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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小可轻轻叫了她一声，然后拿笔头戳了戳，见虞映还没有反应，回头对戚琅悄声说道，“我姐好像在神游太空。”
“我只是在想事情。”虞映轻轻将橡皮放到了她的笔袋旁。
戚琅问道，“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出去兜兜风，我开车。”
虞映问小可，“你还剩多少作业？要不要一块儿去。”
“不了。”小可拿出自己的本子，表示还有一叠，也很识趣不想打扰他们，对虞映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守着我做作业，我自己知道做的。”
两人上了车，虞映也没问戚琅要把自己带去哪儿，没想到越走，路越熟悉。
“你要带我去凤凰山？”虞映问。
“嗯，那里晚上可以看到我们的学校。”戚琅说道。
其实出发前，他并不知道要带虞映去哪里，但是一上车，似乎目的地自己就出来了。
车子一路蜿蜒上山，因为这座山离镇上很近，近些年又重新修缮了一番，是不少市民锻炼或者消食的首选。
车窗完全摇下，感受到山间的风在手中，如抚摸丝绸般柔软和凉爽，让人确信，秋天到了。
春夏秋冬四季，虞映独爱秋天。
家里烧烤店的生意，不会像夏天那样好，也不会像冬天那样冷清，春天是农忙的季节，爸妈会去龙牙帮外婆播种，唯独只有秋天，天气凉爽，忙完秋收过后，几乎没有太着急的事情。
可以慢条斯理去开铺子，也可以早一些下班，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看电视。
很平常的事情，普通得没办法歌颂，但因为有了对秋天的期待，而美好起来。
她向戚琅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然后扯了扯薄薄的针织衫，问他，“你有喜欢的季节吗？”
“没有，如果非要说有的话，也是秋天。”戚琅将车停到了近山顶的停车场，下了车，拉起了虞映的手，往最高处的亭子走。
他的手心温热，虞映将袖子网上扁了扁，天已经渐渐黑了，“你说喜欢秋天，是不是跟着我说的？”
“这次不是。”戚琅拉着她走上了小路，解释道，“因为秋天可以收麦子，收获会让人感到喜悦，仓里有粮，酿醋不慌。”
对他这个答案，虞映心领神会，“你是唯一一个和我一样，喜欢秋天的人，他们都喜欢冬天。”
等待和收获，一样很珍贵。
戚琅等了她很多年，可她又何尝不是。
站在山顶，看见学校的高中生正下晚自习，戚琅才听出她话里还有别的人，问道，“他们是谁，我哥和伊春姐？”
*
为了严防学生过平安夜，学校三令五申让班主任将班里的学生看严了，因为走读生没有强制要求上晚自习，所以戚川、闵伊春和虞映，一放学就跑到了凤凰山上，听说山顶有人打“雪仗”。
阆上就算是再冷也不会下雪，所谓的打雪仗，不过是个人在附近的商店，买一些仿真雪花喷雾，无差别攻击别人喷着玩儿。
虞映十分不情愿上山，站在山脚的商店，买了三根烤玉米，“这么冷，还跑山上来遭罪，冻得我手都僵了。”
闵伊春连忙取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手套，给她套上，安抚道，“再等一会儿，一会儿走起来就不冷了。”
“李思蕊到底能不能出来啊？”虞映有些不耐烦，拿脚踢了踢正在付钱的戚川，因为是他组的这个局，为的就是带李思蕊去山上玩儿，虞映和闵伊春都是附带的。
戚川在摊位上，又买了四瓶雪花喷雾，虞映嫌冷放在了帽子里，看戚川把他的那瓶也要往自己的帽子塞，连忙往闵伊春旁白躲。
闵伊春找老板要了个口袋，将各自的雪花喷雾都装到了袋子里，自己一个人提起。
“都过了约定时间了，李思蕊电话在她妈妈那儿，你给她后排那个男生发个消息问问。”闵伊春也催促道。
戚川嘴里哈着气，搓了搓手，拿出手机来发消息，过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说道，“她来不了了，今天守晚自习的是老张，还说学校已经派了人，要去山上抓我们这些走读生，抓到了全部记过处理。”
“那肯定是吓唬人，怎么可能来山上抓人，往林子里一钻就不见了，出了事儿学校还要负责。”虞映不信，又问道，“那她不来，我们回家吗？”
闵伊春看见戚川有些丧气的脸，又看了眼口袋里的雪花，嘟囔道，“我期待好几天了，以前没有李思蕊，我们三个人不也玩儿得好好的。”
“好吧好吧！来都来了，我们上山看看去。”虞映不想扫闵伊春的兴，连忙答应，又问戚川，“你呢？”
戚川咽下了打道回府的话，现在二比一，他接过伊春手里的塑料袋子，说得十分笃定，“那还用问”。
三个人抄小道，走了半个多小时上了山，却发现来晚了，因为山顶的平台上，到处都是人，扔面粉的扔面粉，喷雪花的喷雪花，个个人脑袋和衣服上都是狼藉一片，和他们想象中的，唯美的雪景毫不沾边。
