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要被人吞了,含进胸膛里,卷进腰腹里,失去所有力气,变成被品尝的美味羔羊,除了呜咽与求饶外,做不出任何旁的回应。
可偏偏,这四周还不消停,马车外竟有人在砸车门。
“时雨!”李现之的声音愤怒的从车门外传来:“你这一日都去何处厮混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夫!给我开车门!”
第23章 解除婚约+狗血撕逼捉人盛宴大戏+李现之追妻
时雨的思绪还是混沌的。
天地在旋转, 云间的星星坠下来,落到了陆无为的眼睛里,呼吸交融间,她似是嗅到了麻醉散一般, 骨肉都要跟着一起软下来了。
偏生陆无为不是。
他好似越来越烫, 隔着两层薄薄的纱衣, 都要将她烧灼了。
她望着陆无为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和那双锋锐凶狠的眼眸,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是怎么亲上的?
她好似只是撞过来了而已,陆无为那么讨厌她,该是推开她的, 怎么便两人纠缠不止了呢?
她那双杏眼瞪大了, 呆愣愣的瞧着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衣领扯开了些, 露出嫩娇莹润的肩,在昏暗中泛着白凌凌的光泽, 脸蛋被陆无为的指骨压着, 挤出来肉乎乎的一小团,显得格外娇憨,却偏生又透着一种纯洁的色气来,越是懵懂困顿, 越是毫无防备,越叫人想捏哭她。
揉乱她如绸缎般亮顺的头发, 搓红软绵绵、肉弹弹的脸蛋, 把玩她糯米团子一样、白中泛粉的脚趾,直到她哭出声来。
而时雨眼中的惊讶与马车壁外的呼声似是唤醒了陆无为, 陆无为在短暂的沉迷后,骤然清醒过来。
他的脖颈上都迸出青筋,一点一点退后,高大的影子从时雨面前渐渐挪开,时雨看见他隐忍的偏过头,道:“时姑娘,且自重。”
时雨被吻的混混沌沌,腰背都一阵麻意,经由陆无为这么一提醒,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才确实是她非要亲的,只好声线发软的回:“对、对不住。”
她虽说是花了钱,想亲可以随便亲的,但陆无为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让她有些怕,原先那些嚣张的气焰都被压下去了,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赔礼。
马车内的氛围古怪极了。
时雨还缩在马车角落里,她身上还残留着陆无为的温度,手骨还被他摁的发酸,陆无为背对着她,正单手将刚才被撞翻的矮桌撑起来。
他的脊背紧绷,眼尾低垂,额头与脖颈上都有薄薄的青筋在跳,宽大的手掌一撑一抬,便将那矮桌抬起来,矮桌“砰”的一声,被重新立好,香炉与茶盏滚落在一旁,他似是没有余力去捡了,只向后一靠,后脑与肩脊靠着马车壁,闭着眼,高昂着头,声线嘶哑的道:“外面的人要闯进来了,你的,未婚夫。”
昏暗的车厢里,他的半张侧脸棱角分明,有一滴汗顺着他的侧脸滚下来,隐匿在胸前衣衫,粉色的艳俗纱衣裹着强健勃勃的身体,在此刻透出几分野蛮旖旎的香艳意味,直刺入时雨的眼。
时雨离他现在有三步远,但她却仿佛又听到了陆无为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砰砰的撞着她的耳鼓。
时雨觉得有点糟糕了。
说不清怎么回事,她突然有点不敢看陆无为的脸了。
“时雨。”见她失神,陆无为又沉声道:“你的,未婚夫,要进来了。”
陆无为的语调平缓,听不出什么喜怒,但未婚夫那三个字咬的很准,让时雨莫名的打了个激灵。
他似是有点生气。
“非是我未婚夫,我与他提了解除婚约,是他瞧我家势大,纠缠不休。”
时雨想起她之前跟陆无为说的瞎话,隐约间竟有点读懂了他冷淡面目之下的不满缘由——她之前与陆无为说,为了他退了婚,现在未婚夫又找上门来了,算怎么回事?
