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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
“想管我啊？”沈靖勾了勾唇，故意揶揄她。
浴室里水蒸气不断上升，镜子模糊一片，只能看见他健壮的轮廓。
黎欣咬了咬唇，想挂断电话。
“别挂。”沈靖开口，知道她要做什么，快速阻拦。
冰凉的水淋在他身上，却浇不灭心里的浴火。
他好久没见到她了。
很想，很想她。
只是听她的声音，他就情难自禁。
黎欣这次听得真切了，他在洗澡。
“洗澡啊，想看吗？宝宝。”
他声音魅惑，语气极慢，故意说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沈靖裸着身体和她打电话，即使不是视频通话，她也觉得……臊得慌。
车里还有沈家的人，想骂又不敢骂。
黎欣偷偷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刘叔。
刘叔看似坐在前面认真开着车，可那耳朵早就立起来，往她这里听。
“行了，没事我挂了。”她快速开口，再将电话给挂断。
黎欣红着脸坐直身子，状若无事发生，视线看向周围的景色。
车子是去沈靖公寓的方向。
不是去黎家。
黎欣眨了眨眼睛，有些酸涩。
上车的时候她并没有告诉刘叔要去哪儿，可刘叔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带她去了沈靖的住处。
他虽然人在国外，但所有会发生的事情，都帮她考虑到了。
避免戳到她的痛处。
也保护了她那些敏感的小心思。
黎欣无意识咬着唇，她宁愿沈靖对她再狠一点，也不要用这些行为来减缓她心里的恨意。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平坦得看不出什么。
检查她一直没敢去做，怕结果是她不能接受的。
那月事也切切实实很久没来过了。
事实显而易见。
装傻的，一直都是她。
刘叔将车停稳后，再次下车帮她给搬了行李。
“少夫人，需要我帮您搬上去吗？”刘叔笑笑。
黎欣回过神摇头。
行李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并不重，她自己坐电梯上去，是可以的。
“谢谢刘叔。”她有些心不在焉。
刘叔没多说什么，目送她进了公寓楼，便开车离开了。
电梯上行，黎欣盯着电梯门上自己的模样。
脸色惨白着。
她的手不自觉摸向自己的小腹处，微微用力向下按压。
若这孩子不要的话，沈靖不在的这几天，就是最好的手术时间。
第99章 我们离婚吧
公寓有人收拾过，很干净。
黎欣将行李放好后，有些警惕地环顾四周墙壁，她没看见墙壁上的针孔摄像头的，但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儿。
行李箱的衣物还没收拾好，黎欣坐在沙发上垂下眸子，不断沉思。
京城的医院，基本上都在沈靖名下。
她若是去做检查，以沈靖的本领，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
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并不打算让他知晓。
远在F国的沈靖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中的红酒随之晃动，打湿了他白色的浴袍。
沈靖蹙眉，盯着那块红色，心里慌乱。
她现在在做什么？
即使就在几分钟前，两人还聊过天，但沈靖还是再次拨打了黎欣的电话。
匆忙的电话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黎欣淡淡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
她厌恶闭了闭眼。
手机铃声不断，她不接，对方就会一直打。
黎欣起身微微弯腰，将电话拿在手上后，又重新缩回了沙发。
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后。
她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触，沈靖磁性的声音传来，“宝宝。”
听见这缠绵悱恻的一声嗓音，她没应。
“房间我叫阿姨打扫过了，冰箱里也准备好了新鲜的食材，有些菜热热就能吃，你不爱热我就给你点外卖，叫人送到家里来，你喜欢喝的那款雪燕也买了很多，还缺什么告诉我，我都来准……”
沈靖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大事小事，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好了。
“沈靖。”她打断了他的话。
黎欣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她抬眼望着墙上装裱好的结婚证件照。