闵伊春本来很想凑这个热闹，但看到这个情况，把衣服弄脏了估计回家要挨骂，打起了退堂鼓，“感觉都是些初中的小孩儿，我们要不换个地方？”
戚川提着手里的雪花，问道，“那这个怎么办？”
“留着等你以后结婚的时候用。”虞映取笑他，然后在人群里看见了戚琅，他和班上的几个男生一起，正在“战争”的漩涡里，被好几个女生围攻，往哪里跑都躲不掉。
虞映拍了拍戚川，提醒他，“你弟。”
戚川看见了，装没看见似的，往更上面的亭子走，“不管他。”
虞映感觉戚琅有些招架不住，就连说话嘴里都吐着面粉，样子滑稽狼狈，抹了把脸抓着另一个男生躲在了身后。
“小琅还挺受女生欢迎的，听说是初中部的校草。”闵伊春挽着她的手，带虞映一块儿往上走。
想到戚川今晚被李思蕊爽约，虞映就忍不住损他两句，故意说道，“你看你弟弟，好几个女生围着转，你一个都搞不定。”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戚川也没好气回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仿真雪花，对着虞映和闵伊春的头顶，就是一阵喷洒。
“啊——”闵伊春连忙上前去抢袋子，“虞映说的你，关我什么事儿！”
等闵伊春抢到袋子，她们俩已经把人堵到了亭子里，戚川手中的雪花被喷了个干净，弹尽粮绝，只能由着她们两个人左右夹击，最后摘了眼镜，脸上只剩下两个圆还干净。
“呸呸呸——”戚川扶着亭子吐，“这东西都进我嘴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闵伊春掏出书包里的保温杯，给戚川倒了一杯温开水漱口，虞映缕了缕头发，已经打了结，“谁让你先喷我们，弄得头发上到处都是，你短头发还好洗一些，我和伊春回去，吹头发都要吹半个小时。”
戚川也擦了把脸，十分地欠，“那你把头发剪成我这么短呗。”
“你——”虞映还要争嘴，被闵伊春连忙拉住，“他头发也没好到哪里去，算了。”
“你就帮他说话吧你！”虞映撇撇嘴，很给闵伊春面子，还是从包里拿出·在山下买的三根烤玉米，“哎呀，我都用围巾包好了，还是有些冷了。”
伊春接过去，也给戚川一个，她哈着白气，先咬了一口，“哪里冷了，还是温热的，冬天吃烤玉米或者烤红薯，真让人开心。”
“我反正不太喜欢冬天，又不下雪，阴冷。”虞映问戚川，“你觉得呢？”
“我挺喜欢冬天的，有点温暖，就会让人感觉特别温暖。”戚川说。
虞映和戚琅如今又站到了这个亭子，想起年少的种种，恍如昨日。
她对戚琅说道，“你哥和伊春，想到冬天都会先想到暖，而我会先想到冷。今天我问李思蕊，她说她也觉得太冷了，没必要往上山跑，根本就不是溜不出来，而是自己不想来。”
戚琅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思蕊姐和我哥，都是等着被人爱的人，太计较的爱，不长久的。”
虞映不想去下这个定论，话锋一转，又问道，“平安夜那天晚上你看见我们了吧，跟别人玩儿那么开心，转年又说我是你初恋，你不会诓我的吧！”
戚琅享受着她的无理取闹，觉得虞映也在无意识地向自己撒娇，反将了一军，“你和我哥打打闹闹的，我还以为你们在约会，伊春姐给你们打掩护呢！”
“怎么可能！我们只是朋友而已。”虞映反驳道。
戚琅也顺着她的话为自己辩白，“就是嘛！怎么可能，我们也只是同学而已。”
第54章 你以后可不能学孙知行
国庆节，阆上迎来了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公司新瓶子包装的醋已经上市，本来虞映想和戚琅一起去各个特色醋经销店里看看实际销售情况，被戚琅以她身体刚好为由，强制让她在家里休息。
然而虞映根本闲不住，家里的烧烤店爆单，从中午开始就忙不过来，就连小可都当起了跑堂的，给客人倒茶送酒，忙得不亦乐乎。
晚上那更是脚不沾地，一个小店虞家四个人，加上两个师傅和一位服务员，愣是忙到晚上一两点。
店门口支了灯，见客人不太多了，才坐下来歇了口气，虞映从小就知道干餐饮很累，尤其是需要开到很晚的夜宵店，她小时候也和小可一样，在忙的时候帮帮父母的忙，看到小可就像看她自己似的。
虞庆祥正逗着小可玩儿，把她背在背上乱转，虞映连忙阻拦，“爸你小心点，别闪到腰。”
“姐你是不是吃醋啦！”说完笑着从虞庆祥的背上下来，推着他，“舅舅，你去背她。”
“我都多少岁了！还要爸爸背！”虞映和小可正闹着，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孙知行一个人出现在她家店外，手里拿着脱下的西装外套，领口的扣子也解了几颗，脖子绯红，看起来喝了不少酒，走路也歪歪斜斜。
他住的酒店离黛西的不远，所以回去会路过虞映家很正常，虞映假装没看见他，懒得去打招呼，猜想他应该才应酬完。
“老板，点单。”孙知行一屁股坐到虞映家店外的椅子上，向正在外面玩儿的虞家人招了招手。
还没等虞映反应，王秀竹挽着袖子就上了前，“不好意思打烊了，恕不接待。”
虞庆祥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他是谁，也上前想轰他离开，被虞映拦下了，她走上前问到，“你需要点什么？”