时雨话落后,陆无为不言语了,只靠着马车侧壁不说话,但眼角眉梢的冷意却缓了些,眉头也不蹙的那样紧了,一副“事已至此,任由时大姑娘安排”的模样。
这人时常板着一张脸,高不高兴,全凭旁人来猜,时雨与他相处的稍久了些,竟真的能猜出一二分来了。
“你且藏好。”她道:“我出去解决。”
说话间,时雨起身,整理了下她的衣容,推门准备闪身而出——她动作极快,推门幅度也打算尽量放小,是怕被外面的人瞧见陆无为。
往浅了说,她虽说已与李现之分开了,但是也不能落人话柄,买卖小倌这种事得藏牢,往深了说,陆无为的身世事关她生死,她怎么也不能将陆无为露出来。
“衣领。”
在时雨闪出马车门之前,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时雨愣了一瞬,回头一看,就看见陆无为闭着眼,像是没说话似的,她又伸手去摸自己的衣领,确实歪了一点。
她将衣领整理好,推门而出。
陆无为只听“嘎吱”一声响,一道光短暂的映入马车内,复而又消失,门板重新关上,马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香炉的气息飘在车厢内,一点点烟灰余烬落在他的粉色纱衣、血绸中裤上,露出其下坚硬的轮廓,隐隐透着峥嵘之意,它的主人却静静地闭着眼,如同方才一样靠着马车壁坐着,一张冷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来,寒淡的万如一日。
只是若是细瞧他,便能瞧见陆无为的唇瓣紧紧地向下抿着——他并不高兴。
与时雨的第一次亲吻被莫名其妙的人打断,他还未曾多品到多少芬芳,浑身的骨血都在叫嚣,吃不饱吃不饱吃不饱,他想要更多,更多,全部!
陆无为高昂着头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在空无一人的马车里粗重的喘息,他的手重重的捻着他手中的纱衣,似是想将那颗饱满的果实都捏出甜汁水来,想与时雨一道共梦周公,想吮遍她羊脂玉一般的身子,日日夜夜。
但他
不行。
他想要光明正大的留下时雨都不行,只能龟缩在马车内,不能叫外面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一点逆念如野草疯长。
凭什么他要藏着?时雨现在喜爱的人分明是他,应当是外面的人避着他才对!
陆无为是第二次听闻这个“未婚夫”,他第一次听闻的时候,还觉得时雨与这个未婚夫颇为搭配,现在只觉得这未婚夫命太长,合该明天就暴毙。
既已不被喜爱,便该早些让位,纠缠不休,岂是男子汉所为?
理智与野欲在互相拉扯,陆无为在车壁前靠坐了片刻后,最终还是睁开了眼,悄无声息的腾挪到了马车车窗旁边,伸出坚硬的指骨,将贴着蝉丝的木窗轻轻顶出了一条缝隙。
他透过那一条马车缝隙,神色冷淡的向外望去。
马车外面一片人声鼎沸。
当时天色昏暗,周遭的人也没带什么火把,奴仆不敢靠近,只有几个华服公子围在马车旁,淡淡的月光落下来,将那些人面映的活灵活现。
陆无为一张一张脸扫过去,记住了每一个人的模样。
时雨此时刚出马车,她未曾跳下马车,只堵在车门前,冷着脸、拧着眉居高临下的往下看,便瞧见了一群人,她还全都认识。
为首的是李现之,其后的是李现之的各种狐朋狗友,远处李摘星正扯着一个姑娘走过来,一群人兴师动众、来势汹汹,好似她做了什么天大的孽一般,将她围堵至此来讨伐。
时雨最初瞧见他们时,面上还残留着几分陆无为的气息,陌生男人的味道绕在她的周遭,不管外人能不能看出来,她自己是有些许心虚的,因此便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牢牢地堵守在门口,先发制人问道:“你们何故拦我的马车?”
李现之狭长的丹凤眼中晕着雷霆暴怒,一瞧见时雨,他今日席间饮下去的薄酒便在血液中烧灼翻涌。
今日席间,一整个下午,从宾客满宴到绫罗尽散,时雨都未曾来过,身为他的未婚妻,却弃他的大宴而不顾,与旁的人在游街闲逛,如此稚子行径,安可为李家妇?
“我何故拦你的马车,时雨,你安敢质问与我?”李现之太过愤慨,当着众人的面,便直唤她的名姓,也毫不顾四周有人,反而因为这么多人,而更显得有底气了,他大声呵斥道:“我友邻皆在,今日,我便要问问你,我早便将李府的请帖送去,你为何不来?”
他问的那样大声,整个小巷里都回荡他的质问,在空荡的长巷相撞,似是有回声一般,旁边跟着的朋友们便也跟着一起摇旗助威,笑嘻嘻的一起来用话去刺时雨。
“对啊!未婚妻不去未婚夫的府宴是何意?既要为李家妇,就该懂事些嘛。”
“之前李现之的小宴她也未曾来呢,如此性子,太过肆意妄为了!”