两人身体其实靠得并不近，最主要是沈靖向她这边倾斜，才能显得两人亲密。
她面无表情，沈靖笑得灿烂。
结婚后他们没有拍过婚纱照，这算是婚后唯一一张合照。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人安了个相框。
“嗯，宝宝，你说。”被打断后，他也不生气。
在电话那头嬉皮笑脸，嗓音低沉又宠溺。
黎欣将视线从结婚证件照上移开，她看向地面，凉薄开口，“我们离婚吧。”
对面连呼吸声都减弱了。
沉寂了良久。
黎欣偏开头，将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看屏幕。
上面显示还在通话中，他没有挂断电话，却不再出声。
“沈靖？”她皱眉，不耐开口。
对面轻笑了一声，带着嘲讽。
隔着屏幕，黎欣都能感受到他阴翳的视线，那冰冷的声音从电话筒里碰撞过来。
“宝宝，你想毁约吗？”沈靖脸上满是阴寒，那双桃花眼仿佛淬了冰渣。
她呼吸一窒。
“你尊重合同上的规则，我就尊重你的意愿，黎欣，你不该说那句话的。”
他话语中满是警告。
黎欣咬了咬唇。
她从国外回到京城，脑子也没带回来。
刚刚那句话，她的确不该说的。
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惹怒沈靖的。
黎欣敛下眸子，遮盖住自己的情绪。
可能是回到了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那种对于自由归属的渴望就更为强烈。
“宝宝，没有下次。”沈靖淡淡开口，听不出来语气中的波动。
黎欣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挂断电话。
夜黑了京城高楼的灯光在这一瞬间给打开了，她坐在沙发上看向落地窗外。
万家灯火通明，千间高楼大厦，城市气息浓厚，偶尔能听见车鸣笛的声音。
她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都有家，就她没有。
黎欣低笑，肚子里倒是有一个她的新家人，她眉眼柔和了一瞬，手不自觉抚摸上小腹。
但这是沈靖的骨肉。
黎欣眼里满是挣扎。
第一次流产的时候，医生告诉过她身体不好，若这次再流产，她可能会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你说，我该怎么选？”她手不断抚摸小腹，轻声问道。
两滴泪水落在她的手背上，黎欣吸了吸鼻子，满是歉疚。
“对不起，对不起。”
她扯过一张纸，擦干眼泪。
眼里满是坚定，她还年轻，有大好年华，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困在沈靖身边。
如今“自由”是她最宝贵的东西，她不能再失去。
门外传来门铃声，黎欣将泪水擦干，穿上拖鞋快步走过去。
墙壁上的门口监控屏幕显示来人是刘叔。
他脚边放了很多样东西，脸上满是慈祥，笑眯眯等待人来开门。
黎欣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将门打开，“刘叔？”
刘叔笑眯眯叫了声少夫人，便帮忙将脚边的东西搬进玄关处。
黎欣站在旁边有些愣。
“这些都是少爷叫我送过来的，对了，还有这个。”
刘叔从背后拿出一束花，新鲜的蓝色妖姬上还有着水雾，五百二十朵朵玫瑰花变成蓝色海洋。
刘叔将花束托在身前，大捧花遮挡住他慈祥的脸。
“少爷送的。”刘叔揶揄笑笑。
花束极重，刘叔举了仅一下便放下了。
黎欣抿了抿唇，再反感厌恶也不好对着刘叔发作。
“麻烦您了。”她低声开口，嗓音带着哭后的嘶哑。
刘叔帮忙将花放在客厅的地上后，便离开了。
房间里有着淡淡的花香味。
她皱了皱眉，走过去坐在地上看着这束花。
以往沈靖都是送一束，好扔。
今天这么多朵花，她就算是处理掉，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精力。
花朵间有一张贺卡，金灿灿的精美外壳包装。
她不想看的。
可脑子说，她得看。
她微微弯腰，拇指和食指拿起那张贺卡，打开。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下次见面，我想抱抱你。】
贺卡烫手，她快速扔掉。
她低头瞧着这些玫瑰花，这应该是沈靖在他们闹不愉快之前订的。
蓝色妖姬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黎欣站起身来，踉跄着走上楼。
闻不到那些花的味道了，她的心就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第100章 你的爱让我感到窒息
医院这一层楼，人来人往。
黎欣面无表情去到走廊尽头，打开消防通道，再关上。
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吵闹。
楼上一层都是新生儿的科室，她在楼梯间找了个台阶坐下，耳边有小孩儿哭闹的声音，还有家里长辈说着喜庆话。
