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婷对南迦态度不满,抬手指着南迦,看着鹿然嚷道,“你、你交的朋友就是这样的?懂不懂尊重长辈!”
南迦气笑,“你值得尊重吗?”
洪婷还想嚷什么,鹿然开口了,“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回头法庭见。”她语气特别平静。
“听到没,叫你走!”南迦说。
洪婷很气,却畏惧穿着看起来就很贵的南迦。离开病房前,嘴里骂了几句脏话才离开。
洪婷一出病房,南迦立马去把门反锁。
“温温还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说一下?”南迦坐下后问鹿然。
鹿然一时无话可说。
平静片刻,终究还是开口,“算了吧,让她好好度假吧,别影响了她心情。”
真正的好朋友总是会为了对方着想。
南迦无奈,“那好吧,你先把饭吃了,不要再想那么多,吃完好好睡一觉,明天会好。”
鹿然没作声。
明天会好吗?
真的会吗?
-
“你要是报警,那你以后就没人要了。”
鹿然半夜从梦中醒来,梦里万向荣对她说的话一直在她耳畔响起,让她浑身又止不住的颤抖。
初二那年的暑假,她没被成功侵害,可一些肢体上的触摸,还是让她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从那之后,接触异性她都会十分排斥,也因此常常被噩梦惊醒。
被万向荣年少时猥、亵过的事儿,鹿然和温绪说过,也只跟温绪说过。
大三那年在学校社团和温绪一见如故。鹿然自认自己的性格交不到真心朋友,和温绪开始相处特有分寸和距离感。直到一次,她病在宿舍 ,温绪得知,从家里坐了四十分钟的车过来学校带她去医院。
那天北城正下着大雪。
有人愿意在大雪纷飞的夜里送温暖,鹿然也终于放下心防,决定好好与温绪交朋友。所以她的秘密,温绪都知道。
也是认识温绪后,她对异性才渐渐能接受些。到后来正常接触也都还好。
如今那件事的创伤又重现,原来的不断闪回已经够折磨她了。现在这个创伤不仅重现,还变得更加让她痛苦。
万向荣终于还是得逞了。
他在她腿、间留下的青紫痕迹,即使消退了,可在她心里却是留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疤痕。时间并不会治愈一切,年少时遭受过的不堪,在她生理和心理的层面上已经受影响,何况这不堪还是二次遭受。
因为万向荣,她真觉得自己脏透了。
鹿然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再次入睡。
可是,真的好难。
她明明很困了,闭上眼就是睡不着。
最后,她抓狂了。在只留了洗手间灯的病房里,抓狂地抱头尖叫起来,引来了值班护士。
她情绪和状态开始不稳定,为了能入睡,她跟值班护士要了安定片。
-
温绪还是知道了鹿然受害一事。
那天接完南迦的电话,她出了民宿。
傍晚时分,她一个人在港岛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后来更是不知不觉地上了叮叮车,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建筑,思绪是乱七八糟。
她没想过鹿然会出这样的事,更没想过还是万向荣,对于鹿然的遭遇,她真的不知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心中的感受。
鹿然明明比以前好了好多。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出这么一桩事,要鹿然以后如何。
想着想着,温绪就红了眼眶。她是打心底的心疼鹿然。
一直到一个下车的乘客背包不小心挨了温绪一下,温绪思绪才拉回。
也跟着下了车。
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马路对面有个双喜,旁边是一对雕塑,正笑脸相迎。
许是因为那对喜庆的雕塑原因,温绪无端地就抬脚往对面去。
到了路口,温绪才知道这是湾仔区的利东街,俗称“喜帖街”。港岛著名的一条老街,昔日里曾“美满甲天下”,集中港岛大部分的印刷作坊,其中制作喜帖尤其出名。
谢安琪有首歌,叫《喜帖街》,就是出自这条街。
这也是温绪清单里要去的地方。
温绪望着那条充满欧洲风情的步行街,好一会儿,她深吸了口气,然后迈步走进了一家特色咖啡店。
点了杯蛮出名的lced Cappuccino。
等咖啡期间,她收到了周烈的微信消息。周烈问她在哪。
温绪回了一条语音,“喜帖街。”
消息发送出去,她想了想,又发过去一条,“你来吗,我等你。”
周烈秒回了一个好。
拿到做好的咖啡,温绪出了咖啡厅,站在门口处,抬头望了眼天,似是在想什么。
只见几秒钟后,她拿起手机,重新点进周烈的微信,在对话框里编辑了一段文字,又删删减减。
最终换成了语音条。
她说,“我明天下午回北城的票。”
第45章 《到此为止》哪怕是一点
谈话到此
遗憾到此结论是回忆总要到此
——《到此为止》周柏豪
似是用说的更正式。
周烈听完那条语音,原本微扬的弧度渐渐敛回。
不是三个月吗?这是要提前走了?