“给我来瓶啤酒，再上一点你们家的招牌菜吧！”孙知行抬起头，又问道，“我们能聊聊吗？”
看见爸妈严阵以待，虞映用眼神表示没什么事儿，然后催促王秀竹去厨房，特别交代，“妈，你看看什么贵上什么吧！”
王秀竹不情不愿进了店里，小可本要给他拿酒，被虞庆祥拦住了，他提了啤酒，“嘭”地一声放到了桌子上，泡沫喷涌，差点溅了他的西装外套，警告地瞪了孙知行一眼。
孙知行只是笑了笑，问道，“今晚其实已经喝了一顿酒，是庆祝我赢了竞标，不过我还是希望喝你再喝一杯——就和我们以前一样。”
以虞映对他的了解，知道他今晚来，肯定不是单纯地想要聊一聊，喝一杯，跟着轻笑了一声，“只为这个？”
“虞映，虽然你确实是一个做方案的好手，但是竞标你不行，更别说你带出来的黛西了。说真的，我并不是来向你炫耀我什么，你知道这几年我们公司的成绩么，我就是想——”
虞映立马打断了他，“你就是想看看我如今后悔没有，那我也告诉你，撤出圆线，我一点不后悔，我还觉得很庆幸脱身早。”
小可上了菜来，习惯性拿了两个醋碟子，用警惕地眼神看了孙知行一眼，孙知行比划了一下，笑着对小可说到，“你就是小可吧，我之前在你姐办公桌上，看到过你们的全家福，那时候你这么高。”
“跟你又不熟，充什么熟客。”小可“哼”了一声，放下东西就往虞庆祥的身边跑。
虞映看他挨了怼，拿了一根烤牛肉，她吃东西吃得慢，也怕烫，所以一般都是用筷子撸到盘子里吃，只是这一次她蘸了醋后又蘸了辣椒。
“你现在居然吃醋了。”孙行知感到很震惊，笑道，“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不吃了呢！”
“我都和你坐一桌吃饭了，有什么不可能的。”虞映吃了两口后，又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好歹我们也共事这么多年，我今晚来，就是想和你叙叙旧。都是成年人了，我知道你对阆上的心，我也会好好做这个项目的。”孙知行提了一杯酒后，才看到虞映杯中空空，他十分低姿态的给她倒了一杯。
是的，他们共事了很多年，对彼此的个性已经足够了解，主动服软似乎不太像孙知行会做的事儿，虞映看着他，端着酒杯但没有碰，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猜测我了，我是真心诚意，向你讲和，希望以后我们常合作，就像以前我们在圆线一样，我们是金牌拍档——我向你保证，阆上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龙牙，你信我！”孙知行碰了她的杯子，自己先一饮而尽了。
打烊过后，王秀竹和小可在客厅里算钱，两个人说说笑笑，一点也不觉得累，虞庆祥和虞庆喜又争着用洗手间洗澡，虞映第二天有安排，不会去店里，所以主动排到了最后。
她实在想不通孙知行这出是为了什么，向自己保证的时候，似乎也诚意满满，甚至还感觉有点虔诚，决定第二天问问黛西和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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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边的茶馆，最里面院子里的位置，光着膀子搭着汗巾的大爷，提着长嘴壶给他们沏茶，看见虞映，笑道，“映映，你可好久没来我这儿喝茶了。”
虞映连忙说道，“那再来盘花生米和卤毛豆，可得好好照顾您的生意。”
大爷笑呵呵地，给他们上了满满两盘子东西，还另送了一碟瓜子。黛西看着这环境，虽然老旧，但别有一番滋味，坐着喝茶的大多都是镇上的老人，好几个看到虞映，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黛西拿着手机，正在拍墙上 70 年代留下来的宣传语，回头冲虞映说，“这茶馆真不错，很有人文气息。”
“这茶馆的历史，和戚家的醋厂差不多。”虞映带着她坐下，看见秦歌竟然剥了颗花生喂猫，和黛西说笑，“你看秦歌现在的头发长得，再过几个月，都可以扎个道士头了。”
“我就是为了能扎道士头蓄的，到时候再买身国风衣服穿，仙风道骨。”秦歌将猫骗到了怀里，那只大橘猫咕噜咕噜，发出来惬意的声音。
虞映问道，“你这是要出家当道士啊？”
“不啊，我不喜欢早晚念经，尤其是早上，根本起不来。”秦歌比上次见的时候从容了许多，也开朗了一些，“我只是觉得，以这样的打扮示人，观里的那些阿姨，不会再给我介绍女朋友了。”
黛西和虞映都忍不住笑起来，黛西更是说：“你干脆说你不孕不育好了。”
“那她们肯定会给我介绍离异带小孩的，嗐！”秦歌抿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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