上面倒是热闹。
她独自一人坐在这处，耳边听着别人的家长里短，脑子里想着沈靖若是知道她要打胎的后果。
应该是死得很惨。
毕竟她要打掉的是他的第二个孩子。
黎欣盯着自己的鞋尖瞧，她的背影乖巧极了。
从楼道上向下望，又显得她娇小落寂。
今天她约了号，刚刚做完一系列检查，闺蜜孟霁正在外面等她的检查单。
她抬头看向自己对面的那扇窗，阳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空气中有些灰尘，照射的时候有颗粒状的小碎点。
那光没照在她的身上。
黎欣皱了皱眉，起身，走在被阳光照射的台阶上，重新坐下。
阳光也照在她身上了。
黎欣淡淡笑了笑。
手机铃声在楼梯间响起。
黎欣换了个坐姿，目光随意落在手机屏幕上。
又是沈靖打来的。
心里躁郁，害怕，各种情绪极其复杂。
黎欣从包里拿出烟盒，手指颤抖着拿出一支烟，打火机点燃，专属于烟的薄雾随空飘渺。
铃声不断，沈靖的来电像是催命符一般。
黎欣有些迟疑，手抚在肚子上，想到里面孩子的结局。
下一秒，她一口咬在烟蒂上，然后深吸一口气。
身后消防通道的门打开，又关上。
孟霁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格外清晰。
见到她在做什么后，孟霁大跨步走过来，一手夺过她嘴里的烟，扔在脚下狠狠踩熄灭。
被踩熄灭的烟头，蔫哒哒趴在地上。
“疯了吗？你不能抽烟！”
孟霁回头看了几眼紧闭的门，见没人在这里，还是压低了声音，轻声呵斥。
黎欣垂头轻笑。
嘴里缓缓吐出一口烟气，轻薄烟雾遮盖了她脸上的表情。
然后红着眼眶慢慢抬头，看见了孟霁手里的检查报告，顿了一下。
她嘴角一勾，哀哀笑着。
身子向后仰，双手撑在上面的一层台阶上，倒也不嫌脏，表面笑得云淡风轻。
“我怀了？”
孟霁抿了抿唇，见黎欣平静的模样，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轻轻“嗯”了一声。
消防通道的楼道没有人打扫，台阶上有灰尘。
孟霁咬唇，感受到黎欣在故作坚强，她蹲下来，坐在了黎欣的身边。
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给她力量。
这时孟霁才发现，黎欣在颤抖。
楼梯间就她们两个人，除开检查报告纸质折叠的清脆声音，只有两人淡淡的呼吸声。
“你想生下来吗？”孟霁叠好纸质报告，扭头认真看了她一眼。
医生说黎欣流过一次产了，这次的孩子来之不易，若再不要，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做母亲的资格了。
黎欣沉默了良久，她眼眶湿润。
“这孩子…是沈靖的。”
孟霁僵住，因为陆野的关系，她和沈靖见过几次面。
那人…过于桀骜浪荡。
“你们……”孟霁抿了抿唇 却不知从何问起。
黎欣眼神暗了暗，“阿霁，这孩子我不要。”
孩子是无辜的。
可她也是无辜的。
一想到她和沈靖产生了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小孩，那种恶心感从脚底传到头顶。
令她恨不得立刻去死。
孟霁瞳孔微缩，僵在原地，嘴唇微张，想劝解，又觉得不该左右黎欣的思想。
“即使我这辈子再也生不了孩子，我也不要。”
再次开口，黎欣眼里满是坚定。
——
孟霁被陆家的司机接回家了，黎欣站在医院外，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黎欣拿出手机，又是沈靖的来电。
长期压抑的苦闷情绪急需一个宣泄口，而这送上门来找骂的人，就是沈靖。
“你让我感到窒息！”
电话刚接通，黎欣便气极开口。
被他长期囚禁，逼迫结婚的无数委屈，在这一刻全部朝着她涌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流得满脸都是。
沈靖握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露。
听着她带哭腔的怒骂，心口抽痛。
这段时间，他打过来的电话，的确是有些多了。
可是……
他很想她。
“对不起，我很想你，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沈靖抱歉道，低喃的声音带着说不尽的思念。
他站在会议大厦顶楼落地窗前，背影听挺拔端正，眼眸低垂。
身边的竖立垃圾桶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想了她多久，这烟就堆积了多久。
这会议，他有些后悔来参加了，时间长，事务杂。
有这多余的时间，他更情愿跟黎欣待在一起。
丁磊站在沈靖身后不远处，有些着急，会议马上又要开始了，他想上去提醒，但看见沈靖脸上温柔的表情，又不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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