温绪,我钟意你,你到底知不知一点。
或者,你有没有钟意我一点。
答案是未知的,也没时间去想了。
街头的霓虹灯亮起,周烈一身黑衣黑裤,骑着高寻那辆杜卡迪飞驰在夜色里,向喜帖街驶去。
温绪那条消息他没回,也不知该回什么。
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先见到她。
有些话,他要在她走之前与她说。
温绪打开信息,看了一眼一小时前携程网发来的订票信息。
她得提前走了,鹿然需要她。
万向荣那个人渣必须被制裁,不能就让他那样逍遥的继续活着,指不定哪天还会把谁家的闺女给祸害。
南迦说鹿然要告万向荣,那这场官司的律师必须是她,她要帮鹿然亲手把万向荣送进警察局里吃牢饭。
路过一家临街的古董婚纱店时,温绪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望着橱窗里闪闪发光的白色婚纱,眼神有几秒钟失神,心血来潮,突然就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好,试婚纱吗?”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见温绪进来,便笑问她。
讲的粤语,温绪虽然听不懂,但婚纱两字还是听懂了。
她微笑点点头,“可以试吗?”
“当然可以。”女人换了普通话同她交流,“你身材好,皮肤白,人也靓,很好挑款式的。”
温绪笑,“谢谢。”
女人没跟温绪推荐介绍,全程让温绪自己观看挑选。老板娘说随客人就好,推荐介绍不问就不要主动介绍,省得客人还没看就烦走。
温绪在店内悠悠地转了一圈。
最后,她驻足在一袭复古蕾丝轻纱前,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去勾起蕾丝刺绣头纱,轻轻拨弄。
这袭婚纱她喜欢。
精细的手工绣花和叶子,做旧的蕾丝,像是经过时光留下的痕迹,比起常见的白,它泛着淡淡的黄,更胜一筹。
温绪忍不住又去抚了抚裙身。
女人见温绪在那袭婚纱前驻足挺久,便上前,面带微笑说,“你要是钟意这袭婚纱,可以去试试。”
温绪笑着点头,“那得麻烦你帮我一下了。”
女人笑了笑,说没事。
周烈是在温绪换好那袭婚纱后,来的语音通话。他低沉着嗓音问,“你在哪,我到了。”
温绪觉察到他不对的语气,顿了顿,回答他,“临街的一家古董婚纱店里。”
“好,在原地等我。”
他挂了语音。
女人见语音挂了,看着温绪随口笑说,“你爱人这是来接你了啊。”
温绪本想否认,可又觉得不妥。于是她只是弯唇浅笑了下,也算是一种回答。
不是爱人,短期男友也算是个半个对象。
周烈赶到那家古董婚纱店推门而入,映入他眼帘的是穿着婚纱,披着蕾丝头纱的温绪。
暖黄的灯下,那袭泛着淡淡黄的婚纱,像是一幅油画,而她姿态端庄,在店内营造的整体氛围下,宛若是电影中的女主角。
女人提醒温绪,“是你爱人来了吗?”
听她话,温绪侧眸望去,周烈就站在门口处,胸腔微起伏,似是因为赶得太急。
她抿了抿唇,轻声应了女人一声嗯。
对上温绪那张明媚张扬的面容那刻,周烈起伏的胸腔一瞬就平静下来。
微出神半刻,他大踏步朝温绪走去。
结果到她跟前,想好要说的那些话又给憋了回去,最终出口的是,“怎么突然来试婚纱?”
温绪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只淡笑说,“路过,觉得好看就进来试试了。”
这是实话。
周烈看了她几秒,还是说了,“我有话想同你讲。”
“什么话?”温绪问。
周烈默了秒,说,“换个地方讲。”
温绪盯着他微泛红的眼,心里莫名地一紧,连同垂在裙边的手也紧了紧,
女人以为自己在旁边站着,两人不方便谈话,自觉地准备转身离开。
温绪却出声把她叫住了。
“这婚纱卖吗?还是只租?”温绪问。
女人愣了下,随即说,“可卖可租。”
温绪直说,“那我买了,多少钱?”