“平日里贪玩便罢了,这等重要的日子,还只顾与友人享乐,耽误正事,非是大家闺秀所为。”
他们说话间,还彼此挤眉弄眼——他们还头一次瞧见李现之如此生气。
把李现之气成这样,估摸着时雨要被吓的不敢说话了吧?
他们如此想着,幸灾乐祸的看向马车上的姑娘。
一声声评判萦绕在马车四周,几乎要化成实质般的压力,将这小巷里的空气都抽离,只要有人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憋闷,沉重,每吸一口气,胸口都涨的发疼,像是要被这群人谴责的目光活活逼死一样。
顾青萍远远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只觉得手脚后背瞬间冰凉,人都要晕过去了。
若今时今日站在马车上的人是她,她怕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但是站在马车上的那位被众人指责的姑娘并未露出来什么窘迫畏缩、恼羞成怒的模样,她只一脸冷然的在马车上站着,寒着面瞧着所有人。
她不开口,不骂人也不反驳,只那样瞧着,四周的人便渐渐闭了口舌,等到巷子都寂静、只有月光如水般铺落下来的时候,她才冷冷道上一句:“李公子弱冠宴,与本郡主又有何干?”
众人先是诧异,还没来得及驳上一句“那是你未婚夫,你说你们有什么干系”,便听见时雨接着又道:“李公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在几日前的马场,本郡主便早已你提过解除婚约了!”
时雨这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开,顿时让四周的人一阵喧哗。
“怎么可能?安平郡主竟然要退婚!”
“什么?竟有此事吗?”
李现之的那些朋友们震惊的说不出话,平日里时雨与李现之吵吵闹闹,他们都当笑话看,因为知道时雨离不开李现之,没想到今日,时雨竟然提了退婚!
而听到“退婚”二字,跑过来看戏的李摘星却是觉得脊背一寒,犹如冬日中一盆冷水泼下来一般,再没有了半点看戏的心思。
她之前吃定了时雨喜爱李现之,不管她如何从中作梗、左右挑拨,他们俩都分不开,顶多是吵架而已,所以她半点不怕。
因为吵着吵着,吵到最后,就是互相攻讦,能时雨气的半死,但她哥不会把她怎么样,没什么可怕后果,写信的也不是她,她只要咬死了不承认,顺带推一个顾青萍出来转移视线,顾青萍人怂,吓一下就会赔礼道歉,他哥哥和时雨为了息事宁人,肯定不会闹大。
时雨再生气,只能自己憋回去忍着,这事儿便没有多少难处落在她头上了,到最后,时雨还是要满怀期待、主动送上门嫁给她哥哥的。
可现在,时雨竟然要因为这件事退婚!
那后果便大不相同了。
她哥哥虽然不喜欢时雨,但若是因此退婚,也是一桩丑闻,他哥哥没办法与时雨发火,便只能与她发火了!且两家退婚,一定要个交代,若是再寻到了顾家去,那她的麻烦就大了!顾家的人,可不全像是顾青萍一样好欺负!
“李大公子,怎的未曾与我们说此事?”正在李摘星脑袋发晕、手脚也渐渐凉下来的时候,旁的友人转而向李现之询问道。
“对啊,这到底是为何啊?”马车外围着的所有人也都跟着瞪大眼,满面惊异——时雨有多喜欢李现之,他们都是瞧在眼里的,分明时雨之前一直追着李现之跑,不管李现之如何冷淡,时雨都从未翻过脸,她对李现之情根深种啊,怎么可能提解除婚约呢?
此时,李现之却连周遭的声音都听不进去了,他听闻到“退婚”二字时,便已是愤怒不止,眼中再容不得旁人,耳边也听不进旁的话,只剩下了马车上站着的姑娘。
夕阳已经沉下去了,月光在她身上流淌,像是为她穿了一层仙衣,那姑娘生的唇红齿白,杏眼桃腮,分明是一副水灵娇嫩、惹人疼爱的模样,可那脸色一沉,说出来的话却能把李现之气死!
“够了!你到了现在,竟然还在为了那么一点误会胡言乱语!”李现之的理智早已被烧灼,他愤而怒道:“我早已说过,我与那顾家大姑娘毫无瓜葛,从未有什么交集!一切都是我那妹妹胡说八道,我已让李摘星给你赔礼过了,这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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