂吓到,失声咆哮着,“疯子,你这个疯子!!!”
白甜轻笑,舔了舔利刃上的血迹,“现在才知道吗?那又何苦招惹我?”
“砰——”又是一声剧烈爆炸,红雾体内的魂魄四散又被它迅速揽入。
无数人的脸庞印在红雾的身躯上,他们挣扎扭曲舞动,似乎想要逃离这座囚牢。
“砰——”“砰——”又是两声爆炸,无数魂魄破体而出,红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虚弱。
而另一边捣蛋鬼还在孜孜不倦地敲打着石柱,随着最后一座石柱倒塌,红雾失去信仰,癫狂地飘到桥边,它的躯体四散,似乎想要托住不断倒塌的桥面。
而京山路精神病院内,所有玩家聚集在院长室内,他们疯狂朝着水箱丢着道具,随着无数道具重重砸在水箱上,最终箱体不堪重负,一颗腐烂却又带着些许生气的头颅出现在众人面前。
郁千城举起箭矢倾力刺去,“是时候该结束了。”
半死不活的头颅突然张开嘴巴,大声求饶道:“别!我可以满足你们任何愿望!只要我拿到我的躯体,你们所有人,在场所有人的愿望我都可满足!”
郁千城充耳不闻,箭矢穿过眼眶,那颗腐烂不堪的头痛的满地打滚,“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
身后,高旭双拳握紧,怒不可赦,重重砸向头颅,泡了许久的头颅像是熟透从树上掉落的柿子,脑浆血水洒了一地,在场所有玩家闭口不言,每人愤恨地给头颅一刀,直到头颅彻底没了生气,这才轻舒一口气,跌坐在地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待头颅死去的瞬间,所有参与过游戏的玩家脑海中同时响起一道机器声:“恭喜玩家全部通关,游戏结算,即将关闭。”
像是想到什么?许浩突然连滚带爬跑到郁千城身边问道:“游戏关闭了,那白姐呢?白姐还没出来!”
郁千城沉默,失魂落魄地走向院门,经过一晚上的鏖战,精神病院内鲜血四溅,墙体玻璃全部破碎,院门外警笛喧嚣,几条警戒线拉在门口,大量警员与医护人员涌入。
郁千城坐在救护车内,院墙后面,一座大桥从雾中显现,桥面坍塌,十根石柱不忍其重,被桥面砸倒,派去维修的施工队刚挖了几下便失声尖叫着散开,随即不一会,院内一批警员匆匆赶了过去。
“特大新闻,京山路精神病院突然浮现一座石桥,经专业人员勘查,这座桥竟是由尸体堆砌而成,目前警方正在勘查桥体情况,目前还未查出凶手,本台将继续跟进,谢谢观看。”
郁千城从医院醒来,看着墙上的电视机后拔掉手上的点滴,挣扎着正要坐起。
正在给他配药的护士连忙摁住他,“你干什么?你身上多出骨折,脑挫伤,刀刺伤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你现在那都不许去,必须好好养病!”
郁千城没有说话,沉默着推开护士,跌跌跄跄地从床上爬起,想要往外走。
见按不住他,护士连忙按响床头按钮,几位男性护工走近将人绑在床上,劝解道:“有什么事也得养好病再说,你在乱动真活不了了。”
郁千城剧烈挣扎着,嘴里只反复一句:“我要去找她,哪怕是尸体!”
“我要去找她...”
伴随着护士长将镇定剂推入他的体内,男人终于闭上双眼陷入沉睡中。
电视机忽闪忽闪,一则新闻突然蹦出。
“本台最新报道,京山路精神病院后不知名石桥现挖出一名幸存者,现转入京山市人民医院进行抢救,后续内容请认准本台,本台记者将为您带来最新报道。”
走廊外四五位医护人员焦急地推着一架担架床从急诊室路过。
陷入昏迷中的郁千城食指轻动...一滴泪水从眼角缓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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