周烈不解温绪为何要买下这婚纱,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女人去柜台办理单子,然后又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婚纱袋。
“我直接穿走,你帮我装原来的衣服就好。”温绪付完款,就把自己的衣服朝女人给过去。
女人再次愣了愣,眼底划过一丝不可思议,很快消失,笑说,“好的。”
这时,周烈出声,“我骑的机车。”
意思就是担心温绪穿着婚纱不方便。
温绪转过头去看他,笑得温柔,“机车又有何不可,没看过偶像剧里的情景吗?”
周烈沉默,半晌,笑了声,“你穿成这,所以是想当偶像剧里的出逃新娘吗?”
温绪笑,“很浪漫不是吗?”
其实,她是想到了《天若有情》里华仔砸婚纱店橱窗的那个经典片段。影片里 ,他和女主私奔分别穿上了礼服和婚纱,机车在夜色中飞驰,女主坐在后头紧抱着华仔,最终两人来到教堂。
落俗在所难免,可浪漫至死不渝。
-
夜幕下,黑色的杜卡迪犹如疾风一般,行驶在港岛的街头。
温绪坐在车后头,双手紧紧地抱着周烈的腰,头靠他背上,任由披散下来的卷发和泛黄的头纱随风乱舞。
那夜港岛的夜色在温绪眼中格外美。
她坐在机车后座,记住了这个夜晚。
车子最终在昂船洲大桥底下停下,两人先后下了车,都面向着桥对面的参差不齐建筑。
“温绪。”周烈叫她。
温绪垂眸,莫名不敢应他。
没回应,周烈便转身上前一步,伸手拽过她胳膊,迫使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温绪转了,可眼却没抬起看他。
周烈抬手掐住她下颌,逼着她抬起眼与他四目相对,“你讲实话,你有没有钟意过我,哪怕是一点?”
就一点也行。
温绪沉默着。
好一会儿,她出声,“周烈。”
第45章 《走狗》被抛弃的人
谁能到听讲听教 令我个性也生锈
——《走狗》周柏豪
她的声音异常清软。
周烈心跳没来由地一窒,握着她胳膊的指节收了收力道。
温绪平静半刻,再次开口,“说实话,在港岛的这两个月,我很开心。清单上的很多地方都去了,有我自己独自一人去的,也有你陪我去的。”
顿了顿,她继续,“我是没想过我会在港岛谈一段情,但就是谈了。虽然这段情的时间不长,但同你一起度过的这段时间,很愉快,真的。”
这番话是她发自内心的。
周烈不语,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温绪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你对我也很好,很照顾,真的谢谢。”
周烈呼吸骤然加重了几分。
桥底靠海,夜晚的风有点凉。
“所以你讲这些是什么意思?”他低声问。
温绪眼眸微闪。
今晚周烈明显和往日里不同,她自然能感觉出。又结合前两次的试探,和他刚才说的话,她清楚的知道周烈对她是真的动心了。
但是,她是要走的。
唇瓣动了动,斟酌了片刻,温绪还是说了,“你很适合谈恋爱,但不是我想要谈长时间的对象。”
她想,这话意思应该很清楚了吧。
周烈忽地就松开她下颌,转过身去,整个人有种颓败感的闭上双眼,“温绪,你说钟意我一下很难吗?”
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听。
他只是想贪图一份感觉。希望她也能为自己动心,钟意他,哪怕只是一点。
温绪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移向对面亮着灯的高楼建筑,随后在他身后启轻声,“我朋友出事了,我必须得回去了。”说出这话时,她眼眶红了。
不知道是因为想到鹿然,还是因为即将要离开。
周烈静默几秒,忽然笑一声。
他笑,是因为温绪就是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温绪盯着周烈的背影,隔了一会儿,平声道,“或许我是喜欢你的。”
或许我是喜欢你的。
她这句话落下,周烈身形蓦地僵了下,随即终于开心的笑了声。
他转过身子来,温绪发现他望向她的眸子里,好像有黑曜石般的光。
他笑说,“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可能只是我一个人真动心。”
温绪艰难地弯起唇角,心揪了揪。
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周烈伸手拉过,旋即抬手用大拇指去摩挲她唇角,带出一点口红,继而目光向上,对上她那双会笑的眼睛,轻声道了句,“我真的钟意你,真的。”
温绪微怔,他已俯首吻上她的红唇。
那天是8月2号。
他们在昂船洲大桥下,接了一个绵长的吻,是缱绻的,也是不舍的。
-
一吻过后,周烈重新上了机车,温绪坐在后头抱着他腰,头靠在背上,耳边渐渐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街道两旁是高楼林立,霓虹闪耀的城市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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